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www.youxs.org, 司明艳保养极好的脸上被硬生生地气出了几道皱纹。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赶紧取来面膜敷在脸上，目光却停留在卧室的一张照片上。那张照片被做成了飞镖靶子，上边遍布折痕和孔洞, 而照片上的人就是司烨沉。
六年前
“司烨沉, E国的那个钻石矿脉好像能出产一种特殊的钻石, 陈夫人她们都有呢, 小指甲盖那么大的, 今天居然还带出来跟我炫耀！”
司明艳将她早已看好的钻石饰品的资料推到十七八岁的青年面前，“下次聚会，我要戴着这个出场。”
正在合同上签字的青年抬眼扫了一眼，“这是矿脉老板的镇宅之宝，别人不可能会出售的。”
“这有什么难的，加价买下来不就可以了？不就是钱吗？偌大一个司家，这么多钱，全都是我的！”司明艳欣赏着司烨沉所坐的这个办公室, 目光在无数名贵字画上流连, 沉迷于祖宗为她打下来的无数财富。
可惜这些财富早已所剩无几了。
从司明艳父亲那一代开始，他们早就没有了经商的天赋, 资产一缩再缩, 到了司明艳手上几乎就是个空壳。
偏偏司明艳还要强撑着司家上流世家掌权人的脸面，在外边挥霍无度, 出现在公众场合时的衣服首饰从不重样, 还偏偏要挑最贵的买, 现在早已欠了不少债。
“怎么？难道你想反抗我？”司烨沉的沉默让司明艳挑起了眉, 董事会上也有些不长眼的妄想反抗她，而她会让所有人知道她才是司家的一家之主。
“不, 我只想说，我会为你拿到它。”司烨沉越过桌子看着她，温顺，知礼。
司明艳立刻就满意了。
这就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一个全心全意服从于她，供养着她的狗。
第二天，她钦点的钻石饰品便加急送到了司明艳面前。饰品非常耀眼，但更耀眼的是底下压着的一纸契约书。
司烨沉将那个钻石矿脉买下来了。
整个上流圈子一片哗然。
没人知道司烨沉是怎么办到的。那个钻石矿脉炙手可热，很多人想要入股都被拒绝了，更何谈转让？
司明艳顿时对司烨沉更满意了。
在那之后，不管她提出怎么样的要求，司烨沉都能为她达成，并且达到完美。有的时候，她甚至不用开口，司烨沉就会主动将她想要的双手奉上。
那些好闺蜜们羡慕地说她有个令人羡慕的儿子，司明艳矜持点头，“我确实有条好狗。”
然而，下一次董事会开始的时候，超出一半人提议将她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司明艳并不担心，这样的事之前又不说没有发生过，她不慌不忙地打了个电话，“司烨沉吗？我这里出了点事，十五分钟内过来。”
电话那边的男音依旧温和舒缓，自带安慰效果，“我就在门口，你不用再担心了。”
司明艳得意一笑，跷着腿坐在象征董事长权利的宝座上。
下一刻，会议室的大门打开，司烨沉走了进来。全场寂静，只有男人皮鞋落在地上的声音。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扣，嘴角勾勒着一个弧度完美得微笑
“让各位久等了，董事长位置的移交会议现在可以开始了。”
司明艳的双眼猛得瞪大，跌在董事长的椅子上怎么都爬不起来，新做的指甲险些被她掰断，直到司烨沉走到她身边，微微垂眼俯视着她，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可以请您让一下吗？您的位置在那边。”
你确实不用再担心了，因为整个司家从今天开始就与你无关了……母亲。
直到这一刻，司明艳才知道，司烨沉根本不是狗，而是狼。
但是没关系，继承人培养计划失败了，那就再培养一个就好了。
她的司纯，沉默，乖顺，严格遵循她的指令，不敢违抗，她这次不要养狗了，她只需要一个木偶，一个傀儡。
她知道司烨沉总是喜欢给司纯一些额外的选择，每次司纯的生日宴会他都会给司纯制造冲突。去年，他就让司纯在生日宴会的时间去图书馆取一本书，但是司纯用沉默拒绝了对方，遵循她的要求按时到场。
前年，大前年，回回如此。
她的教育方式成功了！司纯永远都会呆在她的身边，做一个顺服地，供养着她的傀儡。
这一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她需要给她的小司纯一个警告。
学校
距离游园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看着学生们鼓足干劲的样子，校长高兴地捻了捻胡须，宣布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多亏了大家的有效宣传，游园会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昨天晚上司明艳女士决定赞助我们，她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更大的活动场地，甚至还特地联系了记者前来直播采访！”
即使他们学校的规模很大，但也从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校长立刻租了辆大巴，带着学生们去了现场。
那确实是一块很好的地皮，场地大，又是市中心的位置，仿佛只要站在这就是视线中心，光是想想就能知道游园会当天会有多热闹了。
看着小朋友们满足的笑脸，校长开始给每个班分区域。看到梁文时，他的脸上几乎要笑出一朵花，“司明艳女士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她知道你们班是拍的电影，特地给你们指了个最好的位置。”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一起看向场地中的圆顶建筑物，建筑物很独特，就连窗户都是雕花的，一看就不普通。
“这建筑哪里是不普通，分明是直接预定了游园会的全场焦点！”跟一班竞争失败，被淘汰出局的二班老师也跟了过来，语气酸溜溜的，其他班的同学老师眼中也满是羡慕嫉妒恨。
文言一班同学也不由得挺了挺胸脯，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最前面的斐星予，眼中满是骄傲和自豪。
这个建筑物原来应该是一个未建设完成的奢侈品店，有好几个落地窗，采光很好，里边也摆放着好看的玻璃展台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沙发。
二班老师忍不住在沙发上坐了坐，特别松软，让人一坐就不想起来的那种，他看梁文的目光更加嫉妒了。
但是，梁文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红光满面。
得了，这是凡尔赛给谁看呢？
2班老师不由的提高了声音，语气尖利，“摆出这副样子是给谁看呢？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这么好的地方，你难道还不满意？”
梁文却走到窗边试了试阳光，“太刺眼了，一般的布料根本就挡不住。”
然后，她又去查看了一下沙发，“太窄了，数量又少，根本坐不了多少人。”
说到这份上，其他人渐渐回过味来。
梁文他们是打算拍电影啊，阳光这么大，观众根本就看不清屏幕，这几个落地窗完全就是设计上最大的败笔。
而且，看一场电影至少也要设置五六十个座位吧？三两个稀疏的沙发又能够顶个什么用？
展示柜，那更是纯占地方的东西了！
“……老师，”一个一班学生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梁文的袖子，“如果我们把我们班上的投影仪拆下来挂在那里，可以吗？”
众人同时看向了那面墙。
奢饰品店的墙自然也是精心雕琢过的，还贴着墙纸，在这样的地方挂那么一副小小的投影仪，简直是要多寒颤有多寒颤。
二班老师忍不住抚掌，
真是妙啊，明明是给的最好的环境，却将一班置身于最劣势的位置！
什么酸涩，什么嫉妒，见鬼去吧！
梁文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校长，我们能换个地方吗？”
校长没有说话，她只能去看其他老师，寄希望于有人能跟他们换个地方，“张老师，我记得您班上准备的节目和这个地点适配度更高一些。”
张老师一边摇头一边缩了缩脖子。
他们班的节目确实与这个更适配，但是在这个地方办节目，开什么玩笑？！越是引人注目的地方风险越大，他们的表演要是失了手，岂不是让一堆人看了笑话？
“那……我们可以把这些展柜，沙发什么的搬出去吗？”梁文尝试另辟蹊径。
这次校长给了明确回复，“不太行，司明艳女士说了不能把原有的东西搬出去，不然她那边和奢侈品店没法交代，我们必须尊重投资方的意见。”
梁文的脸色顿时更不好看了。
如果要维持店内的装饰不变，他们就需要额外采购一些板凳和窗帘，而且那些板凳和窗帘的档次不能太低，不然不仅和屋内的装饰融入不到一起去，还会显得特别掉价。
梁文点了一下一班剩余的班费，就只剩下一万多一点。一个一班的小朋友踮起脚来看她，“怎么样，梁老师，够吗？”
梁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怎么忍心告诉孩子们这点钱连能与奢饰品店沙发相匹配的凳子都买不了几个。
但是敏感的小朋友立刻就意识到她的意思了，“其实……我还有一些压岁钱的！虽然在爸爸妈妈那里，但都记了账，如果需要我就拿出来！”
他们为了能够参加游园会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那他们之前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吗？
一个同学开口了，其余的小朋友也纷纷举起了手，“我也有！”
“我可以找奶奶借！”
“我妈妈说我帮她打扫一次厕所她可以给我二十块，我多打扫几次就好了！”
斐星予立刻站了出来，点了两个小朋友跟他一起统计能愿意投钱的人数。
但是一年级的小朋友身上又能有多少钱呢？
零零总总算下来也只募集到了两、三万。
斐星予咬了咬牙，“不急，先按最低标准统计我们改造这里的预计金额。”
这一统计就直接统计到了放学的时候。看到摆在面前的账目表，一个同学口齿不清地数着数字，“个十百千……”
完蛋，后边的位数他不认识。
“个十百千万，十万。”斐星予帮他补齐。
“啊，十，十万！”这对几个小朋友来说几乎就是天文数字了。
这些钱在一个小公司都能投一个项目了。
看着垂头丧气的孩子们，斐星予咳嗽一声，“十万而已，我们已经凑齐三万了，剩下的也会很快。”
“我们店铺里不还有些碟片吗？这次不免费送了，直接卖，我记得我们也有同学书法得过奖，也可以试试卖自己的字。”
可是……三万离十万还差七万诶，差的是一大半！一班的小朋友们觉得不太可能，但是这么说的人可是斐星予，他们顿时也有了些信心，纷纷开始整理自己能卖的东西。
在一班的小朋友们离开后，斐星予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眉头紧紧的皱着，手也飞快的在草稿纸上写着，“一张碟片按20算，毛笔字按15算，能卖到的钱是……”
“根本就不够啊！”
不可能够的。
斐星予握着笔的手猛得一紧，尖尖的铅笔头断裂，飞了出去。
直到此刻，他才能露出自己的颓丧，他不能给其他孩子带个坏头。
算了，先回去吧。
斐星予烦躁地将背包甩在背上，却在走廊角落里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正是司纯。
今天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紧张，他忙的团团转，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从新场地回来后，司纯就不在班级里了。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司纯一个人跪角落里，双膝着地，脊背佝偻着，单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手里还握着一支笔。
“喂，你在那干什么呢？”斐星予走了过去，然后看到司纯面前摊开的书籍。那不是一年级的教科书，讲道理，即使是斐星予也看不太懂上边的内容。
司纯似乎也不太懂，一边查一边看，他旁边还摊着本习题集，上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答案，还被反复涂改了几次，生怕做错了。
“这是什么？”斐星予拎起习题集的一角，司纯赶紧将习题集拿回来，用手指小心抚平边角，生怕出现不该有的褶皱。
司明艳讨厌书上出现任何瑕疵，她会认为是司纯不想学习，恶意损坏书籍。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用钢尺抽打司纯的手掌心。
“只是……做题而已。”司纯垂下眼睛。
这是他的任务，是司明艳昨天晚上发给他的任务。
斐星予皱起眉，有些不满。现在的司纯仿佛又被打回成了最初的样子，自我封闭，不想交流，他更喜欢昨天请他们吃饭的那个司纯。
虽然很羞涩，但是不讨厌。
“你，不想写就别写了！”斐星予不顾司纯的阻拦将几本书推到一边，但他特地有注意到不损伤书页。
“我想写。”司纯想要重新去够书，却被斐星予按住肩膀，制止住动作
“既然想写，那你为什么哭呢？”
闻言，司纯一愣，双眼猛得睁大，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这样失去阻碍，滚落下来。
“我……没办法，我必须写。”他的肩膀塌了下去，就像是自我封闭的太久，反复欺骗自己没事，但终于不堪重负了一样。
司纯知道，一班的事就是司明艳给他的警告。
他反抗不了司明艳，一班那么多人的努力，在司明艳一句话之下就化作了泡影。
斐星予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一时想不到改如何开口，只能僵硬的站在那里，等着时间流逝。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的灯突然亮了，暖黄色的灯光将两个孩子笼罩进去。司纯和斐星予一起转头，刚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斐洺瑞。
斐洺瑞，“我看你们没有下来，就跟门卫打了声招呼，自己上来了。”
往校门口走的路上，斐星予将发生的事情跟斐洺瑞说了，斐明瑞却露出了一个十足的惊讶表情，“十万块，就为了这个？”
他的声音不小，刚好被一个加班的教职工听到了。很快一个消息被传了出去：斐洺瑞为了博孩子一笑，打算自掏腰包续上着十万费用。
2班的老师直接笑喷，“我去，他是不是傻？就为了个游园会？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他虽然本身不能参加游园会，但当即立断跟几个好友打了电话，“我们学校游园会这天你们有没有空啊？有个土大款打算请客呢！对对对，大家过去多吃一点，多喝一点，吃穷他！”
