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看到赵括如此果断而肯定,心中也不免有些嘀咕:“难道楼昌真的有问题?”
赵王沉声道:“来人啊,宣邯郸令周少奋上殿!”
有没有问题,大家直接正面对质,让证据来说话,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片刻之后,邯郸令周少奋快步上殿,朝着赵王行礼:“见过大王!”
看得出来周少奋昨夜并没有休息多长的时间,毕竟他的眼眶上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相当显眼,不过精神倒是很好,看上去颇为兴奋。
赵王微微点头,道:“平身吧。”
周少奋道:“谢大王。”
这位邯郸令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因为他突然觉得,今天诸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好像总有些不太对劲。
周少奋下意识的看向了赵括,赵括对着周少奋露出了一个笑容,让周少奋安下心来,心中的紧张散去不少。
有赵卿在呢,怕什么?
想着,周少奋的身躯悄悄挺直了一些。
赵王道:“你对昨天赵括将军遇刺之事的调查如何了?”
周少奋立刻道:“不瞒大王说,已经知晓得七七八八了,幕后主使和帮凶之人基本上都已经确定了。”
“什么?”
大殿之中除了赵括外,其他人尽数色变。
在众人想来,能够做下如此大案的必然都是一方大势力,大势力做事肯定是比较稳当的,怎么可能会在仅仅一个晚上之后就露出马脚,甚至已经让周少奋说出“已经知晓得七七八八”这样的话?
赵王眉头一皱,道:“周少奋,你也是官场老人了,可不要为了逃避责任而随意定罪才是!”
周少奋忙道:“大王说笑了,臣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官位也不可能胡乱攀咬啊。”
楼昌盯着周少奋,道:“周城守,你可要好好的据实以告,不要像某些人那样随意给别人泼脏水!”
周少奋朝着楼昌嘿嘿一笑,道:“楼大夫放心,都是有证据的。”
虞信咳嗽一声,道:“好了周城守,你也不要卖关子了,究竟是谁直接说出来吧。”
周少奋看了赵王一眼,见赵王也点头之后便直接举起手,指着楼昌道:“不瞒大王和诸卿,昨夜刺杀赵卿的六十名刺客乃是来自于秦国关中,应当是奉了秦王的授意来对赵卿进行刺杀的。
至于帮助这些刺客进入邯郸城之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楼昌楼大夫!”
周少奋话音落下,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过了几息时间之后,楼昌叫了起来:“周少奋,你根本就是勾结赵括,诬陷于我!”
周少奋正想说话,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周城守,还是让我来说吧。”
赵括站了起来,走到了大殿中央。
楼昌死死的盯着赵括,恨不得把赵括给吃掉。
赵括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件事情其实还要从长平之战时说起。
想必大王和诸卿应该都还记得当时在邯郸城之中有一些传言,说是秦国人只害怕我赵括,却根本不怕廉颇大将军,因为廉颇大将军暗中和秦人有所勾结,对吧?”
赵括环视在场众人一眼,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但是并没有反驳。
赵括继续道:“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平原君和平阳君在为我造势所以才让人传播这样的谣言,但两位君候都是我的长辈,他们的为人品行如何我是非常清楚的,他们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些传言幕后真正的散播者,正是来自于秦王的授意!”
蔺相如脸色微微一动,欲言又止。
赵括道:“所以,有一个疑惑一直埋藏在我的心中。
谣言当时十分凶猛,单单凭借几个间谍是肯定做不到的,那就必然是有人在暗中和秦国合作!而且这个人的势力还必定不小,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在短短时间内就让谣言在邯郸城中满天飞。
不客气的说,除了在场的诸卿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赵括的话再度让众人脸色变幻,但还是没有人说话。
赵括洒然一笑,道:“虞卿何必着急?
听我继续说。
所以,当我从长平归来之后,就开始着手进行调查。
嫌疑人是谁呢?
其实是很容易排除的。”
“平原君和平阳君两位都是武灵王之子,大王的叔叔,是绝对没有可能背叛赵国的。”
“蔺相如蔺卿在渑池之会、还璧归赵等事件上多次和秦国作对,为我赵国挣下赫赫声名,也不可能是嫌疑人。”
“廉颇大将军是谣言的受害者,自然就更不可能。”
“那么,最有嫌疑的就只剩下两个人——虞信虞卿,还有楼昌楼大夫!因此,我在从长平归来之后,立刻就安排人秘密对这两位的府邸进行了监视。”
楼昌的脸色开始发白。
虞信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赵括,你竟然派人暗中调查我?
你又不是司寇和中尉,有什么资格怎么做?”
赵王也忍不住说道:“赵括,你这样做未免有些越权了吧?
再说了,既然你早就已经有所怀疑,为何不直接告诉寡人?”
赵括朝着赵王拱了拱手,道:“请大王恕罪,主要是因为嫌疑人必然位高权重又得到大王信赖,臣也是担心走漏风声。”
蔺相如问道:“赵括,你究竟调查出了什么?”
赵括微微一笑,道:“这便是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根据我的眼线汇报,就在大约两三天之前,一支楼氏的商队抵达邯郸,这支楼氏的商队之中有着几十名十分彪悍的护卫。
但是就在今天,这支商队赶在开城门的第一时间出城,而原本应该随商队一起出发的那些护卫全部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为什么他们都不见了呢?
答案其实非常的简单。
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死在了刺杀我的现场!楼昌,你来说说,我说的究竟对还是不对!”
伴随着赵括的这一声大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楼昌的身上。
此刻的楼昌已经是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坐都坐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