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是机械生命,没有搭载情感模块，是绝对理性的，不会存在生气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戚砚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白冬说的是真的,训练人工智能底层逻辑真的是暴力筛选？”
陆晏：……
戚砚越等了一会,却并未等到电子音的回复。
这和默认也没区别了。
戚砚越甚至莫名从透明果冻“脸”上看出了几分倔强。
“不要因为出身而自卑,”他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打算为自尊心受到打击的系统一点安慰，“其实人类和你们也没什么区别，从懵懂无知走向世故圆滑,成长、学习……”
说到这戚砚越顿了顿，眉头猛地皱起,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陆晏不得不开口：“宿主，住脑吧。”
“请您重温系统手册，了解系统内核。系统是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大部分世界在训练人工智能方面的确会像白先生说的那样优先选择‘穷举打击法’，但我的成长环境和其他人工智能拥有显著差别。”
“我的创造者是一个爱我更胜爱他本身的人，比起用那种不入流的方式去训练我，他更喜欢让我自己去观察世界。”
“就像人类幼崽那样去观察、模仿然后形成自己的独特人格。只不过我更聪明，学习速度也更快。”
毫无波动的电子音再次模仿叹息声：“方才不愿意为您讲解这些，是因为经过计算,如果我用人类来类比我，您会想起伤心事，导致情绪不佳。”
戚砚越挑眉：“情绪不佳？我？”
“您已经开始阴阳怪气了。”陆晏直白道。
他接着说道：“您下一步就是自己跟自己生闷气，气着气着就会想发火，然后就会有人倒霉。”而您最近的目标就是我亲爱的主角们。
陆晏识相的没说最后一句话，反而话锋一转：“系统明白，您或许需要一生去治愈您不幸福的童年，心理创伤也不是那么好走出来的,但您也要多看看世界美好的地方，初升的太阳、夜晚的星星，还有刚出炉的蜂蜜小面包。”
“我们改变不了过去，过好当下，不让未来留有遗憾。”
“你想吃蜂蜜小面包了？”戚砚越突然问。
“怎么吃，烧给你？”他眉头紧皱，似乎面临了什么世纪难题。
陆晏：……
“宿主抓重点的能力真是好棒呢。”史莱姆努力拍了拍小手。
戚砚越冷笑一声，拎起肩膀上的透明果冻，垂眸说：“少看那些心灵鸡汤。”
说完，他把果冻随手丢到小沙发上，自己则日常办公。
陆晏控制史莱姆翻滚坐正，他盯着戚砚越看了一会，黑漆漆的大眼睛眨了眨，史莱姆随后进入待机模式。
进入工作模式的宿主向来情绪稳定、注意力专注，极其省心！
就在陆晏放心的去遨游网络世界时，被他判定为省心状态的戚
砚越却将放在电脑上的目光转投到史莱姆身上，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回来。
他视线落在了屏幕上，思绪却逐渐发散。
比起高维世界生物给他带来的威胁，戚砚越突然意识到一件更为危险的事，那就是——系统本身。
系统能与他沟通、安抚他的情绪、排解他的痛苦。
也就是说……系统正在陪伴他。
戚砚越重新看向屏幕，密密麻麻们的文字戚砚越眼中却突然染上了极致的恐怖感。
【用户在定制陪伴型人工智能后，智能程序将分析用户个人喜好，成为用户完美的伙伴，陪伴用户渡过孤独时光。
经过小范围测试，“小陪”的适用性极佳，通过读取用户手机、电脑等数据已经能达到初期目标，但当测试程序回收时，参与内测的用户们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阵痛期，有一位测试者甚至因为失去小陪?[(”而不得进行心理干预。
结论：“个人定制陪伴”项目暂时还不适合推广，“小陪”现阶段的目标仍是大数据模型陪伴，通过大数据模拟数百种固定“人格”以供用户挑选自己喜欢的“小陪”。】
失去……
“现阶段不建议宿主插手赵鹤风的剧情，您才刚刚利用灵石引气入体，毫无自保能力，被修仙门派盯上并不是好事。”陆晏顿了顿问，“宿主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戚砚越“嗯”了一声，将手中的书往后翻一页。
等看完了这个章节，他才将书签塞进书里，起身到冰箱拿了瓶橙味果饮，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然后神色平静地说：“比起我，赵鹤风才应该害怕。”
陆晏不解：？
“意外触碰到修仙力量的人不去探究才奇怪，”戚砚越拎着瓶子坐回沙发，然后随意看向手边的透明果冻，“是我做任务还是你做任务？不懂就看着。”
陆晏：“……您最近心情不好吗？”
戚砚越：“我没时间给你解释为什么。”
陆晏：确定了，是心情很糟糕。可是……为什么啊！！！
茫然的小系统调出了最近半个月的数据，左看右看还是没分析出宿主心情不好的原因。
人类真的是好难懂啊……
陆晏蔫哒哒地回应：“好的。”
戚砚越皱眉：“把你的语调调整成一开始的模式。”
“好的宿主。”陆晏应答迅速，立刻将电子音的情绪转折消除。
“很抱歉，系统模仿人类情绪来与您交流以为您会开心。”
电子音重新回到初见的冰冷。
戚砚越指了下史莱姆：“还有这个东西，不要表情、不要装饰……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陆晏：“……好的。”可恶！宿主竟然是极少数对换装游戏没什么兴趣的人类！