他突然开始感谢斐洺瑞提前将自己淘汰了，不然也轮不到他隔岸观火。
这件事很快也传到了司明艳的耳朵中，她正在做美容，帮她做美容的小姐姐此刻正在往她脸上放黄瓜片。
对方是个新手，手艺不太行，司明艳本来是想要发怒的，但是听到这条消息却心平气和地躺了回去，唇角还带着笑意。
这事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10万块对于斐洺瑞这种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这人是个蠢的，明明那么多条路，他偏偏要选择最差的那一条。”
看到斐洺瑞和司纯吃饭的照片时，她就调查过这个人。
这个人凭借着出色的宣传能力带火了一个娃综，一个城市和一个公司，最终成为了一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哪怕他拒绝了很多公司的邀请，不少公司依旧在向他递出橄榄枝。
但是这条消息一旦传出去，局面可得大改。原因无他，因为斐洺瑞即将投资一个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收益的项目。
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园会投10万，其意义真的只能博孩子一笑了。
早在之前就有小道消息说斐洺瑞能带火那些个项目不过是因为他走了狗屎运，现在更是能证实这一点。
商人嘛，都是以利益为优先。斐洺瑞的冲动行事不仅不能为他带来仗义的好口碑，反倒还会害了他，让公众认为他眼力不行。
果不其然，这个消息刚一传出去不少公司都不再向斐洺瑞抛出橄榄枝，斐洺瑞的微博顿时冷清了不少。
司明艳眉眼中尽是笑意，
这还只是个开始。等游园会开始，记者们开始直播和采访的时候，斐洺瑞的噩梦才会真正到来。
敢拐走她的傀儡，就要付出代价。
在这个到处都暗流涌动的时候，他们话题中的主角，斐洺瑞此刻正站在司家大宅门口。今天，他特地跟接司纯的人一起回到了这里。
打开门的时候，司烨沉已经在等他了。斐洺瑞朝男人露出一个微笑，“关于游园会的事情，我想找你帮点小忙。”
“这事其实谈不上帮忙，这是司家的内部问题，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这边给你添麻烦了。”司烨沉似乎早就有了准备，此刻沉稳地将倒好的水递到斐洺瑞那边。
斐洺瑞眨了眨眼，“你这么了解我吗？”
“当然。”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如果需要钱的话，我这边可以出。”
“那就拜托你给我介绍几个有钱的冤大头了！”
这一刻两个人的声音几乎重叠到了一起。
司烨沉：“……”
斐洺瑞：“……”
“咳！”斐洺瑞尝试补救，“我并没有把你当做冤大头的意思。”
良久，司烨沉莞尔，“你说的对。”
“为一个游园会砸钱的确实是冤大头无疑了，这个本基本上是收不回来的。”
斐洺瑞耸了耸肩膀，“就是说啊，我之前对我们这边的商流社会没多少了解，所以这次我特地想来问问你，附近有没有什么手头余钱很多的那种富豪？”
司烨沉盯着他看了一会。
斐洺瑞再次咳嗽一声，“你除外！”
“好吧。”司烨沉打开电脑，将资料调出来给斐洺瑞看。
他将一个公司标红，“横向比较，这个公司手头的余额应该是最充足的。”
“但在你之前爆红的时候，他们对你的态度不冷不热，你没本事走狗屎运的消息似乎也是从这个公司里传出来的，所以我建议你选择排行第二的。”
“没事，要宰就宰最有钱的，我真的一点都不挑！”斐洺瑞毫不犹豫的将第一个公司的地址复制到滴滴打车的目的地，然后给自己预约了一个明天早上的行程。
“嗯，我相信你。”司烨沉唇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第二天早上，斐洺瑞准时来到了那家公司。这家公司的老板正如司烨沉所说的那样并不待见他，一来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让斐洺瑞一个人在休息室坐了两小时。
两个小时，老板估摸着斐洺瑞的激情与锐气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才姗姗来迟，一开口就是没什么诚意的道歉，“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
“没事，刚好我也很忙。”斐洺瑞的这句话也很敷衍，他正在聚精会神的打着一盘游戏。这盘游戏正打在最精彩的部分，而且还是排位赛，他不得不投入百分之一百二的注意力。
老板：“……”
斐洺瑞这一局双方的实力相当，战局被迫延长，老板只能看着分针慢悠悠地转动。等到一个小时的时候，他那种居高临下的自傲感几乎消逝殆尽，取代而至的是烦躁。
斐洺瑞干嘛当着他的面打游戏？这是不是有就什么特别的寓意？还是说，对方将他比作游戏中的对手……？
一盘结束，斐洺瑞收起手机，老板的视线却忍不住跟着他的手机走，他问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刚刚那局谁赢了？”
斐洺瑞随口回答，“我和我的队友。”
“……哦。”老板的心情莫名有点低落，居然赢的不是他这边吗……
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可恶，居然被斐洺瑞牵着鼻子走了！
他恶狠狠地说道，“既然是想要跟我谈合作，那就把你的项目资料拿给我看看吧。”
“项目资料……？”斐洺瑞一愣。
老板比他更懵，他不由的扫了一眼斐洺瑞的手边，还真是空空如也，他又去看斐洺瑞的包，呃，这人好像根本没带包。
“既然什么都没带，那你过来做什么？”老板顿时有一种被蔑视的感觉。
他好歹也是这个城市有名的富豪，其他公司找他要投资必然是要给出详细的项目资料，那些资料不说一百页也有八十页，上心的公司甚至会准备演讲词和PPT。
“我是来找你要投资的。”
老板眉头一挑，“你到底要借多少钱？”
他倒是想看看斐洺瑞拿出这么不走心的态度是想要走多少钱！
“一百万。”
比斐星予的预期整整翻了十倍。
第82章
“一、一百万？你把我当冤大头吗？！”老板多少有些啼笑生非的感觉。现在他不觉得斐洺瑞之前的成功是走狗屎运了, 他觉得斐洺瑞完全就是疯了。
但是斐洺瑞只是拖着下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这人确实是好看的，难怪能在娃综中爆红，但是老板同时也能看出这人在商场中的绝对外行。
归根结底只是一个没什么商业头脑戏子, 单蠢到他都忍不住怜悯对方
“你还真是敢要, 这是商场不是玩过家家的地方！”
“为什么不敢要呢？”面对嘲讽, 斐洺瑞的眼中满是无辜。
“几个月前你们发现了商机, 掏空积蓄请海外服装设计师为你们设计了一款新式衣服, 可惜投资失败，衣服一直卖不动，但是你们不甘心，想要进行挽救，七凑八凑下来，终于有了这100万流动资金。”
这也是别的公司手上流动资金少，而这家公司流动资金多的原因，分明是打算亡命一蹬腿。
一直以来盖子的遮羞布被这样撕开, 老板面上敷衍的假笑消失了, 脸上开始露出狰狞的神色，“既然你都知道, 还敢开口要！”
斐洺瑞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 反而将目光投向一张宣传单，这是他刚刚在休息室顺手拿的。
宣传单上的主要宣传物品便是老板之前投资失败的新式衣服, 每当看到这张宣传单老板就觉得自己的心绞痛要犯了, 看斐洺瑞的目光更加不善。
但是斐洺瑞明显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人, 挑剔道, “确实是卖不出去的衣服，一点记忆点都没有, 这颜色简直是我见过的最难看的绿色。”
老板：“……WCNM!”
他知道斐洺瑞说的是实话，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将斐洺瑞生吞活剥的心理。
“我手上有一件比这件衣服好一万倍的。”
斐洺瑞这句话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板猛得一拍桌子，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还好一万倍，去你妈的一万倍，哪有那样的衣服？！我这边这些就是最好的，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这一次斐洺瑞依旧没有眼色，他甚至打开了手机，将一个视频送到了老板鼻子底下。
视频一开始便是一个小朋友朝着镜头迎面跑了过来。单从宣传视频的拍摄手法中，老板便能挑出一百万个不专业的地方。
一点商业性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记录生活的视频呢！
他暗地里将这些东西挨个记下来，打算作为等会儿抨击斐洺瑞的有利证据。
然后，他看到灿烂的阳光打下来，就像是一个聚光灯一样凝聚在一群小朋友的脸上，在极致的暖色调下小男孩的笑容仿佛都在发光，就连身上的绿色衣服都显得夺目，看着看着仿佛都能嗅到一股大自然的气息。
老板不由得想象这件衣服穿在自家小女儿身上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女儿小脸蛋红扑扑的，在绿衣服的衬托下肯定像是郁金香的花苞那样粉嫩。
他顿时忘记之前的种种不专业，下意识就问，“这衣服……在哪买的？”
斐洺瑞唇边的笑容扩大了。
老板：“……”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发言十分不妥，这不是变相承认斐洺瑞手上的衣服确实很好吗？！
他匆匆收拾面上的表情，再次将注意力投到衣服上，想要揪出错处。半秒后，他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这衣服……不就是我们公司推出的那个吗！”
就是那款卖不出去，一点记忆点也无，颜色还特别丑的衣服。
但是穿在这群小朋友身上，就完全不同了。准确来说，是这群小朋友的气质，给予了这件衣服新生。
斐洺瑞朝他勾了勾手指，“所以，这一百万你是出还是不出？如果你愿意出的话，我在游园会当天可以让一班全体同学穿上这件衣服。”
“当然，我买的这些衣服的钱也需要你们报销一下。”
斐洺瑞最后补充的这句话让老板哭笑不得，“只让孩子们穿上衣服，就想从我这掏一百万，你真是……将空手套白狼演绎到了极致。”
斐洺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你的决定……是？”
“这一百万……今天就能汇到你账上。”
学校内
纵使斐洺瑞亲自上门跟司烨沉聊了很久，上学的时候司纯仍然很没精神，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看着眼睛半睁半闭趴在桌子上的男孩子，斐星予感到一阵烦躁。
“咚！”伴随着一阵闷响，斐星予将一个塑料瓶子拍在了司纯的临时课桌上，冰汽水鲜艳的液体在瓶身上乱撞一通，硬生生将司纯惊醒了。
“我真不懂你还在担心个什么劲。”斐星予叉着腰，“虽然我爸看起来不太靠谱……但确实特别可靠。他能弄到钱，而且不可能吃亏。”
但是这话并没有让司纯感到好受，反倒加深了司纯的焦虑，“你不明白，这根本没有意义。”
他跟司明艳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就算不能完全明白那个女人的心思，也能懂个七八成。对方不仅在刁难斐洺瑞，同时也在向他施压。
他盯着自己白白嫩嫩的手心，不止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
斐洺瑞能帮他一次，难道次次都能够帮他吗？
斐洺瑞有才华，有能力，有经济实力，而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
这才是他只能由着司明艳摆布的真正原因！
司明艳影响不到斐洺瑞的生活，甚至影响不到斐洺瑞的心情，但她的一句话却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他的所有努力。
司明艳在告诉他：他只能被对方主宰，逃不脱，跑不掉，反抗不了。
这些，斐星予是理解不了的！
司纯泄气地将汽水推得老远。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斐星予却将手机推到了司纯面前，“我爸找你。”
司纯没有心情，但是一听到斐洺瑞的名字，他还是将手机接了过来。
“钱已经摆平了，你们不用担心。”
司纯无精打采的点头。
斐星予理解不了的事情，斐洺瑞自然也理解不了，这并不是钱能够解决的事。
斐洺瑞却话锋一转，“这次我们要到了100万，是你们预计金额的十倍，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那当然是因为……你很厉害。”这是司纯唯一能想到的答案，而这，更加衬托了他的无能。
“不，是因为一个视频。”不等司纯反应过来，斐洺瑞就将视频发了过去。
看到视频的瞬间司纯顿了一下，“这个视频……”
不是斐洺瑞之前召集他和一班的小朋友们一起拍的吗？出现在镜头中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司纯自己。
他当初还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生活视频。
“所以说，这次最大的功臣其实是你们。”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司纯下意识反驳。
一群小孩子能够干的了什么呢？没有钱，没有权，连自己的特长都还没挖掘好。
“但是，就是这个视频打动了那个老板，让他心甘情愿愿意为了游园会投钱。”
“这么看来，你们的力量远比你们想象的大，你们所能做的事情，远比你们想象中多。”
司纯呆愣在原地，嘴唇动了几下，最终将之前远远推开的那瓶汽水重新拿了回来，紧紧攥在手中。
游园会如期而至，原本就已经很热闹的地皮，现在变得更加热闹，各种车辆来来往往。
学校的家长们不是有钱就是有权，所开的车辆也名贵无比，但是。这些车辆在另一辆车面前就显得黯然失色。
那辆车被漆成张扬的艳粉色，车的主人正是司明艳。即使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她思来想去觉得远远看着并不过瘾，干脆就亲自来了。
作为赞助方，她一来便受到了校长和老师们的热情款待，校长甚至特地派了一个老师作为司明艳的向导。
向导老师准备的很认真，挨个跟司明艳介绍各个班级的项目，但是司明艳哪有心思听她说那么多，“我对一班的节目更感兴趣。”
向导老师顿时眼前一亮，“您可真是太有眼光了，这次活动一班准备的可是最认真的，毕竟用的是最好的地段！”
司明艳在心中暗自冷笑。
这些个老师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那哪里是最好的地段，分明是她安排给一班的坟墓。
