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女主的作死之旅》全本免费阅读
穆九重携一身肃杀之气,就那样出现在她面前。
他将手中铜头坠尾的八棱长槊自那杀手胸膛内拔出,再向左侧一扫,将一边攻上来的两名杀手兵器扫落,那两人吃不住他这般强横内力,被震得口中渗出血水,尽数摔落于丈许之外,而后被赶上来的穆家军围杀了。
欢喜堂杀手还剩最后四人,与他不过交手几十个回合间,亦死于他的长槊之下。
这世间偏有像他这样强悍的人,别人豁出性命尚不能全然挡下的人,于他却这般轻易断了旁人生死。
穆九重连杀四人后,再将长槊扔给后面正赶上来的鞠如流,他大步向着邬落棠走过来。
此时的邬落棠,便就满身血污地站在夜色里,不言不语,只冷眼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直到他行到她面前,问道:“可还好?”
“啪!”
邬落棠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忽然扬起手臂,向着他脸侧狠狠甩了一巴掌,像是恨极了的样子。
见自家将军无端被打,鞠如流两步上前开口道:“我家将军疾驰百里来援,邬寨主为何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你可知···”
后面的话未说出,已然被穆九重抬手阻止了。
穆九重不闪不躲不争辩,只那样站在面前将她望着,邬落棠扬手便再一巴掌,他仍是那般,她又挥出一巴掌。
这三巴掌已然是用尽了她仅存的力气,打完之后再无力支撑,在摔倒于地上之前,被他伸臂扶住了。
此时的他才终于开口,为自己分辩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此事非我所为。”
邬落棠浑似没听到,只挣开他,踉跄着起身去牵马,又过了这半天,不知载着无名村众人的马车已是到了何处。
她看到邱致躺在地面上,胸前的血染红了半身衣衫,手上还紧握着他的那对双钺。
这一路上,她丢了范僧、丢了黄无有,又丢了赫连灿和涂大雷,可现在她不想再把他丢下。
邬落棠牵着马踉跄着行到邱致身前,费尽了周身力气却仍旧无法将他扶在马上安坐,到底还是穆九重过来,以一臂将邱致担住横置在马背上,这回方安稳了。
是了,死人还如何能安坐呢?
邬落棠似是因自己的蠢而发笑,一边爬上了自己的马背,手中牵着那匹驮着邱致躯体的马,可笑着笑着,她却忽然流出泪来。
这许多时日来,经历了邬寨及无名村那许多人的惨死,又经历了这一路的逃亡,眼瞧着往日那般亲厚的兄弟们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在此时此刻看着邱致躯体的那一瞬间,一种巨大的悲凉之意几乎淹没了她的全身,令她彻骨发寒,终究再忍耐不住,伏身在马背上,将自己的软弱尽数压制在那低不可闻地几声哽咽中。
邬落棠纵马在前面走,穆九重便也上马,命穆家军兵士们原地待命,而自己便就坠在她后面,不远不近地跟随着。
她已然没有什么力气策马狂奔,况且她手上还牵着一匹驮着邱致的马,最多也只是让马慢跑着,方不至于令邱致的尸体栽落下来。
两人三骑在这样的深夜中慢行着,前后不知行出了多少里地,可能也就二三里,也可能有十里。
邬落棠忽然勒马停住,她并未回头,只低声道了句:“滚”!
穆九重沉默了一瞬时,而后纵马上前拦在她的马前面。
邬落棠冷冷瞧着他,说道:“我现在杀不了你,滚。”
说罢便欲绕开他。
穆九重探手拉住她的马缰,迫着她停下,而后道:“你欲将此事算在我头上也罢,但需给我一年时间,待明年此日,我定来此处给你个交代。”
说完他终究放开了手,任凭她纵马走远,当真再未跟上去。
这一日,是九月三十一日,子时已过,丑时将至。
是时秋风萧瑟,草木摇落。
群燕辞归,鹄也终将南翔。
天边隐隐透出些许光亮,追兵已绝,大路朝前再无可阻挡,邬落棠赶上了马车,引着众人于陬下改路取道东北,中间几多波折,将痕迹彻底掩去,这才放心入了半月前几人看过的那渔村。
买下的那间宅子很大,前后院落各有房数间,稍家整饬后便可住人,也可以做些小营生。
相距不远的邻家大婶是见过邬落棠的,问起她带来的许多人,她便说是自己便宜雇来的吃不起饭的外乡人,想要在此开一间食肆,给过路渔民、商户歇脚、用饭。
邻家大婶挑剔地瞧着马车上依次下来的人,老、弱、病、残,四字可谓是齐全了,买的又是一间闹鬼宅院,她心中便断定这食肆必然开不红火,饶是如此,还是客气地送来一桶鱼虾,拉近了些许邻里关系。
无名村最后的二十几人便就此安顿下来。
院中地窖中金银财宝尚在,可是一同挣命的兄弟们却全都不在了。
邬落棠到底还是将从前与兄弟们商议好的食肆开了起来,这个想法当时还是涂大雷提出的,因他贪吃,赫连灿又好酒。黄无有、范僧和邱致又全无意见,邬落棠也便依从了他这想法。
食肆开张那天,人丁寥落,并没几人光顾。
这渔镇不算很大,虽然有个渡口,远近十几处靠海吃饭的渔村村落都会于此处出海,在此处归航,可渔户赚钱辛劳,自然也舍不得花几个钱吃顿饭、喝顿酒,倒是偶尔有过路商人贪吃一口新鲜渔货,方舍得进来花费个一二两银子,已算是食肆的大笔进账了。
好在这前头的食肆不过是个遮掩身份的幌子罢了,到底也不是以此谋生。
孙二哥时常做些左邻右舍的木匠活,得一些报酬,汝三哥也偶尔外出行医,赚取些诊费,唐粟倒是个混吃等死的,只闲在食肆里偶尔做做帮工罢了。
但是每到夜半,这些人还是忍不住会操旧业,从前失掉的草图又再画出来,一帮匠人凑着头将那些细节填充,有些是农械、有些是利器、也有些是他们亦神思朦胧之际产生的离奇想法。就像那长明灯、取水仪和扫地“铁哥儿”。
怀才便似怀壁,揣着人间至宝就要学会在暗夜中潜行,若然则必会招致杀身之祸。
可就像石千山曾所说:“纵然如今这世道还不曾变好,可该改变的只能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