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之锦绣医缘 (.)”!
金家和段家退婚的事情很快便在长安城中散播开来。
金府之人对外只字不提傅明朝抢亲的事情,只言老太爷去世,金子钊须得守孝三年,不愿耽误了段音娆的大好青春,是以方才忍痛退婚。
这说法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无人能说金家畏惧强权,也无人能说段家趋炎附势。
傅明朝得到这个消息,又进宫去磨叽景文帝给他赐婚,最后是被傅云澈和傅云笙给架出皇宫的。
景文帝甚至下旨,在老康王回到长安城之前,不许人再放傅明朝进宫。
满朝文武都看热闹似的等着看这位小王爷究竟还能闹腾出什么花儿来。
唯有段辉心下焦急。
他可是听闻老王爷最看重门第,保不齐会看不上阿娆的出身。
他思来想去,觉得若要促成这桩亲事还得找太子殿下帮帮忙。
普天之下除了景文帝的话,最管用的就是太子爷的了。
是以这日回府后,段辉特意命人去街上买了好些的特色小吃,足拎了四个食盒去梨香院找段音离,准备做做这个侄女的思想工作。
他是带段府的二公子段朗一起去的。
因为段朗是满府上下唯一一个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的人。
说起段家的这位二公子,那也算是一个人物。
除了样貌与傅明朝有异,脾气秉性说是傅明朝的亲弟弟都有人信。
又一个妥妥的纨绔子弟。
他不像段昭那样酷爱诗书,他就喜欢玩。
你若问他这长安城中有几处书斋、哪里有卖文房四宝的他未必知道,可你若向他打听享乐的去处,那他能说到天黑都不带重样的。
为此,他之前没少挨段辉的打。
季氏恐他整日招灾惹祸没死在外人手里结果反被亲爹给打死了,是以才允他出了长安城四处逛逛。
儿子走了有段日子,刚回来的那几日段辉还同他亲亲热热的,这两日明显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昨儿夜里睡不着,段三老爷甚至已经把板子从床榻底下抽回来擦拭干净,单等着段朗犯错了。
若非念着他跟自己同一战线,段辉怕是早几日就动手了。
话说回眼下。
段朗浑然不知自己正处在挨打的边缘。
他和段昭那种满心疼妹妹的理想型大哥不同,他是那种会被妹妹捶死的欠揍性哥哥。
这会儿在段音离的房中这瞧瞧那看看,瞅着什么值钱的物件眼睛都直了。
拾月一眼不错的盯着他,生怕一个不注意被他顺手牵羊。
段音离也怕丢东西啊,遂问道:“二哥,你丢东西啦?在我这找什么呢?”
“啊……没有……我就瞅瞅,随便瞅瞅。”
段辉一瞅他游手好闲的那个样就忍不住开始攒愤怒值了,嗷唠一嗓子呵斥道:“滚回来坐着!你妹妹如今都要出阁了,你在她房中乱晃成何体统!”
“这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还敢顶嘴!”段辉抄起手边的茶碗就要砸向他。
段音离忙拦下:“诶!三叔且慢动手!”
段朗感动坏了。
心说阿离对他可真好,虽方才相认不久却已经懂得维护兄长了,是个好妹妹,比挽儿那个小胖妞强多了,管她借几两银子都不肯,小气死了。
段朗这边正想着呢,忽然听段音离慢悠悠的道出了后半句:“三叔,我这茶杯可是个稀罕物,值不少银子呢,您还是换个别的物件吧。”
段朗:“……”
哦吼,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原来这个小漂亮的阿离还不如那个小心眼的挽儿呢。
一听说价值不菲,段辉忙撂下了手里的茶盏。
“阿离啊,三叔的来意你都明白了,那你看你几时得空去和太子殿下说说呀?”
“下次见到他我便说。”
“可得尽快啊,阿娆的终身幸福可都系于你一身啦。”
段朗附和道:“这话不错,小王爷可是个不错的男人,二姐姐若错过了他日后定会后悔的。”
段音离本来还觉得傅明朝不错,可这会儿得知他入了段朗的眼,莫名就想到了几个词,什么“臭味相投”啊、“狐朋狗友”啊之类的。
“二哥也与小王爷相识?”
“当然了!”一提起这事儿,段朗当时便来了精神:“之前有一次我同人在街上打架,小王爷路过见了,二话不说就上去帮我。”
“……为何打架?”
“嗐,说起这事儿我就生气!
我同礼部尚书的儿子斗蛐蛐,我赢了。
结果那小杂种耍赖,一脚把我的蛐蛐给踩死了。
我气不过,同他争执不下便动起了手。”
段朗这边正说的热闹呢,不妨段辉忽然拍案而起:“小王八蛋你说什么?!你那次和尚书府的公子打架是因为斗蛐蛐?你不是说因为他当街欺负老汉,你看不过才出手相救的吗?你竟然敢骗我!”
“没没没没没骗您啊……我那蛐蛐名字就叫老汉。”
“你敢说!小王八羔子你看我今儿不活活打死你!”话音未落,段辉抄起拂尘便欲抽他。
段朗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段辉毫无形象的追在他后面打。
段音离将摆在段辉那边的茶碗挪了回来,安抚似的拍了拍,心说还好保住了。
拾月过来跟她一起吃零嘴,问:“小姐,您真的要去求太子殿下啊?”
段音离摇头。
那不过是顺嘴搭音,随口一说。
五师父曾教导她说,“好心办坏事”这句话要时刻记在心里,是以偶尔面对许多事情若当事人没有求助,千万不要自以为是的插手。
她不会帮段辉去促成段音娆和傅明朝的婚事。
同样的,她也不会像二叔二婶期待的那样让傅明朝心心念念之事落了空。
原因很简单,因为段音娆没来找她。
她那位二姐姐和段音挽那个小傻妞不同,那可是个有主意的。
就像上次她自己无计可施最终向自家爹爹求助让傅明朝去了江夏城。
段音离想,若她这次真的走投无路了自会来找自己。
拍了拍手,段姑娘将剩余的两盒小吃扣好,问拾月:“大哥回府了吗?”
他近来时不时便会被符禄约出府去,这会儿也不知回来了没。
拾月还在吃,含糊不清的咕哝道:“回了。”
“一盒给娘亲送去,一盒给大哥送去。”
“哦。”
拾月忙往嘴里塞了一大口,一边嚼一边出了屋子。
段音离一只手托着下巴,心说这小唠叨整日说自己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她也没个婢女该有的样子啊!谁家丫鬟像她那样满身匪气啊!
不一会儿,满身匪气的小唠叨拾月回来了。
她是跑回来的。
“小姐!夫人病了!”
闻言,段音离手一松,指尖捏着的杯盖掉了下去,将杯沿磕掉了一个碴。
她没多问,起身便往外走。
拾月忙跟上:“方才去给夫人送吃的时她没露面,我见红叶姐姐神色不对便多问了一句,见她愈发古怪便诈了她一下,这才知道夫人身子不适。
夫人不许红叶姐姐告诉您,恐您担心。”
段音离皱眉。
心说娘亲怎么忽然就病了?晨起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去到江氏院子的时候,后者正躺在榻上歇着呢,双眸紧闭似是睡着了。
段音离没敢惊动她,悄无声息的帮她搭了个脉。
没中毒、没中蛊、也没病。
只是心火有些旺,这才恹恹的没精神。
她迟疑的收回手,像来时一样悄声离开了江氏的卧房。
出门见了红叶,她先是沉默不语的盯着她看,只看得红叶冷汗直流,她方才开口问道:“今日早膳后,娘亲见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你一一说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