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局势随着林靖远和文定荣之间的剑拔弩张,变得更加恶劣。
朝堂的紧张气氛,逐渐在整个上京城蔓延开来。京城中风声鹤唳,晚上所有人闭门不出,家中无人点灯,一眼望去,满目黑暗。
苏楚楚生了孩子后,整日窝在坤宁宫床上,逗弄着小孩。每当她垂眼看孩子的时候,脸上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
她深居坤宁宫,闭门不出。
却没想到林靖远已经疯到能工直接闯进坤宁宫。
他大步向内殿走,半路被翠竹拦下。
“林督公!还请稍候,容禀娘娘。”翠竹小跑着跟上林靖远,直到看到内殿的房门,她真的急了。
她箭步上前,大义凛然地用身体挡住了房门。
“督公!”翠竹咬牙,视死如归。她怕得要死,却一步不退地挡在房门前:“还请督公稍候!”
林靖远被迫停下脚步,还没等他说话,随他而来的锦衣卫厉喝一声,拔剑对准了翠竹。
停下脚步的林靖远抬起手,制止了手下人的动作。
迎着他阴森的目光,翠竹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头上悬挂着夺命的长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
“翠竹……”苏楚楚的声音从殿中传出,“何事如此喧哗?”
翠竹紧张地看着林靖远,咽了下吐沫,颤颤巍巍回道:“娘娘,林督公来了。”
宫殿里无人应声。
林靖远眯眼看向阖上的房门,周身冷气越来越重,他身后的锦衣卫举着刀,面面相觑。
吱呀一声。
房门被打开,穿着浅色袄裙的苏楚楚面色红润,整个小脸都埋在狐毛领上,她的身体藏在厚实的外袍里。
她站在房门口,说话时呼出的气体化为白色冷雾,渐渐消失:“林督公,好久不见。”
“娘娘终于舍得露面了。”林靖远意味不明地回道,“我还以为娘娘生了皇子,一心只想当奶妈,躲在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转身朝带来的锦衣卫摆了摆手。手下们心领神会,收刀,转身离开。
林靖远目光落在头都不敢抬的翠竹身上,挑了挑眉。
“林督公,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苏楚楚向旁边挪动脚步,挡住了林靖远看翠竹的目光。
她听到身后翠竹小小声,轻呼了一口气。
林靖远看到苏楚楚护着下人,不知为何,又开始感到不爽:“娘娘倒是宅心仁厚,体恤下人,仁爱贤惠,好名声人尽皆知,传遍了朝廷内外。”
同阴阳怪气的人待久了,人的脾气自然而然也会变得不好。
苏楚楚皱眉,语气同样开始变得不好,加重了说话语气:“林督公,到底想说什么?!”
她压着眉眼望来,一瞬间,同身后洁白的落雪绘成了一幅美丽的仕女图。
她的衣袍如同雪一般洁白无瑕,唇上一抹朱红格外明显。无论世上任何人见了她,都会想将她捧在手心,细心呵护。
林靖远很快回神,冷哼:“娘娘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他踱步向前走,是高耸宫殿纯白世界里唯一的黑。
“林督公……”苏楚楚看向林靖远,淡声问,“陛下和南宫小姐还活着吗?”
这样涉及机密的对话本不应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不知道是因为雪天太过静谧,还是因为林靖远的态度太过嚣张,苏楚楚自然而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林靖远一愣,忽而大笑。
房檐上的积雪被震落,扬起如柳絮般的一场小雪。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林靖远的头和肩膀上,翠竹走上前,为苏楚楚撑起了油纸伞。
“我还以为娘娘怀了孕生了孩子,变得蠢笨了,没想到娘娘一如既往地有心计,总能找到事情的关键。”林靖远站在台阶上,与苏楚楚分列两侧,“看来不能将娘娘视为一般女子。”
苏楚楚心中不喜他这样的话,面上却看不出喜怒之色。
林靖远脸上残留着些许笑意,放眼望去,语气像雪花一般轻飘飘:“陛下对南宫小姐用情至深,不惜抛下皇位和大好江山,也要与她私奔,实在是令人敬佩。”
“可惜,情深不寿。”
“陛下和南宫小姐双双殉情,或许此情感动了上天,才降下这场大雪。”
……
苏楚楚眉目平静,追问道:“登基大典上的陛下还活着吗?”
林靖远的动作僵住了。
他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的苏楚楚,面带疑惑:“当然死了,娘娘为何会记得这样一位不值一提的小人?”
苏楚楚藏在外袍下的手攥紧了。
她看林靖远的目光比雪花还轻,极为冷淡,不再说话。
“娘娘,不出一月,我就会成为卫国的摄政王。”林靖远举起双手,举止轻狂,“整个卫国再也没人敢轻视我!”
他心中狂喜,几乎要被到手的破天富贵迷了眼。
苏楚楚从善如流地朝林靖远福了福身,并不想直面林靖远的锋芒:“恭喜林督公,贺喜林督公。”
“娘娘放心。”林靖远抬脚慢慢走近苏楚楚,终于不再掩饰对苏楚楚的欲/望,“我说到做到,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娘娘和小皇子,不过……”
他想摸摸苏楚楚的脸,却落了空,被躲开了。
“人生漫漫,娘娘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守活寡。”林靖远话说得笃定。
苏楚楚抿唇,不说话。
林靖远再次上期:“再说了,娘娘是苏家女儿,身后是二十多万的苏家军,若是娘娘不表态,难道是准备坐山观虎斗,看我和文相争得你死我活,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林督公说话了。”苏楚楚当即驳斥道,说话掷地有声,“苏家效忠的对象从来都是卫国皇帝,何谈渔翁之利。”
她深深福身,姿态摆得极低:“林督公莫要用激将法……苏家军誓死守护卫国边境,从不掺和朝廷这些事,还请林督公高抬贵手,莫要苦苦相逼。”
场面定格,无人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林靖远这才上前将苏楚楚扶起,一副皇帝的做派:“我又没说什么,娘娘不必如此紧张,毕竟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