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儿这几日都在宫里协助内阁工作。
内阁掌管各种重要政策的制定及上传下达,这些上行下达的诏诰文书均是由内阁阁员进行起草进画、审署申覆,最后传达给各下级部门依章实施。
如今内阁成员包括首辅张老,次辅李泰,阁员有张嫣、秋梦期、柳月如和王三六人。
内阁阁员好几个都是各部负责人,因此会按顺序进行轮值,同时内阁也专门配备了几名常驻的翰林院学士进行辅助,焕儿平日就是跟着这些翰林院学士,协助轮值阁员工作。
有内阁承担这些工作,苏韵的时间空出来不少。
二人从建章府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影七家。
勋国公是大焱朝给禾家册封的爵位,如今改朝换代,苏韵就征求过他的意见,是否要保留该爵位称号,影七拒绝了。
勋老国公的功绩都给了大焱朝,也被大焱皇帝给坑惨了,这些恩恩怨怨和意难平之事,就留在过去吧,欣然接受了齐国公这个新爵位。
国公爷的府邸气派非凡,只可惜禾家只有影七这一根独苗,人丁稀少,好在有了禾璟焕和两个弟弟妹妹,让这个偌大的府邸院落多了些生机。
此时是下晌申时,大概四五点钟的时间,影七如今统领禁军十二卫,这个点还在衙门上班。
到的时候乔三娘正在给孩子们缝制衣裳。
见到女皇和皇夫驾到,赶忙带着一儿一女上前拜见。
苏韵笑着让她们平身,秋梦期则冲着两个小朋友招招手,两个小不点嘴里叫着师叔就屁颠屁颠地就跑了过来。
苏韵看着一大两小在院里跑来跑去,眉眼也变得柔和。
乔三娘亲自为她奉茶。
苏韵招呼着她坐下后,看着院子长廊下还没绣完的绣活,道:“又操持旧业了?”
乔三娘笑了笑,“反正在家带着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让这门手艺给没落了。”
苏韵道:“坚儿和幼幼也快去学堂了,你不打算继续搞事业吗?”
乔三娘眼底闪过一丝眷恋,但还是摇了摇头,“七郎如今每日要上衙当差,焕儿有幸能跟着陛下做事,这两个小的总得有人看着,虽说有下人照料,但终究还是少不了当娘的管教,我若是再出去做事,到时候怕是难以顾过来。”
苏韵点了点头,“如此也挺好,回归家庭并不是什么坏事,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人人都想当英雄,谁来做英雄背后的人。”
乔三娘有些内疚道:“陛下如今以女人之身登上帝位,颁布多项利于女子的政策,应是希望我们振作起来,也能在各行各处都能占有一席之地,可臣妇却给咱们女人拖后腿了。”
苏韵摇头道:“我所做的这些,是因为过去千百年,我们女子所受不平太多,希望能慢慢板正一些规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有人愿意带兵打仗,有人喜欢打理后院,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我只是给大家提供一个更好的机会,让大家都能有机会去做自己喜欢的
事。”
“对于喜欢独处不愿意成亲的,我便让她们能够自己做主掌控自己的人生,不许有人逼迫她们。觉得孩子累赘,不愿意承受生育之苦的,也不要将人口增长压力压迫在她们的身上。”
乔三娘道:“那天下女子会不会都不愿意生儿育女了,若真如此,人口上不来,国家岂能强大?”
苏韵笑了笑:“并非如此,其实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女人,她们喜欢孩子,希望成为母亲。就拿你来说,你嫁给师兄,难道不想为他生儿育女?”
而且这个时代,避孕措施几乎为零,影七心疼妻子不想要孩子,吃了老宋头的药,有没有副作用谁会知道,又能有几人能做到这一点?
