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绣球砸中后将错就错

《被绣球砸中后将错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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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飞来横醋

惊动整个远安郡二十个县的采花贼大?案, 终于要落幕了,犯人杜钏远安郡,贵县人士, 年三十有一, 无妻无子, 爹娘在其十来岁的?时候就没了。为了活命假装成六七岁的?孩子,去了戏班。因年纪大了点学了武生的时候, 着实受了不少的?苦, 可那?时他有个心上人, 叫玉莲。

这杜钏整日便将不多的打赏花在玉莲身上, 玉莲长相清纯像朵纯白的?茉莉花,为了挣到更?多的?银子,他还与戏班里的扫地僧学了水上飞,那?打杂的?老者?见他是块好苗子,就将身上的本领都教给了他, 他也认了老者?为干爹。

原本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有盼头,可在他就要成亲的?前几天,玉莲被?一顶小轿, 抬进了孙老爷家, 成了人家的?第十房小妾, 杜钏不敢置信一直甜蜜的心上人,怎么就突然成了人家的?小妾, 他去找那?人家理论。

可人家高门大?户的他根本就进不去,还挨了一顿打, 玉莲也不曾给过?他一个解释。他自此之?后一蹶不振, 还好有老者照顾他渐渐又清醒过来,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后来杜钏又找了一个农家姑娘成了亲,有了一个儿子。

日子无趣平淡的?过?着,偶尔他也会想?起玉莲,他既不甘心,又意难平,至今也不知道玉莲为何会离开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自愿的?,还是被?逼迫的?,可戏班都说?她与那?老爷早就有染,只有他不信。

后来去了外?县,偶然的?一次机会,他竟然又遇到了玉莲,那?时孙老爷已死,孙家乱的?很。玉莲想?与孙家少爷们抢家产,没有人手的?她正好遇到了杜钏,说?当年是孙老爷强迫了她,还说?她要是去见杜钏就找人打死杜钏,故此她才连一封信也没留下。

杜钏听?后看着梨花带雨的?玉莲,大?为的?心疼,觉得是自己?没本?事,保护不了她。可他如今有了家,也是时候该放下一切了。可玉莲说?她如今有难,若没人帮她,都不一定有命活,杜钏还是决定去帮她,一来二去两人又旧情复燃了,谁成想?这成了日后让他后悔莫及的?事。

玉莲早与这家的?庶出大?少爷好上了,为了帮助大?少爷,玉莲利用了杜钏,当初她确实是被?强迫的?,但也没怎么反抗,半推半就的?跟了孙老爷,有了金钱又受不住寂寞,与大?少爷私通在了一起,后来事情败露气死了孙老爷,二人就想?拿了金银跑路,于是玉莲又借着杜钏的?手,找到大?量的?银票,在一个雨夜跟着大?少爷跑了。

而丢了金银珠宝,大?量银票的?□□房夫人,将气出在了杜钏的?家里,那?时他不敢面对家里,出去躲了起来。可孙家夫人的?狠毒超出了他的?想?象,妻子早就被?人打死,儿子也没能幸免,后来他知道了妻子儿子受他连累已经不在了,便发狂的?杀了孙家的?十多口人,心中对玉莲更?是恨意滔天,觉得若不是玉莲他的?人生?好歹还有后半生?。

杜钏善于伪装,杀了人后直接逃去了其他县,一直在逃也一直在找玉莲,可是后来找不到玉莲报仇,他便将仇恨转移到了其它姑娘的?身上,认为但凡长的?漂亮些的?女子,都是水性杨花放荡成性的?。慢慢的?他习惯了□□女子的?勾当,还喜欢用烙铁给女子烫上奴字,看着被?害的?女子挣扎求饶,就好像看到了玉莲受刑一样有快感。

而他的?身体因?为复仇时伤了根本?,时行时不行,便想?出更?多的?法子来折磨受害的?女子。

沈荷塘觉得这都是恶贼卑劣的?说?词,自己?受到了欺骗,摇摆不定,连累了家人,精神?不好以后,不将烙铁印在自己?身上,反而去害无辜的?女子,他就是死十次也不能赎罪。

采花贼杜钏判了半个月后问斩,因?为影响恶劣罪行严重,要当众行刑以儆效尤,有不少胆子大?的?都去看了热闹,钱小姐与几个受害人也在其中,见恶贼人头落地,老百姓纷纷鼓掌叫好,钱小姐也流下了释然的?眼泪。

沈荷塘再次听?到钱小姐的?消息时,竟然是她与家里的?掌柜的?成亲了,原来那?掌柜的?一直喜欢钱小姐,可她从前是高高的?明月,掌柜不敢染指。出了事后钱小姐的?夫家退了亲事,而钱小姐也打算收拾收拾去找个庵堂了此一生?的?。据说?是那?个掌柜苦苦哀求了好久,钱小姐才答应与他成亲后一起离开青原县的?。钱家的?掌柜的?是个孤儿,十三岁那?年被?钱家收留,十岁的?钱小姐心善,见他不好意思多吃饭,总会给他糕点烧鸡什么的?。后来大?了点知道自己?有未婚夫后,便渐渐疏远了外?男。

沈荷塘感慨道真是不幸之?幸,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对于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来说?,太过?残忍。有一个愿意为她做出努力与改变的?人相伴余生?,何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缘际会。这场闹得纷纷扬扬的?采花贼案件,就此干干净净的?落幕了。而且姜沉鱼还偷偷的?为钱小姐,介绍了一名女刺青师傅,让不可言说?的?伤痛开出了勇敢的?花朵。

这些都是从春桃嘴里听?来的?八卦,春桃简直是她家小姐的?娱乐小报,只有小姐不想?听?的?,没有春桃不知道的?,这让沈荷塘都叹为观止,合着她天天不着家,就是去外?面吃瓜去了。

这主仆两个很有意思,小姐整日窝在家中看各地的?人物志,地域,风土人情,一些有意思的?杂书,很少看她写字画画,或者?是绣花这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不过?对于爱美这件事上 ,她倒是很坚持,有时沈荷塘能看见她一天换三套裙装,并?各自都有配饰,给她看的?眼花缭乱。

沈荷塘取笑她爱臭美,她却说?从前与吴道远一个院子的?时候,她从不会这样打扮自己?,然后沈荷塘便闭了嘴,用抓住采花贼的?八十两奖金,给姜沉鱼买了一套镶嵌珍珠宝石的?发钗,与贵妇雍容大?气的?款式不同?,是一套活泼又显风情的?昆虫发钗。

镶嵌红宝石的?金螃蟹,点翠松石的?蝴蝶,玛瑙的?红蜻蜓,金镶玉的?蝉,鎏金点翠双鱼,镶珠兰花蝈蝈,珊瑚松石玛瑙蝠首,珍珠步摇草虫发簪,奇奇怪怪流光溢彩,共八件。然后一看银子还剩点,一不做二不休,又挑了一对金虾,连须子都能颤颤巍巍的?晃动着。

据掌柜的?说?,这是近两天刚刚到的?新货,大?街上还没有的?样式,都小巧精致真材实料。八十两都花光了,才反应过?来她今日也来了一把冲动消费。

后知后觉的?心疼了一路,她可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孩子,不过?奖金花了,月银还是没动的?,不算完全没了理智。看着手里的?小红木盒子,觉得也不是那?么心疼了,姜沉鱼供她吃供她住,她只是回个礼怎么可能,对,她就是回个礼。

姜沉鱼打开箱子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有点精彩,抬头确认了沈荷塘眼里的?期待,便拿了一只珍珠玛瑙的?蜻蜓发簪,戴在了头上发现还挺灵动的?。

“怎么这么破费呀?”八十两啊,估计是被?宰了。

“觉得很有特点,与其它的?发簪有所不同?,便都买了下来。他们店里就这一套,而且老板还说?,这个小螃蟹,代表着八方来财,多衬你啊!”沈荷塘越说?眼睛越亮,挨个的?在姜沉鱼的?头发上试戴着,果然都生?动形象,有些独特的?趣味儿。

渐渐的?姜沉鱼也喜欢上了这些发饰,拿在手里摩挲着。

天黑之?前,春桃去姜沉鱼的?书房送葡萄,随意说?道:“小姐,今日老江开了一份大?单,说?是有一个长的?好看的?傻子,把店里一直出不掉的?那?套首饰给买走了,而且是全套端走,给了八十两的?高价。”

她话还没落地,眼神?就瞥见桌子那?熟悉的?红木盒子,傻眼了好一会,才蹲到墙角去笑个不停。

“有什么好笑的?,我好歹有人送,你有吗?”姜沉鱼拿着发簪,慢慢在春桃的?眼前晃了晃,直接让春桃没了笑声。

“整日把你放在外?面,也不知道给自己?挑个如意郎君,你等着我给你挑呐?那?倒也不是不行,你年纪也不小了!”

