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的内城中,城西有一条胡同,这里有着很多的店铺,很多卖箔子的店铺,还有各种卖香,花,灯,涂,果,乐等六种供养菩萨的东西。
在胡同的深处,有一座寺庙,名为勅建长椿寺,万历年间所建寺庙,前世他在北京见过,陪同朋友进去祭拜过,他看着朋友祭拜,自己倒是没拜,因为他没有宗教信仰。
这转眼几百年,又看到这座寺庙,仿佛感受倒了时光倒流,一切是这么的奇妙,朱慈烺走到寺庙门口,看着里面辉煌无比的大殿,跟前世同样的寺庙,却残旧非常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走进寺庙,就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院内几个小和尚正在扫雪,大殿里面人来人往的百姓,正在烧香祈愿,希望一生幸福,求子求平安。
朱慈烺抬头看着大殿中央那座佛像,和蔼可亲,旁边的菩萨凶神恶煞,不由淡淡一笑,都说佛普渡众生,可为何如此凶恶?
寺庙里的和尚披着佛祖的外衣向众生索要金钱,那佛呢,它披着慈悲的外衣,向众生索要的是什么?
走出寺庙,朱慈烺朝着胡同尽头走去,在这里有一个皇家的工厂,汉经印刷厂,专门负责刻板印刷佛经,儒学经典,朝廷文书,还有一些民间的通俗读物,如百家姓,民间歌谣,民间传说等等。
朱慈烺虽然是微服出巡,但是随行的锦衣校尉早就来倒汉经厂通知了太子殿下要来巡查,让管事的人都将地方打扫干净,准备迎驾。
管事的六品典簿听到当今太子殿下要来汉经厂巡查,立刻被吓的原地起跳,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吩咐手下开始打扫卫生,然后又是准备火盆,又是沏茶,虽然他的茶叶太子殿下不一定看得上,但是该做的规矩,还是要做的不是。
搞好一切之后,典簿就带领着十几个下属官员集结在距离厂外百米处等着太子殿下的到来。
汉经厂虽然是属于朝廷的衙门,但却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衙门,边缘到无人能记得起的一个衙门,最大的官也是个六品的典簿,下面一些七品,八品,九品的小官。
什么国家大事,治民政策,军机要事,皇宫里的勾心斗角,官场上的波谲云诡,这一类的事情,都跟他们这些边缘人无关,别说参与工作了,就是去旁听的资格都没有,天天闲的跟狗一样,隔个几年偶尔会有宫里的贵人想看个佛经了,就会叫太监来让他们印佛经,仅此而已。
可如今当今的监国
皇太子殿下要来这汉经厂巡查,让众人震惊的同时,也很兴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这可是皇太子啊,他们在京城为官十几年都是从来没见过的人。
不过,最近听倒是听的挺多的,监国皇太子,这可是以后的皇帝陛下,他们当然要极力的表现一下了,说不定还能被殿下看中,以后就能走入官场的中心,跟那些六部九卿的高官打交道了!
很快,朱慈烺一行人出现在拐角处,朝着汉经厂走来。
站在迎接队伍最前面的那典簿,一看来人虽然没有摆仪驾,但是一看那年纪和气质就知道,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就是太子殿下。
“微臣汉经厂典簿孙暇率领下属一众官员参见太子殿下!”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孙暇当头就第一个下小跑过去,然后就跪在地上,身后的众人见此也都是纷纷跑步跟上,齐齐参拜行礼。
朱慈烺抬抬手,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进了汉经厂内观看起来。
孙暇等人见状,也都芬恩起身紧紧跟在后面,全都一副讨好的笑容。
走进汉经厂内,一眼望去都是各种刻板印刷的工具,场内一群工匠早就被驱赶了,只留下做工的工具,这些工匠是没资格如此近距离面见太子殿下的,所有这里面空无一人,有的只是工具和各类印刷出来的书籍摆放着。
朱慈烺拿起一本书籍翻开看了看,然后又来到那些工具前查看起来,这里面的大多都是雕版印刷,活版印刷的工具比较少,看来这汉经厂的确实很闲,印刷的书籍也都是给皇宫里那些嫔妃的佛经之类的。
“这里你负责?”
在厂逛了一圈,来到刻板架前,拿起一块活版工具,随口问道。
“微臣孙暇是这汉经厂的六品典簿,全权负责印刷事宜。”
孙暇立刻来到太子担心面前,弯着腰笑道。
“活体印刷都熟悉吗?”
朱慈烺问道。
“回禀殿下,活体印刷臣自然懂。”
孙暇恭敬回答,又解释道:“不过,活体印刷却是用的不多。”
“继续。”
朱慈烺看着手中的活体木字方块,这汉经厂所印刷的都是一些早就有的经书,书册,这些早就雕刻出来了,所以但凡有吩咐,直接雕版印刷就行了。
但是活体的话,往往都是自由排列的,宫里没有谁会突然来吩咐印刷一段自己写出来的文字或书籍,自然活体就用的少。
而且活体保存不久,雕版印刷一直是主流,可要办报纸的话,自
然不可能去用雕版,每次出版都要从新去雕刻,那多费人费事。
“活体印刷用久了便会容易膨胀,而使得字迹模糊,木模溃烂,而铁模的话会使水墨沾上水珠,所以活体很少有。”
孙暇继续解释道。
“铜模呢?”
朱慈烺放下活体刻字,一边走着一边问道,他记得铜做的模板好像没这些问题,好似钱谦益在抄家之前的书店就是用的铜模,都被抄倒东宫了,好像又被拿去工部溶了吧,他不太记得清楚了。
“回禀殿下,之前汉经厂是有一批铜模的,只不过臣接任的时候就全都没了,好像是……好像是……”
孙暇道犹豫,吞吞吐吐。
“直说。”
朱慈烺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对于这情况,心中也猜到了一点,铜嘛,是钱币的原材料,能留到今天就怪了。
“好像是前任典簿,把那些铜模拿去给送人了,给了国丈爷。”
孙暇不敢隐瞒,如实回答,如今国丈人都死了,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一说。
“呵呵。”
朱慈烺笑了,真是暴发户行为,什么民间寒门守规矩,选为皇后的女儿守不守规矩那也要看人品性格,并不是寒门就一定是品格高,一朝得势耀武扬威的外戚多了去了,得势之前都是小门小户,明朝这种外戚多的是,有时候还不如书香门第的人家懂分寸。
“张怀宾。”
朱慈烺突然走到一边,朝着张怀宾招招手。
“殿下有何吩咐。”
张怀宾走过去小声道。
“你确定周府当晚,无一人生还?”
朱慈烺也是小声的问道。
“殿下,属下能确定全部被灭口,无一生还。”
张怀宾小声道。
“会不会有人当晚不在周府,所以侥幸逃脱了,听闻国丈夫被灭门,怕被人寻仇,就跑了?”
朱慈烺眉头一皱,妈的,人死了,到处还是周奎贪污的痕迹,真的很气人。
“这个嘛,不无可能,但是当晚府中确实无人生还。”
张怀宾保证倒。
朱慈烺站在原地脸色有点难看,这要是搞一批铜模,也挺费钱费力的,真是越想越气人。
“殿下是想去查查?”
张怀宾敏锐的察觉到殿下明显很不爽。
“等会找几个人去南直隶苏州府,到周奎老家那里去,如果发现有打着国丈亲戚的名头在外面耀武扬威,为祸乡里的人,就拿着本宫的手令,令苏州官府抓人下狱,抄家杀头。”
朱慈烺眼中透出不爽的味道,人死了都还惹他发火,真的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