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闻依不想听故事，想跟他说说话。

旁边小人还睡着，她放低声音，“明天加班吗？”

“不加，怎么？”

闻依枕上他臂弯：“你伯母来，你得在家。”

秦南山无声笑，“伯母又不会吃你，你怕什么。”

“太热情，我招架不了。”

“你现在是咱们家的小财神，全家都供着你。”

闻依弯弯眼，“我可不想当财神，等唯一稳定我就走。”

“不给豆豆挣一份家产了？”

“她自己挣，靠爸妈算什么本事。”

秦南山再次失笑，他一点不信这句话，都说爸爸宠女儿，但在他们家，闻依最宠豆豆，豆豆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最好，上的幼儿园也是申城数一数二的园。

豆豆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但也不是无脑宠，她会教她靠自己的双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教她珍惜教她分享，在育儿方面，秦南山自叹不如。

闻依说：“豆豆的成长我一点点都不想错过，我想找到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平衡，在不放弃工作的基础上有更多自由时间来陪她。”

她想带她去开拓眼界，申城大大小小小科技馆博物馆豆豆全去过，闻依计划着等豆豆再长个一两岁就带她出去旅游，北方雪场滑雪，南方海边冲浪，西北沙漠徒步，豆豆要是喜欢，这些不在话下。

她不想豆豆成为另一个自己，她希望她有正确的金钱观与世界观，不流於世俗，有自己独立丶清醒思考的能力。

秦南山淡淡笑，轻描淡写回答她：“自己当老板就可以了。”

闻依登时一楞，直起半个身子，片刻后挑眉：“你这个思路非常清奇，可当什么老板既能挣钱又有空闲时间？”

秦南山见她当了真，收敛笑意，认真说：“闻依，你有没有觉得你变了？”

“哪里变了？”

“自从豆豆出生后你的生活全是围绕她，我当然支持你自己开创一番事业，无论是接伯父的公司还是自己创业，我都支持，但是你想想，当老板只是为了有更多时间陪豆豆，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闻依安静下来。

“豆豆也真的这么小就需要拥有这些东西吗？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结婚，是为了给她这些吗？”

闻依怔怔摇头，她好像......确实有些走偏了。

她最初只是想让豆豆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长大，同时感受到父爱与母爱，有这两样，足以抵抗世界。

秦南山将怔着的人拉进怀里，继续柔声说：“我们慢慢来，好吗？你尽管去追求你的事业，豆豆会以拥有一位优秀成功的妈妈而自豪，豆豆也许能看很多风景，但对她影响最深的还是我和你，爸爸妈妈是孩子最容易模仿且扎根最深的榜样。”

闻依跟着他的话一字一句走，心中豁然开朗。

是，“童年”这两个字几乎等同於“父母”，外头再美好的风景也不如一个和谐有爱的家庭。

她记不清自己三岁时候模样，但现在三岁的豆豆独立懂事，又不失纯真可爱，已经是最好的豆豆。

闻依擡头看他，声音轻轻却又坚定：“我知道了。”

秦南山亲亲她额头，“大伯家公司你看着办，如果压力很大你可以离开，我支持你去唯一工作不是想让它困住你。”

闻依停下，思考，秦南山一直在旁边耐心等。

七八分钟，女人做出决定：“没有压力，我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我要给豆豆挣一份资产，让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秦南山唇角划起，“好。”

说完她自己的事，闻依还想问问他最近近况，她这段日子被工作和豆豆占据生活每一个瞬间，他也忙，夫妻俩能好好一起说话的时间不多。

她只知道他项目快结题，最近接连发了几篇高分论文，他师弟还专门发朋友圈夸他牛逼，又想着这几天常常加班，是不是系里要提拔他。

她问出口，秦南山说：“是，在准备材料，而且这次项目我们的研究成果......”他怕太专业的词她听不懂，简单说：“研究成果在国际上有些影响力，我要作为申城数学中心代表外出汇报，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常常出差。”

“国内国外都有？”

“对。”

闻依脑子闪过某个想法，接着兴奋道：“你定下来提前跟我说，豆豆还没出过远门呢，虽然爸爸妈妈很重要，但是该看的风景还是得看。”

秦南山低声笑：“是你想看还是豆豆想看？”