“小姐,你就不要取笑春桃啦,大?不了我把姑爷当了冤大?头的?事情忘掉好了。”春桃拉着长调,撒娇道。

“怎么今日又拉着小三,去了城隍庙?”

“嗯,都说?今日是求神?拜佛的?好日子!”

“你挣的?那?点月例银子,都填进了寺庙吧?”姜沉鱼收拢账本?。

春桃没说?话,暗暗抿着嘴。

“不过?,江宁看着就是有福气的?人,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让她加倍还给你。”

“我不要银子,只要她能平安回来就成!”春桃惆怅的?说?道。

“你这是将自己?的?嫁妆都贴给她了?没关系让她替你养老也无所谓!”

“小姐,不是你要养我一辈子的?吗?为何会赖在别人的?头上?”

“呵呵……老江与小三还好吧?”

“江叔看着还算精神?,就是思念一双儿女。”春桃回道。

“哎,是我有些对不住他们了!你有空多去看看他们吧!”姜沉鱼心中略带亏欠。

“小姐怎么会有不是,我看江叔也精神?的?很,不然怎么会有心思去宰肥羊?”看小姐神?情低落,她忙劝解道。

“你…………把这事烂到肚子里!”姜沉鱼美眸带着气势的?瞪着春桃。

“是,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春桃语笑嫣然,觉得她家小姐太惯着姑爷了,早晚会把他养成败家子的?!

这套发簪,是多宝阁开业那?批老物件,虽然看着新鲜,也有两三年了,全是老江打理的?好,看着才像新的?一样。这多宝阁也不是她正经做买卖的?地方,而是她与江宁会面商量事情的?地方。卖点首饰就是幌子,这些虽然都是真材实料,却都是边角料,加一起最多值个三十多两,最值钱的?就是那?对虾了。

不过?这会,她怎么看这些东西,怎么顺眼,越看越欢喜。

日子过?的?平顺,隔壁很久没了动静,青原县也没什么大?案子,酷暑消散金秋已至,姜沉鱼终于不再穿着清凉的?抹胸与短裤,招摇过?市了。而她也终于名正言顺的?,换上了长衣长裤的?寝衣。

可肌肉是有记忆的?,都穿的?很规整,她也没什么理由放弃抱枕,睡着后还是箍着姜沉鱼柔软的?细腰,半梦半醒时,手指还会下意识的?向上延伸,然后赶紧吓得缩回来。

她会在心里默念,她只是单纯的?好奇,绝对没有不良嗜好,虽然这东西她也有,但从形状上,大?小上,触感上,就天差地别了,她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事真不怨她,有时她都能感觉到是姜沉鱼自己?蹭上来的?。

她是个颜控,对长相好看的?人抵抗力有点低,她觉得最近自己?很危险,要不分开一阶段时间会不会比较好?

刚刚那?明明不是衣裳的?触感,她给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来,眸光透过?镂空雕花的?床板,看向外?面蒙蒙亮的?天色,梳的?整齐的?发髻,滚了一夜后,微微凌乱,有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似有若无却又痒痒挠心,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或许是该分开一段时间才行了。

姜沉鱼最近觉得阿塘有些不对劲,先是般进了书房去住,也没说?什么,就说?衙门年底要考绩,他要将往年的?案子都背下来,还要记住断案的?流程,姜沉鱼对衙门这种耗费捕快的?行为,很是不解,当然这些都是沈荷塘胡说?的?,她就是想?分居。

慢慢的?她也很抗拒姜沉鱼的?亲热,很少抱她,她扑上来时也会用手挡住,一个月,两个月,渐渐的?姜沉鱼就感觉出了她的?疏远,她不知道为什么沈荷塘突然就不喜欢她了,难道他想?起什么了?还是从前真的?有心上人,比如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姐姐?

近两日,她有些胡思乱想?了,小脸都瘦了一圈,眼睛显得更?撩人了,只是神?色总是不开心的?模样。沈荷塘近来早出晚归,尽量躲着她,连夜宵都不吃了。

没办法十五六岁的?姑娘,又娇又嫩,像个花骨朵,狗见了都想?贴两下,她除了觉得自己?苗头不对以外?,还觉得自己?在犯罪,像惦记小白兔的?大?灰狼。今日撞见猛然一看这姑娘瘦了,她又于心不忍了,认命的?又领她去逛了夜市,吃了汤圆,买了绢花,姜沉鱼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

原本?以为他回心转意了,谁成想?他第二天就搬去衙门住了,还带了那?匹总是与她争宠的?黑马,这下姜沉鱼气炸了,在心里将沈荷塘与那?大?长脸都记了一过?,她是记仇的?,她不是好惹的?,一人一马给她等着瞧吧!

衙门的?日子,过?的?很慢,整天无所事事,今天出去吃顿酒,明日三五一聚,就被?拐到了青楼,她又瞬间吓的?酒都醒了,抓着大?长脸就跑了,后面一众同?僚笑话她惧内,她也没管。

虽然假的?真不了,可要是让家里的?知道了,把她赶出门怎么办?她对姜府有雏鸟情结,暂时还不想?被?扫地出门!

以是十一二月的?天气,她当了上门女婿大?半年有余了,自她住进衙门的?这一个月里,身旁少了一个人,心也空下了许多,偶尔还会梦到那?个身影,只是这梦好像乱序一般,还没理清顺序,也只有两三个片段。

初冬的?门房,冻的?要死,回屋没有热腾腾的?暖炉,也没有可口的?夜宵,更?没有娇软舒服的?抱枕,记忆一团乱麻,生?活冷锅冷灶,感情不敢触碰。

还好有个大?长脸陪着,不过?没了姜府的?精心照顾,它的?黑毛都不油亮了,跟着沈荷塘离家出走后,方想?起了姜沉鱼的?好,虽然大?长脸喜欢吓唬她,对她没有好脸色,可这马也想?念姜沉鱼的?黄豆,盐块,玉米,苹果,胡萝卜。

谁知跟了沈荷塘出来,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从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就连青草都变成干草了,大?长脸将冬天没有青草的?事情,一起赖在了沈荷塘的?头上,都怪她没事闹什么闹。

大?长脸此刻像个有奶就是娘的?孩子,看沈荷塘越发的?不顺眼,不是冲着她呲牙,就是给她个嫌弃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衙门里的?人,都不去看沈荷塘的?马,怕给自己?找气受,那?马长的?太凶,还没个好眼神?,谁想?靠近都要尥蹶子。

这马吃惯了杂食,它尤其喜欢那?苹果和胡萝卜,它与姜沉鱼后知后觉的?感情,全靠姜沉鱼花银子。

主人与马,一个白日望着天空发呆,一个晚上望着月亮发呆,都在努力的?适应着没有仙女投喂的?日子。

姜沉鱼不知道自己?在大?长脸心中的?位置,水涨船高,全是靠同?行的?衬托。不知道下次迎接她的?,会是怎样一匹没有骨气,只会摇尾乞怜的?马!

自从沈荷塘,无缘无故搬去衙门后,姜沉鱼呆愣了好几天,明明还带她逛了夜市的?,怎么就跑的?远远的?,那?夜的?眼神?也不像是厌弃了自己?啊?而且给出的?理由也很蹩脚,说?是衙门近来不太平,需要人手看护,衙门还能不太平,骗鬼呢?

这边蔫了几天的?姜沉鱼,郁闷了几天的?心情无处发泄,就在吴道远的?铺子上,给他找绊子。故意找了一批容易出差头的?货,卖给了吴道远。

姜沉鱼坐在书房,数着吴道远手里的?铺子,心中默念道:“我还能给你七次机会,若是吴道远手里的?铺子,全部都没有了,你还不开窍,就别怪我心狠…………哼…………!”

