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至少六年前写的故事了,www.youxs.org,但还是想要存个档。
*目测男主是芥川,但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写到他出场……沉思。
*文风当时有意模仿《文学少女》,很有野心地写了正负的时间轴,打算两条线混着来的,啧。
[文豪野犬]枯叶成蝶
大火之后,甜蜜沦为泡沫。
爱已成枯叶。
#00
代替自我介绍的回忆
我曾经以为,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性。
也许是因为他曾经抚摸着我的头,言语里是独属于我的温柔:“我的■■最棒了。”
我趴在他的膝盖上,侧着脸仰着头看着他,只要这样,就足以渡过一个下午。
我深爱着他。
爱着他在看着案卷时微皱的眉,爱着他转过头看着我的侧脸,爱着他那双能够倒映出我的模样的眼,爱着他擦过我的脸的胡须,爱着他言语里未曾掩饰的温柔。
我深爱着他。
我是那样掩饰又直白地表达我的爱意。
他和他的那双膝盖,就是我的整个宇宙。
这样美好的一切,却是被他亲手所毁。
我永远都无法忘却那一天。
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是那样熟悉,熟悉到陌生。
他说,随便你们。
在短暂的咒骂声后,是连续响起的机关枪。
——以及,漫天飞舞的血迹。
鲜血染红了整个世界,我面前的那个女人甚至还来不出做出任何哀求,她只是那样最后看了我一眼,最后了无声息。
咒骂声仍然在继续。
但我听不见了,我也看不见了。
视野只剩下一片血迹,还有,突然燃起的熊熊大火。
——如果是在那场火中死去也不错吧?
——不,也许在这场噩梦更早的之前死去更好。
这样,我便可怀揣着我的宇宙我的爱死去。
可我最终活了下来。
活下去的代价是那个把他当做一切的我在大火中死去。
至此,我将重获新生,埋葬我的爱,作为仇恨的养料。
然后,我推开了眼前的门。
——“荒木藻罗,望能加入港中黑手党。”
-01 我未曾想过的转折点
那场大火之后,我无处可去。
不,也许这样的言辞并不准确。
如果我去找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因为从大火之中幸存而无比惶恐,假装……我对他的爱,未曾改变。
也许有些东西根本不用假装。
只要这样做,如果我能够舍弃什么,再次回到他为我打造的那个,如此甜蜜的房间回去,我能够画地为牢,我能够维持以往的平衡。
他还能够成为我的宇宙。
我还能够在他构造的世界存活。
就算我知道这是他为我构造的鸟笼。
那么幸福。
哪怕虚假,依旧幸福。
我不用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作为一个曾经被好好保护的大家小姐,我基本上没有任何能够独自体面活着的能力。
但我没有。
我很害怕。
我知道我自己,哪怕是发生了这些事情,我还是那么深爱着他。
如果他拥抱住我,用着我最喜欢的嗓音在我耳畔轻轻低语着,向我道歉,只要一句“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我就足以溃不成军。
我恨着他,可我还深爱着他。
他只要流露出一丝后悔之意,我所有的介怀都会在瞬间,烟消云散。
如此卑微,失去了尊严的爱意。
我原先的一切,都是他给予我的。
我所有的特质,也是他所希望的。
可是我不能,不能如此不对等。
我想要从他的阴影摆脱,我想要真正成为我自己。
那场大火之后,我曾经拿过无数个夜晚为此流泪。流泪到心底像是开了个洞,像是呼吸不能自已,耳鸣,绝望。
我反复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他创造了原先的我,也毁掉了那样的我。我爱他,我恨他。
我知道这样没什么区别,可就是无法抑制。
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能够那么轻易地舍弃掉我,倒在我面前的那个女人——我血缘上的母亲,狠狠地嘲笑了我的愚蠢。
弱小之人,能够存活的理由,只能靠强者的垂怜。
而他没有我想象之中,那么在意我,尽管他努力保护着我,可如果需要舍弃我的时候……
……毫不犹豫。
所有的难过所有的痛,过往的一切,好像不过是自取其辱。
一切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是那么天真的我的错。
所以我没有找他,我不能够找他。
像我这样的人,只能作为花瓶的大家小姐,身无分文,流落风尘,或许是最好的下场。
比起被人圈养,比起被拐卖到异国他乡,比起在街头流浪食不果腹,至少我还有一片容身之所。
尽管是如此讽刺的容身之所。
然而我毕竟年少,掌管这家店的老板娘多多少少还保留了一些残存的良心,在我十五岁之前没有让我真正去接客。
我所在的这家店,号称为「横滨的吉原」,算是红灯区数一数二的店铺,来这里的顾客络绎不绝,各种各样都有,像我这样的小姑娘,最多也只是有被动手动脚的威胁而已。
相比之下,某些只是在言语中调戏,基本上不落实在行动之中的常客,而且长得不错,在我们姑娘之中的人气,自然是很高了。
比如说那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和西式的翻领衬衣,黑色的头发不修边幅,个子很高很瘦,脸庞清秀。如果硬要说他能够有什么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是他的地方,绝非他脖子上缠绕的绷带和右眼带上的眼罩莫属。(这段文字部分采用朝雾《太宰治的入社测试》)
问题是那个眼神。
明明是如此爽朗的笑着,眼睛里却充斥着能够在瞬间激起女性母爱的忧郁。
我定定地注视着这个男人,突然能够理解那些姑娘对于他那么如此热烈的讨论。
他的身上,尽管明显能够感到危险,却拥有着让人飞蛾扑火去靠近他的魔力。
当然,这不包括心有所属的我。
当我拿着本店的菜单(实际上只有酒、下酒菜和姑娘)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他面前,我看到他看向我的眼神在瞬间变得犀利,如同是,能够穿透别人灵魂的视线。
我想我的微笑一定有在瞬间僵硬一秒。
随即这个男人再次懒散的笑了,像是刚才的打量未曾发生,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我:“这位小姐,总觉得,我们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呢。”
我垂下眼,假装轻浮地笑了:“噢?也许是在前世也说不定。”
我并不认为我在说谎。
原先的我已经在大火中死去,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这自然是前世。
是的,我曾经见过他,在我还拥有我的宇宙我的世界的时候。
当初为了保护我,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存在,这个男人,也许算一个。
太宰治。
这个男人的名字。
我所爱的他带来的人自然不简单,而能够让我见到的,也是他信赖着的人。
我不确定太宰是不是真的认出了我,毕竟当初的我和现在的我,判若两人。
原先我更像是一只被鸟笼束缚的金丝雀,固执地只接受饲主的喂养,愿意为他独自一人展示我的歌喉,付出我的一切。
而现在……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妖艳的和服,忍不住嘲讽地笑了。
有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在想,这么一年多的生活简直像是一场梦境,一年前的那场大火开始,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总有一天我会梦醒,我可以抱着我的世界,瑟瑟发抖,同他讲述这个梦境,他会用着他那只温柔的手安抚似的抚摸着我的头,为我驱散所有的恐惧。
拥有这个想法本身,比起其他,更为可笑。
眼前的太宰治结果在菜单点了一瓶酒后,不置可否地笑了:“如果前世能够碰到这样的女性,那的确是我的荣幸呢——这位小姐,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么?”
