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之锦绣医缘 (.)”!
符笑被害中毒一事,各方势力忙活了半天,结果发现白忙活了。
重要的证人全死了,线索都断了。
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莫名其妙多了一桩悬案,陆机心里虽然也不大痛快,但在天子脚下当官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但凡涉及到皇家难免一笔糊涂账。
办案能力他是有的,否则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上来。
寻常案子在他眼中非黑即白,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方无愧于天地良心。
可一旦牵扯到皇族,许多事情和原则便像宣纸上被水淡淡晕开的墨迹,不是白色,却又黑的不够纯粹。
他多加水,无法使其彻底变的清澈,再加墨,也没办法染的如最初一般浓黑。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告诉自己,就这样吧。
时日已久,他哄自己的本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次的事尤其是。
陆机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景文帝却不能。
平阳侯还没死呢,哪能看女儿受这么大委屈。
景文帝愁的连狼人抓都没心思玩了。
这日把傅云墨叫到了御书房,问:“太子如何看待此事啊?”
“须得给平阳侯一个交待。”
“朕也知道,可问题是线索都断了,查也查不出来啊。”说着,景文帝不觉深深的叹了口气。
傅云墨抬眸扫了他一眼,没吭声。
所谓的“什么也查不出来”显然是景文帝的官方说辞。
傅云墨根本不信。
这老头子虽不似傅城那般心狠手辣,但也不像小媳妇口中说的那种傻白甜,不可能对符笑遇害的事情毫无头绪。
退一步讲,即使他毫无头绪还有龙骧卫呢。
这老头子分明是跟他搁这卖惨呢。
小混蛋儿子傅云墨不为所动。
景文帝无奈,也不兜圈子了,直言道:“朕有意将此事交给你解决,你斟酌着办,看看怎么能给平阳侯一个交待。”
“儿臣?”
“嗯,你为臣为子,为君为父分忧原属分内之事。”
“儿臣遵旨。”
老头子,说的怪好听,其实还不是担心万一交待结果平阳侯不满意,可以将屎盆子扣他头上。
傅云墨料想,景文帝必然没有完全相信慧敏贵妃是无辜的,只是碍于她腹中的孩子才没有为难她,暂且放她一马。
也是不想打草惊蛇,想再看看究竟是不是她作的妖。
很多人没再怀疑她,是被抚远侯的那株石莲转移了视线。
石莲是凉族之物,而珍妃又是凉族人。
当年珍妃和亲北燕,去凉族议事的使臣就是抚远侯!
是以符笑这事一出,很容易就让人误以为他们两个人暗中有勾结。
实则不然。
傅云墨应了这破烂事,转身欲走,却被景文帝唤住:“太子准备如何解决此事啊,可得注意皇家的脸面啊。”
说白了,是得注意他身为帝王的脸面。
傅云墨只丢下一句:“父皇静候佳音便是。”
然后“静候佳音”的结果就是,景文帝的一个后妃被皇后给抓了。
细问之下方才得知,是傅云墨的意思。
他不便随意出入后妃宫中,是以请皇后代劳。
罪名就是,谋害湘王妃。
是的,这位太子殿下所谓的“佳音”就是他不怎么走心的找了个替死鬼,将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到了那名后妃的头上。
把景文帝给气的呀,把御案都掀了。
也就是龙椅太沉他踹不动,不然也得一脚踢翻了。
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鄂清忙端茶倒水:“陛下消消气。”
景文帝气的脸都是红的:“什么混账东西!朕都告诉他了注意脸面注意脸面,他是将朕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嘛!”
“太子殿下怎么会呢。”
“朕看他会的很!”好家伙,他的小老婆把他儿子的大老婆给害了,这传出去叫什么事!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也不是胡乱安排的,那位小主先前就犯了错险些被您打入冷宫。
她之前被珍妃娘娘当众扇过巴掌,后来又因为争宠得罪过贵妃娘娘,与她们两人都结下过梁子,这么有动机的一个人被抓来当替罪羊正合适。
太子殿下一定是千挑万选才选中了她,殿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闻言,景文帝虽仍面色不虞,却不再和龙椅较劲了,问:“那小王八蛋能这么有心?”
鄂清一听这话锋忙点头:“太子殿下向来孝顺。”
“哼……”冷哼一声,景文帝最终还是别别扭扭的开口道:“走,随朕去东宫看看。”
他才不是要去看那个小王八蛋呢,他就是随便逛逛。
后来无数次回想起今日的场景,景文帝都无比后悔自己的“随便逛逛”。
他不该乱逛的,否则就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帝王。
他只带着鄂清一人,没让其他人跟着。
去的时候也没惊动东宫的人。
东宫景致怡人,布景十分精妙,山石林立之间看似咫尺之距,但要是沿着石子路规规矩矩的走过去却要绕上一大圈。
正巧,傅云墨和段音离也在随便逛逛。
两拨人被假山阻隔,声音却听的一清二楚。
景文帝先听到乖巧懂事的儿媳妇问:“那个替罪羊是你特意找的吗?”
混蛋儿子漫不经心的回说:“何苦费那个工夫,后宫女子一抓一大把,雨点砸着一个都能被拎出来顶下这件事。”
景文帝和鄂清:“……”
景文帝转过头,目光幽幽的瞪着鄂清。
鄂清也很无辜啊。
他只是单纯的想哄陛下消气,哪成想太子殿下这么不禁编,屁大会工夫就露馅了。
景文帝气的都想捡块石头砸人了。
但他不死心,非要继续往下听。
他想着儿子虽然混账,但儿媳妇是乖的呀,肯定能就此事说说太子,结果就听段音离平静道:“那以后不愁缺替罪羊了。”
“……”
景文帝当场崩溃。
他心说这两个不省心的是想把他的后宫霍霍的一干二净吗?
景文帝的手被气的直哆嗦。
鄂清忙搀住他,扶着他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那边傅云墨和段音离也绕出了假山,他若有所觉的往方才的地方扫了一眼。
只一眼,便漫不经心的收回了视线。
路他都已经给景文帝铺好了,他不想走也只能往下走。
于是这日从东宫离开之后,景文帝便召见了平阳侯,亲手将替罪羊推了出去,算是给侯府和符笑一个解释和交待。
另外,又赏赐了符笑许多东西。
原还想再给符笑一些体面,但她如今已经贵为王妃,似乎没有再晋升的空间了,最后只是说:“这赏赐就先留着,哪日湘王妃有所求,朕无不应。”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满,暗道万一湘王妃给湘王要个太子当当,那还不翻天了。
想了想,景文帝便补充道:“咳咳……但得是无关江山社稷的事啊,不能陷朕于不义,亦不能害他人于囹圄……”
这么一说,他忽然有点后悔给这个口头赏赐了。
但皇帝嘛,金口玉言,如覆水难收。
至此,符笑被害一事才勉强算是解决了。
段音离虽然隐约猜到这事是慧敏贵妃在背后捣的鬼,但她并没有贸然出手。
一是对方还怀着孩子。
二是她觉得,她收拾了慧敏贵妃看似是在给笑笑出气,可慧敏贵妃是笑笑的婆婆,笑笑今后怕是不好面对傅云辞。
是以她暂时按兵不动。
她不动,但有人动了。
宣王傅云澈进宫向景文帝请旨,要纳抚远侯府的小姐苏羽莹为侧妃。
景文帝同意了。
长安城中不日又有喜事要办,喜鹊一波接着一波的来。
而在此期间,科考也在莘莘学子的殷切期盼下,缓缓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