她自言自语的?在书房嘟囔着,灿若桃花的?眼里带着倔强与委屈。

吴道远还不知道,他全部的?家当已经成了小情侣paly的?一环。姜沉鱼的?外?祖父,留给她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那?十几个铺子,而是老人一辈子的?买卖经,那?时她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可是外?祖父出去做生?意也会带着她。

虽然年纪小,她却能清楚的?知道外?祖父说?的?是什么意思,时间长了她早就将各种套路,各种流程烂熟于心。

外?祖父见她天生?聪慧,青出于蓝的?样子,大?喜过?望,可也忧愁自己?不能活到孙女长大?成人那?一天,木秀于林风必吹之?,便细心的?教导她要韬光养晦,安全的?长大?成人,因?为他的?孙女不光聪慧,还容貌及其出挑,很容易让人盯上。

可外?祖父却不知道,不到十一岁的?姜沉鱼,在半年前,早就出了银子雇了江宁,打听?好了地点与线路,让江宁去临县进了一批官窑下来的?废品,她教江宁找到负责这件事情的?官员,若是这家有老人孩子,就从这里下手,给官员留下一个好印象。

江宁也是个一点就透的?机灵鬼,很快便找到那?官员的?小儿子,替他赶跑了欺负小男孩的?乞丐,自己?受了伤,顺理成章的?被?请去人家做了客,随后又说?自己?就是做点针头线脑小生?意的?,因?为救人原本?要卖的?珠花,都踩碎了。

那?官员一听?,更?是给了江宁几两银子,可江宁拒绝了,说?不吃嗟来之?食,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弟弟。那?官员一听?她这般的?有志气,连忙说?道,自己?有一批货,可以卖上好价钱,可以给江宁匀些出来,可他不知道江宁身上带了一百两,结果江宁弄走了五车的?青花瓷碗,几乎是三分之?一的?货都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弄走了。

那?人道是看走眼了,原来不是吃不饱饭可怜孩子,竟是个了不得的?少年人。

瓷碗虽然多很显眼,但都不值钱一碰还会碎,自然没人惦记。江宁一路赶车回来时,都已经卖了一大?半了,马车也是临时雇的?,别看江宁只带了七八个半大?孩子,那?野生?的?孩子们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内里像狼崽子一样凶猛,像狐狸一样狡猾,更?是知道这趟能挣不少的?银子,都拼了命一样的?卖力。

而江宁能当这群孩子的?头,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天生?力气大?,脾气横,管你有什么心思,先打一顿在说?。在巷子里的?地位一直稳得很,这次又带着大?家一起发家致富,小弟们更?是对她都心服口服。

这一趟发家史,可以说?是无惊无险,有缜密的?计划,有大?胆的?行动,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配合。

当所有的?瓷器都卖掉以后,一百两变六百两,姜沉鱼出本?钱,出主意,打听?门路,占六成,江宁出人,出力气,占四成。其实后来江宁也有了本?钱,可还是顾念着姜沉鱼对父亲的?恩情,一直拿着小头。

刨去兄弟们的?一人二十两与车马费,还剩下四百三十两,姜沉鱼拿走二百五两,江宁剩下一百八十两,就这样初战告捷大?获全胜,每个人都很满意,为后面的?商队打下了有力的?基础。

姜沉鱼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外?祖父的?原因?是,怕他跟着一起担心,她在外?祖父眼里要做个听?话的?孩子,早慧太多的?孩子,也会让大?人感到不安吧!

许久没回家的?沈荷塘今日沐休,打算回去瞧瞧小姑娘,不知道最近她过?的?怎么样了,她出去住没有大?张旗鼓,隔壁应该不会知晓。

谁知刚走近拐角处,便看见她家门前,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在阻挡这一位姑娘的?去路,两人不知在交谈着什么,慢慢的?就看见那?男子抓着姑娘的?手,还想?要靠近她,似乎是想?要亲她的?样子,沈荷塘还道这谁家的?小鸳鸯,跑自家门前来调情了,没等在走两步,就发现那?姑娘竟然是姜沉鱼。

她慵懒的?眸子,瞬间凌厉了许多,上前抬脚便将人踹到了一边去。

“你是谁啊,怎么这般粗鲁无状?”张公子捂着被?踹倒的?腰,呲牙咧嘴的?脸型都变了。

“哪来的?登徒子?胆敢光天化日下调戏良家妇女,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吧。”沈荷塘作势就要将他拿下。

“不是,你是谁呀?这是与我定过?亲的?小娘子,我与她说?说?话,关你什么事?”张公子见来人气势汹汹,有些怂了,但碍于美人在场,还是弱弱的?反驳道。

“与你定过?亲?她是我拜过?堂的?夫人,你说?与我有没有关系。”本?以为姜沉鱼受人欺负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前男友。

“这人说?的?可是真的??”沈荷塘抬眸望向姜沉鱼。

“这么说?倒也不假,他也没做什么事,你放了张家哥哥吧?”姜沉鱼看似为张启明开脱一样。

“张家哥哥?”她就一个月没回来,感觉家都被?偷了呢。瞬间她也有点委屈了,将拧着张启明胳膊的?手松开,眼神?里带着晦涩难懂的?情绪,与姜沉鱼对视着。

“是啊,外?祖父的?旧交家,可不就得叫哥哥吗?”姜沉鱼撇过?脸去,没再继续看她。

“好,既然是旧交家的?哥哥,那?得青梅竹马才对,为何会变成前未婚夫?”沈荷塘眼神?盯着二人,是啊,姜沉鱼这般的?长相,怎么会没有追求者?,而是在大?街上随便抓人成亲呢?

听?了沈荷塘的?问话后,张启明有些不自在了,微低着头站起身。

“张家哥哥在开春的?时候,就娶了别人。如今便与我没什么关系了,夫君你不要乱想?,” 姜沉鱼说?的?倒是坦荡,云淡风轻的?口气,像是将两个人都没放在眼里。

合着就她自己?以为二人是天赐良缘呢,还每日过?的?水深火热,原来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吗?短短的?时间沈荷塘瞬间脑补了一出,情郎背叛受伤女子转身另嫁他人的?戏码。

“她已经成家了,你以后别在来打扰她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她心里有点堵得慌,但也没像一个抓奸的?丈夫一样不管不顾,她好像没那?个资格。

姜沉鱼上前抓住沈荷塘的?袖口,看他不高兴也没说?什么,只是乖乖的?跟着他回了院子。

走到门口前,还转头与那?人说?了一句:“张家哥哥,你我缘尽于此,以后,就都安稳的?过?日子吧。”她婉转的?声线,像钩子一样吊着张启明。

原先的?张启明没见过?姜沉鱼,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长的?这般勾人魂魄,特别是那?让人移不开眼的?身段,他当初怎么就丢了月亮捡石头呢,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看着两眼含情声似蜜糖美人,张启明色壮熊人胆,不要脸的?话脱口而出:“沉鱼妹妹,从前都是哥哥的?错,你若是给我一个机会,我回去就休了那?婆娘,你踹了这个莽夫,哥哥一定按大?婚规矩迎你过?门。”

听?闻这张启明的?疯话,沈荷塘抓着姜沉鱼的?手都捏紧了,转身回眸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姜沉鱼被?拽疼了手腕,不过?她也没敢吱声,因?为觉得沈荷塘周身都下了霜花似的?,比初冬的?天气还冷。

沈荷塘觉得若不是穿着捕快的?衣裳,这不要脸上赶着当小三的?人,少说?也要鼻青脸肿了,真是和谐社会救了他。虽说?大?乾朝风气开放,鼓励寡妇和离的?妇人再嫁,以增添人口稳定社会。可这大?胆的?狂徒,在人家夫君面前抢媳妇的?,还是要被?侵猪笼的?,看这张公子也不像是个傻子呀,真是被?美色迷了心窍。

张启明也是刚刚才发现沈荷塘穿了一身官服,有点被?他的?眼神?吓到,忙后退了几步,不甘心的?看着姜沉鱼的?背影逃了。

“柱子,关门。”刚跨进院子,就大?声的?喊着下人将门锁上。

姜沉鱼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亮白的?后颈,心里有点讪讪的?,不过?转念一想?,他不声不响的?离开一个月了,受点气也是他应得的?,她不能心软心疼他,还是让他自己?受着吧。

沈荷塘将人拽进屋子后,单手插上房门,直接将人拉进了床上。拔步床早就换上了刺绣的?橘红色帷幔,四面锦缎做的?厚帘子,每一面都绣了不同?的?花样子,分别是四个神?话故事,有趣且风雅,还是双面绣里外?不一样。

因?为床太大?了,从前她睡在里面很空,便专门找绣娘定做的?,特意选了冬天看着暖和的?颜色,白日将这帷幔收起时,便是八个带弧度的?半帘,用红绸绑着便能照进阳光。

今日阴天,与沈荷塘的?心情有点像,屋内也是光线不明,姜沉鱼被?他一推,半躺在了厚厚的?被?褥上。

“阿塘…………你干吗?”沈荷塘半靠着压在她身上,单手拄在一边的?床上,眼神?有点不善的?看着她。

姜沉鱼不敢跟他对视,拉扯间推搡着他的?胸膛,沈荷塘心里堵着口气一样,就是想?与她问清楚那?张公子怎么回事,可看她躲闪又推拒的?样子也有点血压上升,她手还不老实一直在自己?胸口推搡着。

她微微抬了身子,没让她碰到,随后抽了帷幔上的?红绸,掐着她白嫩的?手腕,交错的?绑了两圈才算安全。

本?就心突突跳的?姜沉鱼,见他两三下就将自己?给绑了,能放电的?明眸起了水雾,贝齿轻咬着下唇,倔强的?看着她。

“你还委屈了,说?说?吧,那?张公子究竟怎么回事?”她不在家的?时候,两人指定见过?面了,不然那?人能上来就想?亲她?

