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芍没太在意,点头致意一下便走了。
她没有注意到翎卫身后有一位看起来地位不低的近侍身影晃了出来,说了些什么。
那翎卫高喊一声:“姑娘,请留步。”
钟晚芍应声转头。看那翎卫快步走了两下上前,抱拳致意:“国师大人有请。”
她似有所感一般抬头,果然见那楼阁上,戴着垂帘面具的弓卿月负手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看到她的视线投来,轻轻颔首,转身下楼,白袍下面的红色底衣像花瓣一样散开。
钟晚芍被人带了进去。
弓卿月端正地坐在宫殿内上首,看到钟晚芍翩翩而来,面甲下面的眼睛微微弯曲,似乎在笑。
“钟姑娘,有事吗?”声音温柔琮琮像暖玉一样。
钟晚芍低头行礼,开口问好:“不知大人是否知道我与慈迦圣女竞争灵殊殿承建任务之事?”
弓卿月轻轻点头,开口道:“略知一二,南离宗人与我说过此事。”
“你想问我偏好什么?”他的声音带了一点缠绵的笑意,似乎在说若是想走这个后门也是可以的。
“不是,我带了一本小画册,想作为见面礼呈递国师。”
钟晚芍狡黠地笑了一下,从袖笼中将一本小册子取出来递了上去。
她准备在做这个灵殊殿模型时整点活——所以先来试探一下弓卿月的底线如何。
册子递到近侍捧着的鎏金盒子里,钟晚芍微微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近侍刚想呈递给下一位亲卫,便被弓卿月制止了,“直接给我吧。”
弓卿月将画册拿起来,上面似乎还沾着钟晚芍怀里的温度,就像小鹿跳动的体温一样。
打开里面一看,竟然是像小人书一样的连环画,上面画的是q版的无极道君!
道君与罗刹战斗,刀剑乱飞的间隙肉乎乎的小手擦了擦汗珠。
用自己的绫罗和袖饰将罗刹缠成一个大粽子,对着人高高比了个耶。
还有蹲下来两手捧着花小心呼呼的莲花武神像改编。
每一个都很可爱。
甚至还将梵天的典故汇编成小故事。
道君每天出门打怪,回家休息,像是个日记一般,好一部《无极道君起居注》。
弓卿月看得很投入,这个小画册确实很有意思。
原来人画成三头身这么可爱,肉肉的好不有趣。
钟晚芍从弓卿月的住处离开时和慈迦迎面而遇。
她看起来一贯无瑕的面孔都有一丝裂纹:“你为什么能进去?冕下为什么愿意见你?”
钟晚芍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大概因为我来的时间比较巧吧,运气好这没办法。”
说完不顾慈迦不可置信的脸色,走了。
晚上一大伙人照旧坐在一起吃饭,连刚刚加入的陆向阳也没少。
此人好久没吃到饱饭了,此刻整个人都恨不得埋到那个烧鸡里去。
张理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进来了,“小姐,这是南离宗人送来的,说是国师给的。”
弓卿月果然名声在外,就连埋头攻克烧鸡的陆向阳都抬起了头看过来。
钟晚芍小心的接过,盒子是白色的,不知道什么材质。上面绘着金纹,看起来很昂贵。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经书《华南经》。
梵天宗门内常用的经书之一,纸张很厚,像丝绸一般,刻字清晰,比之前钟晚芍叫陈翠印的那些个小人书精致名贵多了。
“来送信的那位大人说,这是圣城今年刚刚新印的一批,似乎总共只有两百册。”
一群人听了都纷纷伸手来看,这可是国师大人送的东西,意义能一样吗?
钟晚芍在心底舒了一口气,这把稳了。
原来还在担心将画缩小体现不出其精妙,才出了一个画q版这样的主意,如今看来便是高山朗月的教宗也接受良好嘛?
你看,这人的喜好不就这么被套出来了。
晚上照旧和迟吾行打完一套八段锦,钟晚芍整个脸都热得红扑扑的。
她和迟吾行在院子里散步调息,问道:“京中有多少姓牧的将军?”
迟吾行露出一个吃瓜般的笑意,仔细想了想,“其实不少,牧家是从建国那时起就拱卫皇室的,一直是陛下的心腹和刀刃。他们中目前职位最高的除了牧家家主,就是他们的少将军——牧戎铮了,他本人是正一品的天策军上将,真正的简在帝心。其他的各个旁支也大部分在军中任职,高低都有。”
“这样啊?那就是非常能打咯?”钟晚芍想起自己之前见过的“牧将军”,气势确实迫人。不过他那个副将竟然可以不讳少主名,姓戎的吗?估计是得赐名的家仆吧,看起来就很亲近。
牧戎铮:少主大变自家的家仆。
“当然了,大雍朝如今疆土如此辽阔,都是将士们一拳一刀打下来的,当年牧家全族追随陛下北征鞑虏,南战苗贼,东抗倭逆,可是神挡杀神,从无败绩。”
“等等,你是说陛下亲征的吗?”
迟吾行看起来很想把她的脑壳打开,“你作为大雍人竟然不知道吗?脑子这么灵光难道平时只会赚钱吗?陛下可是亲征四海,得诸异族尊称的天可汗啊!带兵打仗强得不似人,是整个大雍的保护神。”
她说这话时两眼闪闪发光,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离谱?钟晚芍在心底大呼,那还信奉国教梵天?不会又是个想要长生不老的吧?但梵天的教义挺正常的啊,不像邪教也不像神棍。
算了算了,这话题太敏感了,不是我这种小商贾目前的层级需要知道的。
“绕远了绕远了,那你觉得我之前遇到的巡抚会是谁?”
迟吾行思索了一下说道:“一般外派都会高挂品级,既是二品巡抚,你又说当时有天策军随行,我认为应该是在天策军中任职的三品或四品的牧家将领,你要我说出具体名字我也不行。但是据我所知牧家做到这种职位的子弟至少有十个吧。”
她看着钟晚芍一副沉思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与他见面时直接问就是了,我看你平时胆子怪大的,这个时候怕什么?”
钟晚芍醍醐灌顶,对啊,我怕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回去洗澡,别感冒了。”她胡乱叫道,跑进净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