我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真没想到,这个人也许是个萝莉控——对于如今不过13岁的我而言,我还真不知道除了某些幼女萝莉控外还有什么人能够在第一次见面说出如此的话语。
就算是逢场作戏……对我也没有这个必要才是。
也许我应该重新改变一下对这个人的看法。
然而我还是回答了他。
“藻罗。”我报上了自己的艺名,拿起一旁送上的酒为他斟满,看着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倒是我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
太宰治摸了摸他的头,端起酒杯一干二净:“我嘛,名字倒是不足挂齿,当然藻罗小姐想要知道的话我自然应该告知——太宰,太宰治。”
不足挂齿?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港口黑手党数一数二的人物的名字,居然不足挂齿——呵,港口黑手党已经没落了么?
倒不如说,这家伙,“谦虚”的过分。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对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报出自己的真名。
那么理由只有一点。
他已经认出我是谁了。
并且拥有足够的自信。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脸上的嘲讽未曾掩饰:“看起来有些职业并没有我以为的忙碌。”
太宰治晃着酒杯的手一顿,清秀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惊讶的微笑:“许久未见,藻罗小姐倒还是,一如既往地……随性。”
“想说鲁莽?”我跪坐在他的身侧,将一抹发丝撩到耳后,“我倒觉得和你没有必要打什么哈哈,那纯粹浪费时间。”
我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的洞察力,如同是能够俯瞰世间一切的上帝,我并不认为我的道行能够瞒过他,倒没有必要自取其辱。
“你又不会告诉他,不是么。”我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继续为他斟满酒杯。
的确,他信任着太宰,但同样的事实却是,太宰并不是鲁莽崇拜他的人。
说起来这的确再次证明了太宰治这个人的不简单,能够让他经历到“不对等”的人,我只认识这一个。
至于我,也不过只是那么多个崇拜他爱戴他爱慕他的人的其中之一。
“他以为你死了。”太宰治随意地说出这句话,我感觉到他的视线再次犀利,“毕竟我们都以为,在那场大火,无人能够生还。”
我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对,我活了下来,这是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
我后来也有了解,那场大火实在是太大,警方都无法确认到底多少人在大火中丧命,现场过于残破,就连DNA检验都无法做到。
能够做到帮我混淆我存活的事实,这一点,是我仍然有一口气喘息着的母亲为我做到的——她自己,加大了火势。
那位我曾经,甚至一度憎恨着的母亲,却尽力给我了最大的存活可能。
那位我原先,尽力相信深爱着的他,到最后选择舍弃了我。
如果不是怀揣着异能,我也无法活下去吧。
那份,原先源于对他的爱的异能——「甜蜜房间」。
我以为有他亲手为我打造的房间,足够甜蜜。
然而只是我以为。
那场大火之后,甜蜜沦为泡沫。
就连这个异能力,也随之消失不见。
因为,发动这个能力本身的我,都开始质疑这份爱的真实啊。
我不知道我的解释是否正确,毕竟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异能力这件事的原理,知道的,只是存在这种现象而已。
“然而我活了下来。”我做出了一个不符合这幅打扮的动作——耸了耸肩,“至于过程,我以为你并不在意。”
“嘛,说的也是。”太宰治的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随意,当他喝完最后一滴酒的时候他放下了酒杯,面对我“要再来一杯么”的询问,露出了夸张似的无奈笑容,“不算了,这里的酒虽然很好喝,但真的——超贵的哎,再加上藻罗你的陪客费也并不便宜嘛。”
“看在原先相识一场的份上,助人为乐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实么?”我才不打算理会他的哭穷,一定要说的话明明我才是那个比较穷的好不好,“不过看到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的份上就算了,以后记得一定要多照顾我的业绩才是。”
得到了他故作为难的保证之后,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
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好似关系很好的伪装。
这是互相利用的前提。
不过……
我本来计划着等我更加强大之后再选择离开,既然这个人出现了,那么转折点到来的那天,指日可待。
我由衷期待那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