“怎么,我不该委屈吗?你还知道回来,你若是一年后再回来,没准还能喜当爹呢!”这人怎么倒打一耙呀,明明是他不声不响的?扔下她走了,回来就责怪她。

沈荷塘还没见识过?姜沉鱼这般牙尖嘴利的?时候,一时间看着新鲜,再一个她确实理亏说?不出什么。可无论怎样,她就是不能接受回一趟家,家里的?小白兔差点隔壁的?狗叼走。

她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她,或者?是敢不敢喜欢她,但想?想?她成了其他男人的?娘子,晚上与别人睡在一起,顿时觉得心好像空了一半,生?活好像也没了方向,还想?打死顶替自己?,搂着她睡觉的?男人,真是越想?越气。

一定是他们成天黏在一起,她将这漂亮小姑娘,当成了私有物品了,占有欲在作祟。

“那?人还有妻子呢,你怎么惦记那?种人渣?”见她情绪起伏,她缓和了口气,搂着腰肢的?手也松了松。

“我惦记你,有用吗?好歹人家是真心爱慕我的?,我也不好太伤人家的?心,自然是要好言好语与人家说?清楚!”

“你这叫藕断丝连!”她还想?与那?人好言好语?

姜沉鱼转过?脸去不看他,那?张勾引她的?脸离她太近了,她怕自己?一会装不下去了………!

看着姜沉鱼油盐不进,还懒得与自己?说?话的?样子,沈荷塘这脑子有点乱,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掐了回来。

“……啊………你放开我!”她弯了半天腰了,有点不舒服,而且………心脏扑通扑通的?要跳出来了………。

“再说?你怎么知道惦记我没用?”掐在她下巴上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摩擦着,那?一开一合樱粉色的?下唇。

要说?吵架气氛缠绵暧昧了点,要说?调情又好像生?硬激烈了些,气氛诡异中又带着推波助澜的?效果。

波光潋滟的?眸子,染了红霞的?粉面,水润柔软的?花瓣唇,有些凌乱的?发丝非但没有破坏美感,还增添了几分妖娆。

不盈一握的?腰身,嵌在上下波浪线的?中间,被?一只手臂掐住后,尤为的?晃眼。

理智有的?时候开了头跑了出去,想?收回来就有点困难。

“阿塘,快松开…………我腰疼!”两人对持一会,她有些服软了。

可沈荷塘还是觉得堵得慌,至于是什么原因?,她也分不清,说?了半天也没说?个结果。

她伸手勾住红绸,将人拉了起来,一个转身人被?抵在了镂空的?雕花床板上。

屋里光线模糊,却自然能清楚的?看见,那?双桃花似的?眼睛,紧张无措看着她的?样子。

她心虚的?用手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遮住,歪头轻咬着刚刚抚摸过?的?下唇。

半截的?帷幔刚好遮挡着两人亲/热的?动作,只能看见露在外?面的?衣裳,与时而收紧握着时而放松摩挲的?手臂。

第29章 梦见黑马

“你先休息吧, 趁着天还没黑,我去将行李还有大长脸接回来。”沈荷塘想着先搬回来?住吧,不然?家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她可能也需要出去走走冷静一下。

“嗯…………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少女?清甜的声音, 带着软糯的腔调, 从被子里面传来?,她没好意思抬头目送他出门。

“呦, 沈老弟这是被弟妹原谅了?允许你回家门了?”衙门里的老王调侃道。

“就?说夫妻吵架哪有隔夜仇, 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你还硬是在这睡了一个月的硬床板, 再不回去你那天仙似的媳妇,还不得被人拐跑了?”老王的嘴,比隔壁刘老太太的棉裤腰都?松,他一句都?没说过,以上都来自他的猜测与沈荷塘的敷衍, 但她还是躺着中枪了。

“您说的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就?回去。”沈荷塘将行李放在马背上, 牵着马就?逃离了洗脑现场。

渐渐剥开云雾努力露脸的月亮, 安静的街道潇潇的冷风, 一人一马慢悠悠的走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不知为何很?多时候,她宁愿牵着大长脸也不愿意骑着它, 而这马也没什么自觉,沈荷塘发现它任性的很?, 还有小脾气, 自从吃不到可口的伙食后,好像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你说说, 我该怎么办?”她摸着大长脸的鬃毛,询问道。

大长脸丝毫没注意到主子的情绪,但这条回家的路它认得,甩着尾巴,拱着头,往沈荷塘的肩膀上蹭着,想让他上马,然?后一起飞奔回家。

“问你也是白问,你就?是个吃货。”她发泄似的拽了拽它的耳朵,然?后她就?傻眼了,大长脸驮着行李,扔下她跑了。

从背影看去,就?是一匹尥蹶子的疯马,前拱后撅的撒欢往家跑,沈荷塘后悔了,刚刚她有点矫揉造作了,还是快点走吧,这冷风飕飕的。

姜沉鱼听说马回来?了,人没回来?,担心的披了对襟的长款夹袄,出了房门查看情况。确实只有黑马驮着行李回来?了,但这黑马竟然?会用?脸来?蹭她的脖子了,还是轻轻碰碰的那种,要知道它跟着沈荷塘走之前,给它吃的,都?是隔空抛进去的。这会再见面,居然?还会像狗一样摇尾巴了,果然?人与马都?知道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了。

“阿塘呢?怎么只有自己回来?。”这马平日里黏他黏的紧,这会怎么自己回来?了?

大长脸脑袋一歪,牙一呲,还仰着脖子,看着就?很?不屑的样子,有趣极了。

看着它这般的调皮,应该没什么大碍。

“小姐还是回屋里等着吧,小心在着了风寒。”春桃劝道。

“嗯,那好吧,记得把院子里的灯笼点上。”姜沉鱼思?虑片刻,决定去洗澡。

“知道了,小姐就?放心吧,不会让姑爷绊倒的。”

“就?你嘴贫…………哼…………小心没人要。”

“没人要,就?赖小姐一辈子。”春桃毫不客气的说道。

终于走到家门口的沈荷塘,在门外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灯笼亮着,一路忐忑复杂的心情,也随着朦胧温暖的灯光平静了下来?。

她回到卧房后,见屋子里没人,便换了白色的寝衣,寝衣是柔软的厚棉质地?,保暖舒适,袖口还有刺绣的银色竹叶,给素雅的衣裳增色不少。

沐浴后的姜沉鱼,长发上围着帕子,快速的跑回了卧房。刚刚入了冬,院子里的树连枯叶都?掉光了,变得光秃秃的。还好上面挂了几个彩色的灯笼,让失去绿色外衣的枝叉,依旧有着五颜六色的光晕。

沈荷塘见她也穿着同款的睡衣,只不过袖口的图案是两簇桃花,看着赏心悦目。

“怎么不将头发包好呢?还滴水呢!”见她简单的擦拭着头发,便上前换了更?大的巾帕,让她坐在玫瑰椅子上,微微仰着头,用?棉布的帕子将半干的秀发,全部?包裹在里面。

姜沉鱼从未这么包过头发,借着灯光在铜镜里面看了一眼,虽然?很?怪异,但还不难看的程度,回头看着沈荷塘的眼里全是小星星。

这个时节,烧炭炉还太早,不烧又冻手冻脚,不过姜沉鱼目前还没有烧炭炉的打算,因为晚上可以躲在被子里,拿沈荷塘当?炉子用?,屋子烧的太暖,她还怎么往她身上贴呀!

