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朱国弼明目张胆的威胁,朱慈烺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而朱国弼也是直视着太子的眼神,在他的想法中,太子看着他调兵前来,脸上应该会出现一丝慌张才对,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太子脸上不止慌张没有,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极其平静,没有恨意,也没有惧意。
这让他不太理解,就算太子算到自己不敢真的动手怎么样,但是怎么说都会让太子脸面尽失,威信全无,按道理,该有的恼怒也是要有的把,但偏偏的,这太子就是很平静,只是不说话而已。
既然太子没说话,那在场的众人也都自然也没话说,都想看看太子如何抉择,看样子这阮思元,太子是处置不了了,有个台阶,能称病回京是最好不过的,到时候,就算太子跟陛下吹耳边风,派三法司的御史下来调查,他们自然能搞定一切。
过了许久,朱慈烺就这么静静的盯着朱国弼,时不时,还会看上其身边的那个将领几眼,脸上入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让人看不深浅。
朱国弼见太子这么能沉得住气,就在人群中走了一圈,仿佛在跟那些大臣,勋贵在低声说着些什么。
“殿下,臣觉得朱国弼说的不错。”
“大家都看的出来,殿下癔症发作,精神恍惚,已经干出了不合常理的事情,所以臣建议,殿下赶紧回京让宫中太医治疗要紧。”
“臣等建议殿下还是赶快回京治疗要紧。”
一人说着,众人也都跟着一起附和道,他们是决定了,一定是要逼太子回京的,不然他们都不安心,现在大明天灾不断,内有反贼,外有建奴,这些大事不去关心,跑来南京跟他们搞这些小事干什么,吃跑了撑的。
朱慈烺丝毫不慌,而是记着那些没有跟着起哄的人,这些人可以留下来用用,到时候看锦衣卫的记录上,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火,都可以留下。
“朱国弼,你这乱臣贼子,胆敢威胁太子殿下,还敢调兵,你要造反吗!”
钱谦益见众人都开始逼迫殿下,也是硬着头皮站出来指着朱国弼怒骂。
“朱国弼,你不要乱来!”
常延龄也是被朱国弼的操作给吓到了,这货既然敢把京营的官兵给掉过来,想要把太子逼走,这胆子也太大了一点。
“朱国弼,立刻让京营的官兵退下!”
作为南京的兵部尚书史可法,也是站出来呵斥道。
“朱国弼,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好言好语的说,不可对殿下大不敬!”
高弘图也是站出来说话,气候姜曰广,吕大器,也站出来纷纷指责着朱国弼,对对方调兵的行为极其不满。
南城的利益群体分三种,一种是士绅集团,就是那些有功名的读书人群体,一种官僚体系,一种是勋贵体系,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跟他们同流合污。
南京这边还有一些比较有骨气的官员的,比如那个史可法,高弘图,吕大器,姜曰广这及人,都是拒不投降,
坚决抗清。
“太子,你怎么说。”
朱国弼没有理会这几个人,他们都是那种比较固执的人,虽然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但也没有刻意捣乱,其实这些人也不是没有上疏反应过南京的问题,只是不管用,渐渐的,也就算了。
“朱国弼,你这是要造反?”
朱慈烺站起身来,直视着对方,继续道:“为了一个阮思元,值得吗?”
“明明阮思元有罪,你偏偏说他没罪,难不成,你跟他一伙的,他贪污上来的钱,也要给你一份?”
“你怕本宫办了阮思元,他把你给咬出来?”
说着,他就看着朱国弼,目光还看了一下天色,心想税务军应该要到了把,不然,还要锦衣卫和十八骑下去跟他们打一架,那就太掉身份了。
朱国弼脸色一沉,他不是怕阮思元咬他出来,而是怕阮思元乱说话,说的话不一定要有证据,但是按照太子这种卑鄙的搞法,他们这些人不是一搞一个准吗,他怕的是这个,真要找一个人的罪行,不管大小,或多或少都能找出来一些,就怕太子借题发挥罢了。
“既然如此,那臣就只有得罪了。”
朱国弼说着,又道:“殿下癔症发作,臣不得不派人护送殿下出南京,到时候,臣会上疏陛下,讲明这里的所以情况。”
“李绰!”
“末将在!”
“请殿下出去!”
“是!”
