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点点头，随后看向那块透明的墙，墙内，贝苍被绑在屋子正中的石柱上，四周昏暗，只他头顶亮着一盏油灯。

那张原本还算标致的脸现在已经肿得如同猪头一般，露出来的皮肤几乎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身体瘫软成一团，几乎都快将绳子都拖到了地上。

云昭站在原地抱着手臂看了许久，脸上的冷意让倪天成冷汗冒，他陪着站了一会，终于壮着胆子问道：“云昭仙子，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云昭摇了摇头，朝着门走了过去。

开门的动静惊醒了昏昏沉沉的贝苍，他努力地掀开眼皮往眼前看去，黑暗中只看见一个娇小的人影立在面前，脸隐隐约约根本看不清晰。

云昭朝着角落的水桶扬了扬下巴，低声吩咐道：“浇醒。”

一直候在屋里的小厮早就看见了倪天成对云昭的态度，当即便拎起那桶冰水毫不犹豫朝着贝苍的头顶浇了下去。

杀猪般的嚎叫响起，贝苍像鲤鱼打挺一般狠狠颤动了一下，又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一旁的小厮，低声嘶吼道：“你们私困修士可是大罪，还不快放了我！我和城主有交情，要是他知道你们竟如此对待我，这赌坊你们是别想再开了。”

小厮冷笑一声，气势更胜一筹：“你叫什么叫，那生死契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自己按的手印，甚至都结了血契，别说到了城主跟前，就算你去到总府喊冤，也没个屁用。”

贝苍梗着脖子骂道：“那是你们诱骗我签下的，根本不算数，你们赌坊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将人拉进陷进，害得人家破人亡甚至丢了性命吗！”

小厮又是冷笑一声：“你都这么清楚，那你还签？都晓得厉害了，还是受不了诱惑，能怪谁呢。”

贝苍又想再骂，云昭早已不耐烦起来，她当即上前，一脚狠狠踹在贝苍的心口，厉声大喊道：“还记得我吗？”

这一脚将贝苍整个人几乎都要踹进柱子里，脊柱感觉都要裂开，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惊魂未定地看向云昭，等看清了那张脸，目光里流露出一些疑惑。

云昭走近了几分，甚至弯下了腰让贝苍将自己的脸看得更清楚，随后朝着贝苍又问道：“这下看清楚了吗？”

贝苍却依旧眉头紧缩，似乎什么都未想起来。

云昭不耐烦地提醒道：“五十年前，碧云宗赤娄关，我们交过手，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这几句话落下去，贝苍眉头紧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目光里骤然染上惶恐，甚至往柱子上后退了几步，朝着云昭不住地低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这模样哪是不知道的样子，云昭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心里有鬼。

她手往后一伸，将伞柄握在手里，一道红色的弧线划下，贝苍的双手便已经是层层血印，伞尖横在他的喉头，再进一步便要见血。

云昭冷冷地开了口：“莫玄素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贝苍不住地蹬着腿往后退，此时他崩溃万分，嘴中不住地呢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能说。”

“行，那就看看你死了还能不能说。”

云昭的手上凝起灵力，用力往前一刺，贝苍又响起了杀猪般的哀嚎。

可想象中的痛楚没有袭来，他睁开眼，颤抖地看着劈入铁柱的伞尖，而后，贝苍听见了云昭冰冷的声音。

“我改主意了，死了有什么意思，不如让你试试生不如死，再看看你能不能说。”

她轻轻往伞柄上一拍，一道银色的灵力像蛇一般顺着伞柄游上伞面，又沿着伞尖潜进了铁柱里，而后，那铁柱居然像长出了经脉，一道道凸出的血管中不时有银色游走。

而每次银色出现，贝苍只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万条蛊虫钻入，疯狂地啃食着他的血肉和骨髓，整个脑袋痛得恨不得立刻爆炸。

他的皮肤上也冒出了一条一条蠕动着的血管，甚至可以透过皮肤看见里面正在吞噬血液的银色光束。

贝苍的尖叫声早已变了调，像砂纸磨着骨血，让人一听都觉得寒毛直竖。

云昭退后几步，隐回黑暗中，在前方的凳子上坐下，冷冷地开口：“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她气定神闲，丝毫不受那刺耳呕哑的尖叫声影响，可一旁的小厮已经是双腿发软，就连一向淡定的倪天成都觉得背后又冒了一身冷汗。

他在这地方杀了不少人，可从来没有这么折磨过对方，此时，他对云昭的惧怕又上了一层，直庆幸自己只是欠了钱，还不至于让这个小祖宗大开杀戒。

但这‘魔音’实在是瘆人得紧，他忍不住朝着云昭问道：“云...云仙子，这样下去，他...他会怎么样？”

云昭撑着下巴，语气平静地像是讨论今日天气如何：“放心，不会死的，只是，会慢慢被我的灵力啃食掉血肉，然后是骨髓，最后到脑子，以后嘛，就是全身只剩下一层皮和一个大大的脑袋，人呢也会变笨一些，不过还是能活着的。”

嘶......

倪天成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活着！这能叫还活着！这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云昭瞥了他一眼：“倪老爷好像很好奇？”

倪天成直直往后退了一步，笑容几乎都快要抖得挂不住：“没...没有，他...罪有应得！”

说着便一溜烟躲进了阴影处。

云昭的目光又转向了贝苍，她知道贝苍方才听见了她与倪天成的话，此时脸上也尽是恐惧，只是，却是依然咬住了牙，不肯开口。

还真是个硬骨头。

云昭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突然拍了拍滚滚的脑袋，故意朝着贝苍说道：“想了想，这样还是太没意思了，不如先让我的灵兽玩一玩。”

趴在云昭怀里的滚滚突然疑惑地抬了抬脑袋：这个两脚兽，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不妙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