乔三娘听到她拿自己来举例子,脸上一热,却也没有反驳。
孩子,她当然想要的,焕儿、坚儿和幼幼,都是她的心头肉。就算知道自己要经历生死才把后边两个生下来,她也还是要生,无怨无悔。
苏韵看她神情,微微一笑,“不愿意成亲不愿意生孩子的就不去逼迫她们,想成为母亲的,就多给予补贴,帮她们解决生育之苦和抚养孩子的艰辛,如此一来各得其所,岂不更好?”
“当然,想博一份事业闯出一片天地的女子,我自然乐意为她们保驾护航。”
乔三娘点头,觉得如此极好,毕竟目前来说,完全不想要孩子的人来说,毕竟还是少数,何必去逼迫这一小撮人。
苏韵道:“平衡家庭和事业对女人来说,从来都是一个难题,你不必多想也无需忐忑,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给人生留遗憾就好。”
乔三娘听完她这些话,心中负担悉数消散,道:“陛下心中无私,对臣子臣女一视同仁,是臣妇狭隘了。”
苏韵转而问道:“最近军队正在进行改革整顿,包括禁军也是如此,师兄这段时间怕是经常晚归吧?”
乔三娘笑了:“倒也还好,如今日日相见看久了也无趣。”
苏韵不禁莞尔,“说来都是我的错,给他安排的事太多,如今连焕儿也给拉上她父亲的路子了。”
说到大女儿,乔三娘也是满眼怜爱。
“焕儿小时候跟着我东奔西跑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又懂事得让人心疼,不过这孩子有主见,臣妇夫妇二人是老早就管不住她了,全仰仗陛下和皇夫帮忙教导。”
苏韵斟酌了一下,道:“你说得没错,焕儿是个有主见的,她坚韧内敛,也有大智慧,是个万里挑一的好苗子,不只是我这个做皇帝的需要她,往后若是我不在了,天下苍生怕是也要有赖她来守护。”
乔三娘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其实当初苏韵把焕儿带在身边,她就隐隐有感觉,但后来直到念念出现,她又觉得不太有可能,天下之人,哪有不重视血缘关系,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家血脉而去培养臣子的孩子,而且苏氏一族,女帝的两个弟弟皆是壮年,想要子嗣也是易如反掌,她们二人又何必舍近求远。
她是预料到女皇会重用焕儿,但没想到会重
用到这个地步。
“陛下,臣妇愚昧,不知道陛下……”
苏韵:“梦期的身份你是老早就知道,我们将来不会有孩子,当初决定打这个江山除了野心使然,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觉得百姓可以过得更好,如今江山打下来了,自然要把果实维护好,只选贤不选亲,梦期是这个意思,我父亲也是这个意思,我的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自知资质平平,更无意于此。”
乔三娘压在怦怦乱跳的心,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过继?”
过继焕儿,她其实是不舍的,就算是有两个小的,可这孩子依旧还是她的心头肉。
可焕儿看着就是个有大志向干大事的人,若是拒绝了,岂不是断了孩子的路。
苏韵摇了摇头:“不过继,焕儿不管是什么身份,她还是你和师兄的孩子,我和梦期也不过是她师叔师婶而已。”
乔三娘顿时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啊,但毕竟不是一般后宅不问世事的女人,很快就镇定下来,问道:“陛下选焕儿,是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儿?”
