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检查现场
◎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坂口安吾最后还是按照乱步的意思, 先将乱步和诗织两个人捎到了某一处案发现场。但坂口安吾却没有离开。那辆载着他们一块儿过来的黑色轿车倒是带着国木田先行去往了特务科驻东京办,但那也是因为乱步的要求。不然国木田肯定也是不放心的。
不仅如此,坂口安吾还跟着他们一块儿下了车。
“我需要跟着一起, 这是我的工作。”
被乱步瞪视的坂口安吾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希望你能多看出点什么,乱步先生。接下来还有许多工作等着我们。”
诗织代替乱步友好地朝他点点头,“我倒是很惊讶,特务科没看出来什么别的东西吗?”
坂口安吾面不改色:“在今天之前,我们的人也并没有到达过现场。”
面对乱步投来的轻飘飘的一瞥,坂口安吾气定神闲——他并不指望能瞒过乱步自己的异能力是什么,但他也不会在外面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的能力。毕竟是最适合搞情报的能力,能减少知道他异能力的人最好。
“喔, 那你……们, 也不用看了。反正有乱步在呢。”诗织温声说。
坂口安吾闻言,不由得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只看见了她一如既往平静而温和的侧脸。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注视,她微微偏头,好奇地望了眼视线的主人,仿佛在问:
你在看什么呀?
坂口安吾心绪复杂地收回了视线。他想:果然之前在港口时候的感觉没有错, 武装侦探社社长的养女不怎么像自己的养父, 反而和太宰治有几分相似。
——嗯, 擅长阴阳怪气、茶言茶语和心黑这方面,那真是一样一样的。
什么叫不用看了, 这种程度的嘲讽虽然对坂口安吾造不成什么伤害, 但还是让人有些心梗。
对上面的决策不满就去找上头的人啊!不要将炮//火转向无辜的打工仔!我是知道你们俩对你们社长被要求成为对咒术界下手的刀感到不满,换个不知道的人来, 你们俩这是要造成外交事故的你们知道吗!
坂口安吾又推了推眼镜, 用镜片的反光遮掩住了那双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精光, 以及他丰富多彩的内心活动。
是的,没错。异能特务科最年轻的参事官,是个吐槽役来着。而且和武侦的中岛敦一样,都是被太宰治锻炼出来的吐槽役。
乱步没有搭理后面两个人的交锋,在坂口安吾还在和电话那头的人强调要先带侦探去看看现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自顾自往废弃大楼里走了。
当然,走的时候他也没忘记捎带上诗织一起。最终被抛下的也只有坂口安吾一人而已。
黑头发、唇下有颗小痣的眼镜青年合上手机揣进外套兜里,又三两步跟上前头两人。他没有为两人介绍这里的情况的意思,毕竟江户川乱步眼睛能看出来的绝对比他讲的多,倒不如省点唾沫之后和咒术界上层那些老顽固扯皮用。
坂口安吾带着乱步和诗织来的,是警方发现的几处地面残余有大量DNA的地方之一,东京某处废弃大楼内。
外表破旧的大楼外是一片空旷的、几乎没有车和人会经过的马路。路两旁长着没过人小腿肚长度的杂草,此时是深秋了,这些野草却还是生机勃勃的样子,只是叶子尖有些泛黄。
而伫立在这块荒凉的土地上的废弃大楼,前身是某个食品公司的分部。这栋楼有5层,原本应当是大门和围墙的地方早就破败不堪,只能堪堪看得出一点曾经的形状。楼外墙皮上贴着的瓷砖早就全部脱落,露出里面灰色的墙皮。窗框上的玻璃大部分也是破碎的,有些甚至只留下了一个光秃秃的窗户洞。
大楼的门早就被破坏殆尽了,原本楼前贴着的黄黑色封条也已经被人粗暴地拉开。
乱步看了眼那些堆积在地上、被踩得破破烂烂、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样的封条们,发出了一声不屑的鼻腔音:“哼,咒术师。”
对所有的老顽固都没有什么好感,尤其讨厌那些仗着自己身份不干人事的家伙,乱步本来就对咒术界不剩多少的好感值直接降到了谷底。他蹙着眉,叉着腰,头也不回地对身旁的诗织说:“既然要请名侦探大人出手,就应该把现场保护好吧!”
“谁想看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乱步大声地抱怨着,诗织也难得地没有制止他这种行为,反而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接着又摸了摸。她心知乱步是在表达对看到了太多额外信息的不满,所以只是安静地听他说。等乱步抱怨完了,诗织才问:“那要不……我用发带把你的眼睛遮住?”
她这么提议道,表情看上去竟然还有些兴致勃勃。
“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乱步立马警觉地挪开了两步,“果然你一直在打我眼睛的主意!你别想了,名侦探是不可能让你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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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受惊一样跑掉的自家竹马,诗织眨眨眼,满脸写着迷茫无辜和不解,“不是乱步先撒娇的吗?我这是在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
连对诗织的本性有一定了解的坂口安吾都要为她的表现所折服了。坂口安吾先是一愣,接着才在心里为诗织的精彩表现鼓了鼓掌——这样的演技,简直就是毫无表演痕迹,只是可惜,她遇到的是……
乱步:“我才没有撒娇!明明就是诗织你觊/觎我(的眼睛)很久了!从一开始你答应跟我走就是因为你喜欢我(的眼睛),名侦探什么都知道!”
乱步说的是他和诗织的初遇。
但并不知道两个人过去的坂口安吾点点头:嗯嗯嗯,觊/觎……等等,什么觊/觎???
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向这场争执的另一个主角,就听到对方说:“你倒是把话说全了啊!什么叫觊觎你!喜欢翡翠色是我的错吗!?”
持续吃瓜的坂口安吾:那倒也不是……有个小爱好很正常。相较于许多人、尤其是异能者来说,你的爱好相当和谐环保,请继续保持。
乱步哼哼:“你根本就是只喜欢乱步大人的眼睛!”
诗织:“不然我早就把你摁地上揍一顿了!”
哇哦……感觉自己仿佛是那个误入小情侣吵架现场的无辜路人的坂口安吾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始终没能下定决心插/入这场对话。
总感觉,一旦介入这两个人之间,会发生什么就难以预料了。凭借直觉躲过许多危险的异能特务科参事官如此想到。
“算了,名侦探不跟诗织一般见识。”乱步面对幼驯染的理直气壮,突然变得弱势起来。他嘀咕着,从兜里摸出那副黑框眼镜戴在脸上,表情也从和人斗嘴时的气呼呼变得专注又认真。
他喊出了异能的名字,看着一楼地面的大厅。
诗织也早已收起了刚刚和乱步看更多精品来企鹅裙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有来有回抬杠时的一身尖刺,重新变回了平常那个温和、亲切的金田一诗织。她突然回头,朝着目露了然的坂口安吾竖起了食指。
将食指比在淡粉色的唇瓣前,诗织无声地对坂口安吾说:“嘘——”
……
乱步收起了眼镜。
“去发现那个咒灵的下水道。”他发号施令道。
另外两人没有急着去问他究竟发现了什么,而是一个点点头表示车已经在外面马路边等着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一个往他手里塞了两颗椰子糖。
“新口味。”诗织说着,自己也拨了一颗放进嘴里。
焦褐色的糖块一入嘴,带来浓郁的椰子香气,和阵阵美妙的焦糖味。诗织的脸上露出个摄入糖分后的幸福微笑,但一对上坂口安吾复杂难辨的眼神后,又迅速转为了对外专用外交脸:“怎么了?坂口先生也想来一颗吗?但是我只带了三颗椰子糖。”
“不,不用了。”
坂口安吾已经懒得吐槽说这话的人在这里有三个人的情况下,却给了某一个人两颗糖的事情了。他倒是不在乎糖不糖的,就是吧……
我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围观小情侣爱情的无辜路人了,坂口安吾想,我就像路过的无辜的狗被人踹了一脚,而我还得友善又淡定地微笑。
坂口安吾开始觉得,同意先去特务科驻地的国木田独步,这位武装侦探社未来的社长,该不会是预料到了这一幕,才没怎么反抗就顺着江户川乱步的意思离开的吧?
