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韦恩沉默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

他即将继续沉默下去，由于温伦斯震撼的发言，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今天夜里就要制裁这位目无法纪、大胆发言的家伙。

温伦斯突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冷意。

他扭头，看到了布鲁斯垂下眼眸，蓝眸在睫毛下影影绰绰，似乎在思考什么，又或是浅淡的不适。

等等——

望着布鲁斯姣好的皮肤状态和眼底的莫名阴影，温伦斯突然意识到，对于布鲁斯这种人来说，“包养协议”是不是极其常见了？

而温伦斯刚刚说了什么呢？“身体伤害”、“命令”、“人身限制”……这无疑是给布鲁斯脆弱的心灵狠狠一击，或许对面前这个男人而言，温伦斯和之前他遇到的任何心狠手黑的客人都毫无二致，仅有的差别也只是外貌和年龄……

一个年轻俊美的恩客和年老的金主有什么不同呢？

温伦斯猛地意识到，他的言辞过于僭越了。

尽管他的语言风格一向如此，但面对一位可怜的、刚刚才寻死的交际花，温伦斯还是愿意体现出他仅有的、面对小动物才有的温情。

于是布鲁斯听到了青年的承诺。

“你可以放心，布鲁斯。一切规则必须要你同意，我才会写下。我不会冒犯你，请你放心……”温伦斯甚至举了一个例子，“意识到我的体能吗？我是正常人体质的十分之三，所以哪怕夜里你再无助，都可以降服我。”

温伦斯的声音端重：“所以，www.youxs.org、www.youxs.org、禁止事项，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请相信协议。”

——布鲁斯·韦恩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

他惊异地眨眨眼。

他难得地后退一步，神情古怪地打量这位出口愈发惊人的青年。

温伦斯看到布鲁斯神情不定，仿佛正疑惑是否要相信他的模样。

但也只是片刻的犹疑，随即温伦斯便听到一声低哑的“希望如此。”

磁性的声音，散发着神秘的魅力。

温伦斯揉了揉耳朵，心想难怪布鲁斯能在城市中有这么大的名气，www.youxs.org。

幸运。

收集到了一个典藏人物。

温伦斯想，毛发光滑靓丽的狗狗从出生起就由于它精致的外表受人追捧，香氛和金钱扑在它身上，直至某天的变故，声名狼藉，它流浪到海边，被主人公捡到。

我捡到了你。

我会把你养得完美无缺，眉梢眼角都是幸福愉快，衣物的每个皱褶都是闪亮的金钱和财富，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会忘记你过往的名声，再次沉浸在你无穷的魅力下。

而作为代价的是——希望你不要咬我。

温伦斯注视着布鲁斯惫懒的神情，黑发凌乱地散在额上，蓝色的眼眸低垂，姿态闲适，一种莫名优雅的气质浮现，还伴随着淡淡金属的冷意，神秘至极。

唇珠红润饱满，沦落到底层的经历给唇色增添了一抹苍白。

温伦斯闭上眼，心想，希望你是一只乖狗狗。

…………

布鲁斯·韦恩不知道温伦斯脑补了什么。

他只是有一点点的迷惑。

总感觉温伦斯的话有一些不对劲……但当他看到温伦斯再次凭借“口才”获取了路人的金钱，就没心思再回顾疑惑了。

你做了什么呢？温伦斯？

你来自哪？

布鲁斯望着正朝他走来的青年，墨绿的眼眸半弯着，嘴角上扬，骨龄大约二十岁模样，流畅精致的下颌，以及挺拔的身躯，目测180厘米。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外表，精美无比，仿佛神造一般。

