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之锦绣医缘 (.)”!
他直接跟着太子妃混不好吗?
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十五苦哈哈去找腊七腊八一起赶往云隐寺。
他们守了一整夜,毫无所获。
那个小沙弥翌日就像没事儿人似的诵经参禅,洒扫庭除。
他本人也没有武艺傍身,和寻常小和尚没有任何不同。
抚远侯的那封信就那样被送入云隐寺,却如雨落池塘,眨眼间消失其中,仿佛从未在这个世上出现过一样。
初一和十六为此没少笑话十五:“是不是你和大壮一早就被人发现了,抚远侯故意以此试探你们的?你们以为有重大发现,其实只是被人家给耍了?”
十五被气的跳脚:“绝不可能!”
能在他们两个眼皮子底下将自己藏的无声无息的高手几乎不存在,若非说有的话,那除非是神仙。
段音离默默看着他们闹腾,忽然来了句:“人不可能,那蛊虫呢?”
几人瞬间看向她:“蛊虫?!”
段音离点头:“我之前曾匆匆翻过白丘撰写的那本书,隐约记得里面曾提到过一种双生蛊,没什么攻击性,只作警戒之用。”
双生蛊,顾名思义,那蛊有两只,共生共存。
一只由制蛊之人养在器皿中,另一只放在固定的地方,有人踏足那个范围便会中蛊。
一只蛊虫没入肌肤吸入血液,另一只也会随之变红。
所以,云隐寺中有古怪,那么那信鸽落脚之处必有蛊虫,这样便可以及时提醒那寺中之人有外人闯入,留神提防。
听完段音离所言,十五忙问:“太子妃,那属下中蛊了吗?”
段音离摇头。
十五这才松了口气:“呼……没中就好、没中就好。”
“我摇头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十五仿佛已经看到鬼差拿着铁链来锁他了。
沉默片刻,他不死心的问:“太子妃,您不是有麒麟蛊吗,您怎么会不知道呢?”
“有麒麟蛊也没用啊……”
就在十五犹豫是直接抹脖子给自己个痛快还是咬咬牙承受蛊虫的折磨时,才听段音离道出了后半句:“那蛊虫没有毒性,我没说吗?”
“没有啊。”
“那现在说也不晚。”
“……”行叭,死不了就行啊。
段音离没再理他,手中的刻刀一下下的戳着木头,心思却明显没在那上面。
抚远侯绝没这个本事试探大壮和十五,传去云隐寺的那封信一定有确切的内容。
是那个小沙弥发现了十五和大壮,是以才没有任何动作。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主事儿的人就在云隐寺中!
思及此,段音离拿刀轻叩木头的动作一顿。
人就在云隐寺中……
这样便说得通许多事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甭管是上面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抚远侯作为暴露对方存在的一颗棋子,很快就会沦为弃子了。
因为再和他有牵扯,暴露的只会更多。
如此一来,那老东西对她和傅云墨来讲也没用了。
温软的指腹轻轻抚过刀背,段音离忽然淡声道:“把抚远侯杀了吧。”
准备离开的十五脚下一崴。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段音离的视线凉凉的扫过来:“没听到?”
十五咽了下口水:“……听、听到了。”
就是因为听到了,所以他才会崴脚啊。
那可是当朝侯爷,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杀了?这万一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怕是太子殿下也保不住太子妃吧?
十五本想先应下,等回头同主子禀报一下情况再听吩咐。
结果还没等他走出寝殿,便见傅云墨从外面走了进来。
十五忙将段音离吩咐他做的事禀明,然后就听傅云墨云淡风轻的反问道:“还不快去?”
“……是。”
“慢!”傅云墨忽然唤住了他。
十五以为他改主意了。
谁知傅云墨却只是说:“勿要动刀,将人勒死吊在房中。”
这话大有将抚远侯伪装成自杀的意思。
但十五想不通,心说这不是多此一举嘛,但凡找个仵作来一验便知道是他杀。
可没办法,主子命令了他就只能照做。
殊不知,傅云墨如此吩咐不是为了混淆视听,他是在给景文帝留后路。
抚远侯一死,必会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不查是不行的。
景文帝多半会命京兆府、刑部、大理寺调查此案。
虽说是查给百姓看的,可最终要是一直没个结果那委实是不像话,是以他特意留给他们一个大做文章的机会,只要仵作瞪着眼睛说白话,大家便都可以轻松些。
至于说傅云墨为何如此笃定景文帝会顺势而为……其实道理很简单,若抚远侯一案不能轻松了结,那就代表三司无能,要责罚。
已知一个生了异心的侯爷和三个忠心耿耿的大臣,换了谁都会选后者。
景文帝更是如此。
当然了,傅云墨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弄死抚远侯。
比如说像坑前礼部尚书卢敬那样给他安一个什么罪名,只是那样太麻烦了,他懒得费那个心力,不如简单粗暴的直接弄死拉倒,反正也没什么用了。
“傅云墨。”段音离一边削削削,一边分神唤他。
“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刚回段家的时候陪娘亲去云隐寺敬香,曾偶遇过太后,救过她的性命?”
“嗯。”
“云隐寺并不是皇家寺庙,太后为何要跑那么远去拜佛?”
“她不是去拜佛的。”
“果然……”
她就说嘛,太后的行为有些不合逻辑。
从前因为觉得太后与自己并不相关,是以段音离并没有留意这个问题,如今倒是觉出不对劲来了。
傅云墨挨着她坐下,拿过她手里削的造型诡异的木头左瞧右瞧,随意道:“云隐寺中,有一位太后的故人,她是去看他的。”
“谁?”
“楚王,傅忻。”
“楚王?!”段音离心中疑云更甚。
她从不知,北燕皇室中还有这位王爷的存在。
傅云墨浅浅的勾唇,为她解惑道:“不知道的人不止你一个。”
怕是就连傅云笙他们也不大清楚,毕竟是上一辈的事情。
朝中有些老臣知道,但谁也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来。
这事儿,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
当年先帝还是皇子时,最先有的孩子便是后来的楚王爷。
再后来生下的,才是景文帝、傅城和老康王他们。
先帝当年与其弟献王关系最为亲厚,献王无子,恐他晚年无人养老送终,先帝便有意将自己的一个儿子过继给他。
这原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不巧的是,献王偏偏和楚王十分投缘。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先帝心下也是不舍,可想到献王是为了帮他开疆扩土才在战中伤了身体,最终还是将楚王过继给了他。
而楚王恰是当今太后所出。
她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
至于说景文帝,那是因为他生母去的早,刚好太后那时又没了儿子,便将他养在了膝下。
事情到这本该结束了。
谁知,后来献王通敌叛国,被先帝判了满门抄斩之罪。
楚王本该死在那场祸患中,但虎毒不食子,谁也不能逼着先帝杀自己的亲儿子啊。
于是满朝文武纷纷为楚王求情,太后自然也是一番哭诉,景文帝和老康王他们也求先帝饶楚王一命。
先帝又何尝忍心!
最后,他将楚王贬为庶民,让他从此隐姓埋名。
太后毕竟惦记儿子,不舍得他远行,原想让他留在长安城,却没想到傅忻经此一事看破红尘,直接寻了个庙出家了。
是以,才有了太后去云隐寺这回事。
故事讲完,傅云墨见段音离托着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