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话音落下,众人脸色各异。
李斯忍不住道:“主君的什么希望?”
韩非道:“胜、胜利!”
虽然就说了两个字,但韩非还是成功的让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斯道:“你的意思是,用主君对匈奴的大胜来想办法挽回局势?”
韩非十分肯定的点头:“正,正是。”
庞煖皱起眉头,道:“就算武信君能够大胜匈奴,那又能如何呢?
这和荀卿也没有关系啊。”
韩非胸有成竹,笑道:“关键在、在于平原君。
此、此人多谋而少、少断,若是听、听到了主君胜利的消、消息之后必然会、会倒戈的。”
房间之中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李斯道:“听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主君是否胜利如今不得而知,平原君是否会因此而改变主意也不好说,此计恐怕不妥。”
李斯本能之中就想要压制韩非,并不想看到韩非出风头,所以也是立刻就进行了反驳。
庞煖和荀况显然也都是这样想的,于是这一场会议终究没有议出什么结果。
三天一晃而过,廷议的时间到了。
马车停在大殿之下,乐乘红光满面的走了下来,正好看到了不远处正并肩而行的蔺相如和周少奋,忙高声招呼:“文信君,周卿,等一等老夫!”
片刻之后,三人并肩而行。
蔺相如叹了一口气,道:“乐卿啊,你为何要和平原君合作呢?”
乐乘眼睛一眯,心道还不是你蔺相如这老东西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不然的话老夫又何必和平原君尿一个壶里?
但明面上乐乘却正色道:“文信君,虽然平原君确实和我们有些政见不合,但如今除去赵括才是当务之急啊。
等到除去赵括之后,我们再慢慢和平原君计较便是了。”
蔺相如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周少奋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在来之前周少奋已经和蔺相如达成协议,这一次的廷议之中不会表态。
这是对乐乘的隐晦警告,如果下一次乐乘还不识好歹,那周少奋就可以说动蔺相如,用对付叛徒的手段来对付乐乘!只不过这一次,周少奋确实也是救不了荀况了。
一想到这里,周少奋的心中也有些无奈。
武信君啊,你若是不远在千里之外而是身处这座邯郸城中,那该有多好?
就在此时,又一辆马车在台阶下停住,庞煖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乐乘回头正好看到庞煖,便笑道:“这庞煖一直以来都充当赵括的门下走犬,这一次正好让他知道一番我们的厉害!”
片刻之后,大殿中的廷议已经召开。
太后今天同样也带着少年赵王一起,凤目环视一圈在场众臣,淡淡说道:“今日商议之事诸卿应该都知道了,乃是关于大祭酒荀况的任免。
有什么意见的话,但说无妨。”
太后话音刚落,庞煖立刻站了起来,道:“太后,前些时候学宫才确立了五年一度的大祭酒任职时间,如今荀况大祭酒的任期未至却遭到罢免,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我们大赵言而无信?
此事万不可行!”
庞煖毕竟是学过纵横之道的,虽然觉得局面颇为难办,但依旧还是尽力想要挽救一番。
庞煖的话刚刚说完,乐乘便是一声冷笑,道:“庞卿这番话那就大大的不对了,这大祭酒既然是太后任命的大祭酒,那么太后想要什么时候罢免自然就什么时候罢免,岂有什么任期不任期的道理!太后和大王的旨意才是大赵最高旨意,而不是你的什么任期!”
乐乘和庞煖一番争论,大殿之中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这种争论自然是吵不出什么结果的,但从气势上来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乐乘占据了上风。
嘴皮子有用吗?
当然有用。
但在这个场合,终究还是谁的势力更强谁才说了算。
所以不管庞煖口才再如何好,他依然还是落了下风。
终于,太后开口了:“两位卿也不必继续争执了,其他卿都发表一番意见吧。”
乐乘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不但没有任何的沮丧,反而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而另外一边,庞煖则心中暗叹,知道自己这一次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力挽狂澜。
这一刻,庞煖突然思念起了那张年轻、英武、睿智的面容。
若是武信君在此的话,应该就不会让乐乘这么嚣张了吧?
乐乘这一次却是完全洞察了庞煖的想法,嘴角笑容更甚。
庞煖啊庞煖,你还想着赵括回来解决事情呢?
要老夫说,赵括能活着从草原回来就不错了,还想着捷报?
以三万骑兵而奔袭万里,这种愚蠢至极的主意也就只有赵括才能想得出来了。
现在这只是开始罢了,等到赵括失败归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大餐”等着赵括和庞煖呢!作为群臣之首,平原君当仁不让的站起来,道:“太后,老臣认为……”就在此时,一声急急忙忙的禀报打断了平原君的话。
“太后,漠北大捷,漠北大捷!”
宦者令手持一封军情冲了进来,喜上眉梢的说道:“太后,武信君刚刚传回来的捷报,他已经率领大兵攻破了匈奴王庭,诛杀了贼酋优留!匈奴,不复为大赵之患矣!”
这个消息一说出来,大殿之中的赵国众臣同时震惊。
太后脸色一变,顿时露出笑容,道:“好,很好,把捷报呈上来!”
匈奴人去年在赵国北部边境烧杀劫掠,作为赵国实际统治者的太后心中同样十分愤怒,让赵括去北部一方面确实是发配和冷落赵括,另外一方面同样也有着用赵括狠狠报复一番匈奴的意思。
宦者令急忙呈上奏报,同时还有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之后,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盒子之中所呈现的正是用石灰和盐巴腌制过的匈奴优留单于首级!看着优留单于的首级,赵国君臣脸色各异。
乐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赵国北部云中到匈奴王庭,距离没有上万里也有几千里,中间还隔着茫茫草原、大漠、戈壁、山脉。
这怎么可能打得到,打得赢?
乐乘叫了起来:“不对,这一定是谎报,谎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