脑子虽然想了很多,但他脚下的步子依然没停。等到了外面,一辆眼熟的、除了车牌之外和最初在车站外接到诗织三人的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早已停在了马路边上。
……
被以“管道爆炸”为借口封锁起来的下水道内,乱步又一次摘下了眼镜。
这一次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发现,面对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人,乱步说:“这是分开的两个案件,但也有联系。”
“改造人和吃人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说着,他看向诗织。
如他所愿的,诗织说出了早就盘旋在心间的那个单词:“恶鬼。”
“我们还得去一个地方。”乱步断言,“去诗织你说的,取材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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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箭
◎冷暖色◎
最后, 诗织一行三人还是先去往了特务科的驻点,一栋外表平平无奇、坐落于闹中取静的一条街区最边缘的三层小楼。
“说真的,你们不考虑换个地方吗?米花町可算不上什么好选择。”诗织语气诚恳。
“我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实习的时候, 平均每天一起案子,投//毒、枪//杀、炸//弹……你能想到的所有杀//人方式我都遇到过。就连普通的咖啡店员工、女高中生和小学生都能面不改色地对着尸体拨出报警电话,警视厅搜查课的警察都已经存下经常报警的人的电话了。”
乱步一针见血:“所以这里的租金相较于整个东京而言比较便宜,但地段又并不偏僻,而且转租、出售房屋的频率也比其他地方频繁。”
“哇哦。”诗织立即用一种“什么啊,原来你们经费这么不足吗”的眼神看向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
那倒也没有。只是异能特务科的总部和重心都放在了横滨,而东京这边只是个驻扎地,所以没怎么上心而已。
“算了, 先进去吧。”乱步伸了个懒腰, 拉长了声音说,“外面的空气好讨厌, 要快点解决这件事了。”
他指的是从下水道出来之后,东京骤然变得污浊而让人感到不适的空气。
就好像有什么人突然往东京这座城市里注入了难以计数的奇怪气体,东京的空气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粘稠凝滞”起来。一呼一吸间,气管、咽喉乃至于整个肺部都变得沉重, 似乎吸入了什么让器官们无法承受的重负一样。
“我刚刚查看了一下社交媒体。”说着, 诗织举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 还没熄灭的屏幕上快速地闪过几排文字,“东京之外的地区没有人提到这个情况, 在网上讨论呼吸困难的都是东京的人。”
“结界之类的东西?”坂口安吾猜测。
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两人前面, 所以顺理成章地在前头带起了路。此时,他的面色带着凝重, 就算明知道和乱步相处的禁忌, 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乱步先生, 能在事态彻底严峻起来之前解决吗?现在已经引起普通人的恐慌了。”
特务科里实时监控网络上情况的人员刚刚已经凑过来汇报了截至目前的监测情况,确认已经有不少人在社交媒体上发言称“东京被诅咒了”。更有甚者,从东京开往各地的电车、新干线上已经挤满了人。
明明是白天,东京现在却宛如黑夜。最近天文台从未发布过日全食的消息,于是“世界末日论”甚嚣尘上。
在现今社会,只要有一部终端和网络,传播流言就会变成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网络上正在飞速迭代,并且有越来越惊悚架势的流言暂且不提,毕竟这跟侦探没什么关系。同理可得——
“名侦探只负责委托范围内的内容。”
潜台词非常明显:名侦探对任务过程中一般民众的反应概不负责。
坂口安吾:……
他就多余问那一句。
“嘎吱——”一声,室内严肃正坐的国木田抬起了头。
“嗯?”他在心里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目露不解地看向了推门进来的三个人中为首的那一个。
为首的眼镜青年虽然表情没有过大变化,但透露出来的气息隐隐带着一点生无可恋的味道。国木田又往他身后看了看,发现乱步和诗织表情都挺正常的。
他:悟了,估计是被自家两个社员给郁闷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诗织没有开口缓和一下气氛,但国木田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
“你们回来了。乱步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唔……”乱步应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被这含糊的应答弄得满头雾水,但国木田清楚乱步不想说的东西,就算是逼问也没有办法。他只能无奈地转而去看诗织,后者却又露出一副正在思忖着什么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最后,接国木田话的人还是坂口安吾。
作为目前这栋建筑里职位最高的人,在坂口安吾的指挥下,整个特务科东京分室都动了起来。众人很快移步会议室,等进到会议室里面的时候,投影装置和文件资料已经打印好了。
作为发言人的脸生的特务科成员西装革履,脸上的表情是和周围其他特务科成员如出一辙的严肃。等到所有人都坐定拿起面前的资料开始看,而坂口安吾微微朝他点点头之后,他这才出声:
“现在我们得知,东京地区的Mafia将争斗范围扩散至了白天。据传回来的线报所言,他们似乎在为了某样东西开战。他们的嘴闭得很紧,我们只得知,那样东西或许能赋予人类似于异能力的能力。”
诗织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睛。她低垂着眼,貌似专心地看着手上的资料,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思量——
是「箭」,前几天SPW财团的工作人员向她委托的任务目标。
因为和著名房地产大亨乔瑟夫·乔斯达相熟的缘故,再加上诗织隶属武装侦探社,又在几年前、休学旅行的时候去过杜王町,在那里认识了岸边露伴、东方仗助和恰好去那里办事的空条承太郎,诗织接受了暂时无法派专员进入日本的SPW财团和乔瑟夫·乔斯达的共同委托,搜寻并回收一根能赋予人奇妙力量——他们称其为「替身」——的「箭」。
空条承太郎去了意大利,东方仗助因为乔瑟夫病重而去了美国,SPW的人又被拒绝以正规的方式进入美国,事情最后就落在了诗织身上。她倒是不介意接个委托赚赚外快,事成之后说不准还能和SPW搭上线,但假如这件事背后还涉及了其他东西的话……
诗织想到这几天,BB和弘树一直在替她搜寻「箭」的消息,没成想任务目标竟然会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露出端倪。
看来合该我赚这一笔外快——她表面八风不动,内心却在这样想。
在诗织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特务科的人也在交换着眼神。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还有「箭」这样神奇的物件,有权限的特务科成员们只是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和横滨和特务科息息相关的人——
“收藏家”涩泽龙彦。
他似乎,拥有一屋子的,异能力形成的宝石。
“不是他。”乱步的话打破了众人的思考。他笃定道:“收藏家对普通人没有兴趣。”
一语惊醒梦中人,会议室里又重新陷入了思考之中。
诗织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特务科「虫箭」的事,主要是她对官方的节//操不抱什么希望,万一……不,是一旦得知有这种好东西,他们绝对会想吞掉的。就算那玩意儿对异能者没用,对咒术师也没有,还有很大可能造成被刺中的人的死亡也一样。她不想赌力量对人类的诱//惑力。
毕竟众所周知,人类本性就如此:贪婪、不断索取、永远不知道满足。有巨大的饵悬挂在面前,很少有人有那个自制力能够拒绝的。
诗织自己都不能。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浅琥珀色的、暖色的眼睛,直直望向了乱步深翡翠色的、冷色的眸子里。
一暖一冷色调的眼睛视线交汇间,仿佛冷暖流交汇一样,两人眼睛中生长出了繁茂的、喜人的新绿。冷漠、疏离和微不可查的高高在上尽数消融,化作泉泉春水。不知什么时候,诗织脸上习惯性的笑容消失了,反而是乱步露出了一个笑脸来。
黑发娃娃脸青年用那种诗织熟悉的“我都看到了哦”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对着所有人说:“名侦探要出去看看,诗织和国木田一起。”
乱步轻快的、不容置疑的嗓音在室内响起,瞬间,会议室被寂静吞没了。
“你,眼镜君。”
被叫到名字、啊不是,外号的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下意识点了点头。乱步见他听话,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继续做你们特务科该做的,接下来的搜查,乱步大人要自己去做!”
“但是……明明也不是一个人啊。”
不知是谁悄悄嘀咕了一声。但说话的人没料到除了自己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吐槽,赶紧闭上了嘴。
乱步犀利地朝说话的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惹得那一片的人纷纷缩起脖子装鹌鹑。同时,他们还有点困惑——
为什么娃娃脸也这么有气势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侦探の气场?
诗织是唯一一个明白乱步为什么这么做的人。她顺势接过话头,一本正经道:“没错啊,国木田是开车小弟,我是拎包、端水、递零食的,真正调查的的确只有乱步一个人呢。”
众人纷纷“……”。
他们瞬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个别甚至差点被她的胡说八道说服了。然后他们就听到诗织接着说:“所以,车钥匙在哪儿?”
坂口安吾缓缓:“……你等着。”
其余人:妈的,原来车要我们出,但人却不让跟吗?!
43? 藤袭学院
◎与最强的相会◎
于东京市郊的学校。
“当初我是跟着露伴一起过去的。说起来, 当时说要去取材的也是他。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搞到的消息,每次都能出现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和乱步一起坐在车后座的诗织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这么和身旁的娃娃脸青年说。
乱步单手撑着下巴, 一脸的昏昏欲睡。听到诗织这么说,他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张口就是敷衍得不得了的一声:“喔。”
坐在前排驾驶室开车的国木田独步:……
他错了,之前的判断还是太草率了。与谢野小姐说得没错,乱步先生果然还是需要助攻才对。
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这种敷衍的话是能对喜欢的姑娘说的吗!
一时之间,国木田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加大了力度,指节隐隐发白。
国·把自己什么时候交到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都写在笔记本上·但至今没有遇到过心仪的女性所以又悄悄把遇到女朋友时间挪后·木田:我必要成功撮合这一对青梅竹马!
在后座, 他看不到的地方, 诗织悄悄摸摸对着乱步做口型:你看国木田,好怪的表情。
不知不觉已经睁开眼睛的乱步:“哼哼, 你看他干什么。”
诗织:“哎呀,你说出来干嘛。”
“乱步大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诗织立刻和他斗起嘴来,完全忘记了话题的主人公国木田正坐在车里,还是那个掌握她俩生命安全的司机。
国木田开车的手, 微微颤抖。
伴随着诗织和乱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声,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冰冷的钢铁森林向低矮的民居, 最后再到稀稀拉拉的建筑和植株过渡。
一路上能见到不少车辆,都在往东京外行驶。路上的行人也很多, 大多面色惶惶、背着包。
低调的黑色轿车一路驶来, 见到的车祸就有十几起。最惨烈的是一场连环追尾,足足有十二辆车相撞, 导致多少人死伤还不曾得知, 但那一段路光是堵车就堵了将近一个小时。而现在, 他们好不容易才熬过了堵车的道路,在出东京和去市郊的路口前选择了后者,终于能开得快一点了。
国木田在面对除了太宰治之外的事情上都表现得十足冷静和淡定。但被诗织和乱步明里暗里打趣了几句之后,他掌心也不禁微微发汗,耳朵有点热。
有一种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咳咳”两声,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乱步先生,刚刚那么堵,为什么不坐公共交通?据我所知,刚好有一趟班车能从米花町直达藤袭学院。”
乱步立马换上了平常那种“你这家伙真是笨蛋吗?”的眼神:“班车不也堵在路上吗?国木田你专心开车,不要多嘴啦!”
诗织不禁感慨:看这转移话题的功力……国木田果然是老实人啊!
国木田独步却是已经不想说话了。他尽量专心地盯着正前方,装作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眨眼间,目的地已经到了。
车在学院门口停下,有门卫过来询问来的是什么人、来干什么事、有没有预约。国木田规规矩矩回答了前两个问题后,诗织又给门卫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和学院院长的邮件对话。
门卫当即退开两步,打开了门放车进去。
学院的大门缓缓朝左边收拢,腾出一个车辆可以轻松通过的空间。等到轿车进入学院之后,那门又重新缓缓关上了。黑色轿车一个右转,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校园中。而在大门左边的墙上,“藤袭学院”几个汉字方方正正地嵌在那里。在汉字上方,还有着一个以花为主体的校徽。
藤袭学院是一所从小学到高中的一贯制学校,全部学生必须住宿,教师也大多住在学院内的教师公寓里。而教师公寓底下就有一个停车场。
顺着指示停好了车,三人下车开始步行。一边走,诗织这个已经来过一次的人开始给初次造访的另外两人做介绍:
“藤袭学院依山而建,年级越大,所处高度越高。小学部和各种功能厅、行政楼都在山脚,国中部和阶梯教室还有食堂都在半山腰,高中部和宿舍楼则在山顶。而图书馆和操场、体育馆则是各有三个。我们现在就在山顶,要往山下去。”
乱步露出了名侦探兔美酱的犀利眼神,直直就替国木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为什么不让国木田在山脚就把我们放下?”
“那国木田一个人走多寂寞啊。”
诗织面不改色地扯谎,带路的脚就是一个拐弯,领着乱步和国木田去了食堂边上的生活楼,然后在里面的超市给乱步买了两袋薯片。
乱步思量片刻,还是把那句“说谎,明明是想让乱步大人多锻炼”给咽了回去——不论如何,名侦探再也不想被笨蛋国木田觉得情商低不会讲话了!
他撕开薯片的包装袋,抓起一把薯片就往嘴巴里塞。一边“喀嚓喀嚓”咬着调味薯片,他一边在心里想:走路算什么正经锻炼……哼!诗织就是爱瞎操心!
眼见着自家侦探终于被顺毛完毕,国木田·保姆·独步终于能出声问出心里话了:“所以诗织小姐、乱步先生,我们可以去见这里的院长了吗?”
目光中透着期待接下来的事情能顺利按着计划走的国木田,接着就眼睁睁地看到自家两个熊孩子对视一眼后,纷纷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国木田:www.youxs.org
……
10分钟后,国木田尴尬地坐在院长室内,和另一位同样是上门来拜访院长的壮汉面面相觑。两个人还一人手里捧着一个茶杯,茶杯中的褐色茶汤正往上冒着热气。
在两人对面,面带微笑的青年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秀丽的面容和再温和不过的气质。见到两人束手束脚、仿佛下一秒就能用脚趾给他再扣出一栋行政办公楼的样子,年纪看起来比两个人都要小的青年温声说:“没关系的,两位。在等待的过程中,还请用些茶点吧。”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轻轻敲门,然后送上了两份羊羹。
而他的语言也仿佛具有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一样,国木田和另一位访客听罢,都稍微放松了一点神经。但在看到甜品羊羹的时候,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头疼表情,显然是想起了某些问题儿童。
国木田:“……多谢,失礼了。我会再催一催乱步先生和诗织小姐的。”
另一人:“谢谢。我这就去把悟那混——五条悟带过来。”
话毕,两人对视一眼。哪怕隔着两层镜片——其中还有深色墨镜——两人也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错愕和那一抹惺惺相惜:
好巧,你家也有熊孩子啊?
