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蒲津关,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城头数千守军一起举起长矛,向一队长长的马车队致敬。
蒲津关城门开启,一队由三百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在三千骑兵的护卫下缓缓驶进了关城。
第二辆马车里,裴敏秋静静地注视着城头上飘扬的赤鹰战旗,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尽管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当它终于到来时,她心中无限感慨。
很快,她就将成为这个新王朝的皇后,将母仪天下,她能否做好,令她忧心忡忡。
坐在她对面是张出尘,她将被封为元妃,不过她对这个名号看得并不重,她心中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大姐,元庆说他准备巡视江南,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秋天吧!”
裴敏秋微微笑道:“难道你想跟他一起去?”
张出尘点了点头,“很怀念那方的水和土地,总希望能再去看一看,就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怎么会没有机会?以后的曰子还长着呢!”
裴敏秋的目光蔚蓝的天空,其实她也有点担心,一旦进了皇宫,她们还能像楚王府那样,带着家人出游吗?
在后一辆马车里,坐着杨冰和杨芳馨,杨芳馨坐在小桌旁,一遍一遍地写着另一个名字,萧芳馨,萧是她母亲的姓,以后她将改名为萧芳馨,杨芳馨从此消失在人间。
“阿姑,别写了,你已经写了几百遍了,难道我还会搞错吗?”
杨冰在一旁笑嘻嘻道。
杨芳馨脸一红,“你那么多嘴做什么?要不要我你做绣袋的事情说出去。”
杨冰脸上立刻有些不自然起来,“我给爹爹做绣袋,又有什么关系?”
“是吗?”
杨芳馨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做了两个绣袋,另一个绣袋上有怀玉两个字,我就不懂了,谁叫怀玉,难道是绣‘怀春’绣错了?”
“你这个死小娘,看我拧你嘴!”
杨冰冲上来,扑倒她,伸手捏她的脸,“看你还敢嚼舌头!”
车厢响起一阵求饶般的笑声,“别挠痒了,我不敢再说了。”
在后面一辆马车上,杨元庆的次子杨静手中拿一本书,不时探头出去,好奇地望着前面马车,他长得身材柔弱,就像一个女孩子,文静异常。
他捂着嘴笑了起来,“大哥,好像大姊在挠阿姑的痒。”
坐在他对面的是长子杨宁,他正靠在车壁上看书,见兄弟有点心不在焉,便伸手敲了敲小桌子,“专心点!”
“哦!”
杨静吐了一下舌头,又乖乖坐好,展开书认认真真读了起来,他是个认真的孩子,而且极喜欢读书,有点像躲在晋阳宫里读书的杨侑,有一次他母亲阿莲一整天没看见他,吓得全家人四处找寻,连水井也掏干了,最后才发现他躲在父亲的外书房里读书。
他的对面的杨宁却反而有点心神不宁,似乎有点心事,师父李纲告诉他,他即将为太子,必须要学习如果做太子,新给他定下了几十条规矩,说话走路都要讲规矩。
杨宁心中叹息一声,他也想跟父亲出去巡视,不知道父亲肯不肯带他同行?
在他们身后的一辆马车是江佩华和尉迟绾,江佩华抱着儿子望向窗外,不时低声告诉他窗外飞过的小鸟,告诉他路边的小羊,小家伙欢喜得咯咯直笑。
这时,江佩华回头看了一眼尉迟绾,关心地问道:“怎么,反应很严重吗?”
尉迟绾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她脸色苍白,用手帕捂住嘴,不时干呕,她怀孕已快四个月,但反应依然很严重,尤其这次从太原到长安的跋涉,先是坐船,然后改坐马车,坐船还好一点,但马车却颠簸得她极为难受。
“三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抵达长安,真的受不了。”
江佩华连忙把孩子交给旁边的乳母,轻轻扶住她,拍打她的背,低声道:“再坚持一下,再走几十里就到广通渠,我们还是改坐船,直接到长安。”
“嗯!”尉迟绾点点头,又是一阵干呕。
长长的马车队进入了蒲津关,折道向西南,向广通渠方向而去,在那里,已经有几十条坐船在等待着他们。
会宁郡,杨元庆视察河湟归来,转道会宁,视察这里的银矿,银矿已经大规模开采,来自关陇、河西和突厥的六万余矿工,在这里昼夜不息地开采银矿和铜矿,稍微粗炼后,又转送去灵武郡精炼成银锭和铜锭。
负责会宁银矿的最高官员是马绍,他跟随杨元庆二十余年,对杨元庆忠心耿耿,爵封颖国公、冠军大将军,出任关内道副总管兼会宁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