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白炼额头上青筋直跳，自从经历了潮州城的事情之后，他的感官就变得敏锐了许多，此时比起其他人所感受到的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他所感受到的是直接的危险信号，其压力也是其他人的几倍之余。

也因此他下意识的就将手摸到了自已身后的枪，俨然一副随时杀出重围的模样。

一旁的景页见状迅速按下了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喝到：

“冷静点！白炼！看看周围，你看这群人像是第一次经历这件事么？如果真有危险，他们怎么可能还能活到现在？”

白炼的动作停住了，沉默着没说话，但他粗重的呼吸却在表明此刻他的内心正处于极大的紧张之中，他的眼睛则是死死盯着上方那还在不断变化形状的阴影。

见白炼好歹是勉强冷静了下来，景页随后也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讲台处，但与白炼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将自已的注意力放在那雾气中的阴影里，而是对将自已脑袋没入雾气中的柯林神父更加关注。

因为景页有种直觉，比起那看起来捉摸不透的阴影，想要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话，从柯林神父身上入手要更加简单。

此时的柯林神父正仰着头，雾气将他的整个脑袋完全笼罩在了其中，以至于外面的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从他脸颊上时不时滑落的两行水珠来看，他似乎正在哭泣，而他的身体也是在不断颤抖着，就像是正在目睹一件让他激动到无以复加的事情。

但谁都不知道他此刻正在目睹着什么。

那尖酸恶毒的气味依旧环绕在众人鼻尖周围，这几乎能证明那些案宗上所记录的命案绝对与这场洗礼有关系，即便不能直接说可以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但仅凭闻到这味道后生理自然的反应也能迫使人不得不去思考面前的情况是否危险诡异。

可四周的信徒们却完全忽视了这气味所带来的危机感，他们面红耳赤，口舌翻飞，对着那阴影不断诉说着自已的渴求。

突然，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从阴影处传了出来，伴随着声音出现的，还有大量的粉末从雾气中掉落。

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让景页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一旁的王芸像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小声对着其他人提醒道：

“那阴影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划雕像的脸！那些粉末是从那脸上掉下来的！”

其他人闻言随即对照了一下粉末滑落的位置与雕塑的位置，这才明白为什么那雕塑的脸上会有那么多的划痕了。

一旁的约翰神父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因为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对于自已宗教的所有认知，他不清楚眼前的情况是否真的是神迹，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这一行为是在亵渎主，可柯林神父所做的一切又确实有些像经典中记载的那些神迹，这让他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之中。

“主啊，这真的是您的神迹吗？您真的在这里降下了您的伟力吗？可那些死于恶魔的人们是怎么回事呢？这本该神圣的教堂内为何充斥着恶魔的臭味呢？”

困惑纠结的话语从约翰神父紧咬的牙关中传出，旁边的景页听见后，转头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立时便明白了他的心思，随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别乱想，真相还未可知，相信你的神，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在听到景页的鼓励后，约翰神父晃了晃神，随后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随后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做些什么？”

一旁的王芸轻声询问着，景页闻言则是摇了摇头道：

“静观其变，眼下可用的信息太少，变数太多，虽说天狗的味道很浓郁，但这不是第一次举办洗礼，所以安全方面应该是不用担心的，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这一切结束，看看能不能在这个过程里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听到景页的话后，四人便强压下了那股味道所带来的恐惧，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

“主啊！我再次看见您的身影了！可您真的好远！不过没关系，我会找到您的！您的仆人会始终追寻您的脚步！”

自从雾气中开始往外掉落粉末的时候，柯林神父便一直没在说话，又或者说他开始流泪的时候，便已经变得沉默不语了，但此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这让景页几人不得不警惕了起来。

这时候雾气中的阴影逐渐不再变化了，开始往回收敛成最初的模样，雾气中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很显然，整个洗礼的过程正在步入一个结尾。

当阴影重新恢复成十字的模样后，雾气中的驳杂光线也逐渐归位，紧接着从窗户外吹来了一阵风，好巧不巧的将笼罩在雕像周围的雾气全部吹散了，露出了脸部布满刻痕的雕像以及下方满含热泪的柯林神父。

此时，本已沉寂许久的浴缸中再一次传出了新的动静。

原本像是已经溺毙的范亸泽突然在浴缸中扑腾了起来，随后一个起身，连带着浴缸里的水陡然间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同时大声喊道：

“找到了！我知道在哪找到千年山参了！感谢主！”

他的动作太大了，将浴缸里的水溅出来许多，有一小部分水珠飞向了下方的人群之中，而景页四人刚好就在这个方向。

四人见状便下意识的用手去挡，好在大家反应都很快，加上水珠并不多，所以四人仅仅是被打湿了部分衣裳。

“啧，一股怪味，恶心死了。”

白炼眉头紧皱的低声骂道，雾气散去后，天狗的气味便也一同散去了，他的情绪便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景页看了看自已身上衣服被水打湿的部分，又看了看附近信徒脸上滑落的水中，随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一直对着雕像站立不动的柯林神父伸手抹去了自已脸上的泪珠，随后转头看向了范亸泽，笑着说道：

“孩子，你已经获得了新生，也是个真正的十字教信徒了，我相信主已经洞悉了你的迷惘，并且给了你所需要的启示，接下来你只需要按照他所安排好的路去走，你便能得到你所需要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