愣了一秒后,国木田礼貌地率先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武装侦探社的侦探国木田独步。”
另一位访客也很快礼貌回应:“我是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
坐在两人对面的学院长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在两人自我介绍完毕后,他也来了一句:“我是藤袭学院的院长,产屋敷拓哉。”
“在大家等待的人过来之前,不如我们先聊一聊?我想两位应该也对彼此的来意有些兴趣?老实说,我这里也很少来客人,实在是有些寂寞呢。”
国木田和夜蛾校长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可以!
另一边,藤袭学院的古旧图书馆内。
乱步打了自从进入学院后的第四个喷嚏:“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感觉眼睛里有些酸涩。努力压下那股泪意后,他这才嘀咕道:“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紫藤花啊?鼻子好痒啊——嚏!”
说着说着,乱步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好在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图书馆里除了乱步和诗织之外没有其他人,因此乱步的喷嚏再响亮,也不至于因为影响到别人而被图书管理员赶出去。
自从和国木田在食堂门口分别后,两人就来到了诗织口中,她和岸边露伴来过的图书馆。就是在这里的某个书架上,她和岸边露伴找到了一本古籍。在那本书上记载了大正年间的一段轶事,而现在,诗织更愿意称其为“野史”了。
这座图书馆是整个学校里最小的那一个,也是收藏了许多孤本典籍的那一个。平常来这里的学生并不多,大多数光临的都是老师和前来寻找书籍的外校人士。诗织和乱步正属于后者。
好在虽然来的人不多,但这里还是被好好打扫过的。
打完刚刚那第五个喷嚏后,乱步的鼻子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不耐烦一个一个去看那些书架上的书,于是催促着诗织再多回忆一下当初究竟是在哪里发现的那本书。
“你再想一下!再多描述一下那本书的样子和发现它的书架,名侦探大人就可以找到它了!”
就在诗织陷入冥思苦想之际,一道好听但分外轻佻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没错没错,这位小姐,你再多想想多回忆一下呢?”
“拜托了,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两人回头,就见到用刚刚那种女高腔调说话的人,竟然是个站起来起码一米九的高个子白毛。
见到两人都被自己吸引了视线,白毛唇角一勾,仿佛涂了什么亮彩唇蜜的粉色嘴唇一张一合。他说:“你们都这么看着我,是爱上我了吗?”
乱步嫌弃地扭过头,而诗织则是冷静地——
“yue!!!”
44? 图书馆
◎三个人只凑得出一双眼睛◎
这座位于半山腰的建筑有着古旧的外形、偏僻的地理位置和陈旧的内部设施。
碍于天色的缘故, 这栋低矮的现代和式建筑内亮着暖黄的灯。透过窗户,暖色的光洒落出来,引得几只小虫对着窗户前赴后继。
在某个窗口, 则能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
人影,也就是先前突然出现在诗织和乱步两人身后的高个子男人,他的名字是五条悟。也就是那个先前在武侦资料中提到过的咒术界最强。
自从对方自我介绍过后,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顿时就被死寂填满了。
……说是死寂也不准确,毕竟偶尔还是能听到“咔嚓”声传来的。
乱步不想开口,于是便自顾自拆开了另外一包薯片——就好像他早就预料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一样,刚刚一直忍着没有打开的薯片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他对自来熟的热爱装嫩的无良教师没有兴趣,尤其是对方也没办法给他带来什么新鲜信息、又还是个甜食控的情况。
——别以为甜食控就能惺惺相惜了, 在某些人看来, 多一个甘党就是多一个竞争对手。
乱步:上回诗织去见SPW的人结果只带回来了一份招牌甜品……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谁的锅!
而一向乐于对外扮演“粘合剂”这个角色的诗织也没有说话的理由,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她依然在思忖着什么, 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要思考上次看到的那本书在哪里,而是出于对“五条悟”这个人的考量。
这个人出现的瞬间,诗织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空间波动——这也是她在五条悟突然开口时表现得如此淡定的原因之一。稍一思索她就明白这种类似于瞬移的能力是五条悟能力的一种,不免有些羡慕——
瞬移诶!空间系诶!我要是有这个能力, 就不用去考驾照了吧?
赛车游戏玩得很溜, 但一旦真的摸上方向盘就会完全不受控制、完全没点亮开车这个技能的金田一诗织, 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还有就是……
这家伙(五条悟)也太高了!能匀20公分评分给她和乱步么?上次和乱步去美国参加侦探大赛的时候,她俩都被当成未成年来着……
诗织:这么长的腿, 不砍了真是可惜了(无慈悲)。
正在诗织暗搓搓地觊//觎(砍)别人的腿之际, 五条悟突然夸张地抖了抖身体。紧接着,他猛地一下凑近了诗织, 将刚刚才被诗织拉开的距离又重新拉近了回去。
他拉下一边眼罩, 露出一只世间绝无仅有的、比任何诗织见过的宝石都要瑰丽的蓝色眼睛, “这位小姐,你一直盯着我的腿,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说着,他眨眨眼睛,纤长而又浓密的纯白色睫毛如同贵妇的羽扇,又像振翅欲飞的蝶。他冲着诗织做了个wink,但在眼睛的加成下不仅不显得油腻,反而还有些……
可爱?
但诗织只是欣赏地看了一会儿他漂亮的苍天之瞳,就毫无留恋地收回了视线。她没理五条悟的话,而是一本正经地对乱步说:“我懂为什么会有人体收藏家了……虽然但是,还好我已经拥有了一对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了。”
咦?五条悟一点也不尴尬地将眼罩拉了回去,因为诗织的话而好奇地猫猫探头:什么什么!哪里还有比我眼睛更漂亮的宝石?在哪里?让我康康!(震声)
隐晦的、在心知肚明的乱步听起来却像是某种直白的情话的话一出,黑发侦探就停下了有一搭没一搭吃薯片的动作。侦探青年将薯片袋子随手往旁边的书架上一塞,“啪啪”拍了两下手。
“如果诗织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名侦探会亲手把你送进去的哦?”
“嗨嗨,我知道我知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按时交税还会协助警方办案。再也找不出比我更乖的姑娘啦!”
这么说着的黑发姑娘有着秀丽的面庞,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的笑纹显示她就是个好脾气的人。她没有任何唇彩沾染的嘴唇上下开合,说出了貌似玩笑的真心话:“不过被乱步捉住的话,倒也不失为一种理想的结局呢。”
侦探青年骤然睁开了眼睛,碧绿的湖光在头顶的暖色灯光照亮下也添上了几分暖意,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诗织的眼里。
围观了全程的五条悟摸摸下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一拳砸进掌心,恍然大悟。
妈的,小情侣打情骂俏!(不是)
单身的28岁男青年,麻辣教师五条,发出了“都给老子工作!工作时间不准谈恋爱!”的声音。
这样那样的一番纠缠后,三人终于能站着心平气和地聊一聊了。
那袋还没吃完的薯片又重新回到了乱步手中,他语速飞快地说出了五条悟的来意,然后就开始理直气壮地吩咐起来。
“你过来也是为了‘鬼’的线索对吧,那就一起来找那本书吧。”
乱步给诗织和五条悟划分了搜索区域,后者的明显要多出许多,但五条悟并没有抱怨什么。他只是好奇地问:“所以你们刚刚就在做这件事?难道你们就没想过,那本书或许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我个人觉得是找不到了,但乱步既然开口了,那就肯定能找到。”
面对五条悟质疑的眼神——大概吧,虽然他重新戴上了眼罩,但诗织确实感觉自己在被“注视”着——于是她说:“因为乱步是世界第一名侦探,所以他想要的东西肯定会被找到。我们只需要按他说的去做就好了。”
接收到乱步的“注视”——没错,他又把眼睛眯上了,但确实是在“看”诗织——金田一诗织挑了挑眉,突然发现……
在场三个人,竟然只凑得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还全长在了她自己的脸上。就这种配置,怎么找——
“啊,找到了。”还稍微有些陌生,但褪去了大部分轻佻语气的嗓音突然响起。
五条悟用两根手指夹起一本与其说是书,看起来更像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宣传小册子的东西。他眼罩下的眼睛是什么样的看不出来,但他的嘴角是勾起来了。
“哦呀,这是什么东西?”
一边说着,他一边拉下眼罩,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那本边缘泛黄的小册子。
诗织:哇哦,这就找到啦?
乱步朝五条悟一伸手,接过了那本小册子,直接翻开看向了第一页。但紧接着,他又迅速翻过了这一页,来到了第二页。
早就看过这本书的诗织的解释虽迟但到:“第一页没什么内容,就跟书里的序言似的,你再往后翻翻。”
乱步还没吭声,五条悟就凑了个羽毛球脑袋过去,兴冲冲道:“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被他挤过去,只能又往旁边挪了一个人的位置,乱步简直想翻个白眼。他推了推五条悟,发现推不动,又抬起头看了看站在后边明摆着看戏的诗织,只能又气又急地“啪”一下拍了一把五条悟的爪子。
“我来翻!你别乱动!”他凶巴巴地瞪了眼五条悟,结果后者根本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好心情地朝他笑了笑。
乱步:!
气死他了!
在两个人身后的诗织一瞬间幻视猫猫打架,还是曼康基矮脚怒挠大块头布偶。想到这里,诗织不禁露出了姨母笑。
唉,猫猫,可爱,想rua。
在诗织看不到的角度,五条悟的蓝眼睛和乱步的绿眼睛撞到了一起。前者带着浅薄的、完全没有深入眼底的笑意,后者带着点怒气,但仔细看去眼睛深处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这两双眼睛都能看出许多平常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因此也总是让人觉得锋利。
但乱步和五条悟的眼神又是不同的。
后者其实更像是神子步入人间,总带着些神明俯视人间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初次看到他的眼睛时,人会先被那种极致的美丽吸引,但接着就会感受到那双苍天之瞳给人带来的战栗感。
而前者的眼神除了看破一切的透彻与了然之外,还有着仿若稚童的天真。
……不过两个人都不常露出眼睛就是了。
乱步和五条悟都感受到了后脑勺上传来的来自诗织的灼热视线,但都没有去管她的反应的意思。
五条悟率先移开了视线,还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先退一步了。乱步这才将一直攥在手里的小册子平摊在了桌面上。
……
“所以国木田先生和夜蛾先生的来意其实是一致的。”产屋敷喝了口茶,和两个人闲聊。
两个人点了点头,表情又变得狰狞了一瞬。
一提到这个,两个人就都想到了至今没有过来的自家问题儿童,忍不住开始焦躁。
乱步先生/五条悟到底去干嘛了?!茶水都喝完一壶了。知道的我们是来询问情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过来蹭吃蹭喝的呢。
国木田放下茶杯,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夜蛾正道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两人又是对视一眼,感受到了彼此内心的崩溃。
夜蛾正道忍不住拿了手机,想要给五条悟再发几条消息催一催。结果他刚拿出手机,他分外熟悉的、一听就让他拳头硬了的声音就遥遥传了过来——
“哟,夜蛾校长,我才跟你分开了多久,这么迫不及待就想再见到我吗?”