“一班真的有很大的创造空间，要是为这些节目做个评比，一班绝对是第一名！”
司明艳：？？？
她有些狐疑的去看向导老师，却发现对方眼中真的是完完全全的艳羡，不像是在说谎话。
她突然就不那么自信了。
也许只是这个向导老师脑子不行，压根没看出她对一班的刁难！
很快她就来到了她亲自给一班划分的建筑物，并且亲自查看了她留给一班的那些难题。
首先是大面积的落地窗，那样强烈的阳光会大大减弱一班电影的效果，这才是她最初把这里指给一班的根本原因。
阳光强到看不清荧幕，这电影还有个屁的看头！
但是现在那些落地窗被厚厚的窗帘遮住，窗帘的上边还印有一班电影的精彩镜头，一个接一个的镜头活灵活现，让不少人都格外期待电影的开始。甚至还有几个家长将孩子拉到窗帘旁边合影留念。
司明艳请来的记者也对着窗帘一阵猛拍，更有几个记者将他们的录音笔塞到了一班学生面前，“你们是怎么想到将镜头印在窗帘上的？太有特色了，很少有人会这么干。”
一班同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这是斐星予的爸爸想到的，因为落地窗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需要大面积用到窗帘，这些窗帘如果不利用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我们之前还怕窗帘不够大，印不下那么多镜头呢！”
“而且如果印在窗帘上的话，不仅建筑内的人可以看到，建筑外的人也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我们根据窗帘的拉伸性做了独特的印刷，当拉窗帘拉到不同程度的时候，看到的镜头也会随着光照的不同呈现不同的样式。”
听孩子一说，记者们更加激动了，又将录音笔往前怼了怼，“所以说，这是学生爸爸想出来的？！他真的是一个极富创造力的人！”
但是很快他又感到有些迷惑，“不过，为什么我觉得斐星予这个名字很耳熟？”
另一个记者插嘴，“因为他爸爸就是前段时间爆红的那个斐洺瑞啊，这个演员还蛮独特的，听说有宣传天赋，宣传什么火什么！之前还有不少公司想请他做宣传呢！”
记什么的眼睛迸发出如狼似虎的光。
既然斐洺瑞都已经那么火了，那关于斐洺瑞的信息肯定很有价值，如果他们将这个拿回去，主编肯定会嘉奖他们的！
于是更多录音笔被怼到一班学生面前，“能再详细说说斐洺瑞的事吗？”
司明艳：“……”
她那张保养的极好的脸上几乎被气出了青筋。
她完全不知道一切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她是故意想让一班出丑的，现在记者居然把关注点放到窗帘上去了，话题和热度更是引到了斐洺瑞身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落地窗不行，她还留有其他后路。
她扫了一眼建筑物内的情况，随手拽了个一班学生质问，“我原本强制要求摆在这里的装饰呢？”
她当初故意留下那些装饰，就是为了让一班不得不自掏十万块，这样才能将建筑物里头装修得配得上那些装饰。
那个一班同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哦，这个啊，我们班采购的物品一不小心采购的太华丽了，原本那些装饰放在那里反而就有些奇怪了。”
“所以我们跟这家店未来的主人沟通了一下，看能不能将原本的那批装饰物换掉，他们同意了。”
司明艳：“……”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唇咬烂了，感情她费尽心思准备了这一切，最后却成了斐洺瑞的垫脚石？！
第83章
但是很快司明艳便安慰了自己,
这至少表明斐洺瑞白白花了很大一笔钱。
以斐洺瑞的经济实力是绝对不可能轻松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给一群小朋友撑场面的，也许还求爷爷告奶奶借了不少。
此举虽然在这些观众面前长脸了，但还是免不了被独具商业眼光的大佬狠狠嘲讽一通，宣传什么火什么的头衔肯定要掉, 到时候估计不仅没人请斐洺瑞再宣传, 就连斐家也会觉得面上无光, 将斐洺瑞逐出家门呢！
看着那堆昂贵的装饰物, 司明艳的心情立刻就好了, “年轻人啊，就喜欢意气用事！”
电影正式开始的时候，司明艳跷着腿躺在沙发上，全心全意地享受着柔软的沙发，“这沙发还不赖。”
花着斐洺瑞卡里的钱，不仅能享受一波，还能免费看场大戏，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这个时候, 她听到身旁的人发出和自己一样的声音。司明艳看了对方一眼, 很快就认出了那人。对方是服装行业的佼佼者，更是最先传出斐洺瑞前几次宣传成功不过是走狗屎运的人。
她立刻觉得在这偌大的电影厅里找到了知己, 那些个无知观众只知道举着斐洺瑞送的荧光棒傻乐, 也只有同样具有商业头脑的李老板知道斐洺瑞已经走到了末路。
“李老板，这杯我敬你。”
斐洺瑞的服务态度绝对是最棒的, 怕观众们渴了还特地在影厅里设置了不少摆放饮料酒水的架子供大人和小朋友享用, 司明艳挑了杯最贵的, 给自己和李老板斟满, 然后随手将还剩一半的酒瓶扔进垃圾桶。
反正花的是斐洺瑞的钱，她花得开心！她相信李老板肯定也是一样的！
李老板却用一种一言难尽地眼神看了她一眼, 不仅没有去碰那杯酒，表情还带着几分嫌弃，“你平时就是这样的奢侈吗？”
李老板的目光粘在了那个被丢弃的酒瓶上，心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斐洺瑞到底为什么要点这么贵的酒啊？换个廉价点的不行吗？
他统共就一百万，斐洺瑞这花一点，那花一点，很快就撒完了，搞得他心拔凉拔凉的。关键是那钱还是他心甘情愿奉上的！
这一刻，他恨不得大骂自己傻逼！
自己当初怎么就信了斐洺瑞呢？
李老板焦虑的起身，走向位于角落里的一个沙发椅。斐洺瑞正躺在那里，脸上带着最新款vr眼镜，身下正是最高科技的按摩椅，从脊背一直按摩到脖子。
电影的内容早就被导入到了vr眼镜之中，能够营造出身临其境的效果，椅背特殊的角度还能保证脖子不发酸，斐洺瑞此刻甚至还轻松的哼着小曲。
李老板合理怀疑这个人就是在假公济私，好好过一把极端享受的瘾，他投资了整整一百万，这个椅子特么就占二十五万！
李老板磨了磨牙，想要直接质问对方，但是秉承着商业人一向说话不直接的特性，他先假装好心地提醒对方，“司夫人似乎对你很不满意。”
他刻意等了一下，但是始终没等到斐洺瑞的回答。斐洺瑞依旧躺在那里，脚翘起来的弧度都没有变动哪怕一下。
李老板属于商业人的矜持裂开了一条缝，他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司明艳正在挥霍你准备给观众的酒水饮料！”
但是斐洺瑞仍然没动。
李老板的矜持彻底破碎，他一巴掌拍到斐洺瑞旁边的扶手椅上。
直到这个时候，斐洺瑞才微微坐起来，脸上的VR眼镜滑到鼻梁上，露出半只眼睛。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还带着点观影被打断的不悦，“你干什么啊？”
李老板冷着脸重复了一遍。
感情这个人沉迷电影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话？！
“哦，这样啊，小事情，不用在意。”斐洺瑞摆了摆手，将划到鼻梁上的眼镜重新推回去，看到仍在旁边不走的李老板，他皱了皱眉，“您能让开一点吗？挡到我了。”
李老板气急。
得！因为花的不是斐洺瑞的钱，所以斐洺瑞不心疼是吧？！
要是继续放任司明艳这样下去，要是最后没达到他所期待的宣传效果这一百万不是白搭了？！
偏偏一无所察的司明艳还招呼着自己叫来的记者，慷他人之慨的给这些记者每个人也倒了一杯最贵的酒，还计划着让这些人在影厅里走来走去，去拿斐洺瑞给观众准备的其他东西。
李老板忍无可忍掀桌而起，一巴掌打落了司明艳招呼其他人的手，“别乱折腾了，这些东西老贵的！”
他像只暴怒的雄狮一样咆哮着，“早听说司家上任掌权者挥霍家财，差点把司家家底都掏空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既没商业眼光也没商业头脑，低俗至极！这司家掌权人之位早该让司烨沉坐了！”
几个记者顿时被他吓傻了，呆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司明艳更是被气得连连后退几步：？？？
这人怕不是有那大病？！
不是该志同道合，一致对斐洺瑞吗？！现在怎么反倒是在为斐洺瑞考虑了？！
“啧啧啧。”斐洺瑞的脸往司明艳和李老板所在的方向测了一下，重新调了一下VR眼镜自带的声音设备，直到将李老板的声音完全盖了下去
“我就说是小事情吧？很容易解决的。”
“倒贴一百万，外加备水备茶，兼职装修和保安，这样才勉勉强强。我的钱啊，都是要留给我和斐星予养老用的，一分钱也不能外流。”
他重新将头歪了回去，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第84章
在电影播放的整个过程中李老板都有些坐立难安, 之前将司明艳他们狠狠地嫌弃一番也不过是转移注意力而已。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电影落幕，一班的孩子们穿着他们公司的服饰出来对观众们表示感谢。那些服饰各种各样，并不全是他们之前说好的那款。
这是斐洺瑞在游园会开始前突发奇想的产物。
几天前
“清点一下, 这就是你要的全部东西了。”李老板带着斐洺瑞在自家仓库里转了一圈, 斐洺瑞用他的钱购买的所有东西全都寄存在这里, 相当的流程透明化, 坦坦荡荡, 无所畏惧。
但这个时候，李老板真的希望不要这么坦荡。单是他觉得无用的东西都有十几件，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血压都要升高。
斐洺瑞就像是没有看到李老板头上跳动的青筋一样，双手背在背后，就像是逛公园一样的晃了一圈，随后眼尖地发现了箱子底下压着的布料一角，“这是什么？”
李老板随口应道, “前段时间没卖完的衣服, 不应季了就扔到这边收起来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重要吗？”斐洺瑞点了点头, 下一秒便朝着后在仓库外的斐星予招了招手。
斐星予不知道斐洺瑞要做什么, 但还是跨越几个箱子走了过来。然后他看到斐洺瑞兴高采烈地将那件衣服举到他面前，“试试！”
斐星予：“……”
李老板：“……”
李老板觉得斐洺瑞实在是没眼力见了, 虽然他说这不是重要的东西, 但他本身就是做奢侈品牌的, 就算是堆在仓库里的东西都不是便宜货。
合情合理, 他怀疑斐洺瑞压根就是在占他便宜！
但是斐洺瑞已经举着衣服在斐星予身上比了比，“挺合适的, 颜色和长度都很搭。”
斐洺瑞这人，真特么的自我！
李老板气得牙痒痒，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一件衣服而已，不给岂不是显得自己小气？
他忍！
但是很快，他又看到斐洺瑞又在另一个箱子底下压着的布料上捣鼓了一会，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另外一个小孩，“司纯，你现在有空吗？我看到了一个好可爱的小衣服！”
李老板：“……”
你特么的适可而止啊，混蛋！
随后到来的，名为司纯的小男孩两眼放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司纯的衣服其实并不少，司烨沉并没有在吃穿用度上渴着他，甚至会给他一张表，让他在心仪的款式下面打勾，一段时间后这些款式就会出现在司纯柜子里。
司明艳则会挑一些时尚前沿的衣服让助理成批成批的送过来，避免他的穿着丢了司家的脸面。
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人单纯的因为一件衣服好看把他叫过来，还细致地跟他讨论衣服的搭配。
司纯的脸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粉。
李老板：“……”
很好，把慷他人之慨做到极致！
但是这衣服是他的，懂？！
然后，斐洺瑞再一次拿起电话，拨通了一次又一次。
再然后，他们的计划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一班的同学一人一套价值不菲的衣服，成本一加再加，早就不止最初那100万了！
影视厅里，李老板的思绪逐渐回笼。
他真的已经快麻木了。
反正，他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再跟斐洺瑞合作了！打死他都不要！变数太大，风险太高！
孩子们出来之后，他密切关注着其他观众的表情，确定这些人的眼中，真的有他之前和斐洺瑞计划好的惊艳后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结局不太差。
他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些许，整个人就像是死鱼一样瘫在椅背上，裤腿全被汗湿了，布料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李老板掏出手绢擦汗，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了，但是下一刻舞台上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斐洺瑞居然提出了租借孩子身上服饰的建议！
李老板的手绢掉到地上，眼睛几乎快要瞪出来。
外行，妥妥的宣传外行！还有比这更low的提议吗？！他这是高端品牌，怎么能靠租借二手衣服做宣传？！
那不是跟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了吗？！
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坐在后面的人推了一下。
他皱着眉往后看，发现后边的人正伸长手臂，想将身上抱着的孩子举到前边去。那人一边举还一边招呼着坐在前边的亲友，“能不能把我孩子接过去？要是让他自己去排，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了。”
李老板：？？？
他下意识往走道里看去，然后发现座椅和座椅之间空荡荡的走廊此刻挤满了人，有家长带着孩子往前挤的，还有孩子组成小团体自己排队的。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小胖男孩呼哧呼哧地往前挤着，“我兄弟在前面帮我排着呢！”
在人堆之中，小胖子保持了超乎想象的敏捷，一路往前挤，挤到前排才停下来。他拍了一下前边那人的肩膀，“兄弟，久等了！”
小胖子前面那个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再叫我？认错人了吧？！”
