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刚停稳,杨家胜就急匆匆地大步跑进了黄河洗浴中心。
大厅里,一个穿着蔚蓝色套裙的婀娜女子很有礼貌地迎了上来,未语先笑,轻启朱唇,问:“先生,你要洗浴吗?”
“嗯。”
杨家胜知道,如果不洗浴,他就进不了洗浴中心的门,想见张占国的目的就不可能实现。
换上浴衣后,踢踏着拖鞋,顾不上洗澡,就直奔三楼的男宾休息区。
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了。
找遍了休息大厅的角角落落,也没有发现张占国的影子。
莫不是他得到消息提前跑了?
杨家胜用疑惑的目光扫视着那些或玩牌或聊天或睡觉的自由散漫的老少男人,想,莫不是打电话的那个陌生人是骗子?
就在他一时踌躇之际,手机又响了。
一看,又是方才的那个电话,便赶紧接通了,有点生气地硬声质问:“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儿,拿老子开玩笑?”
“杨老板别生气,我说的是大实话。”
“那咋找不到张占国?”
“哈哈,你要找的人就在洗浴中心。”
“嗯?”
杨家胜拿着手机,瞪大眼睛又反复仔细搜索了几遍大厅,也没有看见目标。
问:“他到底藏在哪里?”
男子又是嘻嘻一笑,说:“他就躲在大厅西侧最顶端的那个房间里。”
“我现在就去看看。”
说完,便挂断电话,直奔目的地。
房间门关着,一推就开了。
床上躺着一个大男人,用被子包着脑袋,看不清
面目。
杨家胜快步走上前,用力一把掀起被子,说:“张老板,我终于找到你了。”
旋即,大吃了一大惊,怔怔地注视着对方,目瞪口呆。
这个人不是张占国,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老男人。
少许,他忍不住追问:“你是谁?”
对方显得很镇定,面带微笑,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他,反问了一句,“杨老板,你不认识我了?”
杨家胜心想,声音有点熟悉,但具体是谁,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就在他紧紧思索对方是谁的时候,男子开口说话了。
“杨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儿,连自己的老朋友也忘了。”
“不好意思,我确实认不出你了。”
“我叫滕怀忠,记得吗?”
“滕师傅?”
杨家胜恍然大悟,禁不住啊呀了一声,说:“你我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随即,又有点好奇地问:“滕师傅,你咋在这里?”
滕怀忠翻身坐起来,叹了一口长气,颇为感慨地说:“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呀。”
见他如此模样,杨家胜心里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当年,初中毕业后,仗着姐夫冯廷达是西靖县第二建筑公司会计的关系,他很顺利地成了一名建筑工人。
上班伊始,被分配到运输队当装卸工,而开卡车的就是滕怀忠。
风里去雨里来,两人联手了四年,直到他被调到公司办公室里才分开。
自此,两人就很少见面了。
年之后,杨家胜成了公司的业务经理,听说滕怀忠因私自倒卖公司的建筑材料而被开除公职又判了几年徒刑的消息,不由得长长地感叹了一句。
这个老滕,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咋就敢干违法的事情呢?
此刻,在这个炎热的六月,在黄河洗浴中心的这间屋子里,两人却以这样的方式不期而遇了。
杨家胜顿时明白了。
原来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只是以张占国为鱼饵,钓自己来这里见滕怀忠。
想到这儿,心底里忽地腾起了一股怒气,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娘的,以后如果查出此人,看老子不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这时,滕怀忠说话了。
“杨老板,你不要怪他了,要怪就怪我,是我要他这么做的。”
“滕师傅你找我,是不是有啥急事儿?”
“急事儿倒没有。”
滕怀忠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又吐了出来,慢悠悠地说:“但说到事儿嘛,确实有一件。”
“你说吧。”
杨家胜注视着对方,冷声说:“就看我能不能帮得上你了。”
“你的宏达工程队里有一个叫陈积德的人,现在是不是住在县医院里?”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滕怀忠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理会这句问话,只顾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前几天,他是不是在野麻滩生态园挖到了一件古董?”
杨家胜一愣,心想,出事的那天下午,我就听说了此事,但没有当做一回事儿。
至于那个像碟子一样的东西,谁也没有见过,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不是古董,值多少钱。
“杨老板,我听说那可是一件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呀。”
“这个我不太清楚。”
滕怀忠嘿嘿一笑,说:“这就是我想办法请你来的原因。”
“滕师傅想做什么,请直说吧。”
“我听说张占国也在找这个宝贝,杨老板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从你手里抢走吧?”
杨家胜微微一怔,有点不相信地问:“照你这么说,那真的是件宝贝了?”
“这还有假?”
滕怀忠冷笑着说:“如果是假的,我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见你呢?”
“张占国找到古董了没有?”
“好像还没有,不过,他抓得很紧,大有找不到绝不罢休的意思。”
稍微停顿了一下,滕怀忠又说:“这么值钱的宝贝,谁不想要呢?如果换做我,也一样。”
“我明白了。”
杨家胜狠狠地想,怪不得张占国前几天三番五次地催我赶紧交医药费,原来是想从陈积德手里得到这件古董。
后来,见目的没有达到,就一直躲着不想见我。
这样一想,心里就越发的不平衡了。
你张占国他妈的想被窝里放屁,独吞这件本来就属于我的宝贝,想的也太美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个混账王八蛋。
问:“滕师傅,我怎么做才能拿到古董呢?”
“这个嘛,我已经替你谋划好了。”
滕怀忠笑着说:“你给陈积德说,如果他不交出古董,就不交医药费,看他想死还是想活。”
“这,”
杨家胜脸上略过一丝犹豫,问:“他要是不听呢?”
“放心吧杨老板,他不会不听的。”
“要不这样吧,我请滕师傅你去一趟医院,替我说这句话。”
“可以。”
滕怀忠满脸笑容地问:“事成之后,你怎么感谢我呢?”
杨家胜掏出一叠钱,递给对方,说:“这是一点辛苦费,你先拿着。”
想了想,又说:“只要拿到古董,到时候我会重谢你的。”
滕怀忠接过钱,将胸脯拍的啪啪山响,很痛快地朗声说:“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杨家胜叮嘱道:“要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打草惊蛇。”
“明天我就去医院见陈积德。”
“这样最好不过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