李桐和满满成亲以后,满满就去县里帮她小姑子一起经营首饰铺去了,三个人每个月都会回来看李姝。
不过满满性子大大咧咧,对于这种精细活实在没耐心,她还是更渴望像以前一样舞刀弄枪,在李姝的建议下于是她在县城开了一家武馆,也离县衙不远。
李姝曾私下问过弟弟,若是他和满满火力全开过一遍招,谁能胜出。
李桐听了连连摆手,“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阿满可是练家子,从小就开始练了,我这种半路出家的哪里敢和她比,若是她手下不留情,你弟弟我极有可能被她打残。”
李姝想象人高马大的弟弟被满满打趴的场景就觉得格外滑稽。
“你别看阿满现在整天好像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她当年在战场上可勇猛了,明明是个在后勤的伙夫,但是打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凭着手里的一把锅铲杀到那些北狄人嗷嗷直叫。”
“其实当年驰援完京城之后阿满是被小荷相中了的,想封她个女副将当当,结果她拒绝了,她觉得自己没什么谋略,实在做不了带兵打仗的活,然后就回来了。”
李姝实在没想到每天看满满知足常乐无忧无虑的样子,背后竟然有那么多英雄事迹。
“其实满满拒绝小荷应该不是因为觉得自己难以胜任吧?”
李姝满脸探究地看着弟弟。
“嗯?不是这个原因那是因为什么?”
这还是阿满告诉他的,李桐实在想不出阿满骗他的理由,他挠着头想得有些艰难。
“呆子,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满满,不然你姐我第一个削你。”
李姝拍了拍弟弟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满满从小在王平和章直的教导下长大,再加上花姐的严格要求,且不说章直,就是王平和花姐两人教出来的孩子,绝对不是什么没有谋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只怕是为了弟弟而婉拒了小荷的橄榄枝,放弃了大好前程。
开武馆也不是什么赔钱生意,有些手脚功夫的人在大户人家做家丁做保镖其实很吃得开的,每月工钱就能有不少,武馆作为培训方以及人才输出方肯定是有抽成的。
两人成亲以后李姝还半开玩笑地问花姐,“我是该随小桐喊你一声岳母呢还是喊你一声伯母,婶子,亲娘?”
“各论各的,小孩子们之间的事情能影响咱俩的情谊啊?”
花姐一想到李姝要随弟弟叫自己岳母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称呼实在不合适,而且她也不想和李姝差辈了。
到了冬天面馆的柴火需求量就上来了,灶上的火不能熄,得时时用小火煨着,家里也脱不开人去打柴,于是李姝找了个附近村子里卖柴火的老伯,让他每半个月给自己送一次柴火。
“李老板,我来送柴火了。”
苍老低沉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一般,李姝擦了擦手赶紧去帮忙。
老伯最近上山砍柴伤了脚,老伴又病着,把柴火搬进柴房有些不方便。
“老伯来了啊,你先坐会儿喝口热汤,你腿脚还没好就别跟着忙活了,我来搬就好。”
张婶的一对双胞胎染了风寒,她这几日在家里照顾,姑姑陪韩冕去赶考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好在现在店里没什么人,否则这车柴怕是要等许久才能卸完。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是给了钱的,怎么还能让你出力。”
老伯有些过意不去,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就要来帮忙,被李姝给拦住了。
“我这店里缺不得柴火,还得仰仗你呢,你这脚就先好好歇着,等好了我绝对不阻拦你帮我卸柴火。”
看李姝坚持,吴老伯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也没闲着,他在一旁帮李姝把着板车。
这镇上卖柴火的多了去了,可李姝偏偏愿意和他这把老骨头合作,而且还没压价,他知道人家这是心善可怜他老两口无依无靠。
想到那两个战死沙场的儿子,他忍不住悄悄抹了把眼泪。
吴老伯的柴火都是晒得透透的才送过来,所以极易燃烧而且烟也不大,这点李姝是很满意的。
为了方便拿取这些柴火都是成捆成捆用藤条绑好的,可见他们老两口为了方便李姝是动了些心思的。
“小伙,你看什么呢,这么冷的天穿那么一点你不冷啊?”
那人站在李姝背后,她正在拿柴火所以不方便回头看,不过听吴老伯的口气似乎是个流浪汉,一到冬天这街上乞食流浪的人就会多点,等她忙完给他盛碗白面就是。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是不是认识你?”
李姝以为是幻觉,心里某个地方被击中,这个声音曾在她的梦里出现无数次她也没能抓住,可如今真真切切听到了她却有些不敢回头。
吴老头看小伙衣裳褴褛,头发乱七八糟挡住了大半张脸,那么冷的天就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透过破口的外衣还能看到里面纵横的伤口,他直愣愣地盯着李姝的背影,而李姝被盯得根本不敢动弹,想着这小伙怕是脑袋坏了。
“小伙子,你先去旁边坐的等一下,等我忙完了给你买馒头吃。”
年轻女子遇到这种人确实会害怕,所以吴老伯尽量在替李姝解围,等完事了他把小伙一块带走便是,不影响李老板的生意。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是不是认识你?”
谁知道小伙不依不饶又盯着李姝问了一遍。
李姝艰难地吞咽口水,因为过于用力,抱着柴火的手指有些发白,柴屑刺进指缝指缝微微渗出血她甚至都觉察不到痛感。
她不敢回头确认,怕一回头又是失望。
眼见是个熟悉的背影一直没反应,像是被人定在那里,男人走近了几步。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请问我是不是认识你?”
内心漫长的天人交战之后,李姝终于强迫自己转身,只是动作有些僵硬还有些小心翼翼。
直到看清那人的面容,怀里的柴火应声落地,“啪”的一声,藤条断裂,柴火滚的到处都是,眼泪不受控制直流。
顾不得旁边还有人,李姝踩着滚落的柴火踉踉跄跄奔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