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之锦绣医缘 (.)”!
闻言,段音离咬着鸡腿的动作一顿。
她告诉他自己爱吃鸡腿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记得了呢?
咬了一口嫩嫩的鸡腿肉进嘴慢慢的嚼啊嚼,段音离眨着眼睛望着傅云竹,回忆了半晌,说:“我的确是想不起来了。”
“小的时候,在南楚丞相府。”
“丞相府……”
这三个字仿佛打开尘封记忆的钥匙,让段音离想起了某些丢在角落里蒙尘的片段。
她小时候的确是跟着六师父在南楚丞相的府里住过一段时日。
若说她曾在那时无意间见到过傅云竹,这倒也说的过去。
至于说,她告诉他自己爱吃鸡腿,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闲聊之中提起实属平常之举。
想通其中的关节,段音离便继续吃鸡腿,并不追问,搞得傅云竹一头雾水:“你都不问问我,我们当时都聊了些什么吗?”
“不就是聊我爱吃鸡腿嘛。”
“还有别的呀。”
“那你想说就说呗。”
傅云竹蹙眉。
他心说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他想说便说”?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难道她就不想知道吗?
“你不想听?”
段姑娘拿起第二根鸡腿,诚实道:“谈不上想与不想吧,你说我就听,不说就算了。”
“阿离……难道我对你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人吗?”
“那倒不是。”
听她这话,傅云竹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可紧接着却又听她说:“是父皇让我来给你治病的,你要是在我手上没了,事情可能会有点麻烦。”
“……”
傅云竹的脸“倏”地一下褪尽了血色,捂着心口开始拼命咳嗽。
段音离倒了杯茶递给他。
傅云竹接过,刚刚因为她这个举动要露出笑容,就听一板正经的说:“你冲那边咳,别把口水喷我鸡腿上,没法吃了。”
傅云竹:“……”
他以为自己在南楚苟活这么都年,早已练就了铜皮铁骨的本事,哪想到险些被她短短几句话给气死。
他喝了几口茶压下喉间的痒意,手不住的抚着心口,一副怕被段音离活活气死的模样。
心里明明同她置着气,可瞧她在那吃的十分享受的样子,他还是贱皮子似的把其他几样小吃往她跟前推了推,确保她一伸手就能够到。
甚至还更贱的问了一句:“可合你的胃口?”
段音离点头。
他循循善诱:“那你日后还想吃到吗?”
段姑娘继续点头,眼睛都是亮的:“想啊,你会把做法告诉我吗?”
许是见她上钩了,傅云竹满意的点头,说出口的话却是拒绝的:“你若想吃,随时可以来我府上,我让厨子给你做。”
言外之意便是不能告诉她做法了。
不告诉就不告诉呗,毕竟这是人家的权利,段音离想得开,也不会因此就生傅云竹的气。
只是她吃着吃着就不吃了,把剩下的鸡腿装进了一旁的食盒里。
傅云竹又被她这个举动给弄愣了:“阿离,你这是……”
“吃不完,我带回去吃。”
其实是想带回去给温嬷嬷尝尝。
那位嬷嬷最是擅长研究各种吃食,说不定她尝一尝就能研究出做法,但是她怕如实说了傅云竹不让她把鸡腿带走,是以并未言明。
而且她自认机灵的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
“鸡腿是你自己主动拿来给我吃的,这个不算,其他的食盒连盘子等我回府之后就命人给你送回来,是以就不给你留银子。
可若是你非要管我要鸡腿钱呢,那我也得与你算笔账。
我虽是奉父皇之命来给你瞧病,诊金就不算了,但稍后为你治病的草药之类的都得我自己掏腰包,是以这钱得你自己拿。
不过呢,要是你不管我要鸡腿钱,我也就不收你药钱了,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
傅云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该是正常的发展方向吗?
段音离将红红的大氅一披,兜帽一戴,挎上食盒就准备走了。
跟小红帽似的。
出门之前她对傅云竹说:“我先回家给你配药,等药弄好了再给你送来。”
傅云竹下意识起身跟到门口,忙问:“你来送?”
“嗯,当然是我来送啊,还得给你针灸呢,旁人哪会啊。”
傅云竹这才安心:“好,那我等你。”
段音离没再说什么,叫上在院子里玩雪的伏月便离开了睿王府。
两府距离不算特别远,毕竟都在一条街上,正好风雪稍停,没有一缕风丝,段音离便带着伏月踩踩雪,一路走回了璃王府。
路上她隐隐想起了傅云竹所言的昔日。
她在丞相府中遇到的人不多,符合傅云竹那个年岁的人更是只有一个。
当日有一群小屁孩拿蛇吓唬他,硬生生把他给吓尿了。
段音离原不好管闲事,想径自走过去的,可她不经意间一瞥见他生的还挺漂亮的,而欺负他的那些人却长得奇形怪状。
她这才把那些人都赶跑了。
瞧他哭的好看,便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带他去换衣裳。
不过她那没有男装,就给他穿了一身她的衣裳。
好家伙,顿时便从一个精致漂亮的小正太变成了一个娇娇嫩嫩的小萝莉。
为着这份漂亮,年幼的段姑娘又带着他去报了仇,抓了一堆蛇一条条的绑在了欺负他的那些人的腰上,非得把那些人都吓尿出来才算罢了。
记忆中的那个人和如今的傅云竹渐渐对上号,段音离却更茫然了。
这种黑历史傅云竹居然还敢提?
换了别人,怕是得跟她装作不认识,他倒好,自己主动往外说,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是想借自己之口让别人知道他那些年在南楚过的有多不容易?
段音离思来想去,觉得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嗯……那就给他嚷嚷出去?
也好,万一温嬷嬷没办法研究出南楚酱鸡腿的烹饪方法呢,自己帮了他这个忙也要和谈谈条件。
打定了主意,段音离便对伏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一番。
于是当日下午,长安城中便都在传,说睿王殿下当日在南楚遭到了非人的待遇,被人投进了虿盆当中,而机智果敢的睿王用一泡尿就化解了危机,不过却也因此不幸伤了子孙根,是以如今才总是病病歪歪的。
流言传出者段姑娘表示:“啧,流言太可怕了,都传的没边了。”
流言当事人睿王殿下则表示:“唉……阿离竟如此厌恶我,为了与我划清界限竟不惜编出这等无稽之谈来毁我名声……”
其实这个事儿啊,段姑娘还真不是有意的。
她教给伏月的版本是正常的,只可惜后来传来传去就变了味道。
最终传到傅云竹自己耳朵里时,他已经是人蛇合一,拿蛇的器官来补自己受伤器官的怪物了。
据说他听完当场就吐血晕了过去。
好在他昏迷的那日正赶着段音离配好了药去他府上,又是喂药又是施针把人救了回来。
而傅云竹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情况如何,而是睁眼望着帐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阿离,我不怪你。”
“……哦。”事情没办好,段姑娘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可怜了,如今的我,不怕蛇,不用躲在你身后被你保护,我……”
“那你还想穿我的裙子吗?”
“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段姑娘浑然没有觉察自己句句话都踩在了雷点上,她合计叙旧嘛,那肯定得挑两个人共有的回忆聊啊,可他们之间共同记得的无非就是那点事。
别的都让傅云竹给说了,留给她的似乎也就只剩下穿裙子了。
“阿离……”
傅云竹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未等继续说下去,便听外面有婢女匆忙来报:“启禀王爷、璃王妃,宣王府上的下人找来了咱们府上,说宣王妃摔倒小产,请璃王妃速速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