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之锦绣医缘 (.)”!
段音离心里还惦记着傅云墨的蛊虫,原本见老夫人没有大碍便想回去了,结果听到段仪这话她起身的动作便是一顿。
她说什么?!心疾?
自己从来没有心疾之症啊。
未及细想,段音离便听江氏笑回:“老爷说已经好了,应当是阿离的师父给治好的。”
段仪闻言放心的点了点头:“那便好,不然我还担心着呢,听说那心疾可不好治啊,这样说来,阿离的师父岂非神人?”
“听阿离说,那位师父的确是医术高超,阿离的医术就是和他学的。”
“哎呦,那可真是不错……”
后面她们又聊了什么,段音离全都无法分辨了。
她只怔怔看着她们一启一合的唇,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嗡鸣声。
心疾、心疾……原来她应该有心疾的。
可是她没有。
她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傅城不是在信口雌黄,他说的是真的。
她的亲生爹娘另有其人。
脑子乱哄哄的,一瞬间涌现了许多事。
段音离忽然想起了容清曼,想起了在北境将军府时傅云墨看容清曼的那个眼神,想起了在南楚自己和傅云墨提起傅城说的那些话时他的反应。
所以,他一早就知道这些。
那爹娘呢?
他们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
恍然回过神来,段音离隔着眸中氤氲的水汽望向江氏,望着她脸上幸福的笑,她想她应当是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了,她会受不了的吧。
想到这件事突然曝光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段音离便觉得边体寒凉。
眼眶忽地一热。
她拼命忍、拼命忍,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却生生忍的一颗心都在痛。
凉月见她神色不对,忙上前问她:“王妃您怎么了?”
这一声声音虽不大,但老夫人和江氏她们还是听到了,纷纷看了过来。
见段音离脸色煞白,江氏忙起身走了过来:“阿离,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段仪看了一眼,笑着猜测道:“不会是有喜了吧?”
老夫人一听也不免上了心。
说起来,他们小两口成亲也有段日子了,段音离于此时怀孕是十分有可能的。
江氏握着段音离冰凉的手,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冰啊?不是带着手炉呢吗?”
她转而对拾月道:“拾月,快去再添些炭来。”
“是。”
拾月忙拿着手炉去添炭。
江氏摸了摸段音离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眼中满是心疼:“阿离,出了什么事儿你跟娘亲说,娘亲护着你,不怕啊。”
这话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是让段音离塌了心,扑进了她怀里:“娘亲……”
“诶,娘在呢,你说,怎么了?”
段音离不说话,只摇头,好半晌之后才哑着声音道:“就是……第一次跟您分开这么久、这么远……想您和爹爹了……”
“傻孩子,那你看你下次还跑不跑那么远了!”江氏故作责怪,眼神却十分宠溺。
“再也不了。”
“你既是想娘亲了,那不然今儿就在府里歇了,明日再回王府去?”女儿一走就是这么久,江氏心里也是惦记的紧。
这提议对段音离诱惑极大,但她深知自己这会儿情绪不对,恐再待下去会被江氏察觉出异样,到底还是拒绝了。
凉月在旁边瞧着,渐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她从未听谷主和几位爷说过小姐有心疾之症,怎么老夫人和夫人她们说的信誓旦旦?
难道……小姐不是段家的孩子?!
想到这种可能,凉月的神色顿时一变。
但这会儿段音离心绪不佳,她也就不敢多问,默默陪着她回了璃王府。
回去之后,她找十六要麒麟蛊,却被十六告知,麒麟蛊被傅云墨拿走了。
之前在路上之后,段音离便曾和傅云墨说起,他可能是中了厌情蛊,等回来用麒麟蛊一解,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是以他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拿麒麟蛊解蛊。
结果却意外的发现,麒麟蛊没起作用。
没有任何蛊虫从他体内被逼出。
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压根就没有中蛊;要么,是有人以蛊御蛊。
前世他学习蛊术的时候,记得书中有一条记载,可以用蛊王去培育新蛊,再以蛊王操控新蛊,那么这条蛊所施加人身的威力便等同于蛊王。
也就是说,倘或当日傅城是利用盘龙蛊给他下了这只厌情蛊,那么同为蛊王的麒麟蛊是解不了的。
能力相当,自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傅云墨沉眸握紧了手中的玉铃铛,眼底划过一抹幽光。
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理智的根据现有的情况告诉他,王妃就是阿离!
可另一个小人却就是蛮不讲理的嚷嚷,王妃是王妃,阿离是阿离,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吵的他头痛欲裂,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杀了才好。
初一在门外看了眼天色,试探道:“主子,王妃从段府回来了,该用膳了,您不过去?”
书房中响起了冷冷淡淡的两个字:“不去。”
初一叹气,心说主子这坏掉的脑袋什么时候能好啊。
再说段音离回了自己的小院后便一言不发。
凉月原想让初一告诉傅云墨,让他来哄哄她家小姐,可想到他如今对段音离的态度,凉月便觉得有他还不如没有呢。
别到时候他冷冷淡淡的来几句话,把她家小姐弄的更难过。
段音离的确不开心,但她不是单纯的伤春悲秋,她在尽可能的整理脑中的思绪。
从段府回王府的路上她就想好了,她要帮爹娘找到他们的亲生女儿。
容清曼若是,自然最好,若不是,那么无论对方无论生死,她都要找到音讯让爹娘安心。
日后他们若还想认自己,她也不会逃避。
若是……不想认了,她也不怪他们。
她几乎设想好了所有人的反应和结局,最后才是她自己的。
心忽然就空了。
也许爹娘不会再要她了,傅云墨是已经不要她了,她最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寻死了。
她告诉自己,她还不是一无所有不是吗?
她还有疼爱她的师父,他们不会不要她的,可是……他们终有一天也会老去,最终离她而去。
这是她的命,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下颚轻轻担在了膝盖上,段音离微垂着眸,眼泪一滴滴的掉了下来。
貂儿赖在她身边,时不时拿脸蹭她的衣裳。
“凉月,你也猜到了对不对?”
她的语气明明没什么起伏,却莫名听得凉月心里紧了一下。
“小姐……”
“凉月,我想回药王谷了。”只有那里才是她的家。
她原本以为段府是家,结果不是。
她以为和傅云墨待在一块的地方就是家,可他不肯认她。
凉月心口一涩:“好,奴婢这就带您回药王谷!”
药王谷训练出来的人,那各个都是雷厉风行的主,说干啥就干啥,一点都不带瞎耽误工夫的。
金银器皿一概不拿,只往怀里揣了几张银票,凉月便准备套车带她家小姐离开这破地方了。
傅云墨进屋的时候,迎面而来是沉沉的黑暗。
屋子里没有点蜡烛,黑咕隆咚的。
莫名的,让他觉得有些压抑,喘不过气来。
他往里走,看到段音离一个人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丫鬟不见了踪影,只有梨花陪在她身边,安静的看着她“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段音离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凉月回来了,下意识抬眸看去就见傅云墨站在不远处。
心里的那股委屈顿时便翻了江,眼泪流的更凶。
她哭着撇了撇嘴,赌气似的挪着背过了身去,小小的一只缩在窗边,要多可怜就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