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封信
周然抬腕看了眼表, 忍不住向门口张望,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怎么人还没来?
夏千北看他魂不守舍那样,挥挥手说:“去找岑蔚吧, 这儿也没你事了, 我盯着就行。”
“不是。”周然取出手机, 想看看岑蔚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张雨樱把下一份文件打开递给夏千北, 听到他们的对话,出声问:“是找岑设计师吗?她刚刚和我一起下来的,说有事找沈总又走了。”
周然抬眸看向她:“什么事?”
张雨樱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夏千北握着钢笔, 在纸张上签下名字, 说:“快去找你老婆吧,下午还能抽空去玩玩, 难得回来一趟。”
“那我上去看看她。”周然抬手和远处的林舞打了声招呼, 示意自己先走了。
对方朝他点了个头。
周然拍拍夏千北的胳膊, 交代说:“帮我好好盯着。”
“我你还不放心吗?”
夏千北合上手里的文件夹,递还给张雨樱,却见对方瞪着眼睛像是被人定住了。
他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吼了声:“嘿。”
张雨樱吓得一颤,眨眨眼睛, 抬起头:“夏总。”
“想什么呢?”
张雨樱抿了抿唇, 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周总和岑设计师, 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夏千北挑高眉毛:“你不知道啊?”
张雨樱摇摇头,抱着文件夹的胳膊用力收紧。
夏千北嘀咕说:“我还以为是公开的秘密了。”
张雨樱有些地僵硬笑了笑, 恭维说:“他们好般配哦。”
一想到刚刚嗑错cp还舞到人家嫂子面前, 她就恨不得往自己嘴上抽一巴掌。
“咖啡到了吗?”夏千北问。
“到了。”张雨樱说, “我去门口拿。”
夏千北点头。
把冰咖啡分给工作人员们时,张雨樱看着杯套上的“多喝咖啡,少谈是非”八个字,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
周然大步走出电梯,回到十六楼,拨了个电话给岑蔚,但无人接听。
他去了趟沈沁办公室,发现岑蔚并不在那儿,沈沁说她后来也没有再来过。
周然拧着眉头,总觉得心悬在空中,四周摸不到边。
他正要往外走,路过茶水间时无意间往里看了眼,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里头没有其他人在,周然推开门进去,松了口气,说:“怎么在这里?”
岑蔚闻声抬起头,手里捧着个纸杯,解释说:“哦,我刚刚肚子不舒服,想找点热水喝。”
她这两天刚好是生理期,周然走过去,替她揉了揉小腹:“没事吧?还疼吗?”
岑蔚摇头:“没事。”
周然告诉她:“你那小偶像在楼下拍广告呢。”
岑蔚提起一口气,故作惊讶道:“楚星宇啊?不会吧?”
“嗯,带你去看看。”周然说着就牵起她的手。
“不去了。”岑蔚拉他回来,“不打扰他们工作了。”
“没事的,去看看。”
“算了。”岑蔚喝了口纸杯里的水,“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周然听到这话,乐了,掐着她的脸颊说:“没想到你还是理智粉呢?”
岑蔚佯怒瞪他,拍开他的手。
周然看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问:“我去楼下给你买杯热牛奶?”
岑蔚摇摇头,冷不丁地开口问:“诶周然,你和林舞是怎么认识的啊?”
周然愣了愣,没立即回答。
岑蔚又问:“她就是你前女友吧?”
“嗯。”
岑蔚拿肩膀轻轻撞了撞他:“是不是你对她一见钟情啦?”
“不是。”周然说,“学校操场上认识的,我俩总是在大晚上跑步,一次两次就眼熟了。有一回她脚崴了,我扶她起来,就说上话了。”
岑蔚问:“那后来是怎么在一起的?”
周然蹙眉:“干嘛突然想知道这个?”