闻依抱过他腰，坦然承认：“是我想看，想和你和豆豆一起看。”

男人垂首，想亲她，可旁边本该睡着的小女孩揉揉双眼醒过来，左右看看，只看见一个背部，嘤嘤出声：“呜呜妈妈。”

夫妻俩相视而笑，豆豆醒得还真是时候。

还没应，小女孩已经自动自觉爬过来，爬过闻依身子，挤到俩人中间，犹豫两秒，最后果断面向闻依，埋进她胸口，像小时候喝奶那样。

又嘤咛喊一声妈妈，迷迷糊糊的小人再次睡过去。

这回不好再分开母女俩，秦南山无奈笑一声，仍旧越过去，亲亲她唇瓣，“睡吧，晚安老婆。”

“晚安。”

第二天钟岚上午九点多过来，秦堪和秦檀也一起。

闻依下楼时秦檀秦西已经逗起一狗一小孩。

夏天现在年纪很大了，每天就喜欢舒舒服服躺着跟豆豆玩，可秦南山怕它生病，时不时还是带它出去溜溜。

秦堪坐在沙发一角，横着手机在打游戏，闻依走近去，拍他后脑勺，“到别人家作客还打游戏啊。”

秦堪这个孩子三年前确实混不吝，身边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后来闯了大祸，成为点燃唯一亏损的导火索，小年轻心里多少有些内疚想要改过自新，於是三年前出国念了个商科，现在是初出茅庐的纯毕业生，连秦檀都比他早工作一年。

秦堪进公司不过两三个月，被直接安排在闻依所管理的销售部，从一个最底层销售开始干。

闻依对他一点不心软，各种指标全部压上，做不好就教训，因此导致这小孩一见到她就发怵，当下收起手机，但嘴上仍硬，咕哝说：“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

“不是上班时间我也是你嫂子。”

秦堪不说话了，朝豆豆伸手，“豆豆，来，叔叔抱抱。”

秦堪没有秦檀来得多，豆豆有些怕生，闻依说：“没事豆豆，这是叔叔，叔叔刚从国外上学回来呢，让他教你说英文。”

秦堪：......这个嫂子真的可怕。

豆豆听妈妈话，去“折磨”秦堪，闻依在两个女孩旁边坐下。

秦檀一年前毕业也进了唯一工作，不过去的是行政部，她的专业和性格暂时也还不适合做什么。

闻依和秦永闲谈时说起过秦檀，秦永到底顾忌钟岚，私下里也希望这个女儿能够在他庇护下平平安安锦衣玉食地过下去就好。

闻依不太同意，但没多说什么，如果秦檀接受这样的安排，她一个外人没意见。

这会儿顺口问起工作，秦檀想了会，说出心里话：“挺好，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大家也对我十分友好，但是我想过完年辞职，去考个研。”

闻依诧异，“你爸知道了？”

“知道，他同意。”

闻依露出笑容，“不错，我也支持你。”然后去推推秦西，“你呢，你什么打算？”

秦西感情道路坎坷，这几年断断续续谈了两三段，前阵时间刚失恋，她心情低落好一阵才缓过来，缓过来后辞掉工作，出去玩了一个月，最近收心，开始看起工作来了。

秦西说：“嫂子，现在工作太难找，不是对方看不上我就是我看不上对方，找得我心累，所以......我决定自己创业！嘿嘿。”

“创什么？”

“还没想好。”

闻依笑了笑，“行吧，你自己做好打算，如果需要帮忙开口说。”

“一定一定。”

闻依起身离开，把空间让给年轻人。

秦南山出门买菜回来，闻依进厨房帮忙，“爸妈和伯母呢？”

“在后面，遇上邻居，说话呢。”

“这样。”闻依帮他把菜整理好，扭头看一眼外头欢快客厅，感慨道：“秦南山，我觉得我好像老了，都成长辈了。”

可不是长辈吗，外面四个人哪一个不是需要人操心的，真是愁。

秦南山沈声笑：“长嫂如母，说明你这个嫂子做得很到位。”

“......”闻依手里正好拿着大葱，打他，“说什么呢，母什么母，我还那么年轻！”

“说老的是你，说年轻的也是你，你让我说什么？”有些菜得留到晚上，秦南山拿出来放到冰箱，随口回答。

闻依眯起双眼，叉着腰看那个专注整理食材的男人：“嘿，秦南山，你还会顶嘴了？！”

