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刚要开口,曹勋直接对曹绍道:“还请二弟送一送母亲。”
他这是连面子活都不要陪潘氏做了。
曹绍完全理解兄长的决定,除夕夜的好日子,母亲非要说那些坏兴致的话给兄嫂添堵,兄长再继续忍下去,委屈的是云珠。
他再次向兄嫂赔罪,强硬地扶起母亲。潘氏也不稀罕这顿年夜饭,板着脸走了。
母子俩快出门时,曹勋道:“二弟好好陪陪母亲,我与你嫂子出去逛逛。”
曹绍没有回头,应道:“好。”
他的大年夜便是如此了,大哥与云珠值得更好的。
曹勋带着云珠出了门,说是去逛,其实是去了宁国公府。
曹家有个潘氏那样的婆母,孟氏大概能猜到今晚女儿女婿经历了什么,所以她也没有问,笑着招待就是。
李家人多,守夜也热闹,叶子牌摆出来,孟氏带着三个子女玩。
李雍、曹勋分别坐在孟氏、云珠身边,顾敏守在丈夫李耀身旁。
玩牌的人兴致十足,不过李耀并没有忘记关心妻子,打两局就忍不住歪头跟顾敏嘀咕:“累不累?累了我先送你回去。”
说得多了,顾敏悄悄拧他,这么喜庆的大年夜,谁稀罕早早睡觉?
云珠不怕曹勋累,但她觉得曹勋可能会觉得枯燥,趁兄嫂咬耳朵,她也询问曹勋:“要走了吗?”
曹勋瞥眼她面前的金豆子,调侃道:“输怕了?我这里还有。”
云珠:“……”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打牌!
后来,李耀扶着顾敏先走了,曹勋补上李耀的位置。
一直打到快三更天,李雍才劝道:“行了,大年夜,你们俩总要回家过。”
曹勋这才带着小夫人告辞。
此时的街道上一片安静,只有车轮轱辘滚动的声响。
云珠靠在曹勋怀里,掩面打了个哈欠。
曹勋:“今晚输了赢了?”
云珠:“……自家人,谁算这个,怎么,你还舍不得几颗金豆豆啊?”
曹勋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
云珠一眼认了出来:“这不是显哥儿的吗?”
曹勋:“是啊,临走时他塞给我的。”
今晚李显运气最好,赢得也最多,荷包里塞满了一颗颗小金豆。
云珠被弟弟的心意逗笑了,打开荷包看看里面的金豆,怀念道:“我记得我小时候特别在意输赢,明明平时连金元宝都不放在眼里,可打牌时多输一些金豆,我就要不高兴,显哥儿便会偷偷地把他那边的金豆往我这边放,真以为我不知道呢。”
曹勋:“显哥儿确实会照顾人。”
两人说着这些小事,不知不觉就到定国公府了。
外面很冷,曹勋将云珠背回后院,夫妻俩泡泡脚就钻进了被窝。
素了一个月了,今晚的国舅爷很是热情,云珠一是没想拒绝,二来禁不住撩,很快就动了情,主动帮他褪下了裤子。
曹勋看看身下的小夫人,一手撑着床,一手伸到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瓷瓶。
见云珠盯着那瓷瓶看,曹勋解释道:“早上从徐家出来后,我去见了那位名医,他替我检查过,上次那颗药的毒果然都排干净了,得重新续一颗。”
说完,他便要将倒出来的药放进口中。
云珠一把抱住他结实的手腕。
曹勋垂眸看她。
云珠咬咬唇,瞪着他道:“你故意的。”
曹勋:“什么故意的?”
云珠不说,他就又要往嘴里送药。
云珠还是觉得他是故意的,便松开手,不信他真的会吃。
没想到,曹勋还真的吃了,云珠急得想要补救时,曹勋喉结一滚,竟然已经咽了下去。
云珠一怔,跟着就气死了,猛地将他推开,抱着被子躺到里面。
曹勋将她转过来,就见他的小夫人咬着嘴唇,残留绯色的脸颊上居然挂着泪珠。
他轻轻抹去已经滚落到耳畔的那滴,看着她道:“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怀孕了。”
云珠不信,瞪着他道:“这世上还有你不确定的事吗?我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你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愿不愿意,你会不知道?”
曹勋承认:“是,你对别的男人有什么心思我都清清楚楚,你心里没我的时候我也清楚,唯独确定不了你心里是否有我。”
云珠:“对,我心里就是没你,你刚刚吃的好,吃完这颗继续吃下一颗,两年后咱们就……”
话没说完,曹勋及时捂住她的嘴,无奈道:“除夕夜,咱们不说气话?”