“嘘！”小胖子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肉乎乎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最后掏出了一张10元悄悄塞给对方。
那人顿了一下，将那张10元抽走，算是认下了兄弟这个称呼。
李老板：“……？”
不就是个破二手衣服吗？这么稀罕？！
直到一个刚排到的小朋友走到一班同学旁边，“我能穿着这件衣服到电影里拍摄的场景走一遭吗？”
“当然！”一班同学将消毒好的衣服递给对方，顺带还朝对方眨了眨眼，“我们还准备了电影中的哪些道具，如果你想要还原电影中的场景，也可以拿着那些拍摄。”
在从李老板那里拿到这些新衣服之后，斐洺瑞又额外在电影中加入了几个穿着这些衣服的镜头，还特地塑造成了名场面。
那个小朋友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穿好衣服就拉着自己奶奶往外走，“奶奶，奶奶，你帮我拍嘛！”
看着自家孙子穿着好看的小衣服，老奶奶的眼睛笑的都快弯起来了。电影取景的地方大多都是室内开了空调，即使衣服不应季也不会穿着难受。
老奶奶细心地将孩子的扣子一粒粒扣好，又理了理衣摆，随后退到远处一瞧，“看起来很精神，料子也不错，虽然不应季，但也很不错，大不了先买着，等几个月再穿。”
老太太爱好不多，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扮自家孙子。她把衣服拍了照发到网上，用识图搜索起来，但是搜索的结果却全是已下架。
老太太推了推眼镜，“这、这衣服卖得这么火爆的吗？！我当初怎么就没留意到呢……”
看到这一切的李老板立刻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上架，赶紧重新上架！”
他的助理正盯着店铺后台傻乐呢。
最开始因为那款不符合市场的衣服和斐洺瑞合作的时候，他们便让市场部门推算了一下可能带来的经济效益，没想到现在的情况远比他们预料的要好，短短是几分钟销量就破万了，一下子就让他们濒临破产的公司起死回生。
“上架了，早就上架了，那款衣服的库存我已经设置到最大量了，现在也在盯着，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消费者！”
“我说的不是之前完全卖不出去的那款！”李老板纠正，“是之前堆在仓库里过了季节的那几款，现在全部上架！库存同样设置到最大量，要是仓库剩下的不够，我们可以额外再跟厂家订制几批！”
“啊……？”助理愣住了，“可您之前不是说要找个时间将那些库存处理掉吗？”
对于他们这种奢侈品牌来说，只要过季下架的产品都是要销毁的，因为不可能再卖出去。就算是留到第二年，顾客也不会购买和去年同款的产品，因为那让他们觉得过时。
这是做服装的公司每年必定会产生的亏损。
“别废话了，让你上架你就上架！时间就是金钱，绝不放走任何一个消费者！”李老板催促。
在那些过期款式上架的瞬间，它们的库存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助理很快就没有时间傻乐了，他必须不停的将已下架的商品重新上架并且联系厂家赶制新的，后边上的链接全部标上了“预售”标签。
老太太眼疾手快的为自己的孙子抢到一件现货，得意一笑，“我果然是人老，手不老啊！”
“对不起，让一让，让一让！”同一时刻，李老板也站起来，在人流中挤来挤去。
排着长队想要试穿拍照的人警惕的看着他，但发现他并不是走向他们的时候这才放松了一些放他过去。
李老板目标明确的走向斐洺瑞，那个青年仍然坐在椅子上，鼻梁上架着vr眼镜，衣服昏昏欲睡的模样。
李老板有些紧张的咳嗽了一声，谨慎的挑选着措辞，“您介意延长一下我们都合作期限吗？”
斐洺瑞慵懒地抬了一下眼皮，摇头拒绝，“这次只是为了游园会，我并没有长期合作的意向，比起工作，我更喜欢养老。”
李老板梗了一下，尝试着继续说服，“其实真的不需要你做什么，就是关键时刻出面帮我们宣传一下，报酬很高的！”
斐洺瑞依旧拒绝。
最后李老板咬了咬牙，“我可以破例让你直接成为我们公司的股东，躺着拿钱的那种！这应该就比较符合你……养老生活的基调了吧？一年帮我们宣传一次就可以了！不能再少了！”
没有谁想多养一张吃白饭的嘴，上一个躺着拿钱的股东，还是李老板残疾的弟弟。但是此时此刻，他必须拿出绝对的诚意。
斐洺瑞单手托着下巴，似乎陷入了思考。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如果斐先生愿意以股东的名义加入公司，请务必考虑一下我们！我们这边的条件更加优渥，团建活动超级多，会请专业导游，您想来想过来都可以！”
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朝斐洺瑞递过来一张名片。在这人身后也有一堆暗搓搓想从口袋里掏名片的人。
不谈观众了，在学生家长中就有很多身价不菲的人，他们看人的眼光非常准，很快便了解到这超乎预料的宣传方式来自于谁。
李老板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
他到底还是下手晚了，引来这么一批人跟自己抢。
他赶紧慌乱的补充，着急得连断句都不怎么断，“其实我们这边的待遇也很优渥，高材生挺多的，如果你需要的话，还能为孩子提供免费补习，我在择校方面也有路子！”
说完一长串话，他咽了咽口水，望向最终决定这一切的那个人，“所以，你选择哪个公司？”
斐洺瑞将拖着下巴的手放下了，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却已然是一副胸有成竹之姿。
要来了！
所有递了名片和准备递名片的人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恨不得直接穿越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
“我听说一个人是可以同时做很多家公司的股东的吧？那我自然是”
“全都要。”
第85章
李老板：“……”
其他老板：“……”
别说是参与这件事情的人了, 就连旁边的观众都觉得特么的离谱！
他们不由得去打量斐洺瑞，青年人现在正低着头把玩着自己手指甲，仿佛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什么大瞎话。
就像是这个人当初在推广游戏的时候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一雨露均沾的海王一样。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不少人暗自摇头。
做生意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脚踏几条船！就算是那种“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小人想做，也只会偷偷摸摸的做, 提心吊胆宛若过街老鼠, 现在这人竟然直接摆在明面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应聘一份宝贵的工作时, 昂着下巴明晃晃告诉面试官：“我不稀罕你, 甚至还有一堆备胎。”
光是想着就很窒息了！曾经当过面试官的人更是拳头in了。
几位老板对视一眼, 沉沉默无声蔓延。
李老板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如果他们中的某一个人请到了斐洺瑞，那必然对那个人的公司有着很大的助力，但是如果他们每个人都拥有斐洺瑞，那就相当于再一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毫无助益，还得大把撒钱的事，资本家怎么可能去做？
李老板不由的悄悄去瞟其他几位老板，然后恰巧对上那几人同样鬼鬼祟祟望向他的眼神。
“呵！”李老板冷笑一声。
从逻辑上来说资本家不会去做，但这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要是他一气之下拒绝和斐洺瑞合作, 其他人借机凑上去, 他不就亏大了？！
他倨傲一笑，狠狠将合同拍在斐洺瑞面前, “什么都别说了, 股东合同给我签了！”
斐洺瑞抬了抬眼皮，却没碰对方递过来的那只笔, “我之前说过, 我不会只面向你们一个公司。”
李老板更倨傲了, 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他甚至给了其他老板一个挑衅的眼神，“你爱跟谁签跟谁签, 先把我的签了！”
其他老板：“……”
可恶，居然又被抢先一步！
很快，无数张合同被递到斐洺瑞面前。
“哈哈哈，多签几份合同好啊，大家共同发展嘛！”
“斐先生如果能帮助我们百花齐放，将来也是一桩美谈！”
“华国人本就同根同源，现在大家共同有了斐先生这个源头，必定能生生不息地发展下去！”
各位观众：“……”
未曾设想的道路，出现了！
前有在斐洺瑞直播间抢着当雨露均沾对象的，后又无数公司争着抢着当备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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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本身就打算借着这次游园会宣传自己的学校，现在更是找到了机会，颤颤巍巍地走到前边抓住话筒，“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没想到除了教育孩子，有爱心外，斐先生还有这样的天赋！我们学校为拥有这样一位家长而感到骄傲！”
教育孩子？有爱心？
司明艳带来的记者新闻嗅觉何其敏锐，立刻就招呼着摄像团队凑了过去，不少人还开了直播。
之前和斐洺瑞签合同的时候，各大公司的人打着商业机密的由头不让他们靠近，现在他们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他们纷纷将话筒怼在校长面前，恨不得挖出更多信息，“请问您方便说说和斐洺瑞有关的其他事情吗？”
司明艳快被记者们的热情气疯了。
她之前叫这些人过来不过是为了拍一下斐洺瑞的丑态，再让司纯心如死灰地回到她的掌控之中，可不是让这些人宣传斐洺瑞的形象有多正面的！
她暗地里扯了一下一个记者的衣袖，以此作为警告，当初这人收她钱收的最多！
但被她拉住后，那个记者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马不停蹄的往老校长那边挤去。
司明艳给他的钱算个屁呀，他要是能抢到大新闻，钱还不是他勾勾手指就能来的东西？
司明艳：“……”
她恨不得当场把才做的美甲掐断。
校长此刻的心情和司明艳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乐呵呵地捻了把胡子，“说起司纯，大家应该都不陌生吧？”
司烨沉的弟弟，司明艳的次子，患有先天性自闭症的孩子，这三条中无论是哪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陌生。
“这跟司家次子有什么关系吗？”
记者们一头雾水，“这孩子的自闭症好像越来越重了。司夫人很疼爱他，一直让他呆在司家大宅里修养，过着最优质的生活，由最顶尖的心理医生好生照顾，听说几年下来也没在你们学校出现过几次。”
这其实也是媒体们持续关注司明艳，司明艳一叫他们就过来的原因。
豪门贵妇多的是，不差司明艳一个，但带着自闭症儿童，四处求医的母亲却是一个非常好的形象。
校长也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留了一会儿悬念后，才神秘兮兮的开口，“司纯这孩子现在几乎痊愈了！”
众记者：？？？
不是说四处求医，请遍了五湖四海的著名专家上门依旧毫无起色吗？！
莫非……是找到了什么隐居在深山老林的神医？
看着一众记者狐疑的眼神，校长示意了一个方向。
司纯此刻就站在那里，他第一次没有穿司明艳为他订制的那一堆充门面的繁琐衣服，只穿着一件简约式的毛衣，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浅粉色的毛衣显得他惯常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些血色。
如果说之前的司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快被吸干血的病人，现在的司纯笼罩着一层青春的朝气。
一众记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神医！绝对是神医无疑了！如果能挖出这个神医的大明，那肯定是又是一个大新闻！
他们赶紧举起自己的长枪短炮，“方便透露一下那位神医的信息吗？”
校长摊手，“就是斐洺瑞啊，我以为我表达的很清楚了。”
记者们：？？？
啊？！你再说一遍？那到底是谁？！
为首的记者咳嗽了几声，尽可能委婉地开口，“您之前说斐洺瑞很擅长教育孩子，也很有爱心，但这跟医疗方面没什么关系吧……？你看，这……这都跨行业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对于自闭症来说，医学只能为辅，重要的是心灵上的教育。”校长拿出一叠照片。
他之前压根没想到斐洺瑞会引起这样的轰动，之前也就没有准备，这些照片还是他刚刚急中生智从一个家长的朋友圈里找到的。
在一张照片里，斐洺瑞正弯下腰为司纯整理毛衣，青年人的眉眼在暖色的灯光下就像是蜂蜜一样，自带一种温暖的感觉。
另一张照片则是斐洺瑞和司纯视频通话，司纯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照相机。
在司纯凭借着拍摄狠狠的震慑了那群高年级的学生之后，斐洺瑞就发现了司纯在这方面的长处。男孩子的手特别稳，选取的角度也很有新意，所以在这次游园会上，司纯被选为了摄像师，记录每一个活动的精彩瞬间。
记者赶紧上前，将这些照片的内容一一记录，搞直播的摄影师更是将镜头牢牢对准这边，与此同时，无数人家里的电视机上都出现了照片的特写，斐洺瑞占据了整个屏幕，连微微颤动的睫毛都无比清晰。
校长用生动的语言展现了他看图说话的能力，“斐洺瑞早就知道，只要付出一颗真心，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难题，只要你愿意，就能创造奇迹！从今以后我们学校也会贯彻这样的教育理念！”
照片一张一张往后翻，最后是司纯的笑脸。
小孩子的脸天真无邪，就连笑容仿佛都能发光，就像是捧出了世间的一切美好，无论是电视机前的人还是记者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没错，这就是奇迹，是斐洺瑞一起创造的奇迹！当然，司明艳女士也有不可忽视的功劳，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有放弃司纯！”