圆桌上放着热腾腾的砂锅,沈荷塘探头看去,是一锅汤鲜味美的萝卜老鸭汤,奶白的汤汁上飘着大枣枸杞,党参笋丝,还有些点缀的绿葱花,瞧着就?滋补的很?。

“怎么样?是衙门的窝头咸菜好吃,还是家里的饭菜香啊?”沈荷塘离家出走一个月,衙门的伙食定是不好的,看着脸上的肉都?少了,下巴都?有些硌得慌。

“自然?是家里的饭菜香,那还用?问。” 沈荷塘从小的愿望,便是吃喝不愁有人管,姜沉鱼满足了她对家的幻想,所以她一时间不愿意将她让给别人,当?然?这不是全部?的原因。

“入冬天寒,特意给你炖了好久的老鸭汤,你喝了后再去沐浴吧,还能暖和些。”说罢后姜沉鱼转身向床帐内走去,拔步床的廊子里,挂了时下兴起的琉璃灯,描画的样子璎珞的流苏,床榻上的缎面被子,更?是绣了精美的鱼戏莲叶图,处处都?透着朦胧婉约的美。

“你不一起喝吗?”她扭头望向那娉婷婀娜的背影,解开头巾后倾泻而下的发丝,摇曳三两下后将巴掌大腰身盖的严实,停留在挺翘之上。

“我吃过了,想先歇下,就?是有些冷你要快些。”她才不要入夜后吃东西。

直到躺在床上沈荷塘的脑子也是乱的,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这时睡着的人还往她怀里钻着,光滑白嫩的玉足不老实的动着,像是在寻着暖和的地?方?。人也像个小动物一样紧贴着她,沈荷塘连忙将她推了一个转身,从后面抱着她,让她贴自己怀里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还有点心虚。

虽然?今天确实有些冲动了,可以后要怎么办她还是没想好,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着姜沉鱼的一辈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前路无解,放手又不舍。

算了,烦死了,不想那么多了,她手指勾下眼前的衣领,将唇印在嫩滑的肌肤上,漆黑的夜幕里,看不清暧昧的烙印,微微刺痛的触感?,也没能打扰睡梦中的佳人。

一阵风沙飞过,这里是去西陉关的必经之路,一处被洗劫了的村庄,人去屋空。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灰头土脸的赶着路。

“这什么地?方?,连口水都?没有。”一长相好看的少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荒凉的村子,原本水白的皮肤被风吹了数日,已粗糙了不少,嫣红的嘴唇干裂僵硬,多说一句话就?能撕裂流血的样子。

“主子,一会我就?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人家。”浓眉大眼的少年说道。

“好吧,再走走。”他看着荒凉的村子,垂头丧气的继续赶着路。

前些日子,本有着马车护卫的几人,在一次匈奴悍匪闯进边塞要地?,抢劫杀人的时候,带领着几人的严将军领着队伍,去支援当?地?郡守。

留下的一支小队伍,也在后期的混乱中走散了,如?今就?剩下小哥三一直奔着目的地?前行。

这里估计是被洗劫过的村子,边塞的村民大多都?有躲避匈奴人的经验,村子里没人也没看到什么烧杀掠抢的痕迹,估计是提前撤离了,等官兵将匈奴人打跑还会回来?的。

“这有半袋的红薯,晚上我们烤着吃吧?”这时去寻清水的腼腆少年,拿着一个乌漆麻黑的面袋子,走了过来?。

“还是淮清有能耐,我们翻了十来?家都?是空空如?也!”

“这自然?不是在人家的厨房翻的,而是地?里翻出来?的。”带不走的东西肯定是要藏起来?的,他还特意留下一锭银子,省着人家老乡回来?后,发现吃的不见了,沮丧懊恼。

“表哥向来?不占人家便宜的,这会想必又是留了银子的吧?”少年取笑道,不知这腼腆儒雅的表哥去了边塞要如?何适应。

儒雅少年笑笑没说话。

终于打了水继续向前步行着,离雁门关不远了,只要在坚持些日子便到了父亲的军营。

不远处的荒丘下面,突然?传来?阵阵的嘶鸣声,不过听着微弱又痛苦的感?觉。

几人闻声寻去,却见一匹纯黑色的母马正在艰难的生着小马,母马身子一动一动的,看着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而小马只是伸出了两个蹄子,情况看着相当?危险。

最要命的是母马身上似乎还有刀伤,伤口不小血流不止,无论是难产还是刀伤,这匹母马是肯定活不成了,眼看着黑马就?要脱力咽气了,三个人也没什么救助的经验,更?没有能帮助它的药品,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

过了半晌,这时母马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结局,用?尽力气也没能将小马生出来?,一双似乎有着智慧的眼神,紧紧的看着中间的少年,想要他帮忙的样子,眼角周围的毛都?湿了一片。

少年看着既有动物灵性,又有伟大母爱的黑马,即使心下不忍还是蹲下身子开口道:“你安心去吧,我会照看你的孩子。”

母马似乎听懂了少年的承诺,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宸岚,将小马拽出来?吧!”见母马几乎没了气息,小马再生不出来?,也有危险。

“是!”高壮的少年靠近母马,用?刀将小马拽了出来?,但小马似乎还没足月,都?过了一夜了还没能站起来?,看着也虚弱的很?,母马被几人简单的埋在了一个土坑里。

这小马出了包衣,便一直歪在少年的身旁,瘦弱的只比羊崽子大些,本应该由母马舔舐的胎毛,由于没了妈妈,一直粘在身上。

“表弟,你要一直带着它吗?我们还要半个多月才能到赵家堡,带上它岂不是自找麻烦?”叶淮清不赞同说道。

“你信不信,再过两个月,你都?没它省心,我不还是一样带着你?”少年抬眉反问道。

“…………有道理,你带着吧!”儒雅少年无语的摆了摆手。

动嘴容易,行动困难,这马还不能走路也不能让宸岚抱着吧,而且他们虽然?有银子,可是没吃的,自己的口粮都?是问题,更?不知道要给小马吃什么。

后来?几人用?捡来?的树枝,木头,破衣裳,做了简单的拉车,像个大些的鸡窝,用?破布当?了绑绳,还垫了干草,三人轮流拉着走。

不过小马也没好到哪去,本就?虚弱还只有清水与地?瓜啃,但它又不怎么喜欢吃地?瓜,或者是吃不动,过去两天更?蔫巴了,叶淮清都?没眼看它。

每当?他嫌弃的看着小马的时候,小马总是冲着那少年低叫,像是在告状一样。

终于在第?三天,宸岚还是救了小马的命,因为他射到野鸡了,三个人吃了鸡肉,将红薯掰成小块,煮在了鸡汤里喂给小马,一个敢喂一个敢吃!

后面小马便能慢慢站起来?了,他们也走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宽敞的土路上,两匹健壮的红马拉着一辆不小的马车,马车棚内宽敞,里面坐着三个依旧灰头土脸的少年,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张肉饼,与灌了热水的水囊。

车厢外面的车板上,躺着一个晒太阳的小马,因为走的慢跟不上,只能坐马车,搭在空中的长腿还一抖一抖的玩着。只是这小马不爱喝羊奶,却想抢少年手里的肉饼,引得另外两人哈哈大笑。

“表弟,都?怪你给它喝了鸡汤,如?今将它养的像个狗一样什么都?要尝尝,哈哈哈哈。”叶淮清调侃着。

少年斜眼瞧着他,他可能多虑了,这人出了京城好像也不怎么腼腆了!

马车继续嘎吱嘎吱有节奏的前行着,在坑洼的官道上,留下两排车轱辘印,清晰分明。

做了一夜梦的沈荷塘,天还未亮,便披着衣裳去了马厩,她慢慢靠近黑马伸手触摸着它额头那一小块白色,黑马乖顺的让她摸着,它有着与那匹母马一样充满智慧的眼神,同时又明亮坚定。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合我的眼缘呢,合着原主给你当?过老妈子,你还真是个有福气的。”想起梦里的少年,她竟然?没什么陌生感?,觉得还挺亲切的,那少年比她恣意些,一看就?是家里养的很?好的样子,不像她十几岁的时候压力最大了。

那么现在那少年,不,应该是少女?,她去哪了?她还好吗?沈荷塘大冷的天在马厩待了很?久。

“一会让人给你送些胡萝卜。”回去前她与那黑马说道,别的她做不到,但还不至于让一匹马的伙食下降。

回到家的张启明越看妻子,越不顺眼。当?初若不是她故意接近自己,他又怎么会与那样一个绝色女?子失之交臂,简直是贪小便宜吃大亏。若是能娶了姜沉鱼,如?今他哪里还会被同窗笑话,娶了一个卖鱼女?。

