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根的祖父是云省省府滇州,一个大户人家的世仆。东家姓黎,家财万贯,有很多商铺和作坊。
沈根的祖父沈阿达,被分在当时并不起眼的瓷窑作坊,他从小就跟着制瓷师父学习。
那年沈阿达与师父,无意中烧制出前所未有的白瓷,白瓷器表面洁白光滑,如羊脂白玉般十分精美。
东家一下看到了里面的商机,指挥瓷窑的工匠,又烧制了一大批白瓷,直到把瓷窑的仓库装满。
由于烧制出了好瓷,东家十分高兴,为了表示奖励,就给沈阿达唯一的儿子沈釉放了奴籍。大夫人还把自己的陪嫁丫鬟,许给沈釉为妻。
东家大老爷带着一批白瓷上京找销路,临走前把瓷窑交给嫡子三少爷打理。并嘱咐库存的白瓷先不急着卖,等他看行情再定。
三少爷接手瓷窑不过半个月,就被大少爷暗害摔断了右脚。大少爷则仗着老夫人的偏爱,夺过瓷窑的管理权。
沈无求插嘴问道:东家为什么不直接把瓷窑交给年长的大少爷?
沈老爷子:大少爷是庶长子,大夫人怎肯让他插手家里的生意?大少爷的生母,是没有半点根基的通房丫鬟。要不是为大老爷生了庶长子,也不可能被提升为四姨娘,即使生了儿子,四姨娘在黎家也说不上话。
大少爷出世后,东家大老爷的妻妾们又给他连添了四个儿子。其中包括二姨娘生的二少爷,大夫人生的嫡子三少爷,三姨娘生的四少爷,以及四姨娘生的第二胎五少爷。
老夫人因此认为,大少爷是黎家的福星,出世后就给她带来了一帮孙子,所以格外偏疼大少爷。然而,老太太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宠爱了半辈子的大孙子,最终成为黎家覆灭的祸星!
大少爷接过瓷窑不是用心经营,而是不顾东家的嘱咐,把库存的瓷器统统低价卖掉中饱私囊。还采购回来劣质的原料,以次充好。那些高岭土白度不够,研磨得又不够细腻,根本生产不出同样精美的白瓷来。
沈无求不解地问道:他不是大少爷吗,家产迟早有他一份,他为什么要做杀鸡取卵的事?
沈老爷子:你不懂,这瓷窑是老夫人的陪嫁。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日益衰老,一旦她过世,她所有陪嫁都将由她嫡出的三个儿子瓜分。瓷窑即使分到东家大老爷手上,大老爷可是有五个儿子的,没了老夫人罩着,大少爷一个庶子分不到什么家产。https:/
沈无求:所以他就乘机捞个够本?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若只是被他贪了一些钱财倒也好了。但因为他的这一波乱来,给黎家招来了灭顶之灾啊!
东家大老爷带着白瓷上京,不光销售一空,还拿到了内务府为皇上千秋节,采办御用瓷器的订单。这本是好事,大老爷立刻传信回来,让家里准备好五百套,上好的白瓷送到京城。
五百套餐具虽然不少,但若大少爷没有私自把所有库存的白瓷卖掉,挑出五百套上好的白瓷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可惜远在京城的大老爷不知道,他大儿子坑爹啊!库存的好瓷全被卖掉,买回来的原料又不好,烧出来的瓷器不但粗糙无比,还暗黄无光。
然而时间紧迫,再重新购买原料烧制已经来不及了。大少爷为了掩饰他的过错,以次充好,把新烧出来的次品瓷器打包送上京。
自知捅了篓子的大少爷,卷走了瓷窑的全部货款,还卷走了大房不少金银细软,只身逃亡了。
连一向疼他的老夫人和生母都不顾,为了不被嫡母大夫人发觉,他连妻子、儿子都没带,独自溜之大吉。
沈阿达直到瓷器已经送出半个月,才无意中得知这批瓷器是为皇上千秋节准备的。
他顿觉大事不妙,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可是他一个奴仆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沈阿达本想给黎家通风报信,可大老爷不在家,三少爷又躺床上养伤。他一个工坊的小人物,根本进不去黎家大宅,更见不到主家。
庆幸沈釉当时已经放了奴籍,带着他的新婚妻子住在外面。沈阿达找到儿子沈釉,把一辈子的积蓄,五十两银子塞给他,让他带着妻子立刻离开滇州。
沈釉知道了原委,不肯丢下自己的父亲逃亡。可是沈阿达说,他若走了就是逃奴,被抓到会连累儿子媳妇的。何况这祸事因白瓷而起,他作为主要制瓷工匠,无法置身事外。
沈釉无奈,只能带着妻子躲到滇州附近的乡下,一边打零工糊口,一边想等沈阿达回心转意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