45? 宝剑赠英雄
◎诗织:是我是我,我就是英雄◎
在那道熟悉的嗓音远远传来的同时, 夜蛾正道条件反射地将手机往怀里一揣,警惕地站起身离开沙发就往门口看。但紧接着,他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 转过身就往办公室的窗户边瞅。
一连串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但五条悟预判了夜蛾正道预判他的预判。他不仅没有如夜蛾正道所想的那样出现在窗边,反而在夜蛾正道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早在感受到房间内气息不对时就有所防备的夜蛾正道当然没有被这种小伎俩吓到,他只是转回身,强忍着怒气这才没有当众失态。
夜蛾正道想对五条悟说些什么,但转过身定睛一看,五条悟两只手指里正夹着一个眼熟的长方形物体。
不是他的手机又是什么。
夜蛾正道:“。”
硬了,拳头硬了。
想要揍学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快要抑制不住的程度, 夜蛾正道不禁怀念起了自己办公室里那个未完成的毛毡——做手工, 真是平心静气的好方式啊。
……当然要是在学校里,他也用不着顾及那么多, 直接开骂就是了。
夜蛾正道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这才感觉好过了一些。
“悟,你刚才究竟跑哪里去了?我们和产屋敷学院长约定好的时间早就过了, 你真是——”
一边说, 夜蛾正道一边没好气地夺回了自己的手机。
五条悟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他顺从地将手机还了回去, 被黑色眼罩遮住至少三分之一的脸上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唔,去看了个故事?还蛮有趣的。”
“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 你哪是什么语气。”说完,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介绍一下新出现的人。在心里暗恼了一下自己怎么每次都被五条悟这家伙牵着鼻子走, 夜蛾正道墨色镜片下的眼睛狠狠瞪了五条悟一眼, 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 重新站到了学院长的面前。
恰巧另一边的国木田也结束了训话。
说是训话也不恰当,毕竟国木田知道自己家这两个纵使在社长面前看起来又多乖巧听话,熊起来那也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好歹国木田曾经是当过数学老师的人,面对大龄儿童也有招。他没有选择像平常面对太宰治那样直接发火,而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乱步先生,诗织小姐,不管你们要去哪里,都不应该抛下已经约定好的会面不管啊……”
“真是太失礼了!不仅失礼,还打断了接下来的全部计划。”
“……按照时间表,现在我们应该要返程了才对……”
最不耐烦这些长篇大论的乱步几次都想打断国木田的话,但被诗织拍了拍胳膊,暗示假如不让国木田说完,接下来迎接两个人的可能就不是国木田一个人这么简单了。他又只能憋闷地继续听了下去。
好在国木田也是懂得见好就收的。说着说着,他就停了下来找水喝。趁着这个机会,乱步直接打断了他的读条,难得地提起国木田忘记了介绍自己和诗织的身份,一直把主人家晾在一边这种行为。
国木田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简短的自我介绍过后,几人各自找好位置坐好。
好在办公室里有两张会客专用的长沙发,坐下武侦一行三人、东京咒术高专两人以及一个学院长绰绰有余。
就是产屋敷拓哉从一人独占一边沙发,变成拿了根凳子单独坐在茶几边。
……并且五条悟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不是翘起来差点戳到他旁边的夜蛾正道的衣服,就是从茶几底下伸出去碰到坐他对面的国木田。
七拱八扭地找准了舒服的姿势,又将双手抱在脑后,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推门进来送茶水和茶点的白发女人。等女人走后,他一下子直起身,捻起一块和果子就往嘴里送。一边嚼着点心,他一边看着产屋敷拓哉的眼睛说:“刚刚那个人,身上有非常微弱的灵力的气息……在现代倒是很少见,估计再过个两代就会彻底消失吧。”
“悟!”夜蛾正道不赞同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白毛青年顿时幼稚地鼓起了脸颊。
但五条悟的眼睛依然没有从产屋敷拓哉身上挪开的意思。
“没关系。”眼见着夜蛾正道已经握起了拳头,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给予五条悟铁拳制裁的意思,产屋敷拓哉却是摇了摇头,温和地出声劝阻了这一行为,“五条先生说得没错,而且……”
“这也和诸位的来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么说着,他微微起身,拿起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放到了茶几桌面上的小册子。他如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本册子的封面,手指重点在封面上印着的白色花纹上摸了摸,“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这本书了,原来竟然是落在了图书馆里。”
年纪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这么说着,目露怀念和怅惘。
“诸位想听的,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面对不约而同投过来的、一左一右两道带着“那就长话短说”意味的视线,他笑了起来,眼角又出现了细细的笑纹,“别着急,客人。毕竟我几乎从未对外人说起过这段往事,好歹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真实发生过的东西,就容许我慢慢讲吧。说起来,上一次讲的时候,金田一小姐也在场,您的游戏已经做出来了吗?我也想体验一下呢。”
上次测试完全忘记了这个提供重要素材的人的诗织:“。”
她毫不心虚地扯出一个笑脸,道:“没问题,您需要多少台游戏舱?等上市了我就给你送过来。”
产屋敷拓哉也不跟她客气,当即说:“那可太好了,就暂时先送20台如何?等我之后统计了人数,有需要再追加。”
诗织:……啊这,你还真是不跟我客气啊。
产屋敷拓哉以袖掩唇,但弯起的眼睛依然透露了本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轻咳一声,旋即掩饰性地转移了话题:“这个话题就稍后再议吧,我们来听故事,听故事了。”
乱步的眼神在诗织和产屋敷两人之间逡巡了片刻,突然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等诗织偏过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却又开开心心地吃起了花瓣形状的和果子。
诗织又只能狐疑地收回打量他的视线。
等她的头重新转回去,乱步立刻冷下脸,锐利的眼眸毫不掩饰地看向了满脸写着看好戏意味的五条悟。像是能透过那张纯黑的眼罩看到那下面的真实一样,乱步眸中的警告一闪而逝,随即又换成了平日里一贯的懒散和不经心。
乱步没去管摆明了乐子人的五条悟,专心致志地吃起了点心。
那边产屋敷拓哉也终于说到了重点。
“这本册子讲述的故事,也就是我家的先祖和麾下鬼杀队的剑士,在大正年间成功斩杀恶鬼,诛灭鬼王鬼舞辻无惨的故事。这本册子只是做了简单的记录,那些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只记录在了产屋敷家人脑子里的东西。我是从我父亲那里听说的,我父亲又是从我的爷爷,也就是那一代成功斩杀了恶鬼的产屋敷家主的儿子那里听说的。不过,那些为了斩杀恶鬼而牺牲的剑士们的画像,我们产屋敷一族倒是一直保存着。”
“在东京传出那样的都市传说之后,我就猜到,早晚会有人上门来的。”
忽略了在一边举手说“我!我!我知道哦!都市传说!”的五条悟,国木田忍不住开口询问:“那您为什么不将整件事告诉警方呢?”
“说了也只会被当成是被家族灌输的荣耀过往洗//脑的傻子吧?毕竟那段故事,可是完全没有记录在任何史料里哦。”产屋敷拓哉无奈地一摊手。
“那段故事赞且不提,我想说的是——”他将小册子传给夜蛾正道,示意对方打开看看,自己则郑重地对着在场其余人说,“我百分百确信,制造了所有鬼的鬼王鬼舞辻无惨确实在大正年间就被消灭了,世间再无一只真正的鬼存留。证据的话,就是我自己。”
“因为鬼王对我产屋敷家的血脉诅咒已经消除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乱步在一瞬间就已经理清了一切,他张了张口,话还没出口,就被五条悟打断了。白毛青年单手摸着下巴,另一只手还在试图拿隔壁夜蛾正道的点心。被校长打了一下手背后,他也不疼不痒。
“原来如此,我是说你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又不是特别熟悉。”他收回手,一拳锤向掌心,“是和鬼王同出一脉对吧?还有刚刚女人……原来是靠和有灵力的女人结婚才能暂时压制诅咒,然后诞下子嗣吗?难怪你身上也有浅淡的灵力。”
五条悟一张嘴就把人家的底细秃噜了个干净,刚从册子里描述的内容中抬头的夜蛾正道赶忙看向产屋敷拓哉。但后者依然没有生气的样子。
“没错,我家曾经一度只能与神官家的女儿结亲。但就算如此,祖先们的寿命依然非常短暂。”
“我说啊——”吃完了和果子的乱步打断了这场没完没了的对话。他抬抬眼,直白地问:“还要说到什么时候?再不赶快点,那些结合了鬼的力量的东西,可就要在东京大开杀戒了哦?”
他话音刚落,一旁心理焦虑但一直强忍着没有开口的国木田就掏出了手机,点开一看,金发青年的表情瞬间一沉:“是特务科的坂口参事官,他说街上出现了奇形怪状的以人为食的怪物,普通手段没有办法杀掉它们。他问我们还需要多久。”
“先让他尽可能多地调动紫外线灯,弱一点的会自己消失,强的去找咒术师,在紫外线灯下砍下脑袋。”乱步有条不紊地给出解决方案,手指却轻点着桌面。
他问:“你要给我们的东西呢?”
产屋敷拓哉终于露出了除了微笑之外的第二个表情。他稍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乱步,先是思忖了片刻,就站了起来。
“请跟我来吧,看来这次是找到了真正能托付的人了啊。”
跟着他来到办公桌后的屏风后面,几人才发现那后面竟然还有一道门。推开门进去是一件和式的静室。产屋敷拓哉示意众人在门口稍作等待,自己脱下木屐,踩上了静室的榻榻米。在静室正对着门的龛上,则供奉着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的刀剑。
“这是流传下来的最后一把日轮刀。”产屋敷拓哉双手捧刀,缓缓走出了房间,“能够斩下恶鬼头颅的刀,仅剩这一把了。”
“那么,请收下这把刀剑吧。”这么说着,产屋敷拓哉直直地看向了——
诗织。
“虽说鲜花赠美人,但我看得出来,您修习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剑道。”
诗织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她轻轻道:“固所愿,不敢辞也。”
她同样双手接过这把刀,仔细端详一遍刀身后,猛然将刀身从鞘中抽了出来。雪白的刀光在室内闪烁,锋利的刀刃仿佛下一秒就要斩断某个人的颈脖。诗织看着刀身上反射的自己的倒影,微微将刀朝自己的脸凑近了几分。她露出个温和的笑,刀身上的那张脸也做出了同样的表情。
但这一笑并非“美人一笑,满室春花”,反而潜藏着说不尽的锐气与锋利。
诗织说:“谁说宝剑就不能赠给美人呢?”
【作者有话说】
诗织:是我,是美人也是英雄(自豪叉腰)
46? 黄昏
◎诗·护法·织◎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 五条悟探究的眼神时不时就往诗织手里的刀看去。
他实在是有些好奇,这把刀看起来平平无奇,哪怕是用六眼来看也是普通。虽然称得上锋利, 但仅仅是锋利的刀剑他还见得少了吗?特级咒具五条悟都见了不知道多少,眼前这把仅仅是制作材料有些不同的刀,究竟特别在哪里呢?