最后的最后，校长也没忘记带了一下司明艳的热度。在他看来，要是没有这位心善的女士提供场地，他也获得不了这个宣传的机会
“现在，让我们给予他们热烈的掌声！”
全场顿时欢呼起来，只有斐洺瑞一个人保持了沉默。
“你还好吗？”站得离斐洺瑞最近的老板关切询问。此刻斐洺瑞正在签他公司的合同，牵着牵着整个人就僵住了，任由黑色墨水笔在雪白的合同晕染开大片墨迹。
斐洺瑞：“……”
他能说，他完完全全是被校长纯度百分百的工业鸡汤恶心到了吗？
他那时哪想到那么多啊，还什么“只要愿意，就能创造奇迹”！
他就一平庸的俗人，爱好只有吃喝玩乐以及满是油墨臭味的钞票。
但是被鸡汤感动到的观众和记者们蜂拥而至，湍急的人流一点点将他推至正中央，抓拍的相机，冲着他不停咔嚓咔嚓。
“诶，等等……”斐洺瑞下意识去抓身后的按摩椅，那可是他从李老板那里坑来的，他还没坐热乎，根本不想起来啊！
但是他没能抓住，那些人是在说太过热情，他奋力一抓，只是从真皮的按摩椅上抓下来五条软塌塌的皮子。
斐洺瑞：“……”
原本正在和他签合同的老板看着那五条皮子，不由得笑了笑。
斐洺瑞先生真的好激动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种阵仗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除了斐洺瑞之外，被投注最多关注的就是司明艳。
司明艳昂着下巴顺着人流一路走到正中央，不时还伸手牵一下自己的裙子，踩着的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引人注目的“咔哒咔哒”声。
“小心些，你差点踩到我的裙子！”周围的人实在太多，她忍不住高声斥责了一个离她很近的人，声音有点做作，想朝着高贵端庄的方向去却没有成功，反而变得又尖又细。
这大概是今天唯一能让司明艳感到高兴的事了，这破学校的校长还算是有点眼色。虽然这趟没看成斐洺瑞的笑话，用慈母人设营业一下也未尝不可，改日还能跟其他贵妇炫耀一下。
她对着观众和记者说了很多煽情的话，说着说着还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但小心地没将妆擦花，“司纯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又患有先天性自闭症，我不希望他活得太累，只想让他开开心心活着就好。”
她朝司纯伸出了手，“没事的，妈妈不求你怎么样，做自己想做的就好，我们偌大一个司家难道还养不起一个你吗？”
司明艳做这一切做得非常娴熟，她甚至知道几秒后司纯就会像往常一样走过来，回握住她的手，像最温顺的羔羊一样依赖地将头靠近她怀里。
但是，一秒，两秒，三秒……司纯依旧没有过来。
一分钟后，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司明艳甚至觉得观众们的欢呼声都变小了，记者们看她的眼神甚至变得有些怪异。
司明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上前几步想将司纯拽过来，却见男孩向旁边一让，避开了她的手。
第86章
极其尴尬的寂静。
司明艳的脸立刻就胀红了, 纯属是被气的，感受着其他人扫向她的那些目光，如芒在背。她用一只手抓住司纯的肩膀，再次伸手, 这次直接将小男孩固定在身边。
她的手臂圈住对方, 用的力道极大, 直接在宽松的衣服上勒出了深深地痕迹。司明艳的个子在女性中算是高的, 令司纯显得更加瘦小, 就像是一只被穿在荆棘上的鸟。
她压低声音呀牙切齿，“臭小子，识相点就别惹事，我回头再处理你！”
女人侵略性极强且刺鼻的香水味涌入司纯的鼻腔，让男孩子的瞳孔条件反射地一阵紧缩。
他曾经在宴会上不小心打翻了红酒杯，被对方关在地下室里整整三天。司明艳不给他任何水和饭，但会在一日三餐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他面前，要他反复回忆宴会上的错误。
那时的司明艳凑到他脸旁边, 手上拿着戒尺, “你知道我为此被阳太太嘲笑了三天吗？她说他儿子三岁的时候就不会犯这种错误，还给我推荐了个礼仪班, 我给你报的礼仪班还少吗？啊？”
“老规矩, 哪只手犯的错就抽二十下！”
司明艳下手下的很重，抽到第10下的时候身上已经微微有些冒汗, 刺鼻的香水味也变得更加清晰, 这几乎是贯穿司纯童年的噩梦。
如今旧梦重温司纯没再动弹, 反而瑟缩了一下。临时鼓起的勇气终究敌不过刻在骨子里的烙印。
司明艳满意了, 其他人也没发现异常。内向，不爱说话, 畏畏缩缩就是司纯的代名词，记者报道过很多次了。
见司纯重新变回被自己牵着线的木偶，司明艳再无顾忌，又演了一番亲情戏码后，她将话题转移到了斐洺瑞身上。
“斐先生，你也许是个热心快肠的人，但是还是得有边界感的吧？一声不吭就带走别人的孩子是个什么事？”司明艳说的是自己司机被司纯和斐洺瑞连起手来戏弄的事情，这事她想起一次就气一次。
那个没脑子的司机被两人吓得跑去自首，还泄露了关于她的一堆东西。要不是她及时借钱消灾，打点关系，这事还真没那么容易压下去！
想到躺在自己柜子底部的欠条，司明艳更气了，那群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凭什么要价那么贵？！司烨沉那个白眼狼也不愿意给她借点，这一个个的兔崽子她算是白养了！
司明艳不怕斐洺瑞不承认这个，马路上监控器明明白白的显示着司纯离开了私家车跟斐洺瑞一起去吃了饭。
“你把我的孩子带走就带走了，为什么还偏偏让他吃芒果布丁？你难道不知道他对芒果过敏吗？他当天回去就出了问题，要不是我半夜发现，他也许就不在人世了！”
“一个真心爱孩子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还是说，校长之前所说的，你关心司纯的那些行为，全部只是为了营造人设？你挑中司纯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性子软，受了欺负也不敢说？”
所谓的倒打一耙也不过如此了。
但是司明艳并不担心，司纯已经重新被他掌握在手里，医院的伪造证明也并不难办，而且，她还有营造多年的慈母人设呢！
果不其然，台下已经传来了窃窃私语。
“啊，芒果过敏会死人吗？那么严重啊！但我好像看到过司纯吃芒果软糖啊？”
“是你了解司纯还是司纯他妈了解司纯啊，别瞎说！”
“但斐洺瑞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啊，你看看他的成就，他就算啥都不干就站在那，各个老板都抢着跟他签合同呢！人家何必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想想他最出名的是啥？是宣传啊！哪个搞宣传的不营造自己的人设啊？”
司明艳勾了勾嘴角，在这个社会舆论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一句话就能盖棺定论。
“嘶……”得意洋洋的司明艳并没有注意力道，手下用力过大让司纯低鸣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就像是被老鹰揪着的小鸡仔。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早该拥有初步独立的能力，此刻却以这个样子展现在其他人面前。
真的是……非常丢人。
偏偏这些人还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司纯开始自暴自弃。
无所谓了，反正这些人早就将他这副样子看过无数次了。他早已被打上所谓的标签，就只是一个可怜的，自闭的，司明艳的附庸。
他闭上眼睛，却突然看到地上一晃而过的影子。斐洺瑞仍然站在原地，此刻他正在揪衣服上摩擦起的毛球，揪下来后还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将其余布料抚平。
仿佛周围的人不是在猜测他的种种恶行，而是在唱一场引人昏昏欲睡的戏。对上司纯的视线，斐洺瑞还笑了一下。
司纯几乎被斐洺瑞唇角的笑容刺到了。
不该如此的！
人群中关于斐洺瑞的议论愈演愈烈，甚至将属于司纯的那部分都压下去了。
这不公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明明斐洺瑞是唯一一个在困难中向他伸出了手的人，是唯一一个告诉他，与司明艳在一起，他并不是完全弱势的那一个，纵使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也有力量反抗。
斐洺瑞，不该遭受现在这样的待遇！
“我压根就不会对芒果过敏！”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反抓住司明艳的手腕，一个箭步冲到了离他最近的记者跟前，冲着话筒大声发言。
小男孩嘹亮的声音顿时在空旷的建筑物内不断回荡。
司明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自己高跟鞋的鞋跟绊倒，她耳鸣的有些厉害，上下打量着司纯的脸，“你，你刚刚说什么？”
几个记者被她这句话点醒，一拍脑袋，“所以说，刚刚那句话真的是司纯说的？？！”
摄影师断了直播，开始将录制的视频颤颤巍巍往前翻，“真的，司纯真的说话了！”
不能怪他们如此惊讶，因为几个月之前司夫人。曾经在司纯上了一档节目，声称只要有人能够让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与人沟通，那个人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节目现场，马戏团的小丑，娱乐圈著名的笑星各显神通也没能起到什么效果，就算极少数情况下，司纯真的开了口，说出的也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含糊话语。
最后所有人不得不遗憾的判定，司纯作为一个自闭症儿童是没有表达自己意愿的能力的。
这是司纯第一次坚定的、不容置疑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反驳的对象却是一直以来有着慈母形象的司明艳。
记者和在场的观众们迟疑了。
“司纯，这种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司明艳摆出了一副威吓的架势，分明是打算故伎重施，但是这一次思纯没有犹豫，反而再次对着话筒开口，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司明艳在撒谎！”
记者和观众们看司明艳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有些人仍然想为司明艳找补，“司纯到底只是个小孩子，他说得话当不得真的！”
但是很快就有人反驳，“正是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才不会撒慌！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小孩子哪能编造得出这么复杂的谎言？更何况司纯还是个自闭症儿童！”
司明艳之前打的主意非常棒，若是能将司纯绑在她这条船上，她说什么都会更有信服力一些。
可惜，司纯站在了斐洺瑞那边。
由此以来，斐洺瑞即使什么都不说，也有着不可撼动的信服力。
司明艳不由得去看斐洺瑞。
那个青年人依旧站在原地，就连动作都和被蜂拥而来的观众推上来时没多大差别，仿佛无论是面对欢呼还是咒骂都无所谓。
哦，他甚至还打了个哈切。
如此的闲适，如此的游刃有余，司明艳的瞳孔不由得一阵紧缩，手脚也开始发凉。
莫非，这都是斐洺瑞提前算好的？
斐洺瑞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盯着自己之前坐着的那个按摩椅，目光失去焦距。
啊，还有多久他才能回到椅子上坐着啊……这椅子是钱买的，不坐白不坐啊！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等太久。
www.youxs.org，准备将司明艳带走。记者和观众们整个人都惊了，他们原本以为吃的不过是个小瓜，没想到竟然走到了这份上！
记者们纷纷暗喜，庆幸自己应了司明艳的约出现在这里，能亲眼将司家夫人送进橘子，这绝对是明天的头条新闻！
他们赶紧凑上去，www.youxs.org，现在只是派了个代表出来“www.youxs.org，请问这是怎么了？”
“能有什么事情！”司明艳竟强硬地从两个警察之间挤开一条道，冷言冷语地警告记者们，“不过是惯例问询而已，要是你们敢乱说什么，等会我出来第一个处理的就是你们！”
www.youxs.org，直接打断了她，“司明艳，刚刚有人举报你虐待儿童，导致孩子自闭，情结恶劣，证据确凿，到时候想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紧急打理的，建议你赶紧托人处理了。”
他们的话宛若甩在司明艳脸上的一巴掌。
这，怎么可能？！
之前那个被斐洺瑞和司纯联手吓到的司机也曾去举报过她，用的还是相同的理由但是那件事情还不是被她轻而易举压下来了吗？
现在……怎么可能！
莫非……
就在这时一辆车在建筑物前停稳，司烨沉下车，手里提着个行李箱，笔直朝这边走来，一身西装显得他更加笔挺。
www.youxs.org，又转向司明艳，“司先生已经将你的日用品带过来了，你赶紧跟我们走吧。”
对上司烨沉的眼睛，司明艳如坠冰窟。
她就知道！
她挣扎着用艳红的指甲去点司烨沉的心口，“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白眼狼，没良心的狗东西！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呢？！”
司烨沉一侧身，得体地避开她尖利的指甲，反倒优雅地为她整了整衣领，眼眸微垂，就像是最为孝顺的儿子，“母亲，这你可就冤枉我了。”
处理掉司明艳对于他来说从来都不是难题，他只是一直在等罢了。和司纯有关的事情，交给司纯自己才是最妥当的。
十几分钟前，司烨沉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司纯：我考虑好了，那件事，做吧！】
【司烨沉：每年生日我向你暗示时得到的都是拒绝的答案，这回可是有大进步，嗯？】
【司纯：……】
司纯没有跟人分享心路历程的习惯，司烨沉明显并没有从他那儿得到答案的意思，谈话不了了之。
几乎就在司明艳被带走的瞬间，#司家夫人一日之间坠入尘埃#就成了热搜头条，底下全是声讨的话语。
正在游园会现场的人也想参一脚热度，但又不敢太放肆，毕竟司烨沉本人还没走。
他们就纳闷了，这节目现场莫不是有什么金子银子吗？向来把时间看的比金子还重要的司烨沉居然