苏韵道:“我方才也说了,选贤不选亲。但你问了,我也便说了,如果焕儿不是个女孩,我还真未必会选。”
说完轻轻舒了一口气,“如今新政新法遍地开花,女子的权益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提高,我并不奢求超越,但距离真正的平等,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这条路子一点都不能激进,数千年来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想要纠正,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只有女子才会有这样的同理心,才会真正从根源去看待这些问题,我不希望我走后,一个异性上台,把这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础毁于一旦,让后人重蹈覆辙。”
“能做一点算一点。”
乔三娘听到这话,大为震撼,也忍不住生出一种振奋的心情,只觉得眼眶热热的,心中澎湃不止。
“陛下不愧为天女,是下凡来拯救我们这些女子吧。”
苏韵笑笑,道:“嫂子言重了,卿韵没这么伟大,不过尽力而为。”
乔三娘抹了抹眼泪,道:“听到陛下这番话,臣妇心里是一万个愿意,还请您恕臣妇不识好歹,只是如今焕儿如今大了,这些决定事关她的一生,臣妇不敢替她做主,至于七郎那边也得知会他一声。”
苏韵道:“这是自然,没有谁可以帮别人作决定,如今知道你心里所想就够了,至于焕儿和师兄那边,我和梦期自会另外找他们。”
乔三娘赶忙跪地答谢。
“陛下厚爱,又如此看重焕儿,臣妇夫妇不胜荣幸,愿永远效忠陛下万岁万万岁。”
苏韵温和道:“起来吧,今日来主要是来蹭饭,顺带说了一下焕儿的事,不必拘谨。”
乔三娘听到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忙道:“臣妇这就去准备晚膳。”
……
院子里池子边上,秋梦期正在和禾璟坚禾璟幼两兄妹分享他们的零食。
禾璟幼虽然是妹妹,但比起瘦弱白净的哥哥,
身子骨看起来也比较强壮。
秋梦期问道:“听说你爹现在已经着手教你们练武了,是吗?”
禾璟幼点了点头,对,早上还让我们扎了马步,蹲不满两炷香不得休息,哥哥都哭了。?”
禾璟坚听到这话,顿时小脸一红,但自己坚持不下去这是不争的事实,只得瘪着嘴,要哭不哭。
秋梦期看他这样,点了点他的鼻子道:“怎么,坚儿不喜欢练武吗?”
禾璟坚摇了摇,带着哭腔道:“蹲久了,腿疼。”
禾璟幼表示爱莫能助,“这事又不能顶包,不然我就可以帮哥哥蹲了,就跟哥哥帮我写作业一样。”
秋梦期顿时一个笑哭的表情,一把拧住禾璟幼的耳朵道:“你说你,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着作弊,我要告诉你爹打你屁屁。”
禾璟幼听到这话,哼了一声叉着腰不高兴地道:“师叔你就是个坏人,幼儿把你当成自己人才告诉你抄作业的事,你竟然要当叛徒去高密,幼儿以后不跟你好了。”
秋梦期顿时被她这小脾气样子给萌得不要不要的,一把将她揽过来搂在怀里,朝着那张可爱的小脸上下就是一顿揉搓,把禾璟幼给揉得哇哇大叫。
“坏师叔——坏师叔——我要去告诉陛下,让陛下罚你——”
禾璟坚看着乱作一团的二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就站在边上看着二人的女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也想提醒一下妹妹,陛下老早就来了,还站在背后看了好久呢。
幼幼胆子好肥,还敢打师叔,听说陛下和皇夫尤其恩爱,若是陛下因此迁怒妹妹,这可如何是好?
果然,那威严中又带着温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幼幼要跟朕告状,要告什么状?”
禾璟幼一听,吓得赶紧从秋梦期的怀里挣出来,抬眼看着不怒自威的女帝,腿一软,跪在她跟前道:“陛下,幼幼没有要告状。”
“是吗,朕明明听到你方才说了要告状,坚儿,你说,妹妹刚刚是不是说了要告你师叔的状了。”
一旁的禾璟坚怎么也想不到战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他很想帮妹妹啊,可陛下看起来凶凶的,他怕。
就在他左右为难,不得不向苏韵屈服的时候,禾璟幼抢先开口了,“是,是我要告师叔的状。”
苏韵这才忍着笑意,道:“你要告皇夫什么状。”
是皇夫而不是师叔,这话一出,就是满满的维护。
禾璟幼小朋友咬了咬牙,一副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模样,“幼幼把小秘密告诉皇夫,皇夫却要去和我父亲告密,这是小人行径,不可取,请陛下不要因为她是幼幼的师叔是您的皇夫就不处理她。”
刚走到假山背后的乔三娘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黑,这孩子,这么耿直,越是这样桀骜不驯越是容易引人注目,这要是入了女皇的眼,她的两个女儿岂不是就直接被皇家预定了?
