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爷笑着捏捏她的脸,“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父王你嫌我啊?”
“是啊。三天两头不是来蹭饭就是有麻烦事,当初也不知?是谁大言不惭地说要让本王好好休养,不让外边的事情打扰。”
宁久微笑眯眯地撒娇,“那我遇事不决只能?来找父王和王兄啊,反正父王得帮我。”
“那你今天又有什么麻烦事?”
“才没?有,今天是王兄找我麻烦。”她趁机倒打一耙。
宁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宁久微,你别以为向父王撒娇耍赖就能?混过去?,没?用。”
“父王你看他。”
宁王爷拍拍她的脑袋,“你王兄太严格了,父王也帮不了你。”
说罢宁久微便眼睁睁看着父王在一旁坐下喝茶了。
“父王……”
宁久微想跟过去?,被宁尘抓住手?腕拉回来。
“站着。”
她只能?在原地站住,听王兄继续训她。
“你男装假扮我借我的名?义这事且不提,但是这些日子你行事愈发?不稳重?了。有些正确的事要做起来可?以不顾后果,但许多时候你需要顾全大局。中枢大臣不是摆设,你可?以对抗也可?以任性,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傲慢。”
“你可?以认为自?己是对的,但不能?说别人都是错的。君子和而不同,任性过头就是傲慢无礼。不要给别人留有口舌是非的余地。”
“何况你现在是长公主,不是从前的小公主。实权在握,身在其位更要懂得守住权力,只有抓紧权力,才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否则得不偿失。”
……
其实这样的话来来回回王兄说过许多,宁久微也都听进去?了。
但毕竟年轻气盛,有时意气过头的确不够沉稳。也正因为她如今上有陛下信任,后又背靠宁王府,父王和王兄都在她身后撑腰,身边还有顾衔章这样一位妖臣。
她本性暴露,很多时候实在是难以谦逊。
宁尘太了解她,所?以时刻都在敲打。
宁久微小时候就娇纵惯了,父王又对她心软,宠的没?边儿。如果没?有王兄,她现在更不知?得傲慢成什么样呢。
宁尘:“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
“听见了噘什么嘴。”
宁尘轻轻揪了揪她的耳朵,“从今天开始克己复礼四个字你给我牢牢记住。回去?把这四个字写一百遍。”
宁久微睁大眼睛,挣扎反抗,“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拎我耳朵罚我写字,王兄坏!”
宁尘轻嗤,“你八十?岁我也能?罚你。”
“宁尘!”
宁久微一时放肆喊了一声王兄的大名?,虽然下一刻视线相对她的气势就弱了一半,但还是鼓着勇气对抗,“本公主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你欺压的小公主了!你、你给我适可?而止。”
宁尘静静看着她,“两百遍。”
“纳兰——”
“三百。”
“陛下的话我都不听!”
“八百。”
“本公主不写!”宁久微硬气地将手?里的折扇狠狠扔在地上。
“一千八百遍。”
“……”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宁久微深吸一口气,偃旗息鼓垂下头,“王兄我错了。”
宁尘不以为然,“扇子捡起来。”
宁久微蹲下把扇子捡回来。能?屈能?伸。
“一千五百遍。三天后给我看。”
“……”
即便是青岚,对这样的场面也已经习以为常。
她轻轻摇头叹了口气,“血脉压制啊公主殿下。”
宁久微也叹了口气,委屈地望向父王。
宁王爷一如既往地看完热闹抬眉笑着,“乖乖听你王兄的话罢,小公主。”
为了写一千多遍的克己复礼,宁久微这两日很少?出门。公务多是顾衔章帮她处理。
折枝院海棠飘摇,银烛整理着公主抄写的字,仔细数了一遍。
“多少?了?”
“已经有九百多张了,公主加油,很快就能?写完了。”
宁久微叹气。
陈最:“公主,最近外面传了一些谣言。”
“什么谣言?”宁久微放下笔揉着手?臂,“本公主不出门也能?给我扣帽子?”
“有些复杂。”陈最组织了一下语言,“公主还记得刘居士吗。”
宁久微:“当然记得,怎么了?他不是在四处游历吗,是又写出什么传世?佳句了?”
“刘照泠是西川一脉后代。如今西川郡王之位无人接手?,族中人都想推他上位。”
“什么?”宁久微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怎么会是……”
“魏叔查了一下,刘居士出身隐秘,父亲是上一代西川郡王的兄弟,母亲身份微末,对家族来说算是血脉不正,不过如今只有他能?继位了。”
“但是他不愿意。说比起做西川郡王更喜欢自?由自?在地做个闲散诗人。”陈最顿了顿,“后来不知?为何,在外面四处与人说,他是明宜长公主的男宠。”
宁久微正喝着茶,闻言被呛了一口。
“现在外面关于公主的传言越来越多了。”
“……”宁久微放下茶杯沉默片刻,“你马上让人把他给我绑回上京。”
陈最:“是。”
宁久微让青月在潇楼留了楼上位置最好的一处厢房,平常找人谈事也最常来此。
今日去?了趟上左司见林将军,正好也碰到了林霁。他怀里一堆吃的,酸糖葫芦酸枣酸杏,都是给安禾带的。
顺便也和叶家三兄妹一同喝了顿酒吃了顿饭。
至于程千帆还和以前一样,巧言令色唯利是图。吃了教训又像条赖皮狗一样对她说尽好话。就让他折腾去?罢,迟早把自?己折腾死,她扶起他视为死对头的嫡子长兄就是为了和他作?对的。
近来听闻皇叔身体不好,长姐常去?王府看望。
宁久微第一时间?遍去?探望过,也不知?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风寒这么久没?好,还需劳烦长姐常去?。皇叔当真柔弱。
傍晚太阳渐渐落山,宁久微回到厢房。
银烛替她更衣,换下男装。
“也不知?道段少?卿的伤好些了没?有,这几天都没?见到他。”
前段时间?在御史台外遇刺,段灼奋不顾身替她挡了一刀,伤的不轻。
“那公主待会儿要顺道去?御史台吗?”
“不用,我召他来了。顺便与他说些事情。”
褪下外袍和中衣,银烛继续帮她解裹胸。
有楼里的人暗处注意着,除了她的人这个房间?旁人都无法靠近。
一般她若在这里,陈最都会在外面守着,不过今天她没?让陈最跟着,派他去?做别的事了。
段灼来后在外面没?有见到陈最,便径自?推门入内了。
宁久微没?有在屏风后换衣裳,他一进来就撞见了全部。
她此刻里衣半褪,露出肩颈一片雪白肌肤,好在裹胸还未解开。
宁久微抬头与他视线相撞,挑了下眉。
段灼愣住了。
“啊!少?、少?卿大人!”
直到银烛先反应过来,连忙用脱下的外袍帮公主裹住身子,他才骤然回神。
宁久微想开口让他先在外面等等,“段少?卿……”
“殿下恕罪!微臣罪该万死!”
不等她说完,段灼便深深行了个礼慌忙转身,步伐混乱地大步离开了。
还险些撞上门,宁久微听到一声闷哼,估计是碰到伤口了。
宁久微没?来得及叫住他。
“哎。”
“公主,都怪我。”银烛自?责。
“跟你有什么关系。”宁久微自?己动手?,“好了,你在门口守着吧,我自?己来。”
“是。”银烛刚走出去?,就见到顾大人,“驸马爷。”
她行了个礼,关上门守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