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眼镜的雅兰斯夫人,敛去了那份知性学者的雅致气息,多了一分妩媚,那眼角的几缕细纹,透露出憔悴和疲惫,让人心生怜惜。
“当然可以。”巡骑警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女人,很难让心理正常的男人去拒绝她的恳求,但是他依然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必须检查你留下的字条,你不能透露你的去向。”
如果是通知人来劫狱之类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留,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却也必须提防。
“谢谢。”雅兰斯夫人拉开铁门,将两位巡骑警请进了湘夏丽舍。
“请稍等。”雅兰斯夫人不慌不忙地用她珍藏的陶沙茶具泡了两杯红茶,在两位巡骑警的注目下,留下了一张字条。
仔细地检察了一遍,巡骑警们确定这只是普通的字条,并没有什么暗语。
雅兰斯夫人任由两位巡骑警检查,用柔软的绵绸帕子托着浅底茶盏,她低头泯了以口,眼角稍稍倾斜,注意到他们并没有看过来,放下茶杯的时候手腕不经意地把笔碰掉了地上。雅兰斯夫人低头拾起笔,迅速在地上写下了几个字母。
“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吗?”巡骑警问道,不过看他的神情,自然是希望雅兰斯夫人不要再提出别的让他难为的要求。“没有了,我们走吧。”雅兰斯夫人感激地笑了笑,站起身来,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跌到了地上,茶水和杯子的碎片跌满了一地。
“一会我的朋友会帮我收拾……希望我还能够回到这里。”雅兰斯夫人依依不舍地走向门口。
“我们祝福你。”巡骑警们轻松地完成了任务,心情不错。
抓捕雅兰斯家族的人的行动,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了,前去雅兰斯家族庄园的巡骑警可没有他们这么轻松,损伤惨重,几乎每个人都有或轻或重的负伤。这两位巡骑警的差事简单。虽然没有立功的机会,但他们宁可报得自己安全,也不愿意去面对雅兰斯家族地骑士护卫们。
在前往警务厅地路上。雅兰斯夫人试图从两个巡骑警口中探知雅兰斯家族地消息。但他们却闭口不提。这样地态度让雅兰斯夫人更加期待着事实地真相——雅兰斯家族犯地事情肯定不小。否则巡骑警们不必如此慎重其事。
雅兰斯夫人离开湘夏丽舍时。在梅林广场地拐角处驶来一辆马车。
西格莉德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叩响了门环。
许久也不曾见到她地朋友走出门来迎接。当然也没有仆人来开门。雅兰斯夫人独居惯了。湘夏丽舍也极少有客人前来。雅兰斯夫人也没有请仆人地必要。
西格莉德让车夫等在门外。掏出随身携带地钥匙。打开了湘夏丽舍地铁门。就像雅兰斯夫人随时可以前往碧溪法尼亚餐厅地三楼。西格莉德也有她好友地钥匙。
走进客厅。西格莉德马上就注意到了光洁地地板上一大滩地水渍和散落地茶叶。破碎地陶沙茶杯。那是西格莉德几年前送给雅兰斯夫人地礼物。雅兰斯夫人一向十分喜爱。
“玛露……”西格莉德喊着雅兰斯夫人地昵称,上下两个楼层每一个房间都没有雅兰斯夫人的踪迹。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字条,上边写着,“我有些事情出门一趟,不用等我了——雅兰斯。”
西格莉德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雅兰斯夫人难道出事了?否则以雅兰斯夫人整洁干净的生活习惯,不可能不收拾好水渍碎片才出门。
更何况雅兰斯夫人知道西格莉德要来。这张字条自然是留给西格莉德的,雅兰斯夫人并不习惯署名“雅兰斯”,她会用自己桑丝沃达的姓氏。
西格莉德十分焦急,她在生意上往来的人非常多,但私下里交好的朋友真没有几个,这也是她以前密谍身份所限制的后果。
她非常珍惜雅兰斯夫人这个朋友,虽然两个人因为陆斯恩地关系,曾经小小地互相利用了一下。
这并不妨碍西格莉德成为最关心雅兰斯夫人的人,她也会是发现雅兰斯夫人失踪后最焦急的人。