这么想着,五条悟也就这么问了。
“这个日轮刀真的有用吗?除了材料之外,这柄刀也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而且之前吃人的东西可不止是鬼而已,连我都觉得有些棘手哦。”
说着,五条悟摊了摊手,故意做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
——但此乃谎言。
夜蛾正道这样想到, 五条悟这个家伙根本就不觉得棘手, 他就是才出差回来接手这个委托,还没来得及探查出个所以然呢。
“那就是诸位的事了。”送几人出办公楼的产屋敷拓哉这么说道, “鬼杀队的后人已经不再从事斩鬼这项活动,呼吸法也早已失传,唯一流传下来的就只有故事和这一把刀而已。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剩下的就该由各位操心了。”
黑发青年学着五条悟的样子一摊手, 做出来的动作也自带了两分说不出的风雅。
“诸位, 路上小心, 武运昌隆。”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
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诗织看到了一个黑头发、额头上长着奇怪疤纹的男孩, 他身旁还跟着两个男孩, 一个金发一个黑发,后者长得尤其秀气。她不禁笑了笑, 手上却将日轮刀的刀柄握得更紧了。
感受到手底下的刀似乎在微微地颤动, 她安抚地摸了摸刀柄, 转头迎向乱步的视线时用口型说:“嘘——”
他们一行三人和那边三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人们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出声。等武侦三人走远了之后,那个额头上有伤疤的少年才像是突然有所感悟一样地回过头,多看了诗织一眼。
同行的金发少年见状立马出声询问:“怎么了?炭治郎。”
“不,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我们走吧,善逸、伊之助。”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摇了摇头,叫住了两个也想回头去看的朋友,三个人朝着食堂去了。
这不过是再平凡普通不过的一次偶遇而已。
在停车场,乱步两条腿都走得发软——刚刚爬了太多级楼梯了——一上车,他就毫不顾忌形象地瘫坐在了车后座上。
“果然还是应该从特务科提溜一个司机出来,这样就不用再爬那么多楼梯,也不会被五条悟那个家伙挑衅——乱步是这样想的吧?”
乱步累的只顾哼哼唧唧,不想搭理坏心眼非要戳破自己想法的青梅,只想喝水。当然,如果是汽水那就更好了。
但他不说话,自有国木田接嘴。
“要加紧回特务科了。”他眉头紧蹙着,裤兜里的手机依然在不断地震动着,“咒术师人手不够,紫外线灯也不足。东京太大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骤然亮起,表情也带上了几分希冀:“太宰——”
金发青年刚叫出了太宰治的名字,乱步就摇了摇头。
“太宰必须留在横滨,这是他和我都同意的事情。还有只老鼠在背后窥视横滨没有抓出来,他不能离开。况且,他来了东京也没有用。”
乱步的眼中已经是一片冷凝。他注视着窗外,突然问:“现在是几点了?”
“5点16分,逢魔时刻。”诗织回答,“也是黄昏,武装侦探社的黄昏。”
“先回米花町,咒术界也会派人去那里,最大可能还是刚刚的那两个人。不用担心,办法自然是有的,我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车内另外两人当然是没有不相信乱步的,原本还提着的心都放下了。
回程一路畅通,一次堵车也没遇到过。
国木田独步尽可能在限速范围内开到了最快,尽管如此,路上还是差点被东京街头遍地都是的怪物给追上。
肿胀不成人形的怪物们大多长着利爪尖牙,眼球突出,皮肤鼓鼓囊囊,仔细看还能看到皮肤下似乎涌动着什么东西。它们有的多出几双眼睛,有的长出多余的手脚,还有的干脆彻底失去了人形,变成了各种动物的形状。其中甚至有好几种动物拼接而成的怪物。
拦住诗织三人去路的,就是这么一只由秃鹫的脑袋和马的身体缝合出的怪东西。而这家伙的喙里还流着长长的涎水。看着就是一副馋三个人身子的样子。
诗织看着那只从天而降的怪物就要用尖锐的喙啄向车前的玻璃,当即大喝一声:“停车!”
国木田也如她所愿地那样急刹,还顺道一个漂亮的摆尾,将坐在后座右侧的诗织直接送到了那怪物跟前。
“看不出你还有点赛车天赋嘛,国木田。”诗织这样说着,已经打开车门窜出车后座,灵敏地躲过一次攻击后绕到了怪物身后。
“下次介绍你跟中也认识,他可喜欢飙车了,又是太宰的前搭档,说不定你们俩会很有共同语言呢?”
注视着车外的两人只见到银光一闪,那只怪物就已经被诗织枭首。余下的那半截马身也轰然倒地。
国木田看着轻轻巧巧落地,身上没有沾染一点脏污的绿衣姑娘,第一反应竟然是:今天诗织小姐没有穿羽织真是可惜了。
“说起来,这也是国木田第一次看见诗织用刀吧?”乱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回了视线。他浑不在意地晃着两条腿,“社长一直都对她很满意,不过当然啦,社长最宠爱的还是名侦探我!”
国木田憋了一会,才在诗织上车后回答了一声:“嗯。”
诗织:“嗯?你嗯什么?算了。”
她不感兴趣地挑起了新的话题:“能做出刚刚那玩意儿,我打包票背后的家伙肯定看过《哈利·波特》!鹰头马身有翼兽啊!”
被迫跟着诗织看完了这部全球知名童话故事的全系列电影的乱步:“恶趣味!”
“我倒是觉得灵感不错,就是用秃鹫脑袋太没品位了一点。哦,还有,那玩意儿砍起来的手感不太对劲,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不是说日轮刀斩鬼很容易的吗?我可是用了7成力道。”
“因为那是个‘混血’。”乱步说,“是被注入了鬼血后,又被改造了灵魂的‘混血’。”
“等等!乱步先生,那岂不是说——”
“你想的没错。”诗织回忆着那只秃鹫脑袋濒死时的表情,在某一瞬间露出了混杂着恶心、不屑、反感等诸多负面情绪的表情,但最终变为了平静。
“那个东西,是人类改造的。”
“那您——为什么——等等——”
金发青年陷入了混乱之中,语言功能也随之出现了障碍。
“因为‘眼睛’。”乱步好心地解释着,但国木田显然没有听懂。
“那双眼睛,在被我枭首后,给我的感知是‘解脱’。它的喙边缘有血迹和肉沫,我判断它吃了至少一个人。所以我动手了,有什么问题吗?”
诗织一如往常平静温和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却有些冷酷得过分。国木田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不,我只是——”
他的声音艰涩,吞吞吐吐。
“因为我们救不了所有人。这是灵魂和骨血的共同转变,几乎没有回转的余地。我们也没有时间了。”
是乱步替诗织回答的。
“杀一人而救百人,电车难题……”诗织表情丝毫未变,“但这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我虽然不敢自称是剑士,但既然握上了刀,我的心就不会动摇。”
等回到了异能特务科的驻点时,三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些沉闷。乱步和诗织之间都是没出现任何问题,但国木田显然还在纠结些什么。
乱步和诗织看都不用看他的表情,都企鹅裙以污二儿期无耳把以正理本文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果然,还没往门内走几步呢,国木田就停了下来。他转回身,郑重地对诗织和乱步说:“我想过了,非常抱歉,诗织小姐,乱步先生,你们说的没错。但我还是想尽力找到让那些人恢复原样的方法!”
乱步抱着手臂看了他几眼,最后撇撇嘴,“如果不死心眼的话,就不是国木田了。”
“你能这样想也不错,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很好。”诗织则上前拍了拍金发青年的肩膀,“这才是社长选择你做继承人的原因嘛。”
急匆匆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坂口安吾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推了推眼镜。他打断了三人之间显得竟有些温馨的氛围,将冰冷的现实拍在了几人脸上。
“晚上好,几位。咒术界的代表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是那位最强和东京校的校长。请抓紧时间,目前统计出来的伤亡——”
坂口安吾镜片一闪,声音陡然变得更加严肃了几分:“惨重。”
“让你们调查的那个医药企业呢?”乱步边走边问,神情镇定。
“我们的人最后发现,那个企业背后站着的是公安一直在调查的一个国际犯罪组织。现在这件事已经被异能特务科接手,但——”
“直接说结果。”
“对方根系埋得很深,需要时间。”
乱步瞄了坂口安吾一眼,嫌弃地吐出几个字:“乌鸦,巨额财富,不死……这要是都查不到,眼镜君你也别做情报人员了。”
他那双眼睛里明摆着两个大字:
丢人。
坂口安吾却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想到了什么,转身就抓住两个无辜路过的下属,低声快速吩咐了几句。接着,他替乱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门内的五条悟翘着腿,见到熟悉的三人后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哟,和那玩意儿接触过了?”
诗织在乱步身后点了点头。
乱步搭都没搭理某个最强,上前几步,一屁股坐在了会议桌尽头,那个原本属于坂口安吾的位置。
“接下来的行动全部都要按照我的安排去做。”说着,他目光一一扫过会议室内的人,目光着重放在了五条悟身上。
“因为名侦探的安排是绝对合理而正确的,我不接受因为不听指挥而造成的任何错漏。”
诗织和国木田适时地站在了乱步身侧,一左一右皆表情严肃。但国木田是真严阵以待,诗织内心却在腹诽——
啊,我好端端一个美少女,却活得像个门神、护法……
【作者有话说】
今天竟然是情人节,沉迷游戏我已经忘记了时间……
已经没时间写小情侣甜甜番外力(悲)
47? 猫猫打架
◎无良教师五某人◎
会议室里提供了点心, 因为参与先前会议的主力成员之二的强烈要求。
——也就是五条悟和乱步。
尽管相性不太合,但两个人在甜食上的品位还是出奇一致的。为了安抚两个人,让他们不至于刚开始就罢工, 异能特务科愣是在全部人都在忙的情况下给两个人端上了两份年轮蛋糕。同时为了显得不那么厚此薄彼,诗织、国木田独步、夜蛾正道和坂口安吾都有份。
只是除了夜蛾正道之外,其余三人都把自己的那一份蛋糕推给了乱步——夜蛾正道那份是五条悟自己抢的。
看着一个人独占四盘蛋糕的乱步,再看看自己这边,五条悟缓缓打出一个“明明这是在东京,你们横滨人怎么还孤立我?”的问号。
下一秒,趁着乱步仰头和特务科职员交谈的功夫,五条悟长臂一伸, 顺利将其中一盘收入囊中。哪怕乱步能纵观全局, 是某种意义上的“脑袋后长了眼睛”的那类人,也依然没能阻止五条悟这一“暴行”。
乱步立即放弃了和那个职员的交谈, 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坂口安吾给自己的那一盘蛋糕被抢走。
看着想要阻止但完全没有自己动作迅速的娃娃脸侦探,五条悟露出了得逞的嚣张微笑。
“3v3,这才公平。”这么说着, 白毛青年已经用叉子叉起一大块刚刚还属于乱步的蛋糕, “啊呜”一口吃进肚子里。
乱步:……
乱步:…………
他气得眼睛都瞪大了, 一只手拍桌,将手拍得“啪啪”作响, “混蛋白毛!那是乱步大人的蛋糕!”
诗织一瞬间幻视了无能狂怒喵喵直叫的小黑猫。仔细看, 乱步瞪圆了的眼睛也很像圆溜溜的猫瞳……
噫!被乱步愤怒的小眼神扫/射到的诗织赶紧住脑,讪笑着打圆场:“算了算了, 乱步。吃都吃了, 你总不能让五条先生吐出来。”
“是啊是啊。”罪魁祸首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一副“我知道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不知悔改的样子。
诗织心道完了,乱步说好哄也好哄,只要不碰他真正在意的东西,诚心道歉最好奉上歉礼就好;说难哄那也难哄,毕竟乱步虽然不懂人心(相对而言),但素来敏锐又聪明,连向来爱作死的太宰治也很少真正招惹他……
果不出其然,诗织下一秒钟就看到乱步彻底炸毛了。
“乱步大人绝对!绝对不要原谅你这个家伙了!”