……
……
……
色暗下来,不要多久,影七就下衙回来了,禾璟幼一马当先就跑去迎接父亲,整个人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爹爹,陛下和师叔来咱家作客了。”
影七这才知道皇上驾到,赶忙抱着女儿入了正厅,前去见驾。
对于这位一路护着她们杀出封乐的髋骨之臣,苏韵无疑是宽容和信任的,笑道:适才还和三娘说,你如今掌管了禁军,每天回来越来越晚,辛苦你了。?[(”
早在苏韵在沥州称王时候开始,影七就已经摆正自己位置,每次见她都毕恭毕敬,恪守臣子的身份。加上近几年苏韵荣登帝位,气质越发高不可攀,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统御天下的自信与决断力。
天颜在上,更令人生出敬畏,即便他功夫再高,也不敢生出轻慢之心。
他回道:“禁军拱卫京都,事关陛下和京都百姓的安危,臣不敢怠慢,更何况做的都是分内之事,辛苦二字愧不敢当,比起陛下忧心天下诸事,实在不值一提。”
一旁的秋梦期笑眯眯道:“好啦,快起来去吃饭吧,我和卿韵来了半天都饿坏了。”
影七赶忙起身,引驾入座。
因怕两个小的吃饭吵闹,乔三娘让下人把他们给带到偏厅用餐去了,四人坐一起,倒是能好好说上话。
秋梦期虽然酒量一般,但还是浅浅饮了几杯,趁着轻微的酒意就提了立焕儿为太女的事,影七的反应果然是乔三娘是差不多的,先是一愣,随后惶恐下跪道:“立储之事乃是国家大事,陛下和皇夫如此草率下决定,实在不妥。”
秋梦期斜眼看着道:“怎么,你不愿意?”
影七回道:“当然不是,焕儿能入陛下的眼,那是我禾家祖坟冒青烟了,只是——”
秋梦期打断道:“你就说你的意见就行,不要说别人的,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就问你愿不愿意。”
影七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这种事对哪个人家来说,不都是求之不得的?
“行了,你的意思我们知道了,焕儿那边先前韵儿也跟她有粗粗提过,她并未有抗拒的意思,看得出来她还是有这个野心,既然如此,等我们回去再与她正式确认。”
影七转头看了眼苏韵,苏韵道:“梦期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可其他臣子——”
苏韵:“立储之事,朕还是能决定的。”
影七这才叩在地上,谢了天恩。
…………
晚上,影七夫妇二人睡觉,因为白天这事的冲击,两人都有些睡不着,忍不住又聊起天来。
乔三娘拉着丈夫的手道:“你说这事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影七道:“你咬一咬你的手指,疼了就是真的。”
话音刚落,手上就传来一阵刺痛,他顿时哭笑不得,“让你咬自己的手,你怎么咬起我的手来?”
乔三娘道:“我这不是怕咬自己的疼
嘛,那你刚刚疼不疼?”
影七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就着窗外的烛光看了看道:“牙印还真不浅,你这是有多不信啊。”
乔三娘有些紧张地拉着他带着牙印的手道:“咬的不是我自己,没感觉,就没把握好力度。”
影七一个大男人,前二十年都活在刀光剑影里面,怎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牙印就觉得疼,不过是想逗妻子罢了。
老夫老妻互相调侃了几句,乔三娘这才问道:“你说要是咱们焕儿也跟梦期一样,喜欢上一个女子,你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呢,陛下那样尊贵的人都能这样,咱焕儿就算真这样,能算什么事。”
乔三娘点了点头,道:“也是,而且焕儿那么出彩的一个人,世间能有哪个男子能比得上。”
对于这话,影七深以为然。
乔三娘看着丈夫的反应,感慨道:“你说怎么会有咱这样通情达理的父母呢。”
影七没忍住,道:“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算你不通情达理顺着她,你以为到时候你能管束得了她吗?”