愿意留下来。
校长踌躇了一下，试探着询问，“司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司烨沉掉头往车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掏出手帕将手指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见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直到，男人从车内抱出了一个花束。
花束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刚好是斐洺瑞能抱一满怀的尺寸。
“我这次来其实主要是为了感谢一个人。”
男人的眼尾都带着笑意，“斐洺瑞，你之前说5天还我一个校霸，现在这都已经不是校霸了，快成勇士了。”
司纯：“……”
老校长/记者们：！！！
斐洺瑞：……啊？
斐洺瑞眯着眼睛想了想，他好像，大概，也许……确实是做过一个这样的承诺。
这下可把老校长高兴坏了。老校长之前狂吹斐洺瑞育儿才能的时候不过是为了给自家学校拉一波热度，没想到司烨沉这一席话直接将这事给坐实了！此时他已经恨不得紧握斐洺瑞的两只手，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亲孙子看了。
记者们晚他一步反应过来，“斐先生，身为育儿专家，你对司明艳虐待孩子的事情怎么看？”
不管三七二十一，育儿专家已经被叫上了。
“诶，哎！你们别总在那挤挤挤！挤坏人斐洺瑞怎么办？一个个来，一个个来！”校长用他那肥胖的身子挡在记者和斐洺瑞之间，用身躯给他们学校的宣传人组建起最安全的屏障。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育儿专家斐洺瑞##针对虐童事件，斐洺瑞这样说#异军突起，原本牢牢占据热搜第一的#司家夫人一日之间坠入尘埃#很快就被挤了下去，逐渐没了影。
第87章
斐洺瑞抱着司烨沉送的花束, 看着眼前热情的记者觉得尴尬异常。
要不是早知道这只是一个学校的活动现场，他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公司的发布会呢！
记者却浑然没感觉到这些，一个劲得将上一个采访的记者挤走，“好了好了, 这都第三个问题了, 赶紧走, 赶紧走, 到我了！”
说罢, 她还求助地看了老校长一眼，“您可得给我评评理！”
老校长正在给斐洺瑞递水，原本是想递茶水的，但怕太烫了，又现场兑了一些凉的，胡乱敷衍了记者几句，“都看斐洺瑞的意思，我不是育儿专家, 他是。”
斐洺瑞：“……”
谢邀, 我也不是。
几个月前，他甚至还是一个完全没接触过孩子的单身狗, 能勉勉强强同斐星予相处融洽, 也只是因为斐星予过于懂事。
但是记者根本不管那么多，上来就问, “您有什么想跟大家分享的育儿心得吗？”
斐洺瑞：“……”
行吧, 这是你逼我的。
于是斐洺瑞开始胡言乱语, “大概就是多跟孩子交流吧, 关注孩子的日常动态，也得跟孩子的同学打好关系。”
他这样乱说一气记者们肯定就不会再问了吧？没人会因为没有营养, 更没有新意的答案浪费时间。
“原来如此，得多跟孩子交流啊！”
“日常动态，很好的想法！”
记者刻意让摄影师将镜头拉近了一些，“镜头前的观众不要忘记拿出你们的小本本啊！”
斐洺瑞：“……”
就、就离谱！
不要因为他有点热度就无条件赞同他的话啊！
他将目光转向斐星予和斐星予的同学那边，期待着这些了解自己的人能多说几句反驳他的话。
那几个孩子此刻正面面相觑，眸子里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重与思索，这让斐洺瑞倍感欣慰，连带着投过去的目光都是鼓励意味极强的。
靠你们了，赶紧帮他结束这无休止的采访酷刑吧！
斐星予班上的一个小胖子一拍脑袋，“原来交流，关注以及和孩子的同学打好关系都是育儿法典啊，斐洺瑞平时和我们相处时都是这样做，我还以为他只是随性而为呢！”
他这一席话立刻引起了记者的注意，记者不由的将话筒悄悄往小胖子那边倾斜了一下，方便正在看电视直播的观众听得更加清楚，最后还点评一句
“不愧是育儿大师，将精华融入到了平常生活之中！这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将不平常的事情变得平常！”
眼看着记者还要进一步感叹，斐洺瑞：“……”
这还有完没完了，他已经快编不出来了！
斐洺瑞的幽怨几乎化为实质，斐星予咳嗽了一声，从后来放物资的地方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记者，“叔叔，你已经说了那么多话了，停下来润润嗓子吧。”
小男孩白净的脸出现在记者眼前，在灯光下就像是小天使一样。
记者不由的吸了吸鼻子，
他干记者这一行已经干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人为他这样考虑过！
“小朋友，谢谢你。”明明只是普通的矿泉水，他喝在嘴里却倍感甘甜，记者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斐星予的脑袋。
不过……
这孩子的脸怎么这么熟悉？
草！这不是斐洺瑞的孩子吗？！
此时，记者看向斐洺瑞的眼神更加热切。
原本他对斐洺瑞的热情，是因为这个话题能为他带来热度，方便他升职加薪，现在他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斐洺瑞这个人很有育儿天赋，www.youxs.org！
不行，他一定要更卖力的帮斐洺瑞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斐洺瑞的好！
斐洺瑞：“……”
只是想让记者闭嘴的斐星予：“……”
就这样，这场采访又延长了一个多小时。
斐洺瑞身心俱疲，头脑发晕，只能看着面前一个又一个记者张着嘴巴噼里啪啦，实际上早已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今天就到这里吧。”温和的声音插入进来，但是存在感却并不弱。
出声的是司烨沉，之前他一直单手撑着下巴远远看着这一切，现在起身直直的走入了一群记者之中。
目前的宣传已经足够了，再继续宣传下去效果不会比之前好，还会成为斐洺瑞的负担。
男人微笑着，问问题问的贼起劲的记者们却像是被透明胶缝住了嘴，围斐洺瑞围得紧的人也默默退开了，给司烨沉让出了一条小道。
道路尽头的斐洺瑞一手抱着花，一手提着校长给他颁发的奖状和小礼品，伸长脖子来看他，显然还没从记者的轮番攻击中回过神来。
“走吧。”司烨沉自然而然地接过斐洺瑞手上的奖状和小礼品，另一只手揽过青年的脊背搭向另一侧肩膀，斐洺瑞稍微后靠就能感觉到男人结实的手臂。
有种，很安全的感觉。
徒留一堆记者望着他们的背影发楞，摄影师手中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这……好像有点甜啊！
屏幕前的陆绍悬看着这段直播只想发笑，司烨沉的狐狸尾巴到底还是明晃晃的露出来了，这不就是摆在明面上的示好和追求了吗？！
那天在斐洺瑞家里遇到斐洺瑞的哥哥后，斐洺瑞明显减少了和他的联系，对他的解释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斐千辛误解成了爱人，为了不进一步加深这种误解，他们俩还是尽量不要联系了。
在那之后，司烨沉也没减少对他的打压，尤其是在对方接受斐洺瑞的粉丝后援会之后。
斐洺瑞爆火之后也有不少小网红，小明星想要借此机会和斐洺瑞炒绯闻，但都被这个后援会强行压下去了。
在那之后，这些个网红明星的丑闻便被爆了出来，大到偷税漏税，小到贿赂导演，一个不落。后援会公开表示：与其被这种败类沾着边，斐洺瑞还不如独美！
真是笑死人了，司烨沉打的主意还不明显吗？还宣扬独美呢！之后还没少借着独美的噱头针对他陆绍悬！
现在就让司烨沉自尝恶果去吧！
陆绍悬申请了个小号，将司烨沉刚刚的行为动作添油加醋了一番发到了斐洺瑞的粉丝后援会之中。还贴心的打上了标签
#恶劣行为！后援会会长利用职权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一袭话直接在后援会中引发了渲染大波。
斐洺瑞向来不关注后援会，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司烨沉车上昏昏欲睡，等着被后援会会长大人送回家呢！
但是后援会会长司烨沉却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后援会会长司烨沉：（图片）。】
他发了一张今天下午直播的截图。
抱着花的青年侧头望他，司烨沉也恰好垂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起。
后援会的成员：！！！
虽说他们的口号是斐洺瑞独美，但……
如果对象是司烨沉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陆绍悬：“……”
踏马的，你们都被司烨沉这张完美的皮相欺骗了！
他有些烦躁的扰乱了自己的头发，又想到了自己通过秘密渠道获得的信息，最终决定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陆绍悬私聊了斐洺瑞。
【你应该已经看出司烨沉想泡你了吧？别相信他！我记得你曾经就是被人害了才意外生了斐星予吧？最后连孩子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你记住，司烨沉也不是好人！他很脏的，曾经和一个男人开过房，好像还搞出来了一个孩子！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是部分资料我还是有的！】
【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吧！】
第88章
司烨沉……想泡他？！
斐洺瑞觉得这些字分开看他都看得懂, 但是合起来他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www.youxs.org？
这玩笑开太大了吧！
斐洺瑞刚想拒绝这没头没尾的邀约，却看到陆绍悬已经将见面地址发过来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觉得去跟陆绍悬说清楚。
要是这事被陆绍悬到处乱传，即使是司烨沉也会很苦恼吧？未婚乱搞, 还弄出孩子, 这对任何一个明星都是很大的污点, 前几日一个男星爆出类似的事情直接被雪藏了。
司烨沉还在事业的上升期, 影响很大的。
斐洺瑞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却发现通向大门的路被一个小板凳挡得严严实实。斐星予坐在板凳上，双手叉着腰，就像是严肃的审判官。
斐洺瑞想从侧面绕过去，斐星予却伸出他的小腿将路挡得更严实了。
斐洺瑞无奈极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斐星予已经很少做跟他对着干的事情了。
小男孩抿了抿嘴唇，眼眸却很锐利，“你是不是要去找司烨沉给我当新爸爸？”
斐洺瑞：“……”
行吧，他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孩子估计看到了陆绍悬给他的留言。
“你小脑袋瓜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呢？”
斐洺瑞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 佯怒道，“你别听陆绍悬胡说, 司烨沉怎么可能是你爸爸, 你们压根就不像！人家司烨沉是舆论的受害者，你爹我现在正是要去澄清这件事！”
斐洺瑞说了老长一串话, 斐星予其实并未认真去听, 他只抓住了关键的几个字, “所以, 你这次出门不是为了给我找个新爸爸？”
“还新爸爸，美得你！”斐洺瑞轻哼一声, “以后我们爷俩还是得相依为命的凑合过！”
“嗯。”斐星予的声音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抿着的嘴唇却悄悄上扬。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很快就让出了大门的位置，“那你早点回来，我今天做你最喜欢吃的火锅。”
斐洺瑞拎起自己的包，苦笑着摇头，“这小子，变脸倒是挺快！”
斐洺瑞抵达约见地点的时候陆绍悬已经在那里了。对方一身正装，手边摆着厚厚一叠资料，就像是要谈什么几十个亿的项目。
看到斐洺瑞，陆绍悬招了招手，“我给你点了热咖啡。”
斐洺瑞点头致谢，却没有伸手去碰，“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澄清一些东西。”
陆绍悬先是一愣，随后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就像是一只暴躁的狮子，“是不是司烨沉又跟你狡辩什么了。他那种人心眼子就是很多。”
“不，其实我觉得司烨沉这个人还不错，上次还邀请我去他家玩跳舞机。”之前斐洺瑞确实对司烨沉印象不太好，但那主要还是固有印象的锅，相处久了，看人的眼光自然就不在片面。
“他还要请你去他家？还是玩的跳舞机？”陆绍悬的音量猛得拔高，几乎有些破音。
他没想到司烨沉居然这么破廉耻，而且跳舞机……他几乎能想象到那晚上的汗水，微透的衣服，和摇摆时露出的一小段腰肢。
“这简直是犯罪！”
斐洺瑞被这几乎算得上是咆哮的声音震得一缩脖子。他觉得陆绍悬的情绪是真的不太稳定。
随机，陆绍悬开始教训起了斐洺瑞，
“你难道一点恋爱常识都没有吗？一般的人哪会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哪会在娃综自己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陪跑？哪会一点利息都不收就自发成为你的粉丝团团长，还顺带帮你管理粉丝后援会啊！”
斐洺瑞愣了一下，“他还是我的粉丝团团长？”
陆绍悬松了口气，
斐洺瑞总算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哪个艺人会允许自家经纪公司以外的人和自己的粉丝团搭上线？这不是妥妥的隐私丧失，坐等背刺吗？
他从自己带来的文件中抽出一张纸，里面是司烨沉所在的粉丝群，甚至还贴心的截了几页聊天记录以及群成员列表。
斐洺瑞一眼便看到了司烨沉。对方顶着群主的头衔，位于最前列的位置，头像也相当瞩目。
头像中的青年抱着一束花，笑得无比的自然。艳丽的红色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仿佛生来就是众人目光凝聚的所在。
那分明就是游园会末尾，正在讲座的斐洺瑞！