“哇哦,这样的威胁——”
还真是头一次见诶。
从小是被在数不尽的暗杀中长大,到现在也依然挂在地下黑市悬赏榜单头一位,连中岛敦前段时间的70亿悬赏都没能将他拉下第一位宝座的五条悟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脸上依然是无辜到欠打的神色。
乱步气结,转头去找诗织场外援助。好在诗织相当懂得安抚炸毛猫猫,当即上道地表示解决事件后就回侦探社,让社长带他们两个去旅行,专门去甜品好吃的地方。
但这还不够。
还是有些气呼呼模样的侦探在青梅说完话后又重新对上了五条悟的脸,尽管表情是那么生动,乱步他的眼神却是冷静的。他注视着五条悟眼罩下的眼睛,突然开口:“我要吃你最喜欢的那家大福,每种口味都要。”
在五条悟还来不及以“现在谁也出不了东京”为理由先拒绝之前,乱步就道:“解决这件事之后,还要你的vip卡。”
乱步想了想,补充了一个字:“们。”
“你会同意的。”
来自横滨的名侦探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会议室内属于异能特务科的那部分人就动了。数不清的情报在同一时刻汇入这个驻地,又来到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内的人手中。这些人有的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有的带着耳机,有的则已经抓起一份文件就朝顶头上司那边过去。
乱步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要开始了,反击。”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投影屏幕飞快闪过几张从人脸,最后定格在了一张从监控中截取下来的图片。
在那张图片上,一个穿着袈裟、脑袋后绑着一颗丸子头、露出来的小半张侧脸可以看出本人一部分长相的黑发青年穿梭在人群中。奇怪的是,哪怕身处东京最繁华的十字街口,他的身周依然诡异地空出了一片无人区。
“叮当”
五条悟手中的叉子应声掉入了面前的瓷盘里。
从刚刚开始就在和国木田交流些什么,连冤种学生欺负人家孩子(?)都没站出来说句话的夜蛾正道同时开口:“悟,那是——”
“是杰。”五条悟说出了夜蛾正道想说出口的那个名字。
失态只是一瞬间的事,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却都通通归于了一句平淡的:
“你的要求,我同意了。”这位最强说道,“但我要你把杰……算了就先暂时这么称呼他吧。把他找出来,这对侦探来说应该不难吧?”
乱步跳下椅子。
“一个月——”在看清楚诗织和国木田脸上明晃晃的“你敢说一个月我们就敢告家长”后,他又不情不愿地改口:“至少一个星期,我要吃那个大福!但抓他要先暂时延后,把东京的混乱解决了再说。”
“成交。我还可以追加任意你想要的终身会员,银座那家西点店如何?”说着疑问句,五条悟的表情却很笃定,“毕竟那可是我也很喜欢的店哟。”
说着,五条悟也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夜蛾正道身边的时候,他故意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要大开杀戒了,夜蛾。我(おれ)还真是期待啊——”
但去看他的表情,却和懒散一词完全沾不上边。五条悟的嘴角向脸颊两侧咧开,明明是大笑的表情,却显得格外狰狞。再去观察他周身环绕的气息,分明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熟悉的称呼和自称一出,夜蛾正道就是脸色一黑,一记铁拳直直地就朝着五条悟后脑勺打去,但又被五条悟的“无限”挡了回去。但拳头虽然被挡住了,好歹还是唤回了五条悟的理智,让他不至于疯过头。
梦回眼前这个不安定份子高中时代的夜蛾正道虎着一张脸,说出的话却是:“啊,确实,尽快搞定吧。我还有不省心的学生留下的烂摊子要解决啊!”
望着几个人就要离开的背影,收获了最新情报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讲出来的坂口安吾尔康手:你们几个等一等啊!最新情报都不看,咒术师和异能力者怎么都这么莽啊!
“安心安心。”临出门之前,向特务科某个女干事借了一身干练衣物的诗织回过头,高高绑起的马尾在脑后划出优美的弧度。她对坂口安吾说:“我们可是有乱步,再说了——”
“等到现在只是因为时机恰巧到了。那些情报就留着和公安还有咒术师总监会扯皮的时候用吧。祝你好运,坂口先生,说不定这件事后就要升职了哦?”
俏皮地将手比在脑门上朝门内的所有人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诗织转身关上门。刻意发出来的轻快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后。
门内,异能特务科的成员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子后,其中一个胆子特别大的看了看自家顶头上司一眼,突然说:“坂口先生……恭喜?”
坂口安吾:……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没话找话的下属,“都看着我干什么?工作!”
围观等待上司反应的下属们一哄而散,动作迅速得连发起刚刚那个指令的坂口安吾本人都惊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又把人叫了回来:“回来,还没说接下来的安排呢。”
他揉着眉心,另一只手轻轻点着桌面。尽管有些因睡眠不足和连日加班产生的头疼和疲惫,但他依旧有条不紊地将接下来特务科要做的事情一一安排了下去。
联络咒术界上层,联络公安,和横滨那边汇报,还得防止消息走漏……他们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刚刚停下来的那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是可以休息的极限了。
……
走出特务科大楼的一行五人接下来的安排则是去东京咒术高专。
乱步直言接下来就需要咒术界的一些帮助了——当然,不是指上层那些活着但不干人事的老家伙,而是五条悟这一派的人。
“你们应该有办法找到那只咒灵吧?就是能改造人灵魂的那一只。”
五条悟点了点头:“那一只啊……我的学生和后辈正在调查。要见见他们吗?我的学生可是非常——可爱哦。”
乱步摇头,迅速换上嫌弃脸,恨不得离五条悟八百米远,“才不要,那是你自己的事,跟名侦探有什么关系?”想了想,他又不情不愿地补充说:“看在你主动加码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
“不要停止脑内的演算。”
“哼,要不是你被关住的话报酬就没办法兑现,我才不会……”这样嘀咕着,乱步拉着诗织上了车。一上车,他就对开车的国木田独步说:“跟上咒高那辆车,我们去同一个地方。”
另一辆车上,先行上车的夜蛾正道狐疑地看着心情莫名不错的五条悟。他将白毛青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问:“什么学生?在追踪那只特级咒灵的不是七海吗?”
五条悟将双手背在脑后,看向窗外,吹了声口哨,完全不打算对夜蛾正道的问题做出正面回答的样子。
啊,忘记夜蛾不知道悠仁假死的事情了……回头就说是惠在帮忙好了——某位无良教师这样想到。
【作者有话说】
啥时候开个dk悟同人吧……把我的咒回遗憾都救一救
看咒的最新话情报,我人都要裂开了……
48?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突然惺惺相惜◎
去东京咒术高专的一路上并不太平, 不过碰上的怪物都被坐在前面那辆车上的五条悟解决了。他轻松清理出了一片安全的区域,中途甚至还得空管诗织借了那把日轮刀来试了试。
国木田这次依然承担了开车的工作。在看到诗织和五条悟两人在马路上将管/制/刀/具抛过来扔过去后,这位唯恐事后被清算然后吊销驾驶资格的金发青年死死皱着眉, 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诗织小姐,至少刀柄朝外扔吧。”
这样说着,国木田独步默默关掉了车顶的天窗。
乱步发出几声嗤笑,显然是在笑话国木田没话找话说。
诗织敷衍地“嗯”了两声权当做应答。她低头看着安稳放在自己腿上的日轮刀,心里在考虑另一件事。当然,她是完全没有因为刚刚五条悟拿着刀大杀四方就准备将刀让出去的意思。到了她手里的她就不可能放手,诗织只是在想——
为什么这把刀在五条悟手里的时候,刀刃似乎有一瞬间变成了蓝色?还是和五条悟眼睛相似的蓝。
“大概是使用的过程中不自觉运用了咒力的缘故。”乱步在一边咸咸地插嘴, “后来发现这把刀承受不了太强的咒力, 又只能变变色之后,就放弃了吧。”
“那个家伙好奇心真是太重了!”
听到这种发言, 诗织忍不住抬起头,无语又好笑地看向了说出这话的乱步。
就你还敢说别人好奇心重啊?
被诗织的眼神一激,乱步瞬间炸毛,张牙舞爪:“名侦探才不是好奇!名侦探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所有事情了, 不是主动的!”
就好像五条悟的那双眼睛有开关一样, 你们两个人凑不出一双眼睛这种事就不必我多说了吧……诗织才刚想到这里, 突然反应过来:咦?等一等哦,刚刚五条悟是主动从他们那辆车的车顶探出个脑袋, 强烈要求玩一玩这把刀的来着。那随风飞舞宛若海草的一头白毛, 到现在还深深印在她脑海里呢。
她眨了眨眼,将眼底涌现的那一抹心虚遮掩干净。状似乖巧地朝着乱步露出一个怎么看怎么像是讨好的笑来。
……
东京咒术高专, 全称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坐落于东京市郊, 背靠深山, 拥有结界守护,哪怕是知道了经纬度坐标,走到山脚下也可能看不到学校的正体。
对外是宗教学校的咒高,实际上是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从异能特务科和夜蛾正道那里得知东京咒术高专的具体地址后,诗织就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下了车,看着眼前占地面积不小的学校,不由得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真富啊,咒术师……哪怕是东京市郊,也是好大一块地皮呢。”自主创业后才知道挣钱的艰辛,诗织喃喃自语,“不行,得让坂口君再敲得狠一点。”
站在门口,双手插兜的五条悟哪怕穿着黑漆漆的制服也自带一股潇洒不羁的气势。他原本在等着诗织三人下车一起进去,耳朵尖地听到诗织的嘀咕后,他眼睛一亮,“说得好,就该多坑一点。诗织酱我跟你说,那些上层的老橘子们可是个个富得流油,要我跟你说说他们个人和家族都有什么库藏吗?我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哦。”
这位最强嘴角疯狂上扬,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表情。
五条悟:反手就是一个……www.youxs.org
听到他说的话,诗织的眼神也瞬间亮了。
两个人视线交汇,瞬间交换了一个“很好,达成交易”的眼神。
虽然其中一个眼睛完全被眼罩遮住了,但两个人浑身散发出的一拍即合、惺惺相惜的气息是不会骗人的。
诗织甚至都没有去管对方擅自拉近的称呼,当即就想和五条悟交流交流怎么才能挖咒术界墙角、薅总监会羊毛。
在校门口等待的夜蛾正道抽了抽嘴角,但难得没有开口阻止五条悟的行为。他虽然因为五条悟先前说漏嘴的“派学生调查特级咒灵”的事情而有些许疑虑,但考虑到让上层大出血一次也能稍微缓解一下五条悟的情绪,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
——很难不说夜蛾正道同样也对咒术师总监会心存不满,但他就算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的。
因为东京咒术高专不能再出第二个五条悟那样充满“反叛精神”的老师了。
想到这里,夜蛾正道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的另一个学生。他微不可查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嗓子如同被异物堵塞了一下,夜蛾正道咳嗽了一声,提醒众人时间紧迫,该走了。
乱步也同时出声:“快点啦!乱步大人要在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去吃三明治!笨蛋诗织,眼罩白毛你们待会儿再聊!”
说完,国木田就不禁露出了“就这?”的眼神。
乱步先生,你支棱一点啊!这家伙(五条悟),分明就和那个常年口花花的绷带混蛋太宰治是一个画风的来着!警惕挖墙脚行为!(超大声)
“国木田,你在想什么?”
被乱步的明知故问问的一愣,国木田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有点发凉了。金发青年当即严肃了神色,“不,什么也没有,乱步先生,我们快点进去吧。”
一旦涉及到正事,国木田就想到了东京街头的现状,还有一团乱麻的线索们。已知的线索就像被猫抓得一团糟的冒险团,露出了许多线头,但没有一个能直接解开整个线团的。他的脸色这下彻底正经了起来。
五条悟弯着腰,在诗织耳边留下了一句待会儿聊后,就溜达到了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夜蛾正道身边。
诗织看着他越看越欢快的背影好半晌,对乱步说:“我还是觉得他的身高好碍眼。”
说着,她对着五条悟的背影比了个用手刀砍的动作。尽管明知道对方也是个脑袋后面长了眼睛的角色,诗织还是毫无顾忌地这样做了。果然,下一秒,五条悟就转过了身,朝跟在身后的诗织做了个鬼脸。
诗织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她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好幼稚。说到幼稚……
黑发姑娘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就投向了某知名不具眯眯眼甜食怪。
啊,这样的眼神好像太露骨了一点,还是收敛些吧——刚这么想着,诗织就收获了乱步一个警告的眼神。她不以为意,笑眯眯凑到了乱步身边,问:“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呀?”