乔三娘一想女儿的性子,随即摇了摇头:“不能。”
说着又向丈夫依偎过去道:“问你啊,当初你那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你祖父尚且未能让你低头,怎么当年就这么死心塌地地跟了陛下,你不可能一开始就未卜先知预感她们未来的今天能得天下,而且陛下当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初次见面就能令你折服?”
影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一开始对陛下并未多想,而是梦期,在封乐见到她的时候,当时我以为你和焕儿没了,师父又不知所踪,她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对她自然另眼相看,而且当时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将摘星阁从江湖上除名,身负重伤以为必死无疑,是她找人救了我一命,后来所做,一半是出于报恩。”
乔三娘听他讲以前的事,心疼地攥着他的手,道:“这些我都知道,苦了你了。”
影七安慰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背道:“都过去了,你不也是历尽千辛万苦,咱现在好好的就好。不过你刚刚说对陛下唯命是从,最主要还是因为她们二人救了你,又给了你一条出路,更是待焕儿如至亲,给了她更多成长的机会。”
乔三娘听到这里,眼眶热了热,果然,这个男人还是为了她们娘儿俩。
影七道:“梦期的父亲和兄长又皆是为了禾家殚精竭虑,到死都还在为禾家平反一事四处奔走,我不能忘本,和你们相认后,我就决定报答她们的恩情,只是梦期却让我发誓效忠苏卿韵,我当时犹豫了一下,但她说的一番话让我下了决定。”
“她说什么了?”乔三娘忍不住催促。
“她当时说:你有媳妇孩子,你护着她们如同你的眼珠子一般,我也有妻子,她是我的命……以她为先,在我之上。”
乔三娘道:“梦期这是把她对你的恩情给转移到了陛下的身上。”
“是,我当时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师妹竟然有如此的魄力,又如
此看重陛下,回看自身,也为她们两个女子之间的感情感动,于是就应了下来。”
乔三娘听完影七这些话,也觉得触动不已,“梦期对陛下真是用情至深,真是让人羡慕。”
影七闻言,轻咳一声,似乎对她这话不满。
乔三娘心里甜滋滋的,但嘴上却鄙夷道:“都三个孩子的爹了,还吃哪门子的醋。”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睡去。
就在乔三娘睡得正香,突然觉得身边的人好像起身了,她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快到卯时了,是不是吵到你?”
乔三娘道:“没有,刚好也要起夜,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陛下不是已经修改点卯上衙的时辰了吗,睡不够还怎么工作?”
影七道:“不成,以后焕儿要是被立为太女,我得提前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乔三娘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提前训练坚儿和幼幼,将来也好保护他们姐姐,还要训练禁军,陛下那里不容一丝闪失,焕儿现在这么年轻,不知道还要培养多少年才能独当一面,我得保佑陛下多活些日子,她能多护着焕儿一阵子,不然以焕儿的能力,怕是要被那群守旧派的老家伙给撕得连骨头都不剩。”
乔三娘此时已经完全没有睡意了,道:“陛下现在还很年轻,身子骨也好,她这人必定长寿,焕儿就算是要当太女,也能当几十年的太女,你这般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不,”影七摇了摇头,“陛下和梦期都不是什么按常理出牌的人,我怕她们这皇帝当着当着当到一半就撂挑子跑了,我不但要防别人害陛下,还得防秋梦期撺掇陛下出走,直接把这么大个摊子丢给焕儿。”
乔三娘顿时一个激灵,松开手道:“那你快去吧,不过坚儿身子骨弱,你把握好度,别把小身板给折腾坏了。”
“放心吧,我省得,就是他身子骨弱,现在才得多练练,将来不求他能上阵杀敌,但求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至于幼幼嘛,这么皮实,跟秋梦期一个样,可以好好磨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