古怪的魅力。

布鲁斯原以为是他的错觉，沙滩上他浑身的光晕是逆光引起，但走到城市中，温伦斯的发梢竟然依旧隐约散发着光晕……更令人警惕了。

以及——绝大多数看到温伦斯的路人都表现出了眩晕状态，大脑激动导致的轻微窒息，脸庞潮红。

而当面对温伦斯这样一张仿佛神造的脸时，任何一个要求路人都予取予求。

把钱包中的纸币乖乖奉上。

‘我是否被他的古怪能力影响？’布鲁斯不能确定。

他只听到温伦斯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吓到你了吗？不要担心，我只拿走了总数约一百美元的纸币。并不违法。”

温伦斯看着沉默的npc怜悯地想，很可怜呀，稍微表现出异常就恍惚起来，也许想到了过去日子中遇到的坏人吧。

青年解释道：“布鲁斯，放轻松。相处一段时间后，你就会明白我的性格。我不是你之前遇到的那些坏人……我会保护你。”

温伦斯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力量，令人忍不住信服。

“……我明白了。”布鲁斯低声道。

…………

黄昏的太阳快要落下，哥谭失去了自然的光辉，变得暗沉起来，簌簌的声响开始浮现，似乎有犯罪预备役在暗中窥伺。

这段时间风声鹤唳，图书馆为了安全，即将要闭馆。

只是还剩半个小时的空馆，两名男性走了进来，图书管理员不得不放下闭馆的准备，焦躁地等待起来。

眼角一横，他看到一个熟人。

……韦恩……！他怎么……！

惊呼的话还没说出声，另一个陌生人就将食指竖在唇边，绿眸眯着，轻声道：“闭嘴。”

图书管理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按照他的话做了。

极具冲击力的容貌，图书管理员甚至扭头就忘记了具体的容貌，只剩下光晕和空白停留在脑子里，呆楞当场。

温伦斯看了一眼那个傻傻的npc，安慰地摸摸布鲁斯的手：“别怕，他不会注意你。放心。”

诶？布鲁斯手掌有点粗糙？

温伦斯摩挲了一下，心下生疑。

为了客户考虑，手掌这种关键部位不应该柔软细腻，温滑舒适吗？粗砺的手感会让客户疼吧……

但疑惑仅在片刻间消散，对视布鲁斯迷茫的目光，温伦斯心想绝对是这段时间没有保养的缘故，绝对是。

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布鲁斯看到了温伦斯若有所思的目光，不明所以地颤抖了一下。

第六感预示着什么。

布鲁斯想，温伦斯说话真的很奇怪……他似乎将我看作了一个柔弱的、连外界目光都在恐惧的豌豆公主，为什么？误解自杀的效果这么大吗？

“我们开始吧。”温伦斯轻声道。

他从书架中抽出几本厚厚的法律书，刑法、民法、宪法都摆在桌面上，还放着一本刚刚起草的合同（买的纸笔），摊手道：“我不是很了解你们的法律，所以要从头开始……”

‘你不是美国人吗？’

布鲁斯抬眼，就看到温伦斯突然恍然大悟般问道：“请问这里可以同性结婚吗？”

【彩虹人生：你将拥有一个同性配偶。】

温伦斯看到布鲁斯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不会和你结婚。”

语气坚定。

温伦斯愣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对于一个被伤害过的人而言，任何轻微的举动都会被扩大化——就像这句，布鲁斯绝对是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才拒绝他，虽然温伦斯只是突发奇想地一问，但布鲁斯一定是心动、然后由于自己过去的经历而纠结、最后陷入无人拯救的深渊。

对自我厌弃的布鲁斯而言，面对一个白骑士，他认为自己只配签订一个宠物协议，而不是结婚协议。

可怜的落水小狗。

温伦斯再次心软了，他轻声道：“好，我们正式开始拟定协议。”

“从居住环境开始，你想住在哪里？”