睨了一眼明摆着转移话题的诗织,乱步答道:“很快。”
听到这个回答,诗织鼓了鼓腮帮子。她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但清楚知道按照乱步的性格,这样的回答已经算得上详细了。
成功看到青梅憋闷的模样,乱步这才又似乎是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要一击即中,同时动手。诗织你既然接了SPW的委托,就应该知道——”
“这件事背后,并不止一个推手吧?”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接了个外快的事情的了——”因为问了也是自取其辱。
很清楚自己的智商和乱步的智商大概差了得有一整个马里亚纳海沟,诗织非常明智地跳过了无意义的询问,直击重点:“除了那只咒灵、拥有箭的人,还会有谁?”
说话间,夜蛾的办公室已经到了。
诗织尽力忽视了房间角落里堆着的各种诡异的娃娃,专注地看着乱步。但乱步暂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坐到了办公桌后面的夜蛾正道。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诗织就看到这个壮硕的硬汉双手在桌子底下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了一个做了一半的毛毡玩偶。
诗织:哇哦,鹅妹子嘤。
这是什么铁汉柔情、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现场?什么是反差萌?这就是反差萌!(战术后仰)
诗织被这幅场面微微震慑了一下,但表情依然是淡定的,办公室内其他人除了国木田之外也表现得分外淡然。
这就显得眼镜滑落到鼻尖的国木田格格不入。
他看看自家社员,发现两个人都表现得非常平淡,又去看看五条悟和夜蛾正道。后者心情愉快地坐着手工,前者已经开始招惹墙角的玩偶去了。
五条悟熟练地躲过一只玩偶的偷袭,又用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抵住了另一只企图从正面突围的玩偶。他转过头,冲着夜蛾正道大声道:“喂!夜蛾校长!这又不是入学测试,用不着装出这副样子啦!”
夜蛾正道脸一黑,放下了手中的玩偶。国木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要把诗织分享给自己的“莫生气”转发给这位校长。每次被太宰治气到,国木田都会在心里默默背诵全文。
——尽管最后还是会爆发就是了。
“江户川——”
“叫我名字。”
“好的,乱步先生。”夜蛾正道从善如流地改变了对乱步的称呼,“您之前说的那个有医学背景的诅咒师我们这边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是……”
“但是他死了。”乱步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话,笃定地说。
“没错。”夜蛾正道点头,“所以线索又断了。”
“不,他被推出来做替罪羊,线索才是彻底连上了。”乱步自信又坚决地说,“眼罩白毛,你学生那边该有消息了吧?”
“嗯?”五条悟松开手,任由手上的七八个玩偶纷纷自由落体掉回了地上。下一秒,“嗡”的一声响起。他摸了摸裤兜,从里面掏出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刚点亮屏幕,他就露出了一个混杂着兴奋、迫不及待的笑容。
“没错,悠仁找到了那只咒灵的相关者哦。”
他炫耀似的举起手机舞了舞,捕捉到某个关键词的夜蛾正道瞬间咆哮:“五条悟!虎杖悠仁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他不是死了吗?你还为此大闹了一番!”
五条悟掏掏耳朵,“安啦安啦,就是假死而已。夜蛾你小声一点,万一被还在学校里的学生听到怎么办?我和悠仁还要给惠他们一个惊喜呢。”
夜蛾正道:……
他好想怒骂一句惊喜个屁啊!
49? 收网
◎最强白毛想要被吐槽◎
傍晚6点45分, 东京街头。
五条悟站在教学楼顶端,看着下面的庭院。
那里四周种植着一些植物,大多是常见的灌木, 其中也间杂着几棵树。树木都不高大,最高的也才将将高过两层楼。这些常绿的植物,现在却都呈现出一种衰败之象,叶片低垂,边缘也泛上了象征着失去生机的黄。
此刻,庭院里空无一人。
碍于东京的骚乱,尽管今天是工作日,学生们却早就离开了学校。不止是学生, 连看守校园的校工和保安也纷纷打道回府。毕竟没人乐意因为工作丧命。
“……这样一想, 娜娜明当初不愿意当咒术师也确实有一些道理。”五条悟单手揣兜,另一只手则摩挲着下巴, “不过娜娜明最后还是回来了。”
“所以果然还是因为当咒术师至少给的够多吧,现在经济情况也不景气呀——”
他自言自语了一阵,自己就停下了这个行为。五条悟感受到了一股油然而生的“说话时没有人吐槽略微有些寂寞啊”的微妙情绪,禁不住有些怀念自家学生。
“哪怕来的是棘, 他也会用饭团语吐槽我的。你说是吧?不请自来的……咒灵。”
这样说着, 下一秒, 五条悟已经瞬移来到了楼下的庭院之中。
站在水泥铺就的平整地面上,五条悟将手放下, 两只手自然而放松地垂在身体两侧。他状似毫无防备地向前走了一步, 像是眼前出现了感兴趣东西的猫。
但猫也是狩猎者。
被他用好奇目光注视着的“人”也完全轻松不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庭院的某个大树下突然出现了一只拥有人类外形的蓝发咒灵。除了脸上、身上那些奇怪的缝合线和没有活人的气息之外, 对方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甚至长得还比一般人类好看得多。
但在五条悟的眼中, 对方就只是一团强烈的恶意聚集体而已。感受着眼前咒灵散发出来的气息,五条悟一点也没感到威胁似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他的一只脚刚好踩住了庭院的排水口。
五条悟的皮鞋轻轻碾过地上的一片树叶,无情地将它碾碎。
“我听说,你还挺擅长钻下水道的?阴沟里的老鼠。”
确定刚刚的动作和这句话都是挑衅了,人形咒灵一直挂在脸上的夸张笑容微微一顿。接着,它扯出了一个比刚才弧度还要大的笑。
“五条悟?”咒灵用一种异常欣喜的声音说,“我听说过你,很多次。咒术界的最强——”
话音还未落下,它就已经身形一闪,来到了五条悟身前。咒灵伸出一只手,朝五条悟身上探了过去。
“让我来看看,最强的灵魂又是什么样子的吧!”
那抹笑意变得越发疯狂,咒灵异色的眼睛里也写满了好奇与期待。
“学不会人类的情绪可以不学,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怪恶心的。”
咒灵脸上的表情一僵。
当然,它变了表情不是因为五条悟说的这番话——这种程度的恶意对诞生自人类对人类的憎恶的诅咒来说,实在是过于小儿科,没有水准了。它之所以骤然变得僵硬起来,只不过是因为五条悟认真起来了而已。
想要借着偷袭的名头来逃跑的念头被看破,唯一的退路被堵住,真人感受到眼前人身上翻涌着的咒力,终于感到了一种名为“惊慌”的情绪。
它当即催动全身咒力,企图重现一次分裂自身然后逃跑的戏码,但五条悟已经比出了手势。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五条悟自言自语:“我可爱学生的试炼,可不需要你来添乱。哟西!上去看看悠仁怎么样了吧!”
按照乱步的提示先一步干掉了浑水摸鱼的特级咒灵,五条悟伸了伸懒腰,头也不回地对身后才赶到的金发青年说:“你来晚了哟,娜娜明,咒灵已经被我拔除了!”
被称作是“娜娜明”,真名是七海的混血咒术师推了推眼镜,面色很是平淡:“是吗?那我继续去街上帮忙了,事后结算加班费请给我双倍,为了赶过来替你带孩子,我抄了近路。”
说完他转身就走,手中拿着的被布死死包裹住的长条形物体上沾着一些血迹。他身上的西装也有些褶皱,看起来就像是经历过了一番搏斗的样子。
五条悟点了点头,“小声”抱怨:“还是去找悠仁吧,他知道五条老师的成果的反应肯定比娜娜明可爱多了!”
还没走远,完全能听清楚他的抱怨的七海建人:……
五条悟就是烂人!咒术师就是垃圾!加班就是狗/屎!
被迫加班、怨念深重的金发社畜发出了被剥/削的声音。
但尽管这样想着,他还是维持着一张严谨认真脸,来到了东京街头支援咒高的学生们。
——让未成年冒生命危险加班的咒术界也是狗/屎!
……
今天加班的不止有咒术师。
坂口安吾先是带着手下人去了一趟咒术界总监会,但没能和咒术界上层那群守旧又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老橘子手里讨到好。他并不觉得挫败,反而心里还挺高兴他们这么横的。
越横越好啊,这样事后能敲到的好处就更多了。
本来就没打算一次成功,从总监会出来后,坂口安吾没有回到驻地,又转道来到了公安这边。
已经提前汇报了情况,所以眼镜青年一路上并未受到阻碍,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公安的办公大楼内。在进到公安的办公楼后,他面不改色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对着监控那头的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他此番前来,是为了东京这场骚乱背后的第二个推手,也是公安追踪了数年的国际犯罪组织。
而且,坂口安吾并不是来寻求帮助,而是来通知的。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到他走到目的地那间办公室门前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咚咚”屈起手指敲了两下门,门内传来了一声不怒自威的:
“请进。”
“打扰了。”
坂口安吾伸手打开了门,对身后两个也想跟进来的下属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就走进了门内。
伴随着“吱嘎”一声,办公室的门又被缓缓关上了。被关在门外的两位下属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选择了一左一右站在门旁,等待自家上司出来。
不管监控背后的人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两个人在自家长官出来之后感受到了深深的解脱。
终于不用在别人办公室门口杵着当门神了QAQ
其中女性的那一位下属明显心思要细腻一些。看到坂口安吾微微蹙着眉,她心中就是一紧。等到好不容易走出了这栋大楼来到停车位上,她一边打发自己同事去开车,一边就担心地问道:“坂口先生,您怎么了?难道是不顺利吗?”
坂口安吾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被迫坐上了驾驶位正在发动引擎的男性下属就激动地说了一长段话:“什么!难道他们为难您了吗?可恶!您可是在为整个东京、整个日本着想才过来和他们商谈的,这算什么!?我——”
“好了。”坂口安吾不得不放大了一些声音才能打断对方不间断的输出。他拿出了异能特务科专用的终端,点开邮箱,朝着国木田独步的个人邮箱发送了一封代表自己已经办到乱步要求的事情的邮件。
“只是进行了一场不太愉快的交流而已,最后我们还是达成了一致。”坂口安吾说,表情却还是有些紧绷。
顺便替自己、种田长官还有整个异能特务科得罪了一下公安。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告诉下属们了。
坂口安吾想,为了国家的安全,妥协与让步是存在的,但强势也是必须的。得罪人而已,异能特务科自被力排众议建立以来,得罪的人或组织还少吗?
一切都是为了国家。
他没再去管邮箱是否又接收到了新的邮件,转而关上了终端,难得闭眼休息了一阵子。
……
“坂口先生传讯回来,公安那边已经解决了,保证不会碍事。”国木田掏出震动了一下的手机,检查完新邮件后,在乱步耳边轻声说着。
乱步没有说话,但是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看着眼前的建筑,国木田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问道:
“乱步先生,让诗织小姐一个人对上那个组织的人,真的可以吗?要不然还是我——”
“你又是为什么会以为,里面有一整个组织的人呢?”
