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突然闯进来一个人,衙差立刻松开樊茹,用棒子将珍婶往外顶:“大姐,你先在外候着。”
珍婶怒目圆睁,边退边喷口水不停道:“老娘找了你这么多年,你躲到哪里去了。我公子一身清正,可照日月。”
樊茹吓得直缩头。
“我一直跟在公子身边,你倒说说,你们之间有个什么奸情了?!你个癞皮猴子竟敢污他清誉,我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挂在太阳底下晒干,磨成粉喂了王八。”
樊茹:“我真心喜爱公子,公子也真心喜爱我。我们之间···”
珍婶:“狗屁。公子从来都没喜欢过你,倒是你,作为一个奴才,明明知道公子已经成婚,还对他生出了不该有心思,龌龊!”
“顾家哪点对不起你们了?你、你父亲,你母亲谁没受过顾家恩惠?就连你母亲的命也是顾老爷救的呀!想当年你母亲走投无路饿晕在顾家门口,顾老爷好心收留。你却要在他死后这样污蔑他,害他孩子。”
樊茹抱住头眼睛盯着地面一丝一毫全身发抖不敢挪开。
沈西容目瞪口呆,是在没想到,樊茹竟对父亲是这样的心思。她自行脑补了一段剧情,大概是樊茹对父亲求而不得,于是心怀怨恨,做了安定侯府的走狗。
柯昭拍了拍惊堂木:“肃静。”
珍婶嘴巴蠕动,肚子里还有好一车子话没骂出来,只用刀子似的目光一刀刀扎在柯昭身上:你等着,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你。
柯昭道:“堂外何人?”
珍婶:“草民镇江人士,李珍,原是跟着顾虹一起陪嫁安定侯府的家仆,主子离世后,交钱赎身侯府便带走身契,现在是良民。”
张相与:“下官乃扬州州同知张相与,受托送来当年关键卷宗。”
柯昭目光深深道:“进来。”
珍婶和张相与迈进公堂,衙差上前取走张相与手中的卷宗,交给柯昭。柯昭翻开卷宗,一夜一页过目。
以她的眼力,很快发现了这份证词的问题。
这份证词只有樊茹的画押签字,没有旁的佐证,根本就不算是一份完整的证据。也就是说,凭这份证据是无法结案的。但,却强行结案了。
柯昭后背冒出冷汗来,若这样一来,恐怕牵连甚广,牵连扬州安定侯府,牵连扬州知府,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她们背后有士族当靠山,可这些靠山是什么级别的官员呢?越想越惊心,这是一个窝案。
这样大的案子,不是她一个开封知府可以处理得了的。
“樊茹,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吗?”
樊茹抖声抖气:“沈西容就是我的女儿。”
“你可知撒谎的结果。”
“我绝无任何胡言。”
柯昭道:“那就滴血认亲。”
古往今来滴血认亲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错漏,沈西容心中打鼓,这柯昭总不能会是临到头的忽然踹她一脚,给她踢阴沟里吧。
心中如此胡乱想着。
“草民可以。”
沈西容略蹙眉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柯昭的确是个正直的好官,不该瞎猜瞎想:“可以。”
柯昭命可靠的人去端来清水,她有自己的打算,明日即将殿试,不论如何,先证明沈西容的清白,其他的事秉明圣上之后再行结论。
珍婶小声冷哼:“等下了公堂我就撕烂你这张臭嘴。”
樊茹瑟缩着脖子。
事情马上出结果了,百姓们目光殷切的关注堂内情况。
堂内中央放着一个纯白的碗,碗中盛着半碗清水。衙差掺扶起倒地的樊茹,捏开她手指,刀刃划过,鲜血滴落进碗中。
沈西容深吸一口气,上前,拿起一把小刀,照着指尖,轻轻一拉,刺痛穿到到整张手掌,鲜血珠子在指尖上冒出来。
一滴血滴入碗中,血液在水波中碰撞。
张相与、珍婶、衙差还有沈西容所有人屏气凝神,将目光锁在两滴血液上。两滴血液经过碰撞之后,渐渐融合了。
它们融合了!
沈西容身体微微一晃,不可思议的抢上前,手扒在桌子边沿,眼睛死死的盯着碗,脸沉如霜。
堂上的柯昭见沈西容面色不对,问道:“血能融合吗?”
衙差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的说道:“融···融合了。”
声音在朝堂中扩散开,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了,百姓们更是大跌眼睛。
静寂一段时间后。
百姓们发出七嘴八舌唏嘘声:
“想不到沈西容竟是樊茹之女。”
“真够能装相的,还编排了大戏。”
“沈西容这贱奴真浪费我感情。”
“贱籍还敢去考科举,真够胆大妄为。”
“拖出去打死吧。”
······
珍婶喃喃自语:“这绝对不可能,公子···”
张相与盯着碗又看眼血色退干净的沈西容:“怎会如此?”
樊茹哭起来:“女儿啊,我真的是你母亲,你怎么就不信呢。”
难道她真是樊茹和顾虹之子,想到这个沈西容脑子出现嗡鸣,不对。父亲喜爱沈棠,一心一意扑在她身上,即便沈棠专宠王竞,她也从未改过分毫,满心满意觉得只要他将侯府的事情打理好,沈棠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珍婶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什么时候行房,与什么人行房,什么时候怀孕,这些都是可以计算时间的预测生母的。当年,沈西容都认为自己是樊茹之女,但珍婶一口咬定绝无可能。
还有张相与拿过来的那份案卷,皆可证明这件事有问题。
沈西容紧紧闭上双目,人的血型分为a,b,ab,o四种类型。输血时,a型血排斥b型血、ab型,但能接受,a和o型血。
输血的时候ab型血是万能受血者,o型血是万能输血者。
忽然一阵火光在脑海中闪现,沈西容猛然打开眼睛,她抓住珍婶的手指,轻微一拉,一滴血掉落进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血再次发生相融。
沈西容脸上跃出欣喜指着碗中道:“大人,血又相融了。樊茹的血有问题。”
珍婶激动:“血真的相融了,我与姓樊的绝无任何亲缘。”
张相与脸上跃出轻松的气息:“柯大人,我看野史中提过,有一种人的血非常奇特,可以融进任何人的血,即便是双方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柯昭也觉不可思议,起身抖开衣袍,走下座位来到堂中,看向白碗,里面的血滴竟真的相融了。珍婶的年龄与樊茹差不多大,两人绝不可能是母女关系。
为保公正,柯昭拿起刀,刺啦一下,将血滴了进去。
血再次相融。
柯昭抬手示意将碗中情况展示给百姓及众人观看,衙差领命,柯昭对沈西容道歉道:“本官才疏学浅,有愧。”
众百姓看过情况,分成了两派。
“沈小姐应当是无辜的吧。”
“别,空穴不来风。你看樊茹哭起来也挺真实的。”
“沈小姐长得与樊茹并不像。”
“你跟你娘长得也不像啊,这怎么能作为评判理由。”
“这樊茹一脸奸看着就不像好人,说的话不可信。”
“也不好这样讲,到底两人是不是亲母女还没定论。”
······
事情到了这里,上不上,下不下,没有一个结论。拖下去,对沈西容绝不是好事。越是心中慌乱,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