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不软的月栖意无从评价, 可痒是真的——梁啸川指腹一直摁在他腰侧,他又不能一直屏住呼吸,可每次呼吸便会与粗粝的指腹发生微弱摩擦,一来二去他泪花都禁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月栖意蹬了几下腿仍未缓解腰部的麻痒, 遂按捺住嗓音里的轻颤, 严肃道:“梁啸川, 我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
梁啸川却干脆整个人围上来, 月栖意完全嵌在他怀中。
这下甭说腰,手指要活动一下都带着梁啸川的手一同活动。
月栖意颈窝感受到梁啸川炙热粗重的吐息, 困惑道:“梁啸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梁啸川嗓音喑哑:“段平尧要演的那角色怎么那么神经。”
月栖意解释道:“没有哪个角色是完全正面或者负面的,否则剧本就会扁平无趣,你辩证一点嘛,不要因为对平尧哥有成见就踩角色……其实为了表演,赵二的人物小传我也有写。”
他说起电影时整个人熠熠生光, 梁啸川难以自控地将他锁得更紧。
深秋夜间, 西风飒飒,呜呜咽咽游荡过回廊楼阁,庭中银杏叶纷纷扬扬落了满地金黄小扇, 几乎如同凛冬已至。
而月栖意罕见地觉得通体暖热,可他已使不上力去擦额角的薄汗。
适才梁啸川说, 段平尧在电影里做什么他也要做。
月栖意不可置信道:“你刚刚不是还很讨厌这个角色?”
梁啸川理所当然道:“所以他那些恶心的事儿老子不干,有些……做得还成的,那老子不能输给他。”
月栖意强调道:“电影不会把这些直白地拍出来的, 这又不是三丨级丨片, 而且这是表演, 不是真做这些事。”
可是……
长发散在周身, 月栖意揪了揪一小撮自己的发尾,用指尖带着发尾绕圈,道:“你去……去浴室吧。”
梁啸川一开口,吐息烫得月栖意耳根都红透了:“……那你呢?”
月栖意与他性质不同,轻声道:“我等一下就好。”
梁啸川猛咳了一声,道:“要不……”
流泪流得眼睛有些痛,月栖意闭上眼,昏昏沉沉地想,梁啸川一定很渴很渴,怎么喝都喝不够。
可是家里饮用水又不缺,梁啸川何以一定要分他这一口呢?
他有气无力道:“¥%&*……”
声音太轻,顷刻便散了,梁啸川自是没听清,移上来将耳朵凑近他唇边,问道:“意意,你说什么?”
月栖意终于能并拢,使用最后的余力推了梁啸川一下,小猫被可恶的人类吸坏了,艰难道:“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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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在即,但以月栖意的文化课成绩,要达到A影表演系分数线的两倍都易如反掌,因此功课并不紧张。
倒是梁啸川,离A影最近的大学是A大,他要确保自己一直是月栖意的近水楼台,因此他不是仅仅要达到能考上的水平,他是要达到保证考上的水平,便须得夜以继日头悬梁锥刺股。
这一日月栖意在拉片,梁啸川在一旁刷题。
月栖意正分析到某一段镜头运动,肩头便感受到一阵逐渐迫近的热度。
他偏过脑袋,便见梁啸川一头扎在他颈窝里,正闭着眼在他后颈处嗅嗅嗅,动作很重。
月栖意:“!”
他迅速捂住自己后颈,果不其然下一秒梁啸川便张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假如他不捂,那这一口尖牙利齿便会准确叼住他的颈项。
月栖意手也纤瘦,皮肤薄薄一层,梁啸川一咬他便禁不住收拢手指,努力拿出警告的语气:“梁啸川,你这么咬……我会觉得很痒。”
且梁啸川不单咬,嗅闻也不耽误,鼻尖紧紧地贴住,一径深呼吸,近乎神经质。
月栖意并不晓得他究竟嗅到什么,只觉得梁啸川的气息温度灼人,好似将月栖意架在小取暖器上烤——这热意不至于烫伤他,只是他无法忽略。
梁啸川又咬了下他指骨,嗓音低低道:“意意……”
偏生他不说事,只叫魂儿:“意意。”
换做旁人这样拉长嗓音呼唤姓名,月栖意会用“撒娇”来定性,然而梁啸川本人气质与“娇”这个字相距亿万光年。
月栖意又想到“邀宠”,可似乎也不甚贴切。
“乞讨”二字毫无来由地跃入他脑海,月栖意:“……”
他甩了甩脑袋。
梁啸川想做什么,月栖意明白。
他认真道:“梁啸川……这个应该是需要细水长流的,如果太频繁,会伤到身体的根基。”
又探讨道:“你会不会是有口欲期的问题?虽然年龄不太合适……不然去看下医生吧。”
梁啸川只动动嘴动动手,自然谈不上什么有损根基,但月栖意……他当然不想影响月栖意身体。
遂只得紧盯着月栖意后颈,馋得眼眶赤红,低声道:“那什么时候……明天成吗?”
他嗓音直如被烈火燎过,粗到像要兽化,月栖意默了默,将水杯朝他推了推,道:“你先喝点水吧。”
梁啸川听觉自动检测到“喝水”这一关键词,盯过来的眼神深不见底,越发机可。
月栖意:“……”
“就让哥咬一口吧意意……”梁啸川嗓音听起来若是得不到满足便会立时饿死渴死,“就咬一下。”
月栖意终究不能做到毫无转圜余地地拒绝朋友,是以迟疑着松开了手,将整段细窄柔腻的雪白后颈暴露给了梁啸川。
“……唔!”
月栖意细长十指倏地攥紧书桌边沿,泪水刹那间涌出。
并不痛,但实在是酸胀,他忍了忍哭腔,勉力道:“一口的时间……到了,梁啸川。”
梁啸川恶劣地欺骗了小猫,齿缘绕着月栖意后颈碾磨,将他嗅得到的、散发香气的那块位置咬得泛红肿胀,咬得其下血管肌理都在可怜地跳动。
梁啸川终是喝上了水,在月栖意又一次心软地天真地相信他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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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意。”
“嗯?”
“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想当演员?”
这一问题最常见的答案便是“想要体验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生”,但月栖意却道:“因为演戏的时候像在做梦,感觉整个人都飘在半空中。”
梁啸川听得心脏猛地一跳,本能般捉住他手腕,叮咛道:“那你得记得醒啊,别一直都留在梦里了。”
月栖意点头,嗓音柔和:“我会醒的,梦里很好,可是梦境之外有姑姑,有徐姨,有婵婵,将来可能还会有很多很多在等我的观众……”
梁啸川听了半晌没排到自己,几乎望眼欲穿,正想问问自己排在哪一号。
月栖意却已温柔地、嗓音里仿佛流淌着笑意一样道:“……还有你呀,梁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