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之锦绣医缘 (.)”!
“烂诗”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段音离的心。
就算她的诗真的很烂,但她不许别人说。
她向来这么不讲道理。
更何况,她诗里说的是“小蛤蟆”,怎么到了对方嘴里就变成“癞蛤蟆”了?
段姑娘沉了脸,傅云墨沉了眸。
他侧过眸子扫了初一眼,后者会意,快步走出了雅间。
外面紧跟着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方才说段音离写烂诗的人一开始还在叫嚣,后面就没骨气的求饶了。
段音离坐在雅间里听着,心里的气儿稍顺了几分,指腹摩擦的力道越来越轻。
傅云墨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阿离不生气了,我叫人狠狠收拾他们给你出气。”
闻言,段音离轻抿红唇,乖巧的近乎心虚:“……我不生气啊。”
她紧紧的盯着傅云墨,恐他不信是的,又补充道:“那诗又不是我写的,他们说的又不是我。”
其余人:“……”
阿离啊阿离,你这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傅云墨的眼底闪动着一丝笑意,马上就要溢满整双眸子,好在及时掩饰住了。
他配合的点头,一副好无所觉的样子:“嗯嗯,我知道。”
阿离,我终于知道了。
原来你不像我以为的那么腹有诗书,却远比我以为的风趣幽默。
可不论你是怎样,我心甚欢。
忽然!
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砰”地一声踹开,一个拽的鼻孔朝天的纨绔公子哥用下巴朝着他们。
他身后,初一已经将他的一众小厮给撂倒了。
初一忙进屋候在了傅云墨身侧。
恰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了动静。
原是真正的纨绔小祖宗,傅明朝来了!
他已在府中装病有些日子了,今日听小厮说段音娆出府了,他才也着急忙慌的跟了过来。
结果才走到段音娆在的雅间门口,就见礼部尚书府的公子卢岭带着人在这闹事,甚至一脚把房门给踹坏了。
傅小王爷当时就怒了!
心说我家阿娆还在屋里呢,你再吓到我媳妇!
退一步讲,就算媳妇没在也不行啊。
没有阿娆还有阿娆的兄长和妹妹呢,他们将来可是要成为一家人的,身为一名好夫君,须得爱屋及乌。
初一原本都摆开架势准备踹人了。
傅云墨也准备要命他踹人了。
但在看到傅明朝的那一瞬,主仆二人竟默契的选择了静观其变。
傅明朝也果然没让他们失望,大手一挥便命身后的卫飞和左岱将卢岭给捶了个半死。
这次他可是师出有名。
太子和成王都在雅间里坐着,卢岭胆敢踹门那就是大不敬。
而且卢岭还带着一大堆人,说他心怀不轨也不为过。
这般情况下,傅明朝以保护太子殿下为名打死他也不过分。
卫飞和左岱素日跟在傅明朝身边干惯了这种事,颇有经验的问道:“小王爷,还像从前那样将人扔到大街上去吗?”
“嗯。”
傅明朝随意应了一声,抬脚就往屋里走:“阿娆!”
他瞪着眼睛说瞎话:“这么巧啊!没想到你也在这!你也喜欢诗词歌赋啊,我也是!”
熟知他的人:“……”
傅云笙心想,就你还喜欢诗词歌赋?!你认字嘛你!
要说方才段音离作的诗是笑话级的,那么傅明朝作的诗就是灾难级的。
但甭管别人怎么看他,傅小王爷却只在意段音娆的看法。
而段音娆的看法就是……压根不看他。
她只随着符笑他们朝他见了礼,在察觉到他朝自己走近时“霍”地一下站起身往外走。
段昭忙跟着她起身:“阿娆你去哪?”
段音娆垂眸,神色清冷:“兄长安坐,我有些乏,先回府了。”
傅明朝赶紧跟上;“阿娆我送你回去!”
众人对此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段音娆竟然没拒绝。
见她默许了傅明朝的行为,段音离便猜测着她许是有意引傅明朝单独相见,是以便没有贸然阻拦。
段音娆一路出了酒楼,发现街上的人都较之平常少了不少,都聚在醉霄楼门口听热闹去了。
傅明朝小心翼翼的在她旁边跟着。
眼瞧着段府都近在眼前了,他想着自己若是再不说点啥就没机会了,下次再见面不定是什么时候呢,遂试探道:“阿娆……”
语气很是有些可怜。
和方才命卫飞和左岱捶人时的凶恶表现判若两人。
段音娆脚步微顿:“若得闲,可要去府里坐坐?”
傅明朝都愣住了。
他纠缠她也算有段日子了,阿娆向来避他不及更遑论邀他进府了!
他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蹦着高就进了段府。
段音娆走到湖边,望着粼粼波光,竟蓦然想起之前他轻薄她最后两人双双落湖的事情。
她原想说别的,可话到嘴边却变了个样。
“傅明朝……”
“欸!阿娆你说,怎么了?”
“你明知自己不会凫水,那日为何要下去救我?”
“我……我我……”他皱眉,纠结了半晌才闷声回了句:“我是跳下去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不会凫水的。”
其实傅明朝原本想说,他可以为了她豁出性命。
但这话她信不信是一方面,她稀不稀罕是另一方面。
段音娆回头看向他,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直面他对自己的感情:“若重来一次,你会怎么选?”
“若重来一次……那日我不会唐突你。”当然,他只后悔那日所为。
段音娆因他这话一愣:“……我是想问你,若重来一次,你可还会选择跳下去救我?”
“会!”
“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对!”
“那好,你把这个吃了。”说着,她从袖管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是我从阿离那拿的毒药。”
傅明朝目光平静的看了一眼:“阿娆,你恨不得我去死,是吗?”
段音娆拿着毒药的手一颤。
她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这药不会致死,却会似万虫钻心般让你痛苦不堪,非常人可以忍受。
若你服下之后还不改心意,我就遂了你的心愿。
只要陛下答应给你我赐婚,我、我就……”
“我吃!”
话落,傅明朝仰头就将瓷瓶里的毒药吃了。
速度震惊了段音娆。
而那毒药的药性紧跟着便震惊了傅小王爷。
他突然半跪在地上,疼的整张脸都近乎扭曲,神色稍显狰狞。
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没发出什么声音,只喃喃道:“阿阿娆……我知道你、你想听什么……但我不会说……
我绝不放弃!我就是要娶你!多疼我都忍得住!”
后来他似乎连断断续续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声声的唤着她阿娆。
他也保持不住平衡,忽然栽倒在段音娆的脚边,蜷缩成一团。
段音娆眸光微动,眼睫微微敛起。
她松口,不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傅明朝。
而是因为她知道,她没有退路了。
与其将来陷入被动,不如由她自己掌握主动权。
她以毒药试探傅明朝,也不是想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而是想确定他究竟对自己执着到了什么程度。
再说卫飞和左岱瞧着这一幕,不禁担忧的相视一眼。
小王爷都疼的在地上打滚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的话,会活活疼死的吧?
好在,段音娆终非铁石心肠之人,将解药递给了卫飞,让他喂傅明朝服下。
他疼的出了一脑门的汗,方才缓过一口气来便轻飘飘的说:“阿娆……你心软了是不是?”
段音娆不说话。
傅明朝又说:“阿娆,我都出汗了,你给我擦擦吧。”
她还是不理他,却将帕子丢给了他。
既已有言在先,她便不会再矫情的拿乔。
不过有些话,她得同他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