云珠狠狠拨开他的手,更气了:“你也知道是除夕夜,你还吃那种东西!”
她早知道前一颗药已经过了药效,刚刚还主动帮他脱裤子,这意思还不明显吗,他居然……
云珠正火大,就见曹勋摊开左手,手心里赫然是一颗散发着淡淡苦味儿的药丸。
云珠:“……”
曹勋将药丸放回瓷瓶,再把重新转过去的小夫人抱到怀里。
云珠已经不气他吃药了,却又气他骗了自己,板着脸不肯理他。
曹勋捧起她的脸,亲在她刚刚流过泪的地方:“除了对你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我心里有你。”
“可就算我天天对你好,换个男人或许也能做到,你未必在乎,你根本不缺这个。”
“云珠,朝堂上的事我确实能运筹帷幄,只有让你喜欢我这件事,我想过各种办法都毫无胜算。”
“吃药的事,也不是要故意骗你,只是养育子女是一辈子的事,我必须确定你真的愿意,不是因为要跟太夫人争口气,不是羡慕别人做了母亲,而是单纯地想跟我生个孩子,愿意跟我白头到老。”
他一边亲着,一边低低地说着。
好像只是澄清他的用意,却又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卑微。
云珠想到了半年前她说要和离时,曹勋也是这样无奈的语气:“我年纪不小了,你别再气我了行不行?”
还想到了这一路他的无微不至,像个卖身为奴的贴身小厮,唯恐她有一点不满意就要弃他而去。
她还想起,成亲之前,这男人很是傲慢地警告她,说他不会像其他年轻儿郎一样任她使唤。
实际呢?
自打两人成亲,曹勋就什么事都纵容她了,除了小昏君在位那一年形势过于复杂,他也有很多不得已。
或许,曹勋也想过要在某些事情上约束她,于是他说了凶话。
可云珠也不是什么温顺的性子,他敢凶,她就敢彻底把他当外人看。
最终,是这个大了她十二岁的国舅爷妥协了,他真的再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重话。
云珠心软了,她抬起手,反抱住他宽阔的脊背,头搭在他肩上:“好了,原谅你了。”
曹勋看看放在旁边的瓷瓶,道:“你愿意,我很高兴,你若有半点犹豫,我就继续吃药,直到你愿意为止。”
那瓶药并不是他拿来做戏的,他真的愿意继续等。
云珠轻轻打了他一下:“吃什么吃,再吃下去,显哥儿都要成亲生子了。”
曹勋握住她的手,笑道:“咱们不跟别人比,有孩子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关系。”
云珠哼了哼,闷声道:“我想要。”
要一个跟她一样漂亮的女儿,或是一个跟曹勋一样胜过所有同龄儿郎的儿子。
曹勋就没有想那么多,他只听见小夫人说她想要。
所以,云珠的话音刚刚落下,国舅爷就给了她马上配合的回应。
云珠咬唇,又打了他一下。
第95章正文完遇到云珠,他好像才是真正地活了起来。
除夕夜睡得晚,大年初一国舅爷夫妻俩都睡了会儿懒觉。
只是左邻右舍前后街的人家不停地放着炮竹,旁边曹勋刚坐起来,云珠也跟着醒了,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国舅爷挺拔端正的坐姿,挑开纱帐正要穿鞋。
云珠想了想,佯装还在睡着。
曹勋去了净房。
趁他不在,云珠好奇地去摸他的枕头下面,果然又摸到一个封红。
前两年大年初一曹勋都给了她压岁钱,今天有也不稀奇,云珠纳闷的是昨晚两人一起躺下的,折腾到子时才睡下,曹勋到底什么时候藏好的这个封红?
她靠着床头,打开封红,里面跟去年一样,都是两千两的银票。
曹勋洗了手出来,透过薄纱床帏,看见小夫人靠坐的身影。
“下次我得换个地方藏了。”
重新回到床上,曹勋将一点都不惊喜的小夫人抱到怀里,笑着道。
云珠嗔了他一眼:“好像谁多稀罕似的。”
玩笑归玩笑,云珠拿封红一角戳了戳国舅爷的胸膛,算起旧账来:“去年初一,你跟我说什么十九岁还是孩子,二十岁就是成人了,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又在拐着弯挑我错呢?”
当时她满脑都是被小昏君打压的家人,没心情跟曹勋计较,但那不代表她听不出他的话里有话。
曹勋沉默了。
云珠瞪着他:“被我说中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