乱步凉凉地反问。
国木田愣住了。显然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既然乱步提出来了,他也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您说的,这里是那个组织的BOSS在的地方吗?”
眼前的是一栋外表平平无奇的别墅,就像这个社区的所有别墅一样:三层,带一个后花园,前院有泳池和停车位,整体是最常见的那种欧式风格。放在任何人眼中都只会觉得这儿应该是某个有点小钱的人的住所,或许是一个家庭,但绝对不会想到这里竟然住着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头目。
“我只说了BOSS而已。”乱步没好气地回答,“等着看吧,这种程度,诗织一个人就够了。再说了,你要名侦探身边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吗?!”
国木田独步即答:“当然不是,乱步先生!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在外面等待的。”
【作者有话说】
5t5:(娜娜明)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指工作)
50? 异能力·镜迷宫
◎你知道上一个想要成为究极生物的变什么样了吗◎
“哒、哒、哒。”
清脆的鞋跟撞击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响起, 泛起了阵阵回响。
别墅内只亮着几盏壁灯,昏黄的灯光下,楼梯尽头的走廊显得更加黑黢黢的。房子里除了诗织的脚步声之外静得可怕, 一点活物会产生的动静也没有。漆黑的走廊深处仿佛藏着随时择人而噬的野兽,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恐惧。
路过一幅走廊上悬挂的油画时,诗织稍微停了停,这就看清了那副本该画的是某处乡村风光的画上残留的血迹。
她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
根据血迹的形状、颜色和干涸程度判断,这些血大概是某个人在画前伤到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喷出来的,而血迹的产生距现在大概也就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左右。
诗织得出以上结论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上到二楼之后,走廊里铺着猩红色的地毯, 人走在上面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哪怕诗织还穿着皮鞋, 行走间也没有制造出半点噪音。
而猩红色同样也成为了掩盖某些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实的绝佳工具。
和血相似的颜色再加上昏暗的灯光,若不是诗织眼尖鼻子又灵, 说不准还真会忽略这里的不对劲。
只见到了血迹,却没有见到尸体。心知按照这个出血量,人绝对不可能活得下来,诗织却也没疑惑为什么没在走廊上见到尸体。
她只是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着, 一点也看不出恐惧害怕。
等又来到一幅油画旁边的时候, 诗织突然停下了脚步。就像是被那幅画上描绘的美丽少女吸引了一样, 她不仅停了下来,还往这幅肖像画面前凑近了两步。
诗织长久地驻足在此, 专注地盯着眼前的油画。画中的少女长着一张典型西方人的面孔, 五官漂亮到具有攻击性,皮肤白皙, 嘴唇是健康而有光泽的粉红色。画中少女的眼睛是上翘的狐狸眼, 哪怕只是一幅画, 也能看出她眼眸的灵动。她的头发是阳光下流淌的金子一般的灿金色,即便是在昏黄的壁灯下也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但这都不是诗织在此停留的原因。
她回想了很久,这才恍惚眼前这幅画中的少女自己究竟在哪里看到过。
“原来是你啊……”诗织轻笑着,“这算什么?和我师父一样摆在明面上的合理伪装吗?”
她浅色的眼睛里映出星星点点的光,但很快就被前方的黑暗吞没了。抬头望去,入眼的除了黑漆漆的走道之外,就是墙壁上隐约能看清楚的几幅画像,上面画着的都是人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下一秒,她突兀地停下继续往前方打量的视线,骤然转身,躲过了一发从身后急射而来的子/弹。接着,她不闪不避地迎上了一击不成就转而开始和她肉搏的男人。
伴随着飒飒的拳风,银色长发的男子招招狠辣,直取人体最脆弱的几个部位。
又一次用双手格挡住对方朝她太阳穴猛烈袭来的一拳,又避开对方从下方踢出的腿,诗织暗骂一声这家伙不讲武德。
明明技巧不分伯仲,但偏偏碍于女性天生要弱上那么一些的力量,诗织感觉两只手臂都在隐隐发麻。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怎么,只会用拳脚?鬼血是白得的?一点都没用啊?”
诗织的话没有激怒男人。这个人……或者说已经被转化为鬼的家伙,是个冷酷阴鸷的杀手,面对敌人的挑衅,他只会更冷静,以及——
“那就让你尝尝,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力量——”
男人说罢,抬起头,露出整张脸来。
这时,诗织也才确定,这家伙确实已经不是人了。
毕竟没有人会有一口能一下子咬断人脖子、还残留着丝丝血肉的尖牙。
她看着对方杀气四溢的表情,和那张看了就让人恶心的嘴,笑了出声。
“太好了,省下来找你的功夫。”
看着像是不明白猎物死到临头还要怎么挣扎的对手,诗织保持着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手腕一翻,念出了自己异能力的名字:
“异能力·镜迷宫。”
下一瞬,两个人都从走廊中消失了。
又过了五分钟,走廊上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不算高,但比例很好,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体匀称,既不会过胖,但也不会过于消瘦。
正是金田一诗织。
此时,她正用一块黑布擦拭着日轮刀的刀身,务必不让刀身上沾染上哪怕一滴鬼血。等到终于擦完了刀,确定刀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迹之后,她才利索地收刀入鞘,动作流畅自如,一看就是做过很多次了。
诗织也的确握过很多柄刀。只是从前跟着社长学习的时候都是拿的练习用的竹刀,后来也不常用刀,反而是用拳头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她这么熟练的原因,其实是刚刚在别墅外和鬼物战斗的时候练出来的。
“我喜欢用拔刀斩,不代表我只会这个。”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也不打听打听我养父是谁……哦,也是。毕竟连横滨都进不来,每次伸爪子都会被港口Mafia剁掉呢……”
她自言自语着,浑身放松了下来。
诗织脚步轻快地往通往三楼的楼梯走。她完全没有打算打开走廊两旁的房间去查看一下的意思,径直就往三楼而去,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似的。
路过转角时,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那盆绿植,被它完全没有受东京现在气氛影响的绿意所吸引。但这一眼也只是好奇而已,看过也就过了。
一身黑的姑娘又继续往前走。
楼梯已经近了。
按照这一片区的别墅的普遍构造来说,这栋房子的三楼其实算不上是正经楼层,而是大敞的阁楼。虽然比一楼二楼的层高要矮,但也是能被人好好利用的。不过也因为是阁楼的缘故,所以通往三层的楼梯和连接一二楼的楼梯并不在一处。
眼见着她一步一步,毫无防备地就要踏上通往阁楼的第一级台阶了。终于,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坐不住了。
有什么黑漆漆团成一团的东西,正打算在诗织无知无觉的时候飞速接近她。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经近到了诗织背后。眼看着诗织就要被击中,她却突然转过了身。
但那一团黑乎乎的球状物却是就地炸开了。
视线瞬间被漫天飞舞的羽毛挡住,诗织拔刀就是往前一斩,结果竟然丝毫不受阻碍地清理出了一片视野。利用快速挥刀时引发的气流,黑漆漆的羽毛以刀身为中心向两侧散开,随着重力下落的样子竟然还显得有那么点唯美。
但诗织没有放下警惕。
就在羽毛们即将落地的瞬间,它们仿佛被注入了什么神奇的能量一样,从轻飘飘没有重量的状态崩得很直,羽毛边缘也变得锋利起来。
哪怕被这些骤然变得可怕的羽毛指着,诗织依旧有空走神。
啊,就是从普通乌鸦羽毛,变成了钢铠鸦的羽毛吧——诗织想到。
但她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将刀横在身前,她面色有些凝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吧。”
诗织沉声说着,那些羽毛便也应声射/向了她。
勉强靠着一把日轮刀避开了射/向眼耳口鼻和心脏等等部位的羽毛,但诗织的身上还是不免收到了刮擦,两只胳膊被划开了几道口子,头发也被削掉了一缕。
好在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
但此刻依然不是诗织能放松的时候。在听到耳边传来的“喀嚓”声时,她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就看到身后的地面上躺着一面小镜子。而那边做工精巧的镜子上方,正插/着三枚羽毛。而原本干净完整的镜面,已经遍布裂痕,变成了一块一块的。
诗织的瞳孔骤然一缩,猛地就要往前,想要抓住那枚镜子。
但在她的指尖即将接触到镜子边缘的时候,那三支羽毛却自己动了。
眼睁睁地看着原本一直悬挂在腰间的小镜子彻底碎成了齑粉,诗织怒极反笑。她不再去管那些粉末,和完成了任务后就不再有其他动作的全自动羽毛,扬声冷冷道:
“怎么?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敢出来吗?”
年轻姑娘叫出了那个隐藏在黑暗的最深处、几乎不为人所知的名字——
“乌丸莲耶。”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嘶哑的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但又因为那份沙哑而显得格外恐怖狂放的笑声在诗织身后响起。她转过身,垂下眼,首先看到了两只轮子。接着,伴随着那阵笑声,轮椅上坐着的人也显露出了他的真身。
他看起来苍老极了,皮肤松松垮垮,脸上遍布着老人斑。他的身体非常消瘦,几乎只剩皮包骨了。在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手背上,正插/着一根针,针连接着长长的管子,管子最上方则是一袋不知成分是什么,但颜色看起来相当不妙的浓稠液体。
出现的人正是乌丸莲耶,这个本应该死去多年的富豪、企业家。
他注意到了诗织的眼神,于是又笑了两声,说:“是人血。我已经变成了究极生物,不老不死……只要、只要再克服掉阳光这个缺陷,我就是完美的!”
诗织厌恶地别开眼,还是没忍住开了嘴炮:“你知道上一个想成为究极生物的家伙后来怎么样了吗?”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绝对不会失败!”但老人完全不想接诗织的话茬。他一把拔掉了点滴,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迎着诗织震惊的视线,他张开双手,张狂道:“就算你打败了琴酒又怎么样?我才是获得了最多鬼血的人……我才是即将主宰整个世界的那一个!”
虽然但是……我震惊的是你没瘸那还坐什么轮椅,但你开心就好咯——诗织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在心里悄悄记住刚刚被自己干掉的家伙的名字。
估计,那个银毛就是眼前这老头最信任的下属了吧。
诗织想到这里,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确认道:“那也就是说,你现在是……鬼王咯?”
乌丸莲耶点了点头,施舍一般。
诗织继续问:“那为什么你没有,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返老还童啊?”
她满脸写着疑惑、不解,诚恳地问着,仿佛是个朝老师提问的乖宝宝好学生。
但诗织性格像爷爷金田一,从来就不是学校常见的那种乖乖□□等生。相反,她可调皮了。
乌丸莲耶果然被她的话激怒了。
“本来想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老人阴狠地盯着诗织,语气里带着十足十的杀意,以及完全没藏起来的贪念,“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是怎么一点一点被我拆吃入腹、最后化为我的养料的!”
“失去了那面镜子,你又拿什么和我斗?你那半吊子的刀术吗?”
“那么,又是谁告诉你,我的异能力发动条件只是镜子而已呢?”
诗织轻柔的、甜蜜的嗓音在老者耳边响起,话里的内容却无异于朝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雷。
她看着老者从迷茫到怀疑,最后定格在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上,浅琥珀色的眼睛里完美地倒映出了对方的身影。诗织轻轻但快速地说道:
“异能力·镜迷宫。”
【作者有话说】
诗织,浅浅听过二乔讲那过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