“咳咳……”斐洺瑞清了清嗓子，向来讲究“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他难得面部发烫。
他自己都没用自己的照片做过头像好不好……！司烨沉居然偷偷……
陆绍悬在看向斐明锐的时候，斐洺瑞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就差冒烟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愤怒感！
陆绍悬觉得非常满意，他已经在斐洺瑞面前将司烨沉这个人像剥洋葱一样剥开了，于是抓紧时间甩下重磅炸弹。
“你现在终于相信他心怀不轨了吧？正常人哪会送花送玫瑰花的！那种令人作呕的小心思，一目了然！”
是啊，那到底是玫瑰花。
当初看到玫瑰花时，斐洺瑞其实也是打了个梗的，但是司烨沉的表情实在是太正直了，仿佛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一般。斐洺瑞甚至开始怀疑娱乐圈的人知是否跟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素人不同。
没想到原来不是他当初想的太多，而是司烨沉隐藏的太好，好到……他甚至没能发现对方的感情。
到底得是怎样一个默默无闻付出的人，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
想到小说原文对司烨沉心机的描写，斐洺瑞觉得那完全就是在扯淡！如果不是在扯淡，他的心脏为什么会跳动得比平时更快一些？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默默付出的深情男人。
斐洺瑞将目光转向陆绍悬，突然慎重其事的站起来，握住了对方的手，“之前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次多亏了你！”
陆绍悬摆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对斐洺瑞也有好感，但是造化弄人。虽然斐洺瑞可能最终也没办法跟他在一起，但他好歹将对方拉出了司烨沉这个火坑。
欣慰的笑容就要出现在陆绍悬嘴角，下一刻他听到面前的青年缓缓开口，“我必须得跟司烨沉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如果这份感情一直让司烨沉承担，这未免对他来说他也不公平。”
陆绍悬的唇角顿时一僵，“……？”
好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果这都无法说服斐洺瑞……
“其实作为一个导演，我也不是很想谈及演员的私人生活，但在这一点上，你必须要信我，司烨沉他真的搞出来了一个孩子，现在算一算应该年龄也不小了。”
“抛开人品不谈，恕我直言，斐星予应该并不想要一个同父异爹的兄弟吧？”
本已经是下班时间，司家公司却灯火通明，一系列文件在司烨沉电脑上平铺展开。
早在之前他便得到消息，这段时间有人私底下在调查他，今天那个人的信息终于被找了出来陆绍悬。
还真是阴魂不散。
刚刚司烨沉给陆绍悬打了个电话，但陆绍悬没接，只是发来了一条短信
【别打扰我，现在事情正发展到最精彩的部分。】
司烨沉知道，陆绍悬现在正跟斐洺瑞约谈。
男人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手紧紧的握着一只陶瓷杯。
旁边的助理看了半天，欲言又止。
这杯子里的水是刚烧的开水，光是拿着把手都会觉得烫手，更何况司烨沉是整只手都握在背身上，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已经透着点烫出来的红。
但是司烨沉本人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询问正在加班的公关部和it部，“当年那件事查清楚了吗？”
早些年司烨沉确实被人算计过一次。那时他刚崭露头角，树敌无数，人人都恨不得从他身上扯块肉下来。一次意外，他跟一个连脸都记不清的人在酒店里发生了一场意外。
本来想着就当成被狗咬了一口，没想到现在还涉及到了孩子。
这事情就变得麻烦得多了。
不谈斐洺瑞能不能接受那个孩子，就连司烨沉心中也多了道坎。
无论是不认识的男男女女，还是那个因算计而出生的孩子，他的计划里从来都没有这类东西的存在。现在相当于棋盘被打乱，一切不得不从头再来。
司烨沉对于后代压根就不热衷，他甚至有点后悔，在被算计之前，应该去做一趟绝育手术。
男人攥着杯子的指节因为按压力度过大隐隐约约有些泛白。
家安的员工被他这种架势吓得瑟瑟发抖，其中几个更是给自己打气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向他报告，“司总，我已经将孩子出生的日期筛查过了，和您的情况对得上的也就20多个，我将可能性从大到小做了个排列，要不……您过来看看？”
陶瓷杯与办公桌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这几乎是办公室内唯一的声响。
司烨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头顶白色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显得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就像是某种冷血动物。
“司，司总？”员工又打了个寒颤。
“嗯。”象征性的应了一声，司烨沉开始翻看报告。他的心情非常烦躁，目光草草扫了两三行，却一个字都没记住。
他揉了揉眉心，耐下性子看向排行可能性第一的孩子的资料。
那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司烨沉几乎能想象到对方叉着腰，将所有可疑分子都敢离自家爸爸身边的模样。
原本还在突突跳动着的太阳穴顿时平静下来。司烨沉眯了眯眼睛，突然笑出了声。
加班的员工心里更没底了，疯狂抱团，就在他们做好准备承受老板怒火的时候，却看到司烨沉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还拿起了手机。
【to 陆绍悬：
这么关键的时候确实不能打扰，请继续。】
第89章
“叮咚。”
极其细小的一声, 但是来自司烨沉的信息。
陆绍悬兴奋的甚至想搓手。
到这种时候了，即使是司烨沉也无力回天。和对方交锋了这么多次，最终将军的还是他这一方。
他已经想象到了司烨沉的表情，杀人的眼神以及准备好的一系类威胁与报复。
可惜, 他并不害怕。
因为司烨沉只能靠着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挽回最后一点颜面了。
点开屏幕的那一刻, 陆绍悬有一种拆礼物的感觉, 热血疯狂的涌入大脑, 燃烧至沸腾。
然后, 他看到了那短短的一行字，表情瞬间凝固。
为什么偏偏是请继续……？
没有阻挠，甚至是鼓励的调调。
这是最好的结果，放在此刻却比任何威胁和报复还让陆绍悬感到不安。
他就像是背着质量奇差的氧气瓶下潜到深海的人，压根不知道救命的玩意什么时候会故障，就连听到一点细微的声响也会心惊胆战。
斐洺瑞看着陆绍悬短时间内变了好几遍的表情，觉得非常不解。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发现陆绍悬是这样一个表情丰富的人，几秒钟就像是从非洲到了南极一样。
是因为工作上出了事故？
斐洺瑞不由得唏嘘。
果然, 比起顶着高压冲在工作前线, 像他这样挂名在各个企业，躺平等领钱的人才是幸福的。
他咳嗽了一声, 十分善解人意, “如果你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陆绍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这么好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不想放弃。
他索性不在铺垫, 将自己查到的所有资料拿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 陆绍悬手机上又弹出了一条信息。那来自于陆绍悬的堂哥，之前关于司烨沉的那些信息正是陆绍悬从这位手里得来的。
这一次他堂哥给他发来了最新情报。
陆绍悬本身就急于让斐洺瑞知道司烨沉的真面目, 看着这份情报没怎么犹豫，直接转发给了斐洺瑞。
陆绍悬给斐洺瑞的资料本就繁琐，斐洺瑞看了几行就被那一长串专业术语看昏了，这份情报又恰好是视频，于是被他优先查看。
最先出现在视频中的场景，是一个酒吧。
这个酒吧对于斐洺瑞来说非常熟悉，甚至他在不久前还看到过。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游园会之前开的那场家长会，www.youxs.org，他也不会一时兴起去查这个酒吧。
原身就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斐星予名不见经传的另一个爸爸。
现在陆绍悬将这个酒吧的视频拿给自己看，再联系对方之前所说的东西，该不会是那另一个爸爸被找到了吧？
斐洺瑞其实觉得自己现在就过得挺好了，格菲星与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下来，他并不希望另一个外人突然出现，打破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
他悄悄切换到自己的银行卡看了一眼，数着上面的一长串数字，暗自打定了主意。
等斐星予的另外一个爸爸找上门来，他就直接从银行里取钱，甩到对方面前，让对离开他和他的儿子。
豪门电视剧中不都是这样做的吗？斐洺瑞早就想尝试一下拿钱打脸的感觉。
到时候拿多少钱呢？
就十万吧！
呃……仔细想想，拿十万去买断这个名存实亡的关系实在是不太划算，要不就五万……？
斐洺瑞咬着牙犹豫了一下，最终一锤定音
还是一万吧！
谁的钱不是钱啊！赚钱怪不容易的，他还没让对方付孩子的养育费呢，怎么还能倒贴这么多？！
他恶狠狠地扫视着视频中出现的每一张人脸，认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即将抢走他钱的混蛋。
但是视频上人来人往，却依旧没出现最关键的人，就连那个和斐洺瑞还炒作了一把的流浪汉都过去了，关键人物还是没有出现。
该不会还是什么都没拍到吧……？
斐洺瑞已经从之前的警惕变成现在的无聊，他甚至打了个哈欠，开始哀悼自己之前浪费的时间。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停在了原身的房门前。
酒吧的光线很昏暗，人影也异常模糊，但那个人的长相就算是化成灰斐洺瑞也认识。
“司烨沉……？！他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间拔高的声音让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斐洺瑞和陆绍悬本就约在高级咖啡厅里，所有人都很安静，耳边甚至还有大提琴悠扬的声音，这样一声喊叫无异于一声惊雷。
不管是用完餐的人还是在用餐的人，甚至是服务员，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这就有一丢丢丢人了……
斐洺瑞有点埋怨自己，刚刚自己怎么就叫出声……
等等，刚才那道声音不像他的啊！明明只是说句话而已，居然还叫破音了！
斐洺瑞瞬间清醒，一抬眼，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一脸崩溃的陆绍悬。
陆绍悬就像遭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一样，摇摇欲坠，手边的杯子也被打翻，正咕噜咕噜的滚向桌脚。
斐洺瑞赶在杯子掉到地上之前扶住了它，“再往后看看，说不定司烨沉只是路过呢？！”
斐洺瑞自己的手也在抖。
他真的没想到，明明遇到这种事情的是他自己，他偏偏还得安慰其他人……
陆绍悬，真的表现的太过激了……
陆绍悬还是有些恍惚，他站起身摇晃了两下，就像是喝醉了酒。但他还是努力的吃下了斐洺瑞给他的定心丸。
但是下一秒，在视频继续播放的时候，斐洺瑞和陆少勋的两颗脑袋还是凑到了离视频极近的地方，生怕看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视频里司烨沉的动作在他们眼中无限放慢，再放慢。
然后是一阵清晰的，门锁打开的声音。
司烨沉……进到了斐洺瑞的房间里。
陆少悬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但是没坐稳，坐在了边角。伴随着“哐当”一声，椅子倒在地上，他狠狠摔了一下。
走出高级咖啡厅的时候，斐洺瑞大脑一片空白。走到自己车前，他机械地掏了掏钥匙，却摸了个空。
他运转就已经罢了工的大脑，这才隐隐约约记起，他的钥匙好像刚刚放在了咖啡厅的桌子上，忘记拿了。
他狠狠一拍自己的脑袋顶，不情不愿的扭身返回咖啡厅。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浑浑噩噩的，走了没几步便撞上了路旁东西。
斐洺瑞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他已经自认倒霉了，只希望撞上的不是电线杆一类的东西，要是破相了，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鼻尖传来的却是温软的触感，棉质的布料以及熟悉的气息。
他有些僵硬的抬头，对上那张刚刚还在视频中看到过的脸。
是司烨沉。
这人居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斐洺瑞不由的想起咖啡厅内自己自嗨时的想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他刚刚居然还想着拿钱打发斐星予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还想着给一万打发打发就行了。
司烨沉垂眼看着他，至少在他眼前晃了晃，金属的物体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上反着光。
斐洺瑞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刚刚掉在咖啡厅的钥匙，“你怎么……”
司烨沉笑了笑，眼眸中仿佛都揉入了暖意，“刚刚你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服务员小姐喊了你好几次，但是你都没听到。”