“好奇嘛,就问问,不能说就算了。”
“能说。”周然顿了顿,开口道,“她是那种包容性很强的人,能设身处地地理解别人的心情,也能提供建议。怎么说呢,就和她现在的工作一样,她很会塑造一个人。”
岑蔚点点头,声音低了下去:“所以是她改变了你吗?”
周然没说是:“她帮了我很多,所以我那个时候挺依赖她的,她问要不要试试在一起,我答应了,但真的变成男女朋友又觉得还是不合适。她说她可能只是享受那种被人信赖的成就感,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我们还是做回了朋友。”
话说到这里,周然觉得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但岑蔚问了一个他始料不及的问题。
“那你呢,你是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单纯的依赖?”
周然一下子没法回答,只说:“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岑蔚垂着脑袋,自顾自地说:“是喜欢她的吧,你肯定没有告诉她你的想法,万一她也是怕你只是依赖她呢?说不定你那个时候挽留了,结果会不一样。”
周然听着她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盯着岑蔚的脸,想仔细分辨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太平静了,客观冷静得太像个旁观者。
他原本担心她会吃醋,可没有,岑蔚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替他的过去感到惋惜。
周然突然就慌了,心里没底,摸不透岑蔚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随着脸色一起沉了下去:“你到底想说什么?怎么了?”
岑蔚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缓缓启唇说:“我只是想知道,周然,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你主动争取来的吗?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说呢?你觉得你自己很伟大吗?”
她越说语气越重,这样的岑蔚让周然感到陌生,因为陌生又害怕,他一下子怔在原地,喉咙口发不出声音。
岑蔚缓了一口气,低下头,没再看他:“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是,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过我,是不是?”
在听到“喜欢”的时候周然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他问:“为什么希望你想多了?”
岑蔚咬着嘴唇摇摇头。
“也不是喜欢,就是......”周然清清嗓子,想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好感?觉得你很有趣?好像都不太对。
他放弃挣扎,点头承认:“对,喜欢你。”
岑蔚看着他,嘴里说了声:“难怪。”
“你怎么知道的?”周然摸了摸脖子。
岑蔚取出包里的信纸:“那天在你家看到的。”
周然展开,看到上面幼稚的字迹,笑了声说:“我自己都忘了。”
他把纸重新叠好,还给岑蔚:“现在高兴了吧?”
岑蔚撩起眼皮,眼底红了一圈,嘴瘪着,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周然赶紧朝她走近一步,弯下腰,和她视线相平:“怎么还哭了?”
岑蔚吸了下鼻子,眨眼间眼泪不争气地掉出眼眶,她搂住他脖子抱上去,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说:“我们狗是不能吃巧克力的。”
“啊?”周然听得一头雾水。
茶水间有面透明玻璃窗,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但现在岑蔚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对周然说:“我就是觉得好像你爱我更多一点,我们之间突然不公平了。”
“这算什么公不公平?”周然揉了揉她的头发,“而且我也没那么喜欢你,高二就把你忘了。”
岑蔚着急地跺脚。
她越这样,周然越想笑。
他搂紧她,怀抱里的充实感蔓延到心脏,终于踏实了。
“还是有的。”周然想起刚刚那个问题,她问他有没有主动争取过什么。
“你啊,我不是后来去找你了吗?”
岑蔚没说话,过了会儿,周然感觉到肩膀上的衬衫湿了。
他松开手臂,捧住岑蔚的脸,擦了擦泪痕:“不哭了。”
岑蔚的眼泪成珠往下掉,止也止不住,抽泣着说:“可是你人生最重要的几年都是她陪着你,我和你连高中毕业照都不在一起。”
她越说越伤心,哭得完全不顾形象。
周然只能把岑蔚按回怀里,无奈又好笑,她的泪点怎么在这儿。
“我才几岁啊,怎么就最重要的几年了?”周然说,“以后的日子这么长,都是你的。”
岑蔚还是低声呜咽。
她不是吃醋,也不是嫉妒,她只是很羡慕那个人。
出茶水间的时候,岑蔚让周然走在前面。
他评价此举为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