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司机走后，唐莲花马上跑到医院科室给李国庆打了个电话，把了解的情况都说了一遍，李国庆先安慰她几句，让她不必担心，现在一切都是听说，还没有成定局，让她以照顾好何敏为先，别两头都顾着，最后哪边都没顾上！又告诉她也会马上就去查问，有些结果就告诉她。

回到病房里的时候，玉娟妈妈已经过了来，正一口一口地喂着何敏吃东西，见到唐莲花，玉娟妈妈笑着说道：“何敏今天好像好些了，见到我，就叫我哪！”

“有时候是好的，”唐莲花不愿当着女儿的面说得太多，转了话音：“今天您来得早些，东京不在学校吗？”

“放假了，一早去她妈妈那儿了，说是去帮忙，其实啊，就是找个借口去那边玩。”

听到提起旅社，唐莲花一脸的愧欠，说道：“这么些天，真是辛苦你了，阿姨！”

“哎！莲花！我们两家，还说这些做什么哦！只是这日子里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哎……！我看着啊，你也好，玉娟也好，白头发都已经好多根了哦！”

唐莲花听着这话，想起来欧阳陆那晚上也回来了的事情，这么久了，竟然一直也没有关心过刘玉娟这个事情，于是顺口问道：“阿姨，玉娟后来和小陆怎么样了，他俩和好了吗？”

玉娟妈妈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苦着脸小声地回到：“哎，你别说了，莲花，说出来，也是丢人啊！”

唐莲花听得话锋不对，于是赶紧打住，安排得何敏吃好，睡下了，方才拉着玉娟妈妈去到病房外头，问着详细：“我也是被自己家里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一直没空关系玉娟的事情，刚才听您说得，好像事情不是太好？！”

“哎……！莲花，何止是不太好，我那女婿，要离婚哦！”

“哎！这又是怎么了？玉娟又在那儿对着小陆拍桌子瞪眼睛了吗？！”

“这事情哪，玉娟总归是不对，但这次，也不能说她全不对！从头到尾，我那女儿倒是做得妥妥当当，她那样一个要强的个性，这次为了小陆回来，从床单到饭菜，样样都亲自打点好，连炒菜的时间都规定好了的，为的到家就可以吃上热的饭菜！”

“那怎么又会闹到离婚这个上头哦？”

“所以我说，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玉娟！这欧阳陆啊，他是为着离婚的事情才回来的！两三个月不着家，若不是为了提离婚，我看他一年到头都想不到要回来！”

“小陆他，就这么在饭桌上就提了离婚？！”

“是的哦！把我给吓得，你说放在什么时候说不好，人才刚回来，东京看到爸爸，高兴得在床上跳啊唱啊！哎哟哟，真是活见鬼哦！好好的，这欧阳陆搞出来这么一出！你看这两口子日子过得……！”

“我知道了！以玉娟的脾气，怕是一顿吵是少不了的了！”

“就是啊！我看玉娟气得，恨不得把桌子都掀了！”

“他们俩就这么当着孩子的面又吵起来了？！”

“是的哦！劝都劝不住，欧阳陆没说两句，拿了东西就往外头冲，东京哭着追出去，被他给推了回来……，你说说，这孩子真是造生孽哦！”

“哎！阿姨！我也是个对不住孩子的！我既对不住老何，又亏欠了女儿，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来惩罚我！弄到现在这种地步，家不像个家！”

“莲花！你别这样说！这都是命哦！我看你跟玉娟两个人哪，身上的孽障还都没有消除干净哦！还得受些磨难！以后就好了，以后会好的！”

唐莲花看着玉娟妈妈开始扯些个没得边的言辞，心里一阵阵苦楚，以后，不知道是多久以后，好，又会再怎么好？！日子，是永远不会再回到那个雨夜之前了！是啊，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之前，她还可以憧憬着女儿嫁给思远那样好的青年，还可以梦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身边又有着蒸蒸日上的生意！何等的美满，何等的羡煞旁人！

如果！如果这是世上真的有‘如果’！她愿意去换，用全部的身家去换，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去换来邱思远的美好人生，去换来何大一的安稳日子，去换来女儿的岁月静好！可是，怎么可能呢，没有如果！没有的！就算有，她哪里又换得来这么多！她连去给邱思远上香烧纸钱的机会都没有，她连见何大一一面的权利都没有，她……，她连对女儿说抱歉的勇气都没有……！

唐莲花看着女儿，正酣甜地睡着，呼吸匀称而松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一切的苦难都只是在一场梦境！她忍着眼泪，用手轻缓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脸庞，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微微渗出丝丝汗，她将电风扇调得风力大些，再给女儿将薄毯子略盖盖好。

玉娟妈妈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也是不做声了，眼泪跟着流淌了下来，她默默地将饭盒收好，也不打招呼，悄悄退了出去，又极轻地将门关上，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