李绰知道他的顶头上司要逼的人居然是太子,心中都是一慌,但是下一刻就立刻执行命令,他毕竟是跟着朱国弼混饭吃的人,而且他也不知道皇权是什么,第一次见皇家的人,只知道自己的前途,要看总督朱国弼的。
很快,一群一群的士兵就冲了进来,把整个应天府衙门挤满了,李绰来到朱慈烺下方的锦衣卫前面,抬头抱拳道:“殿下,得罪了,请随末将出城把。”
“南京京营总督朱国弼,已经构成造反罪,本宫希望你不要自误。”
朱慈烺看着台阶下方站着的李绰,希望对方能迷途知返,要不是税务军还没到,对方可得不到这个机会。
“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请殿下不要让小的为难。”
李绰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又立刻表面立场。
“你们要想清楚,南京京营那是天子的军队,是朝廷的军队,是国家的军队,可不是他朱国弼一个人的军队,你们吃的朝廷俸禄,吃的皇粮,你们不要自误,跟着朱国弼造反。”
朱慈烺看向那些涌进来的士兵,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那些士兵听见这些话,虽然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但是依旧却是一动不动,兵器也没有放下,他们吃的俸禄是不是朝廷的,是不是皇粮,这些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领俸禄的时候,却是总督朱国弼发的。
他们已经没什么国家观念,什么朝廷的观念,只想混口饭吃罢了,造反他们当然不敢,但是不按照朱国弼的命令行事的话,太子你高兴了,完事之后,当然可以拍拍屁股然后一走了之
,那到时候他们怎么办?
准要被朱国弼安排。
“请殿下出城!”
朱国弼眉头一皱,大手一挥,遇到事一定要当断则断,不能拖拖拉拉,不然迟则生变,他怕再让太子说话,到时候,万一有人被吓到了,就不好了。
“来!”
李绰也是对着士兵们大声说道:“请殿下出城。”
一声令下,众多士兵立刻来到台阶下,站在锦衣卫前方,一起大声道:“请殿下出城!”
“你们敢!”
李若琏直接拔出佩刀,怒吼一声。
围在朱慈烺周围的一百个锦衣卫也是纷纷拔出佩刀,跟对方对持起来,但是明显人数是朱国弼那边要多很多,那些官员勋贵都已经退到一边了,此刻院子内,站满了士兵,足足有两三百人之多,而且后面挤的密密麻麻,全是朱国弼调来的士兵。
而这还不止,应天府衙门外,也是站了五六百士兵,一个个的都手持兵器,将应天府的大门围的水泄不通。
在不远处,一个马车内,三女坐在立马,她们拉开着车窗的帘子,看着这里的情况也是不理解。
董小宛不解的问道:“他们不是说当今太子会在应天府召见全南京的官员,勋贵吗,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官兵?”
“哎,白门,那些士兵好像是京营的官兵,这南京京营不是归你家那个朱国弼管吗?”
柳如是也是有些疑惑拉开车窗的帘子,看了一眼。
“什么我家朱国弼,他为我买了很多梅花,陪他聊聊天而已,只是觉得这人斯文有礼罢了。”
寇白门被这一调侃,就连忙解释起来。
……
城外。
董琦率领这五千大军,快速行军赶来,一来到城门口,就见到另一边的楚键正押着缉私营赶来。
“末将楚键见过指挥使大人,已经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楚键快马来到董琦面前,下马报告。
“殿下有令,大军进城之后,立刻接管城防,关上城门,封锁南京。”
董琦一大早就接到锦衣卫的传来的殿下旨意了,所以他才会让五千人,快速行军赶来,不穿盔甲,头盔,只穿着棉衣,带着兵器,就赶来了。
“你既然也到了,就带你那三千精骑进城去支援殿下,接管南京城防,和押送那些缉私营的人,由我来。”
董琦也是知道殿下一定是在争分夺秒,所以他打算让楚键带着骑兵快速赶过去。
“末将领命。”
楚键立刻上马,然后回去安排下去,让陆坚等人先跟董琦那边会和,他带着三千精骑奔驰入城。
安排好之后,三千精骑化成一条黑色长龙,直奔南京城门而去。
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精骑直接冲入城门,城防兵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更加不敢上前去拦截,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支气势逼人的骑兵冲入南京城内。
楚键一进入城内,就拉着一个颤颤巍巍的百姓问出了应天府的方向,然后又快马加鞭的奔驰过去。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应天府门口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