西格莉德仔细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她是个细心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成功地潜伏在伦德多年。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地板和院子里几不可见的脚印痕迹分属于三个人,可以判断雅兰斯夫人是跟随或者被迫毫无反抗地离开湘夏丽舍。
西格莉德蹲下身体,陶沙茶杯的碎片飞溅,说明茶杯是从一定的高度落下,并非在喝茶时不小心从桌上推落。地上地茶水还有些微热的温度,这一切刚发生不久,西格莉德有些后悔。自己在妆扮上花的时间太多……这大概是在见到那个男人以后养成的习惯。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雅兰斯夫人留下的一点提示。西格莉德的眼角不经意地扫到水渍的旁边,有几个和地板差不多颜色的字迹。如果不是这个在整洁的房间里显得突兀地碎茶杯。西格莉德关怀焦急之下,只怕未必会注意到这几个字母。
“这是什么意思?”西格莉德知道雅兰斯夫人地去向只怕和这几个字母有关,但这几个字母代表着什么呢?是首字母的缩写?这可不容易猜测。
西格莉德拿着那张纸条,记下了几个字母,走出了湘夏丽舍,让车夫在周围打听一下,却并没有人注意到雅兰斯夫人离开了家。
回碧溪法尼亚。”西格莉德命令道。
如果西格莉德还掌握着法兰在伦德地间谍网,她有的是办法找到雅兰斯夫人的行踪,但如今她即使依然知道法兰间谍们出没的地方和联系的方式,她也不可能去找那些法兰人,而且对方也不会再帮助西格莉德。
她只好找到生意上往来的朋友,比较熟悉的人打听这几日伦德发生的一些事情,希望从中找到一点线索。
一无所获,这是最后的结果。
最后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张字条上地“雅兰斯”三个字,她去了一趟佛吉尔七区。远远可以看到枪与花骑士团的骑士们在雅兰斯家族庄园外警戒。
“果然出事了,玛露被牵扯进去了。”西格莉德眉头蹙拢,旋即松开,她记得雅兰斯夫人和她说过,陆斯恩答应帮助她对付雅兰斯家族,还她自由。
他动手了?
西格莉德马上想到了这个可能。看来只要找到陆斯恩,就知道雅兰斯夫人的下落了。
想到这种可能,西格莉德忐忑不安悬着的心总算松弛下来,随即涌上一阵酸味“还她自由。”这个男人不是说过一番关于巴尔巴拉克关于自由的论调吗?什么我给不了你自由,那是你本来就拥有的,你之所以是造物主所创造地最美地创造物,就在于你应该拥有这种天赋……为何当一个女人想要自由时,却终究需要你来赋予?
西格莉德想起了自己的报答,那是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雅兰斯夫人会如何报答他?是她固守多年的贞洁吗?她可还是个处子,这样的女人,他大概格外喜欢吧……他会不会因为她是处子之身的报答。而像对待罗秀一样对待雅兰斯夫人?
西格莉德的心里莫名回荡着这种带着几丝幽怨的情绪,不知不觉地就让车夫把马车拉到了湘夏丽舍外。她意外地看到了陆斯恩站在门口。
“陆斯恩先生,雅兰斯夫人不在。”西格莉德走下马车,阻止了陆斯恩叩响门环。
见到陆斯恩,她马上抛开了那不该有的情绪,柔媚地眼角里盈着水,强抑着那份渴望见到他,随心所欲地见到了他的喜悦和兴奋。
眼前的西格莉德,穿着简洁地套裙。白色的上衣,呢绒中裙,腰间系着一根鲁伊维尔小牛皮腰带,手腕上一个白玉手镯,豆蔻色的手指甲搭配着她最新设计出的水晶戒指,明亮的眼神点缀在精致的脸颊上,披散的过肩波浪长发遮住了一般容颜,另一半的脸颊上流露出淡淡的妩媚笑意,站在陆斯恩身前三尺。仰着头,认真地看着他。
陆斯恩伸出一根手指,拨开遮掩住她脖颈上地长发,一弹指,将落在发丝间的一根枯枝抖落。
“出什么事了吗?你不是这么不注意细节的人。”陆斯恩收回手指,随意地靠着爬满苦藤的墙问道。西格莉德将她发现的事情告诉了陆斯恩。
“她应该不习惯用雅兰斯这样的签名,那几个字母是警务部的缩写,她大概是想告诉你,她可能是因为雅兰斯家族的关系。被抓进了警务部。”陆斯恩比西格莉德更清楚雅兰斯家族****间被毁的真相。涉及到通敌叛国,雅兰斯夫人即使和雅兰斯家族只是有那么二十多年前地一桩婚约的关系。也会被牵扯进去。
对于这种可以提升到威胁帝国安全高度的事件,任何一个国家的统治者都会采取宁错杀,不放过的政策。
如果帝国司法公正,那么雅兰斯夫人大概总有重获自由的一天,只是多多少少会受一些罪,被临时拘留受点苦头是少不了的。
最大的可能是,雅兰斯夫人这种要说有罪就有罪,要说无罪就无罪的女人,有这样可以给她带来危险地美丽容颜和贞洁地名声,对她感兴趣的人也不少,这其中未必就没有能够插手进警务部地权贵。
脱离警务部的羁押,条件是成为某位大人物的情妇,这是雅兰斯夫人结局最大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