布鲁斯·韦恩不知道对面又脑补了什么。

他想开个玩笑说韦恩庄园，但这句话太破坏玩法了，而且，面前的青年也太不熟练了吧……布鲁斯还以为他很会呢，没想到协议居然乱糟糟的从居住开始。

——简直真的和养狗狗一样，从基本的衣食住行着手。

布鲁斯叹了口气，温伦斯望见他无奈的蓝色眼眸。

“温伦斯，你应该从称呼开始。叫我布鲁斯、或者乖狗狗。要求我叫你温伦斯、先生、老板、或者——”

“——主人。”

布鲁斯五官优越，口中含着的那声主人仿佛黏滞在口中，像是舔舐听众的耳朵一样，令人酥麻。

温伦斯僵住了。

青年难以置信地望着布鲁斯，耳垂渐渐升起粉红。

怎么回事？这就是职业交际花的能力吗？

而且日常称呼为什么要这么羞耻啊……我原本的预想就是把你养成一个心理健康、并且依恋我的好人类，不是真的让你主奴play呀。

容貌出众的布鲁斯轻轻歪头，看着莫名僵硬的温伦斯，他甜蜜地笑了起来，轻声道：“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主人？”

“你想签订的主宠协议，不就是这种吗，主人？”

………………

温伦斯本能地想摇头。

但他还记得布鲁斯最初的人设——一个投海者。

……原来如此，温伦斯又明白了。

心灵脆弱的布鲁斯彷徨地面对一位声称驯服他的外乡人，布鲁斯不明白怎样对待正常的好心举动（虽然温伦斯的做法不怎么正常），于是布鲁斯就下意识地采用了他的职业态度。

——对待一位恩客。

甜美的嘴唇、任凭施为的作态、诱惑的声音。

以及——温伦斯看到了布鲁斯眸底“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心想绝对要好好照顾布鲁斯。

正调用哥谭王子面孔的布鲁斯就听到了一声回复。

“如果你适应这样的话……”温伦斯握住布鲁斯的手，似乎想传递某种信任或善意，但布鲁斯只感受到他温热的手。

掌心柔软。

像工厂刚出产一样细腻，或者像从未磨损过一样。

疑虑尚未化解，布鲁斯就听到温伦斯低声道：“乖狗狗，你可以叫我温伦斯，我希望你这么叫我。”

温伦斯感受到紧挨着的布鲁斯浑身颤抖了一下。

“如果你执意叫我主人，我也希望你只是在私下中称呼我。语言会反向塑造你的大脑……当你称呼我主人时，你会不自觉软弱、无力、依靠我。”

青年的声音似乎在描绘某种既定的事实，令人不自觉地想象、跟从起来。

“我不希望你以后哪怕站在我面前，都不自觉地含下身体；脑海中一想到主人的称呼，就立刻高潮起来；将自己真的当作宠物……但这只是协议而已。”

温伦斯轻轻吻上布鲁斯的额头，拥抱住这个脆弱的男人。

身体接触会让碳基猴子放松戒备，敞开心扉。

“布鲁斯，”青年耳语道，“我是你的主人。”

………………

温伦斯并不是真心想驯服一个自然人成为他的狗狗。

他只是在如此真实的全息游戏中失控了。

尽管原意是帮助布鲁斯建立他自己的人格，令他消除自杀的想法，收集一个完美的npc作为他的收藏品——他不想趁虚而入。

可是温伦斯偏偏就无比顺畅地，先是用强硬的态度令布鲁斯跟他走，然后施以稚嫩的外表令布鲁斯放下戒备，再说些体贴为对方考虑的话令布鲁斯放松——

最后应该附在他耳边，说：‘布鲁斯，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之类的话。

而不是……温伦斯几乎有些懊恼了。

他正想挽回，却听到布鲁斯甜蜜的声音。

“我明白了，主人。”

——别叫我主人，我不想把你搞坏。温伦斯刚想说出这句话，就发觉布鲁斯回拥了他。

男人的拥抱有些令温伦斯吃痛。

体质过于低了吧……

这个担忧的想法一闪而过，他便听到布鲁斯仿若在挑逗的声音。

“晚上我们住在哪里呢？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