他越想越心痛,可若说责任全在张启明的妻子身上,那也是倒打一耙。还不是他自己当?初瞧人家小姑娘水灵,又因姜家迟迟不能成婚,才忍不住与小姑娘眉来?眼去的,一来?二?去竟然?就?滚在了一处,事后小姑娘挺着肚子找上门,他张家还想拿银子了事,可这姑娘家不是个软柿子,别说拿银子,就?是当?妾氏这渔娘家里都?不同意,说是妾氏与丫鬟无异,若是张家不同意娶她家女?儿,就?要去衙门告状,让他这个秀才考不成科举,这下张家父母没了办法,那渔女?家也不是一点人脉都?没有的人家,不好拿捏,最后只能妥协了。

如?今孩子也生了,人更?是变得不能入眼,仅一年两人就?变成了怨偶,整日互相看着都?碍眼,当?初这女?子也是被张启明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硬着头皮也要嫁给他,婚后又不能同房增添感?情,张启明也懒得装了,没了一开始的温柔小意。又因婚事是强求来?的,婆婆整日说儿媳妇的坏话,对着妻子更?是没了好脸色。

这次同窗请他来?青原县吃喜酒,宴席过后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还有过一门未婚妻,他只是小的时候见过两次,记忆中也是个美人坯子,可后来?听说她身子不好,继父不怎么喜欢让她出门,又碰上娘亲去世?,在家守孝,他竟然?一直没有见到过长大后的姜沉鱼,在后来?他便与渔娘打的火热,将她抛到脑后。

这日酒后看着人家热热闹闹的婚宴,他忽然?想见见那位小时候的妹妹,是不是因为他的退婚影响了姻缘,她本就?病弱是不是更?加艰难了,这时他竟然?有些愧疚,还脑补了许多见面的片段,甚至还觉得若是没人要她,他就?娶了她当?平妻也不是不行。

想着便起身,打听了姜家的宅子,在门外那棵大树前看了很?久,原本以为见不到的,谁知这时大门突然?开了,就?见一个柳眉杏眼的小丫鬟出门,他逮着机会连忙上前问道:“姑娘,敢问你家小姐在不在家里?”

春桃见来?人,眼中精光一闪,迟疑的问道:“敢问公子是哪位?来?姜府有何事?”

“在下张启明,来?贵府是想探望一下姜小姐。”张启明有些讪讪的作揖道,估计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

“哦?原来?是张公子啊?”春桃的语调神情,一听说是张公子,立马变了一个模样,柳眉挑着面色微冷的看着来?人。

“姑娘你别误会,在下就?是来?看看姜小姐过的好不好,毕竟是我曾经亏欠她的,若是…………若是…………姜妹妹如?今受了退婚的牵连,我愿意补偿她。”张启明越说越觉得可行,微醺的面上都?有些红光满面了。

春桃见这种人,都?懒得骂了,虽然?不待见他,可还是要听听小姐的意思?呢。

“张公子还请稍候,我这就?去禀告我家小姐。”

“多谢姑娘了。”竟然?这般容易就?能见到姜妹妹了,简直不可思?议,心下都?跟着激动起来?,此?刻他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有家室的男子。

本就?心烦的姜沉鱼听到张启明上门,要是往常肯定是不见的,可近来?她气不顺,想看看他来?干什么,又不想他进院子脏了自家的地?方?,便打算出门会会他。

谁知那姓张的一见她眼睛都?直了,直接姜妹妹,姜妹妹的叫了起来?,估计是招蜂引蝶的事做的顺手了,本想让他有时说事,没事就?让柱子打发走的,可她眼神一瞟,便瞧见了沈荷塘的身影。

这下连姓张的抓着她的手也不管了,他还在那不知道说着什么,姜沉鱼一句没听进去,眼角余光都?观察着对面的来?人。

而这姓张的,好似吃醉了酒,痴迷的看着她还想靠近,果然?下一秒他就?飞出去了,事情发展到这,姜沉鱼方?才觉得这姓张的还是有点用?处的。

被踹了一脚的张公子,回到家中更?是埋怨起了妻子,看着天差地?别的两人越发后悔,竟然?整日喝起了闷酒,称若不是当?初妻子逼迫他,他本不会丢了原本的未婚妻,如?今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要你有什么用?,连夫君的心都?拢不住,还不如?香椿会讨人欢心,找个时间把香椿给你家夫君抬了吧。”张夫人抿着茶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道。

“娘?”渔娘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夫人。

“叫母亲。”张夫人是丝毫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媳妇,虽说她原本也不怎么喜欢姜家那个病病歪歪的,可好歹那姜小姐,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啊,哪里像这个没规矩的小户女?子,也不知当?初儿子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母亲,纳妾一事可是夫君他自己提起的?”渔娘不死心的问道。

“是不是他有什么打紧的,你没看到他最近连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了吗?当?初若不是你勾引了他,我儿子本应该娶那姜家小姐的。如?今他这个样子你也有错,纳了香椿拢龙他的心,我也是为了你好。”

“母亲,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当?初与夫君是有错,可如?今孩子都?有了,他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些,我去打听了那姜小姐也没等着他,人家早就?成亲了,就?他还当?自己是个香饽饽,以为人人都?像我一样猪油蒙了心不成?”渔娘骨子里是个泼辣的,只不过从前被张启明的花言巧语骗了,在心上人面前一直是善解人意的样子罢了,后来?她生了女?儿身段也变了,婆婆不喜夫君不爱,她也就?破罐子破摔懒得在当?善解人意的好媳妇了。

“你……你……你……!”婆婆被她气的扶着额头,哎呦哎呦的叫着。

这婆婆真是贯会装病的,还嫌弃人家身子不好,谁有你身子弱呀,真是的。尽管心里一番哇啦哇啦,可面上还是去扶了扶,怎么说也是孩子的亲祖母不是?只是估计夫君回来?又少不得一番教?训了。

她当?初也是真心爱慕夫君,才会硬要嫁给张启明,而且有了孩子,不嫁他还能嫁给谁?

原本她怀了孩子,以为他家会同意的,没想到竟然?还想赖账,若不是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请了衙门里当?差的亲戚说是能给她做主,张家还未必能认了她。

如?今看着张启明疯了一样,对另一个人茶饭不思?的,她越想越委屈,甚至动了念头,想去瞧瞧这位能让她夫君魂不守舍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天仙模样…………!

第30章 沐休日常

今冬的第一场雪下的格外的大, 雪花一片叠着一片,从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都说瑞雪兆丰年? , 想必明年定是丰收的一年。

今日沈荷塘沐休, 姜家晚上打算吃羊肉锅子, 婆子已经在厨房备菜了。屋子里烧着银霜炭,热气扑脸, 香炉里飘出淡雅的熏香, 似有若无的?味道, 并不浓烈。

沈荷塘一身流云飞鸟锦袍, 米白的?颜色衬得他一副如玉公子的模样,银色镂空发?冠,看着更是矜贵俊俏。

她手里拿着碧绿色的?棋子,与姜沉鱼一起坐在贵妃榻上下棋,两人一本正经的?下着五子棋, 姜沉鱼执白棋,可她的?心思?完全没在?棋上,而是偷偷看着沈荷塘过分白皙的?手指上, 在?他捏着棋子的?时候, 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明显可见, 大概与?他经常练功有关?系吧,这双手虽然看着并不宽大, 但很有力量的?样子,刚好长在了她的心上。

看到他掐着碧玉的?棋子, 忽然起身去了架子床那处, 没一会便摇晃着走回炕桌前。

“玩的?好好的?,怎么跑了?”沈荷塘把玩着手里的?旗子问道。

“手伸出来。”姜沉鱼声音娇俏清甜。

“干什么?”她不明?所以的?笑了笑。

“送你一样东西?。”说着便牵起他的?手, 将一个冰种飘花的?翡翠扳指,戴在?他的?手指上,扳指稍稍大了一点,姜沉鱼挨个手指给他试戴着,最后定在?了中指上,刚好不是很紧又不会掉下去。

