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左侍郎李怀民?
听到这个名字,朱枟在心中念叨了一番。
许久之后,他有点哑然失笑,这个李怀民身为礼部左侍郎,能在李善长和刘伯温之外保持中立,这般听起来倒是有点不简单啊。
似乎是印证了朱枟的猜测,初雪再度笑道:“我倒是跟这个李怀民打过交道,此人有个兄长,家中还有一老母,虽然身为礼部左侍郎,但为官极其廉洁,甚至连府中管事下人都没有一个。”
哦?
听到这,朱枟讶异颔首,若是如此说的话,倒是真的清正廉洁啊。
此人在生活中若是能这样,若是让他直接担任户部尚书,倒是也可以啊。
想到这,他看向初雪笑道:“若是如你这般说的话,倒是也可以,但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李怀民这个人风骨不错?”
初雪赞赏的点头。
“如此的话,我倒是有点想要见见他了。”
想到这,朱枟低声说着,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似乎是没什么理由吧。
一旁的初雪笑道:“大哥现在因为有陛下谕旨,可以负责户部官员的身份赏罚一事,如此一来,倒是也可以啊,见见也无妨。”
想到这,朱枟暗自决定,应该找个机会。
此时,位于右相府临街的聚贤居内,李善长、胡惟庸以及于扬和工部尚书郭攸之,自然还有卢玉韦。
五人正襟危坐,看着坐在其中的年轻人。
这人穿着褪色的长衫,但面容之间倒是带着一丝正气。
“李兄,我先敬你一杯。”
卢玉韦端起酒杯看着面前男子,低声笑道。
此人便是李怀民的兄长,李怀清。
受自家胞弟的影响,李怀清倒是着实知足,平日里也很少出入这种消费颇高的地方。
今日右相李善长有请,倒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此人着实玲珑,虽然与在座的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面,但眼下这个时候也算是挺放得开的。
他端起酒杯笑着应声,旋即开始摸索着敬酒。
安顿好了这些之后,看到这一幕的李怀清放下酒杯笑问道:“几位大人今日宴请,倒是让下官有些受宠若惊,不知众位大人找下官所为何事?”
李怀清虽然比不上自己家的弟弟李怀民官位高。
但如今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了。
自家弟弟李怀民身为礼部侍郎,官位不低,但是因为清正廉明的原因,倒是没有沾到什么光。
卢玉韦笑着放下酒杯,轻声道:“朝中陛下有旨意,调集人来做户部一职,户部空缺许久,想必李兄也知晓吧?”
李怀清愣了一下,笑着点头,但心中竟然有些嘀咕。
他自然是相信户部的空缺跟自己没关系的。
毕竟从县丞直接跳跃到户部,着实不太可能。
只是若是如此,他们找自己是为何事?
几乎是瞬间,心思玲珑的李怀清瞬间想到了什么,卢玉韦对自己如此恭敬,两人虽然都是各方的县丞,但私底下倒是很少打交道。
如今这么一说,是想要有人铺路,或者站队?
想到这一点后,李怀清心中多了些防范。
西江侯府,朱枟坐上马车,没带任何人,前往礼部侍郎府。
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见见这位廉洁的礼部侍郎。
一来就当做考察了,二来嘛,也想看看此人到底如何。
礼部侍郎府倒是跟西江侯府的位置不算远。
但因为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除去朱枟被册封侯爷的时候,礼部倒是出过面,但也只是交给下面人办的。
至于李怀民这位正主,朱枟闻所未闻。
礼部侍郎府坐落在宽敞的朱雀大道南侧,因为这条街几乎都是朝中大臣,所以两旁别说寻常百姓了,就连贩夫走卒都看不到。
豪门大宅外面,几乎隔个几十米就能看到石狮子坐落,张牙舞爪,四目相对。
而朱枟此行目的地,礼部侍郎府外面,别说石狮子了,就连清高奉节的牌匾都没有。
好在朱枟问过路大臣,才知道这边是李怀民的府邸。
因为没有下人,朱枟也不知找谁通报,只好兀自上前拍了拍木门。
没多久,里面传来小跑的声音,大门被拉开一道缝隙,看到一个齐腰少年。
少年奶声奶气地盯着朱枟:“你找谁?”
“我找礼部侍郎李怀民大人。”
朱枟笑着客气道。
那少年带着他进来,一路朝着中堂走去。
进入院中,朱枟发现虽然这里面没有下人,但修缮得倒是不错,正中的假山上面映衬着枯枝。
若是等到夏天,定然十分茂盛。
一个穿着布衣的女子端着木盆走来,先将少年喊到身边,放下木盆冲着朱枟行礼道:“不知道您是哪家大人?”
这女子虽然穿着布衣,但行礼倒是极其规范,显然是刻意学过。
朱枟笑道:“下官乃是西江侯朱枟,您是侍郎夫人吧?”
西江侯?
徐氏愣了一下,对于这位的名字自然是大名鼎鼎。
但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侍郎夫人,脸蛋一下子红了。
“侯爷误会了,侍郎大人是我小叔子,叫我周氏便好。”
小叔子?
朱枟这才想起初雪提到过,李怀民有个兄长叫做李怀清。
暗道一声误会,行礼之后,周氏带着他进入中堂,安顿好后边便去喊李怀民去了。
趁着没人,朱枟坐在中堂四处张望。
寻常官员家中不说放些瓷器一类的东西,也要挂些字画。
但李怀民家倒是出乎朱枟意料,竟然挂的都是晾晒一类的衣服。
除去正中桌子上摆放着掉毛的毛笔和缺少一角的砚台,再也看不到任何装饰了。
没多久,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此人,朱枟猛地一愣。
这人布衣前襟撩起,别在腰带上,脚上穿着沾染着泥巴的草鞋。
额头上插着一个枯黄的菜叶,甚至在身上还能看到悉数泥点。
“下官礼部侍郎李怀民,见过侯爷!”
这男子看到朱枟微微一愣,似乎是诧异他的年轻,旋即拱手拜道。
朱枟快步起来扶起他道:“李侍郎不必客气,今日只有你我,没有外人。”
李怀民笑了笑,招呼着朱枟坐下,也不说去换衣服,直接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道:“不知侯爷来此有何贵干?”
朱枟笑了笑,暗道这李怀民坐上侍郎位子也不容易啊。
先不说换杯热茶,起码也要换个体面的衣服,再不济,也得寒暄一下,哪有如此开门见山就问话的。
他笑了笑,轻声道:“李侍郎在礼部呆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