“所以，我就拿过来了。”
男人将钥匙送入斐洺瑞的口袋，用手指轻轻在口袋外边拍了拍，“这次，可别再掉了。”
斐洺瑞咳嗽了一声，不由的将目光移向别处，“……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两个已经来到了司烨沉的车子旁边。
斐洺瑞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伸手握住了自己口袋里的钥匙，那上边似乎还有男人手指的温度，让他觉得仿佛被烫了一下，赶紧撒手，“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开了车来。”
司烨沉又笑了，“你确定你这个精神恍惚的状态能够开车？”
他替斐洺瑞拉开副驾驶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刚刚帮你叫了代驾。那个代驾挺靠谱的，会将你的车安全地开回去。”
斐洺瑞盯着司烨沉的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腿迈了进去。
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要是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那可就糟糕了。
车子启动，车上的两人却没再说话。
斐洺瑞侧头看着旁边的
人，选择了率先开口，“我刚刚见了陆绍悬。”
司烨沉一愣，倒没想到斐洺瑞会主动提起这个事情，但还是耐心听着青年继续往下说。
斐洺瑞咽了咽口水，“陆绍悬刚刚告诉我了个事情，关于……几年前酒吧里的那次意外。你被牵扯其中，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
他打开手机，将那个视频重新放了一遍。
斐洺瑞曾经以为司烨沉。就算不多说什么，也会因为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发表一些疑问。但是男人自始至终都是安静而耐心的。
他从头到尾将视频看了一遍，即使是面对视频中漫长的等待，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看完之后他也没急着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斐洺瑞。
斐洺瑞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承认，这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对你应该就……挺突然的。”
“你大概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件事，然后联系一下你们公司的公关团队，我们找个时间谈一谈，看看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我之后应该不会演戏了，大概以后只会搞搞宣传，在几个公司底下挂个名字，但是你是影帝，这件事要是被有心人爆出来了，总归还是会增加你的工作量。”
静静的等候斐洺瑞说完，司烨沉开口，“不用另外找个时间了，这件事我知道。”
这下惊讶的人变成了斐洺瑞，他挑起了眉，“你知道……？”
司烨沉颔首承认，“我知道的并不比你早多少，知道这件事后我立刻就赶过来了。”
“这件事就算被爆出来也不会增加我的工作量，我是影帝，不是流浪小生，舆论并不能影响到我。更何况我不仅是影帝，还是司家企业的老板，如果出问题，那就是我自己能力有问题，怪不得别人。”
“我觉得这件事情责任全部在我，是因为我的失误才导致你在酒吧里遇到了那样的事情，还平白增添了你的苦恼，我觉得我必须对你负责。”
第90章
斐洺瑞有点震惊。
他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抢着要负责的人, 司烨沉这架势似乎恨不得把所有的锅都一股脑扣到脑袋上，宛若一个冤大头。
他寻思司烨沉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啊，莫非……
斐洺瑞看司烨沉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这人该不会是因为酒吧的事情对他怀有愧疚吧……？
这根本没有必要，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穿过来呀！这些东西因原身而起, 也和该落回原身身上, 可惜原身现在已经不在了。
斐洺瑞没有抢原身东西的打算, 纠结了一会儿组织的语言, 不知道该怎么将穿书这件事情告诉对方, 更不知道该如何委婉的告诉司烨沉，对方想要补偿的人已经不在了。
司烨沉自始至终都观察着斐洺瑞的表情，但是斐洺瑞的神经却不是他意料中的任何一种，甚至还带着一些苦恼和纠结。
莫非……是因为他重提了酒吧的事情？
之前家长会上司烨沉也关注过斐洺瑞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担忧这件事会给斐洺瑞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是斐洺瑞自始至终都表现得自然甚至是欢脱，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莫非这是一种类似微笑抑郁症的症状？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也许斐洺瑞想要营造出一种自己已经走出来的假象。
如果是这样, 那就相当危险了。
司烨沉给他的秘书发了条消息, “订婚宴的布置再延后一段时间，我需要联系一下心理医师。”
司纯曾经患有自闭症, 司烨沉因此有很多国际知名心理医师的联系方式。
心理医师认为一味的逃避没有实际上的作用, 最重要还是引导患者一点点的走出来，接纳自我。
于是司烨沉将酒吧里的监控重新调了出来, “你愿意和我一起重新看几遍吗？”
斐洺瑞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答道, “没问题。”
其实就算是将这个监控反复看个遍也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看多少遍，他也不可能变成原主。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监控画面, 眉头却是一皱。司烨沉手上的这版监控画面比陆绍悬给他的那一版要全面很多。里面包含的不仅是酒吧的监控，还有道路上摄像头的监控，甚至是行车记录仪的监控。
监控画面是从斐洺瑞离开家开始的。
画面之中的青年人拎着包出门，还跟大哥以及父母打了招呼，将母慈子孝演绎到了极致。
看似简单的一幕，实际上却违和感重重。
斐洺瑞记得，原身不仅跟大哥关系不好，跟父母的关系也一度降到冰点，是绝不可能这么亲近的，跟家人打招呼的。
他紧锁着眉，不知道这些异常究竟是因为什么产生的，但是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其实正暗暗的告诉他，这才是正常的。
斐洺瑞摇了摇头，不由得自嘲一笑。
要是这是正常的，那这个世界不就变得玄幻起来了？
因为心里有事，接下来的监控他看得心不在焉，回过神来的时候，监控内容已经过渡到酒吧一夜结束，意识不清醒的司烨沉被姗姗来迟的下属架走，就连酒吧现场都被清理了一通。
再然后，画面中筋疲力尽的斐洺瑞孤零零的从大床上清醒，满脸写着茫然和不可思议。
这样的表情斐洺瑞并不陌生，因为他第一天穿越到这边的时候，露出的也是类似的表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看到这一段有没有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我们就不继续往下看了，我猜测你的精神就是在那个时候遭到了创伤。”
司烨沉的问话将斐洺瑞从监控中拉回了现实。
男人的表情相当谨慎，显然也注意到了监控之中斐洺瑞的异样。
据他调查到的信息来看，斐洺瑞就是从那个时候变得和以前不一样的，对于司烨沉来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有没有遭到创伤，斐洺瑞其实并不清楚，事实上，在原身从酒吧大床上睁眼的那一刻起，他就没什么印象了。之后的一切记忆就像是被笼上了一层薄雾，能看到，但是看不真切。
斐洺瑞原本将记忆的模糊当成穿书的正常情况，他一个外来角色自然是不可能将原生的记忆完全融合的，但是现在……似乎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因为他回忆起了一段相当离奇的对话。
【系统1333，我怎么会穿越到这样一具身体里？不是说好让我当主角的吗？为什么会穿成斐洺瑞这样的炮灰呀！】
【只要宿主积极完成任务，成为当下最红的明星，我们可以帮助宿主翻身当主角。】
【也就是说，这具身体现在完全是属于我的了，对吧？】
【目前炮灰斐洺瑞但灵魂还未被完全压制，他可能还会存在个几年，之后就会消散，到那个时候身体自然是属于宿主的。】
【啧啧啧真麻烦！看在你让我在这具身体上重生了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为什么好死不死让我穿越到这个时候啊！】
【按照剧情，这个斐洺瑞应该才跟不知名的炮灰男一夜情吧？还会揣上崽！不是说让我当大明星吗，现在事业还未开始，就揣上崽了！一生都给毁完了啊！】
【不仅是任务，我还想着去钓司烨沉和陆绍悬呢，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办？能不能把孩子打了，一了百了，反正也不是我的！】
【建议宿主不要，斐洺瑞的灵魂现在还有一部分身体的控制权，要是对方反扑，我不确定能保护宿主的灵魂。】
【就是说只要熬到斐洺瑞的灵魂消失，一切就随我了，对吧？】
【是的。】
【行，我到时候就给这拖油瓶小崽子安个恶童人设，谁爱领领走吧！】
明明那个被称作系统1333的不知名存在在对着他的身体说话，但是斐洺瑞自己却仿佛成了被谈论的第三者。
他原本以为跟系统对话的那个人是他，后来听着听着才发现，他好像才是这两个生物口中的炮灰斐洺瑞 一个被形容的跟个物品一样的人。
所以说他才是所谓的原身，而那个为了名利与地位四处乞讨资源，惹来一身骂名，还和家人关系降至冰点的才是穿书的外来者。
这一刻一切都有了解释，难怪斐星予觉得现在的他更接近记忆中体贴的爸爸。
那时候他的灵魂应该还没有被穿书者压下去吧？但是后来就不行了，身体完全被穿书者掌控，斐星予也被对方肆意虐待。
直到娃综开始前的那一段时间，那个穿书者因为成为大明星的任务迟迟未能达成被系统抹杀了，系统也随之解绑，斐洺瑞的意识才重新恢复。
但是系统的离体也让他的记忆陷入了混乱，错误窥见了小说内容的他将自己当成了穿书者。
斐洺瑞扶额，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下一刻，他却觉得自己肩膀猛得一沉。
司烨沉已经将车停到路边，一只手压上他的肩膀，安静的车内，只能听到两人心跳的声音，“你确定自己没事吗？”
斐洺瑞猛的想起，在他陷入沉思之前，司烨沉曾询问他，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回答？所以司烨沉理所当然的默认为，他现在的情况不好。
男人垂下眼来看他，垂下来的额发扫到斐洺瑞的鼻尖，痒痒的。斐洺瑞忍不住眨了下眼睛，一睁眼却看到了司烨沉眼中自己的倒影。
他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向别处，“你误会了，我真的没事。”
司烨沉又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的收回目光，也没去质疑斐洺瑞的说辞，车子重新发动，但是斐洺瑞却感觉到对方隐秘间往自己身上扫的目光。
对方依旧在评估他的状态，一有不对，就会强制性将他送往医院。
斐洺瑞舒了口气，往座椅上靠了靠，尽可能表现出自己的活力。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很方便，身边多一个人就多一个麻烦。但是现在他却有了一种，如果自己身边能够长期陪伴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司烨沉的话……
好像还挺不错的感觉。
司烨沉将车停到斐洺瑞楼下，斐洺瑞想劝他离开，但是男人说什么也要跟他一起上去。
“如果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斐星予一个人解决得了吗？”男人盯着斐洺瑞，如此开口。
这是还在担心他精神状态不佳，会出意外吗？
斐洺瑞有些无奈，“如果你非要跟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家没有准备多余的被子。”
司烨沉倒是一点都不挑，“我用你的就可以了。”
这么随便的吗？
斐洺瑞上上下下将司烨沉打量了个遍。
男人的精致几乎传到达了每一根头发丝，他也关注过司烨沉的一些新闻报道，就算是同一天出席两个场合，司烨沉都绝对不会穿同一套衣服。
这样的人虽然称不上龟毛，但也绝对不是随便的人。
“你……还是不要太勉强了。”斐洺瑞最终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司烨沉摇头，“不勉强。”
斐洺瑞：“……”
好吧，既然你坚持。
斐洺瑞将司烨沉带到了自己家，然后敲响了房门。里面的人并没有立刻敲门，斐洺瑞可以听到里边传来一阵搬板凳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斐星予踩在板凳上，通过猫眼看外面发出来的声响。
十足的警惕性，这就是他放心让斐星予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原因。
斐星予通过猫眼很快锁定了斐洺瑞那张熟悉的脸，大门在下一个打开，顿时整个走廊上蔓延开一股食物的香气。
斐星予将头从门缝里伸出来，“回来的还挺快，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蛋炒饭充当晚餐。”
男孩子双手背在背后，就像是一个小大人，隐隐约约间还带着几分邀功般的得意。
但是下一刻，他看到了斐洺瑞背后的司烨沉。背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漆黑的眼瞳中染上了一丝警惕。
斐星予嘴唇下撇，仰着头看向司烨沉，“你来干什么？”
“就算你来了也没用，斐洺瑞跟我承诺过了，不会带新爸爸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