秦南山扭头看她，眼角笑意聚拢，“反正我觉得挺年轻的，你在我心里永远十八。”

“......你在哪学的这么恶心的话？”

他放好，走过来，将人困在橱柜间，特地换了声线问：“不喜欢啊？”

距离太近，厨房门外还有弟弟妹妹和女儿，闻依推他胸口，偏头，躲开顶上灼热目光，“干嘛呢，注意场合啊。”

男人笑声愉悦，“我没准备做什么，还是你想做什么，嗯？老婆？”

闻依无语，擡头瞪去，“无......”

“聊”字被他低头吃下。

闻依推了推，推不动，只好任他去，趁着一点间隙含糊说：“......快点。”

秦檀几个都不会到厨房来，秦恒宣英三人进门门口会有动静，不碍事。

昨晚被豆豆这个小屁孩打断，现在正好补上。

可没过多久，男人停下，并且把她泛红的脸按向自己肩膀，闻依有点懵：“怎么了？”

厨房门处传来笑声，豆豆的格外大声：“哈哈哈爸爸妈妈羞羞！”

秦西捂上豆豆双眼：“豆豆不能看，走，我们快走。”

接着离开脚步声明显，听着没出声的秦堪秦檀也在。

“......”闻依脸涨红，敲他，“都怪你，无缘无故发情。”

男人嘴角勾出弧度，低沈笑：“这有什么，爸爸妈妈丶哥哥嫂嫂恩爱，不是很正常吗？”

可豆豆还是有样学样起来。

周六晚上，俩人没什么工作，闻依给豆豆洗完澡后秦南山也一起过来哄人睡觉。

豆豆抱着她的大乌龟，眨巴着眼睛看坐在床边准备讲故事的男人，“爸爸，我不想听故事。”

秦南山放下绘本，“豆豆想听什么？”

“爸爸你亲亲我。”

秦南山弯腰，亲了亲她脸颊，小女孩摇头不满，指着嘴巴：“要亲这里，我今天看见你亲妈妈这里了噢。”

坐在旁边的闻依心情覆杂。

他们经常亲豆豆，但从不亲嘴巴......

秦南山自然不会应允，“爸爸不能亲这里，因为大人会通过亲亲给小朋友传递细菌，而且豆豆的嘴巴只有你将来的男朋友可以亲。”

豆豆歪着脑袋，一脸求知：“男朋友是什么？”

秦教授生平第一次遇到无法解答的问题，闻依救场：“男朋友是豆豆未来的伴侣，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是一种亲密关系。”

豆豆还是没听懂，但她不纠结这个了，“那为什么爸爸可以亲妈妈，不可以亲豆豆？”

闻依脑子有点晕，望向身旁男人，把这个问题丢还给他。

秦南山组织了下语言，“豆豆是女孩，豆豆的身体和嘴巴任何人都不可以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们也只能亲豆豆脸，所以豆豆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爸爸亲妈妈是因为爸爸妈妈结婚了，豆豆将来结婚了也可以亲你的另一半。”

豆豆似懂非懂，举起大乌龟天真说：“那豆豆想要快点结婚，想要亲亲。”

秦南山脸一下沈下来，“不行。”

太过严肃，闻依推推他，秦南山这才缓和道：“豆豆要长到......长到三十岁才能结婚。”

“？？？”闻依笑不行，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爸爸。

但豆豆显然不知道三十岁的概念，高兴喊：“那豆豆要长到三十岁！”

“好。”提出无理要求的男人还十分幼稚：“拉勾，答应爸爸了。”

“嗯！拉勾，我答应爸爸了。”

索要“亲亲”不成的小女孩还有要求，“爸爸，我今晚可以和你们睡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秦南山再一次拒绝，但语气温柔，生怕小人不同意似的，“豆豆今晚自己睡。”

“为什么？昨晚妈妈都让我一起睡。”

“爸爸和妈妈今晚有事做。”

豆豆难过撇了撇嘴，已经知道父母工作忙碌的女孩贴心说：“那爸爸妈妈你们少做点工作，会累累的。”

秦南山给她盖上被子，“好的，谢谢豆豆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