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仙尊离开的时候,陆归雪曾送给他过一个相同的护身符,如今护身符状态平稳,师父应该还安全。
陆归雪知道,云澜仙尊这次失去行踪,其实是他渡劫的机缘。
为此,陆归雪特意提前准备了个护身符,希望到时候能按他预想的那样派上用场。
「北荒靠近魔族的地盘,师姐一路谨慎小心。」陆归雪虽然想告诉师姐点什么信息,但系统曾经告诫过他。
——你可以自己去变动剧情,但是不要随意告诉别人。「天道」那个傢伙小气得很,你告诉别人的话,那些人轻则有损气运,重则遭遇天雷,反倒是害了他们。
所以陆归雪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苏挽烟点头应下,从袖中取出一物交到陆归雪手上,言语郑重:「师父云游前将金翅令暂时交予我,如今二师弟闭关正在要紧处,我此番前往北荒带着也不安全,这金翅令就先留在你这里。」
金翅令是一枚金玉所制的令牌,正反两面各有一只金翅琼鸟,乃是琼山的掌门信物。
陆归雪看着手里的金翅令有点头疼,这东西放在他这个没有修为的咸鱼手里,实在是让人心慌。
还好琼山马上开始放冬假,一般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比较和平,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只盼谢折风这几天能尽快参悟太玄道,等他顺利出关,陆归雪就能将金翅令转交给他了。
「师姐放心。」陆归雪将金翅令放入芥子深处,然后送苏挽烟往外走。
快到院外的时候,苏挽烟想了想,又从衣袖里摸出一堆瓶瓶罐罐塞给陆归雪,说:「虽说这千秋峰上有师父亲手布下的阵法,应当无忧,但这些东西你还是收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苏挽烟走得匆忙,穿着斗篷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夜色里。
陆归雪低头一看,手里的瓶瓶罐罐上都贴着药名。
焚血丹,断灵散,幻心蛊……对不起这根本不是药,这全都是要命的毒。
陆归雪眉梢一抖,看来师姐虽然医术已经名满天下,却还是没放弃她小时候用毒的梦想。
大晚上突然经历了这么件事,陆归雪这会儿也没了睡意,他正打算随便在院子里走走,却发现回廊的角落站着一个人影。
月色亮得惊人,沈楼寒却站在阴影里沉默着。
他垂着眼眸,又是一身黑衣,整个人便像是被光明隔绝,沉沉的眼眸里投下无数黑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楼寒看到陆归雪的视线扫过来,才低低叫了一声:「师尊。」
或许是因为熬到半夜还未入眠,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哑,混合着低沉的语调,仿佛声音也有了实体,在耳廓上轻轻摩擦。
有那么一瞬间,陆归雪眼前的画面似乎错乱着,恍惚间又看到了上辈子那个已经成为神君的沈楼寒。
他的面容俊美而深邃,原本漆黑如夜的眼眸中泛起一抹血红。他踩着琼山满地的残垣断壁,将缚仙锁一道又一道的缠上陆归雪的四肢,然后从身后将他禁锢住,用同样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陆归雪耳边假装亲昵地叫他。
一声又一声。
师尊。
陆归雪背后忽然寒毛倒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耳朵,才发现自己指尖已经冰凉。
沈楼寒在阴影中注视着陆归雪,他看到陆归雪略微僵硬的表情,和不自觉做出的小动作,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悲哀。
陆归雪在害怕。
果然无论平常掩饰得再好,他的师尊,还是忌惮他的魔族血脉,不愿他听到琼山的要事。
终究还是这样。
沈楼寒明明知道,现在他该装作没事一样,从这里走出去,然后告诉陆归雪自己只是碰巧路过,并没有听到他们任何的对话。
但他的脚步像是被混乱的情绪绑缚着,没办法迈出去一步。
明明早就知道陆归雪是在骗自己,为什么还会觉得痛呢?
沈楼寒像是陷进了无边无际的泥沼,怎么也抬不起双脚,只能等阴影将他吞没其中。
另一边的陆归雪却回过神来。
他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刚才那些都是错觉。
上辈子已经错了一次,这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看着回廊下的阴影,朝沈楼寒走了过去。
陆归雪走到沈楼寒面前,月色被他挡在身后,透过过一袭白衣的边缘,让他整个人在光晕下像是淡淡发光的琼华玉脂,仿佛要将回廊下的阴影都驱散。
「阿寒,睡不着吗?」陆归雪唇间认真的叫出名字,然后抬手抚上了沈楼寒柔软的黑发,一直顺着脑后抚摸到后背,温柔地像是在安抚一只小动物。
沈楼寒感觉自己在阴影的泥沼中不断下沉,却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拉住。
他猛然回过神,看到得是陆归雪那张离得很近的脸。
那是一张白玉无瑕的面容,此刻浅淡的眉眼中却盛满了温柔,好似一场幻梦。
天上的月亮随着时间流逝变了位置,连带着走廊下的阴影也渐渐移开,将沈楼寒的半张脸照进光亮中。
沈楼寒抬头,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是,徒儿睡不着,便想出来走走。」他往陆归雪身前靠了靠,整张脸都被月光照亮,便又变回了那个温驯的好徒弟,「只是偶然路过看见了师尊,并没有听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