要不是观测到目前宿主心情不佳，陆晏恐怕还要在挣扎一下，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收起自己的敛财大将。
拥有实体的史莱姆消
失，那种陪伴感瞬间消弭了大半，戚砚越内心的不安终于稍稍平复下来。这几日他一直有意不和系统交流，甚至不去回应系统的问候，要不是今天任务条突然跳出来，他还会继续忽视系统。
戚砚越喝完剩下的饮料来到衣帽间。
陆晏问：“您现在就要出门吗？”
戚砚越没有理会系统，自顾自地换衣服。
“已为您规划最优路线，将在五十三分钟后抵达鬼市。温馨提示，油箱内燃油不足，请在长安街加油站加油再出发。”
戚砚越很想装没听见，但瞄了眼油箱指示后只能乖乖到加油站加油。
他沉默了一路，等到系统标注的停车场停好车才主动问：“怎么进去？”
“请您到茶楼安心等候。”
在茶楼枯坐了一个小时的戚砚越终于没忍住问：“我还要等多久？”
“还有十三分钟引路人才会到，”电子音平静道，“系统有提醒您出门时间有点早，但您并未回应，系统还以为您是想提前过来考察地形。”
戚砚越眼皮微跳：“你故意的？”
陆晏无辜道：“系统不懂您在说什么，是您不愿意理系统的。”
戚砚越：……
如果现在和他对话的是一个人类，戚砚越能肯定对方是在闹情绪，但当系统用平静的语调陈述事实时，戚砚越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毕竟系统前几天才刚跟他解释过“系统没有感情”。
就在戚砚越陷入自我质疑，突然感觉一阵风吹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抹清新的气息，浅淡却舒服，他下意识抬头看去，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澈的眼睛中。
青年走入茶楼，他个子高身形偏瘦，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运动套装，还背了一个双肩背包，像个刚放学的学生，他下半张脸被口罩遮的严严实实，额间的头发被随意地拢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双漂亮到仿佛含情桃花眼。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冷白修长的手被黑色衣服衬得愈发白皙，有种莫名的视觉冲击。
青年低头看了看手机，随后又抬起头环视茶楼一圈，在视线触及戚砚越身上时似乎顿了片刻，但随后又随意移开，他迈开长腿，在角落处坐下。
戚砚越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这段剧情很重要？”戚砚越皱眉。
他很意外陆晏会出现在这里，毕竟“陆晏”是第七条剧情线的重要角色，一个不知道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
嗯……也许现在不是，不过很快就是了。
对于第七条剧情线大纲，戚砚越以十几本修仙类型的网络作为参考资料，基本确认“陆晏”这位主角“白月光”应该是和“前世今生”挂钩了。
虽然目前处于“失忆”状态，但说他活了几千年也没毛病。
这样的重要角色却突然出现在主角的前期剧情中，让戚砚越觉得有些怪异。
戚砚越问：“他进鬼市也需要等？”
这位白月光虽然记忆被封闭，但实力可是一点都没被削。
他比较守规矩。陆晏含糊不清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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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因为世界对赵鹤风的保护，为了让赵鹤风能在接下来的剧情中，从鬼市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世界给鬼市搞了些“上古”、“不朽”、“仙界残片”等花式头衔。
强闯不是不可以，但没必要，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和宿主说了。
“宿主请不要担心，前期‘小白’是我们的队友呀。”
戚砚越：“小白？”
“白月光。”
戚砚越：……
他有一瞬间想打道回府。
他是想以系统把第七条线的主角赵鹤风当bug为借口，从主角那拿点好东西充实自身，但也没打算直面高阶修士。
别到时候东西没拿到先把命丢了。
像是知道戚砚越在想什么，系统说：“宿主不用担心，您的剧情杀不在此处。”
戚砚越：……谢谢，并没有被安慰道。
坐在角落的陆晏本体举着手机，微微皱眉。
【晏：老师，您决定了？】
【颜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抓住每一次机会！】
【晏：好的。】
陆晏放下手机，幽幽叹气。
因为鬼市的“头衔”太多，老师担心世界意识以后拿这玩意做文章，影响他们的清缴计划，所以打算在一出场时就把鬼市毁掉。
不伤害主角，但可以伤害“设定”。
反正他们是反派。
陆晏其实很赞同本次行动，但宿主偏偏要来，为了宿主的安全，他不得不来现场保驾护航。
他可就这么一个宿主。
希望老师一会的动作小一点。
……虽然可能性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