水头极好的?料子,看着冰冰透透的?,圈口圆润,一抹绿色飘花更是灵气逼人,在?沈荷塘玉白的?手指上,当真是相得益彰。

“喜欢吗?”少女分享了好东西?后,一脸邀功的?看着他。

“好看极了,很喜欢,谢贵人打赏。”沈荷塘用手摩挲着翡翠扳指,触感温润颜色清透,很是好看。

“只是用嘴谢谢吗?”姜沉鱼眼?神湿润的?像个小鹿似的?看着他。

“嗯,那你还?想怎么谢?”沈荷塘长睫将漆黑的?眸子遮住,柔软的?红唇向上牵着,单手拄着下巴懒散的?问着。

“用嘴谢谢也不是不行。”她小声的?说着,身子却向前倾斜,与?沈荷塘几乎贴上的?距离。

一阵淡淡的?甜香,影响了她的?呼吸,她一个紧张向后面倒了下去。少女直起身子,俏皮的?冲着她吐了吐舌头,便转身走了。

她拄在?贵妃塌扶手上的?手指松了松,心跳加快的?支起身子,耳垂有了变化,见人出了房间似乎还?有点失落。

唉,她有点要完蛋,事情大条了。

午时积雪有了半掌深,雪花逐渐小了很多。午膳也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铜火锅端进?来,一半清水一半麻辣,到了这里还?能吃到麻辣火锅,让沈荷塘喜出望外,想着谁说古代落后的?,这不都挺齐全的?吗。

不大的?桌子上摆着八个小盘,将桌面占的?满满登登的?,看着丰盛。四?盘切的?薄薄的?牛羊肉,听说是北边牧民?手里买来的?牛羊肉,都是吃草药长大的?,不但味道清甜还?滋补的?很。冬季青菜不多,但干货不少,白菜片,香菇干,水豆腐,冬瓜土豆拼盘,还?有切好的?干贝。

对于两个人的?午膳来说,丰盛富余。炖的?奶白的?骨汤里放了红枣,枸杞,桂圆,香叶等配料,另一半的?辣锅里面看着油亮亮的?,炉膛里的?炭烧的?很旺,上面锅里的?汤汁翻涌,极有食欲。

用筷子夹着薄薄的?牛肉,在?辣辣的?汤汁里面滚几下,鲜香滑嫩微辣有滋味。这雪天坐在?窗前吃着火锅的?日子,真是一大享受。

“怎么只吃冬瓜与?豆腐?”这么完美?的?身段还?要减肥不成。

“肉汤里煮的?冬瓜与?豆腐更鲜亮,一样好吃。”姜沉鱼夹着一片冬瓜说道。

“呵,还?挺好养活的?。”她抬眼?看着兔子一样,只吃素菜的?姜沉鱼。

“那可不一定。”姜沉鱼俏俏的?反驳道。

雪停后的?两天,听说有演皮影戏要来青原县表演,大街小巷的?人们都顾不得寒冷,跃跃欲试的?准备着。

“到时辰了吗?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搭台子的?地方与?姜府不远,她与?沈荷塘步行个两刻钟便能到达。

云鬓花簪挽发?,宝石璎珞坠在?额间,掐丝金灯笼耳坠灵动贵气。橙黄色织金对袄,搭配着棕红色绣花马面裙,外着印花浅色比甲,窈窕精致却不够厚实的?样子。

“怎么不穿那件披风?外面的?风里都夹着雪花。”沈荷塘看她穿的?明?艳提醒道。

“对,我这就去取。”说着小跑到衣橱那里,将那件小心收着的?披风取了出来。

“阿塘,你帮我穿上。”又走过来撒娇道。

沈荷塘将火红的?披风抖开?,将人罩在?了里面,又连帽子都扣好,唔得严严实实的?,低头的?话连眼?睛都能盖上。

沈荷塘一身黑色暗纹紧袖长袄,外搭浅色绣云纹后棉甲,腰系革带挂着双鱼佩,看着身姿笔直英气。

两人牵着手,走在?雪地里嘎吱嘎吱作响,沈荷塘的?手里握着姜沉鱼的?手,姜沉鱼的?手里提着兔子花灯,奔着目的?地留下了两串脚印,大红绣花的?斗篷在?雪地的?映衬下,像天山神秘的?雪莲花,而旁边的?身影亦是可依靠的?翠松。

街道上果然很多人都在?赶去看热闹,这个时间有的?商家还?没有关?门,彩色的?灯笼加上天边的?月亮,将这段繁华的?路面照亮,姑娘小姐们一个个面色喜庆的?等着台上的?表演,还?有去买了糖葫芦等着的?。

“你要不要也吃个糖葫芦等着?”坐在?凳子上的?两人,向两边张望着。

“好呀,我要带芝麻的?。”她看见前边的?那个小姐,手里的?糖葫芦就是带芝麻的?。

“坐着别动,等着我。”

“不会动的?。”她乖巧的?答道。

卖糖葫芦的?摊位就在?戏台子后边,不算远。

路过在?准备演戏的?后台时,看到一大箱子的?道具,她心中一动有了点别的?想法,走到摊主面前,拿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与?摊主耳语了几句,那摊主满脸堆笑的?应承道:“好,好,没问题。”

“怎么,买糖葫芦的?人很多吗?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不多,被?一个小姐看上了,差点被?抓去当了上门女婿。”她一本正经的?胡说着。

就见姜沉鱼多情的?桃花眼?都眯了起来,眼?尾斜长卷翘的?睫毛都压了下来,抬手就要去解开?她领口的?扣子。

“喂喂喂,小姐这大庭广众的?你要干嘛呀。”她连忙捉住她的?手,阻止道。

“穿的?太多了,想掐你两下,又怕你不疼,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真是的?就知道胡说,掐死?他算了。

“回去在?掐好吧?你看台上快开?始了。”吓死?她了。

随着敲锣打鼓的?声响,长方形的?影台上面,踉踉跄跄的?走出一个带着环佩的?身影,紧接着诙谐有趣的?配音便响起。

精美?的?人物生动的?讲述了,一个女子被?退婚后,父亲被?污蔑牵连,她求告无门,只能被?迫女扮男装进?京赶考的?故事,女子才学了得竟然中了状元,被?公主看上招她为驸马,皇帝与?大臣们都尤为的?满意,只有女子本人有苦难言,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但为了父亲的?生死?,她女扮男装考科举的?事情都做了,也不在?乎多一项死?罪了,只要死?前救出父亲,绊倒滥用职权的?相国大人,她便是砍头也认了。

接下来便是女子与?公主的?对手戏,一旁的?姜沉鱼看的?聚精会神,糖葫芦都没吃两口。

“这人欺骗公主的?感情,着实砍头都不为过。”沈荷塘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试探道。

“可她也是身不由己?啊,况且还?是为了救父亲,理应是有情有义之人。”姜沉鱼反驳道,寒冷的?天气里,说话都带着雾气。

“可戏弄了金枝玉叶,公主还?愿意帮她一起对付敌人,她真是罪该万死?。”沈荷塘又继续道。

“公主心系于她,自然是愿意相帮的?,想必公主也不会后悔的?。”

“可是她利用了公主的?真情后,竟然与?青梅竹马一起走了,不过她也不配留在?公主身边。”她继续试探着。

“可公主好像是当真喜欢她,若她想留下公主未必会不同意!”姜沉鱼看到结局时兴趣缺缺。

“也是她们同为女子,就是留下了又能如何呢?徒增烦恼罢了!”这场皮影戏里,驸马与?公主的?对手戏颇多,极为戏剧化,姜沉鱼虽然对结局不是很满意,但也理解公序良俗不好违背,只能妥协。

沈荷塘没试探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又不死?心的?问了一句:“若我也是个女子,最后与?青梅竹马的?男子回家成了亲,你会怎么办。”

“我会杀了他。”姜沉鱼的?声音平静舒缓,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今晚吃了什么。

然后又看着目瞪口呆的?沈荷塘说道:“男女都不行,你最好都离远一点,别害了人家。”

她还?轻轻的?掸了掸沈荷塘肩头的?飞雪,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看着清纯中带着娇媚,是花一般的?年?纪,多情的?眼?睛有些锐利的?看着她。

“我瞎说的?,我只与?你在?一起,不会跟别人跑掉,放心吧。”见她有些正色她连忙表态道,她还?是没有勇气坦白身份,也不知要怎么说,所以感情上她又想近一步,又近不得。

而在?姜沉鱼的?眼?里,便是他的?若即若离,忽远忽近没安全感的?很。加上她又不了解他的?从前,想到他恢复记忆后,与?别人离开?,心底瞬间涌起的?戾气压都压不住,注意力根本没放在?那句是男是女上。

沈荷塘识相的?闭上了嘴,牵着她二人又走回了姜府,就试探出姜沉鱼的?接受能力还?可以,太多的?态度便没有了。

夜里一个水蛇般的?身子,攀了过来,柔若无骨的?素手,在?她的?侧脸上轻轻抚摸着,随后那清甜的?气息,慢慢靠了过来。

“……唔……!”红润的?唇瓣直接被?堵上了,学习能力还?挺快的?,柔软的?丹唇不轻不重的?吮吸着她的?红唇,像是什么好吃的?糖果一样,咬着不放。

下棋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他这红润饱满的?双唇有些想法了,但白日里她到底豁不出去,这会夜深人静,看他还?能往哪里跑,还?想着青梅竹马,门都没有。

