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重复:你希望他怎么做?你希望它怎么做?你希望他们怎么做?时冬暖脑中一片清明,决然落笔非人的体型差,不浪漫的场面。小王子踮脚,在蜷缩的怪物额头,印下一个虔诚的吻。*小剧场画完,时冬暖将平板放在长椅边,蜷起腿,抱着膝盖。他歪头靠着膝面,盯着小王子轻吻怪物的画面发呆。如漫画所示。骑士解禁变得残暴,小王子却不怕他。韩嘉榆刚才很凶。但时冬暖不怕。他很清楚,自己刚才腿软,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一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时冬暖想起高中刚入学的经历。那时他个头不高,相貌清秀,被霸凌者堵在厕所欺负过。当时时冬暖谁也不认识,只能独自一人负隅顽抗,那种孤独感,他至今不曾忘却。回家后,时冬暖本不打算让时青禾知道,但他瞒不过敏锐的生母。得知原委,时青禾不打算求助前夫,而是拎包亲自去学校找霸凌者算账。女人虽高挑,对上人高马大的霸凌者和其父,还是肉眼可见地瘦小。但她足够坚强,足够勇敢,面对施暴者,气势丝毫不输。时青禾打赢了那场仗,霸凌者最后被劝退学。可目睹过母亲对抗背影的时冬暖,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心疼。是当时的他不够强大。是当时的他没能强大到保护自己,保护妈妈。心酸的回忆,加上今晚历历在目的事件,让时冬暖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好在,现在他青年初长成。好在,家里有个高大强势的韩嘉榆。他们可以互相保护,同时守护她。这个家未来不会再有人受委屈了。大厅传来开门声。时冬暖回神,明白这是韩嘉榆回来了。他连忙按熄平板屏幕,小跑着离开房间。果然是韩嘉榆到家了。大门边的男人脱去沾了寒风的外套,露出里头的衬衣。脱衣时,韩嘉榆听到开房门声,抬眸看过来。与时冬暖对视一眼。令少年莫名心跳加快。外套被挂在门边衣架上,韩嘉榆没回房间,而是坐在了大厅沙发上。时冬暖马上翻出民宿的紧急医药箱,找到药膏和纱布,与男人并肩坐下。二人没有说话。安静的厅中回响着纱布被剪开的细微声响。时冬暖小心用沾了生理盐水的纱布,为对方清理伤口。随后,白色的膏药挤上大手斑驳的细小伤口。韩嘉榆筋骨明显的手指,便沾满了白色膏药。粘稠的膏体迟缓流动,显得那掌心更宽阔,指节更修长。看着眼前这一幕,时冬暖莫名紧张一瞬。他微微摇头,甩掉脑中的杂念,继续动手帮那些不深但细密的伤口附上创口贴。少年纤细的指头,掰着男人更粗更长的手指。大小差距明显。男人也顺从地任他摆弄,一声不吭,直到少年满意收手。韩嘉榆试探着收拢手指。这些伤口被处理得完美,该覆盖的地方严密,该活动的关节也剪出了豁口,不影响日常。时冬暖则默默整理着医疗箱。他一直没说话。他不知为何,嗓子特别躁、异常痒。直到那股莫名的躁动消退,想起入学初的经历,时冬暖主动开口:“今晚的事,能不能别让时姐知道?不想她担心。”“嗯。”韩嘉榆点头答应,又问,“那你呢,还怕吗?”时冬暖摇头。二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却无人觉得尴尬。过了一小会儿,韩嘉榆想起什么,似是随意地提起,“所以,不叫‘先生’,改叫‘小舅’了?”时冬暖手上动作一滞,试探问:“可以这么叫吗?”“……还是别这么叫了。”韩嘉榆的回答,令时冬暖意外。认识至今,韩嘉榆一直都表现得很包容,几乎没给过他否定的回答。这是时冬暖印象里,第一次听到韩嘉榆表达喜恶。甚至还是对二人称谓之间的喜恶。时冬暖追问:“不喜欢这个称呼吗?”韩嘉榆胸膛随呼吸深深起伏,片刻才回应,“也不是。”在时冬暖看来,韩嘉榆居然有些为难。韩嘉榆是时青禾的义弟,辈分上算是时冬暖的舅舅,这称呼理所当然。但不知为何,韩嘉榆居然不太情愿。习惯被这位年龄相近的“长辈”包容的时冬暖,心口涨起了恃宠而骄的任性。他想使坏,故意问:“如果我非要这么叫呢?”果然,韩嘉榆无奈地叹了一声,转头看向他。表情似乎漫不经心,眸光却溢满探究的意味。深深的一眼凝视。不待时冬暖反应,韩嘉榆转回去,妥协似的,“那就叫吧。”可得到对方允许,时冬暖反倒小嘴一抿,叫不出来了。伤口处理完,便互道晚安,二人随后各回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冬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分明是比“韩先生”更亲近的称呼……为什么那个人好像不愿意听我叫他“小舅”?时冬暖反复地琢磨:最后凝视着我的那几秒……那个人在想什么呢?*次日便是除夕,一大早就有人家放鞭炮。时冬暖被噼里啪啦的响动吵醒,缓了会儿神,没有起床气的他马上精神饱满翻身而起。除夕对于中国人的意义不言而喻,金陵村今天会有多热闹,时冬暖想都不敢想。他换上新买的明红冲锋衣,背好装备兴冲冲赶到大厅与大部队汇合……却只见整装待发的时青禾一人。“咦?”时冬暖疑惑韩嘉榆怎么不在。时青禾看出他心思,解释:“韩嘉榆生病了,今天只能我俩去玩了。”“生病?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唉,就是因为昨天好好的,今天才发烧了。”时青禾说,“他有厌音症,哪怕状态好,也该避免在噪音嘈杂的环境长时间停留。昨天他执意去逛集会,果然还是太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