况且没有只能他亲自己?,自己?不能亲他的?道理。

沈荷塘被?她吮的?下唇麻麻的?,脑袋不想理智的?感觉,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箍在?她腰间,舌尖试探的?勾缠着。

半晌,姜沉鱼衣襟凌乱,面色嫣红发?烫,锁骨下面星星点点的?痕迹,随处可见。她无力的?将头埋在?了被?子上轻喘着,平复着气息,怎么还?能这样,她以为亲亲就是碰碰嘴唇而已。

得逞后的?姜沉鱼,却像个鹌鹑似的?将自己?猫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捂着。

月光下能看出沈荷塘眼?里的?波光潋滟,她脑子清醒后,又后悔了,虽说她是被?勾引的?,可不能将她是骗子这事,掩盖过去。

禁忌又刺激的?感受里,带着逃避不了的?愧疚,她连着被?子一起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眉头有些不易察觉的?轻愁。

这事还?得是早日坦白的?好,早死?早超生,在?任期发?展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想着实在?不行就找个机会,坦白算了,就算她能为了感情的?事,不顾人伦,可到底要为她想想的?,她才十七岁不到,能因为一时的?感情,耽误自己?一辈子吗?

姜沉鱼可没有沈荷塘的?纠结,她觉得两人的?感情有了突破,在?一起早晚都是水到渠成。

那边郁闷了好些日子的?张启明?,随着天气的?变冷,脑子也清醒了些,上次的?确是他吃醉了酒,才当街做出那么不理智的?行为,虽然仍是不甘心,可姜妹妹也成了家,他也只能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好在?他娘还?心疼他,给他抬了贴身伺候的?丫鬟做妾,进?来他也是与?那妾氏打的?火热,渐渐把姜沉鱼忘在?了一边。

而渔娘见两人浓情蜜意,更是想起了从前张启明?对他的?样子,才短短一年?就物是人非了,当真是荒唐,白瞎了一副读书人的?皮囊,怪不得都说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老话诚不欺她,渔娘有些心灰意冷后开?始为自己?与?孩子想后路了。

最近姜沉鱼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了,整日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因为沈荷塘不再会躲避她的?亲近,偶尔还?能有个回礼,一切都美?好的?很,直到她收到了一封来自花府的?信件。

她冷静的?拆开?信件,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这个消失在?她生命里的?父亲,有一天竟然还?会想起她。

信的?内容很简单,意思?是正月初八是她祖母的?六十大寿,人老了便越发?的?重视亲情,想要阖家团圆。希望她能满足老人家这个愿望,今年?的?春节去花府过,也好与?兄弟姐妹联系联系感情。

呵呵,多荒唐,多可笑,这么多年?了,他都从未想起过自己?,如今为了老太太,竟然让她回去扮演孝顺女儿,老太太当初嫌弃她,如擦桌子的?抹布一样,说扔就扔,怎么如今老了就觉得她好了,想念她?骗鬼呢?谁会信呀。

将信件随手扔在?桌子上,若说心里一点波动没有,那也不可能,她身体里留着花家的?血,血脉传承真是个奇怪的?感觉,她有那个人的?影子,父亲像她最陌生的?熟人。尽管当初怨恨过他,可后来她能自立的?时候,恨意便消散了些,如今有了阿塘,更是不再将花家放在?心上。可对于她没有父亲的?陪伴,而那两个弟弟妹妹却有他的?陪伴,她的?心底终究有着一块角落,不甘心意难平。

若不是因为他的?无情,自己?又怎么会与?吴道远这种人渣,周旋多年?,日日防贼一样的?防着他,这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罢了,母亲去世那年?她已经十三岁,越来越像个大姑娘,尽管她外面的?生意有了起色,可她一个没了娘的?孩子,还?能去哪里。江宁经常带着人手跑去外地,她还?太小翅膀还?不够硬,不能离开?大人的?庇护,若是她相貌在?普通一些,她或许还?敢反了吴道远试试,可是她知道自己?一旦出了姜府,便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上一口,若是被?抓去烟花柳巷之地,那便真是生无可恋了。

就这样她也没想过,要去找花家。她忘不了自己?去找父亲,他却抱着妹妹领着弟弟,一家四?口去游玩的?场面。

沈荷塘回到家,就看见姜沉鱼神色恹恹的?歪躺在?贵妃榻上,也不知道盖个毯子。梳了一天的?长发?,就那样披散下来,还?带着波浪的?痕迹,加上那副懒懒的?表情,楚楚动人风情摇曳。

“怎么了?看着不太精神呢?”沈荷塘走近她,将她过臀的?长发?拢在?手里。

姜沉鱼扭着身子,将头埋进?了他的?腰间,双手还?吊在?他的?身上,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也不说话。

“花府说让我回去过年?。”半晌,她才开?口说道。

“花府?你的?父亲那里?”她很少提起那里,几乎不提,但沈荷塘知道花府的?存在?。

“嗯。”姜沉鱼头顶在?他腰间点着头。

“那你想去吗?”她手捧着沉鱼的?小脸问道。

“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不在?意他了,但我又想让他知道我一个人也能长的?很好,”姜沉鱼有些茫然的?说着。

“你若想去,我可以陪你一起,衙门年?底没什么事,还?有几天的?沐休,大不了告假几天就是了。”

“嗯嗯,我要想一想,他甚至不一定知道我成亲了。”

“那我就更的?跟着去了,我家娘子这般貌美?,若是被?人拐跑了,我定是要追悔莫及的?。”

“呵呵呵,知道就好。”姜沉鱼被?他逗笑了,心情好了不少。

气派宽敞的?大宅子里,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连忙走到花容身边,神色焦急的?问道:“老爷,了了来我们府上过年?的?事,她可是答应了?”

“那边还?没有回信,我也不清楚她答不答应,说到底当初为了姜府的?银钱,让姜家把她带走,许是与?花家离了心,她就是不愿意来,我也不怨她。”花容倒是一副真小人的?做派,丝毫也没觉得因为银钱换走女儿,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而这些年?他又有儿女承欢膝下,对于再次成家的?前妻与?第?一个女儿,他做到了真正的?不闻不问。

花夫人听他这么说,眼?底的?焦急更盛,但也不好逼的?太紧,实在?不行过两天再去一封信好了。

“可是老爷,这见一见了了,是婆母的?愿望,她怎么说也是花家的?血脉,自然有孝顺祖母的?责任。”花夫人还?在?游说道。

“花家的?血脉?你当初要进?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他确实因为仕途的?关?系,选择了身为正五品通政司参议家的?女儿,可若不是如今的?花夫人有意接近,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与?前妻和离,况且岳丈大人当初也只是有些权利,让他一个七品芝麻官的?仕途,更加顺利些。女儿的?陪嫁并不如姜家丰厚,最后在?花夫人的?游说下,他还?是同意了拿女儿换前妻的?嫁妆这件事。

花夫人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姜家母女都走了,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石二鸟之计,没了碍眼?的?嫡长女,还?能留下不菲的?嫁妆,从此男人与?钱财都是她的?,她也不算白白嫁与?一个成过亲的?男人,虽然她是真的?喜欢花容的?皮囊,但谁会嫌弃钱多呢?

“当初年?少不懂事,老爷还?是不要计较了吧,如今还?是快些将那丫头请来,让婆母高兴高兴才是正事,况且她弟弟妹妹都大了,亲姐妹之间也该亲近些才是,免得以后走在?大街上都不认识,那不是闹出了笑话。”风韵犹存的?花夫人,一番巧语说的?花容更坚定接大女儿的?心思?。

姜沉鱼最终还?是决定去花府看看,沈荷塘有半个月的?沐休,二人打算一起回了花府过年?,也算是了却多年?的?心结,给自己?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何况她已经成亲了,就算他们有什么幺蛾子,她也不怕。

年?前年?后,既然是初八的?大寿,那么他们打算除夕的?前三天过去,这样待到初八也就十来天,一人带上两身衣裳,与?上门礼就够了。春桃还?要守着姜府,就不能跟去了。

她也不需要太啰嗦,带了一枚新的?软银指环在?食指上,上面有能抻出的?针角,不长但够用了,她既然想回去看看,怎么能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些江宁送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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