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梨花雨凉(夜梓歆)
(推荐一首曲子,“犬夜叉”的《穿越时空的爱恋》。喜欢的宝贝们,可以边听边看下面的文。)
梨花雨凉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唐寅。
……
六岁那年,他带我看了一场梨花雨,再难忘怀。
他说,下次带你去看香雪海。
他说,香雪海是梅花,比梨花雨更加的美丽……
我没有告诉他,比起梅花我更喜欢梨花,因为他身上有他不知道的淡淡梨花香。我想,他许诺带我去看香雪海,那么他便会回来找我。
哥哥姐姐们说我爱梨成痴,我从不否认。
每年春天,在梨花开的正旺的时候,我都会躲进舅舅的庄园,坐看梨花。若是有微风拂过,雪白的花瓣就会宛如穿着缟素的玉女,在我面前翩翩起舞,舞姿中还夹带着阵阵馨香,仿佛他就站在我身后一样。
我曾无数起梦见他来接我,拉着我的手,说带我去看香雪海。而梦醒了,却是枕巾微凉。
那一年的春天我已经18岁了,我像往年春天一样,背着爸爸妈妈逃课躲进舅舅的庄园。
我坐在地上,看着这漫天飞舞的梨花,心里酸涩。已经十二年了,他在见到我还会认出我么?他还会记得当初的承诺么?
“小歆!”姐姐在叫我,我回头看去,她在远处向我招手。
姐姐是舅舅家唯一的孩子,今年23岁了,还有几天就是她的婚礼。
姐姐很幸福,姐夫很爱她。
姐夫说会给姐姐请一个华夏最出名的形象设计师为她设计造型。姐姐现在叫我,想必那设计师来了,让我去帮她参谋一下她的新娘妆。
我起身拍了拍牛仔裤上的土,向姐姐的方向走了过去。
姐姐笑着拉着我的手,穿过庄园,来到舅舅的别墅。待进入大厅的那一刻,我呆了。
大厅里面有舅舅,舅妈,姐夫,还有一个应该是姐姐说的设计师的男人。
他坐在大厅沙发上,一头精致的短发下面是棱角分明的脸,和记忆的他何其的相似,除了那黑色的瞳仁。只是记忆里的那个12年前的人才11岁,五官略显稚嫩罢了。
我傻傻的站在大厅的门口,在心里努力辨别,他究竟是不是他?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我,包括做在大厅沙发上的他。最后姐姐轻轻的拉了我一下,我才错愕的发现自己失态了。
姐姐的化妆的过程,我依旧保持木讷的状态偷偷地的观察着他。我好像靠近他,闻闻他身上是否有我熟悉的梨花香。然而,他冷漠的表情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没人知道,我此时的内心备受煎熬。他究竟是不是他?
不知道姐夫在我失落又跃跃欲试的表情中猜出了什么,他靠近悄悄的在我耳边说了他冷漠的原因。那一刻,我清晰的听见,我心坠落的声音。
姐夫说,他叫Michell,听说他原本就是个内敛不多言的人。直到两年前,他的初恋劈腿后,他从内敛转到了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摸样,尤其是对女孩子。
说到“女孩子”几个字的时候,姐夫明显加重了语气。我知道,姐夫是好心在提醒我,不要飞蛾扑火。
然而,飞蛾扑火从来都是情难自已。
听到姐夫似有似无的规劝后,我决定离开一会,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是,即便是起身,我也很难从他身上收回视线。
此时的他正在为姐姐画眼线,端起手腕的他极其认真。
他手指修长,很是好看。我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当看到他手腕到时候不觉的一惊。他就是他!
他手腕上有一道疤痕,位置和记忆里的他手腕上的一样,只是浅了一些。
那是十二年前,我们共同被抓进一个拐卖儿童的的团伙。最后逃跑的时候,他抱着我滚下山坡。若不是他用手护着我的头,那么当时伤的就不是他的手腕,而是我的后脑。
她的心开始微颤,十八年了,我终于等到他了。我吸了一下鼻子,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Michell,你的手腕受过伤?”画好眼线的姐姐突然问道。
姐姐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他外,唯一知道那整个事情经过的人。想必此时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思,替我问出我想要问的话。
“嗯,”极冷漠的回答,“小时候救一个妹妹伤到的。”
“妹妹”?呵呵,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妹妹。而你喜欢只是你那初恋?所以欣喜的情绪在那一刹那都消失殆尽了,心里只剩下了空空的悲凉。
姐姐似乎还想替我问什么,我示意了她一眼,她不在说话。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笑着对他说,“Michell老师,您为什么没有助理呢?”
听到我的话,他正在化妆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用着仍旧冷漠的话说,“他辞职了。”
我笑着试探着说,“我想做你的助理,不知道你收不收?”
“小歆,不要胡闹!”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舅舅终于呵斥道,“你还在上学。”
“可是在过几个月我就毕业了,”我狡辩道。
舅舅更加的生气着说,“毕业后你不是还要比赛么?”
我一时无语。是啊,我不能陪他,我还有我的斯诺克比赛,那是在我心里除了他之外最重要的事了。
“你叫小歆?”他错愕的看着我问道。
我心一跳,他终于问了。沉默了片刻后,我点头说,“是啊。”
他停下为姐姐化妆的手,从脖子上掏出一个项链,满眼期待的问我说,“你认识它么?”
那个项链不是真的项链,而是欧洲一个古老的钱币的一半。而另一半正在我的衣服兜里,此时我正紧张的用手摩擦着。
“不认识,”我笑着摇了摇头说。
他轻轻的将项链放回衬衫内,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失望。
姐姐也错愕的看着我,她不明白我苦苦等了十八年,为什么到相认的时候不肯承认。
没人知道我下决心前内心痛苦的煎熬。我其实多么想承认啊……可是,他只是把我当妹妹。若是我承认了,在他心里我就永远是妹妹。此时不承认,或许他还有爱上我的希望。我想在他真的爱上我后,我再告诉他真相。
此时的我并不知,当告诉他真相的时候其实不是他爱上我的时候,而是我放弃爱的时候。
“这是我的名片,”他递给我一个名片说,“若是你来京城,可以来找我。”
我接过名片,开心的笑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看着我呆愣一下,片刻后就收回了视线,转身继续为姐姐上妆。
之后的日子,我几乎都是笑着入睡。而他的名片,就放在了我的枕头旁。
终于,到了七月份后,我顺利毕业。爸爸在京城为我找到最好的老师教我斯诺克。
在去京城的前一夜,我兴奋的睡不着觉。终于可以经常见到他了。
去京城那天,他有去接我。虽然他依旧冷漠,但是我心里还满是幸福。
他带我吃顿饭后,就送去了老师那里。再见到他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我平时训练很紧张,一个月老师才放一次假。别的学生都利用这个时间回家,而我却是都去了他工作室。
在他的工作室里,他或是为别人做形象设计,或是在图纸上画图。而我都是安静的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在他手边的茶水凉了,我会重新沏一杯,替换掉之前的。
他喜欢喝咖啡,但是我却固执的只让他喝茶。开始他蹙眉不喝,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了。
我会根据季节,和他身体的情况为他选不同的茶。在我不在的时候,我把茶交给他的助理。
他是形象设计师,对衣服要求的品位极高。为了不让他厌烦,我买了好多的杂志,比赛空闲的时候就看。他平时很注意细节,我便买来录音笔,记下所有自己需要注意和改进的地方。他其实是欧洲人,却很喜欢吃华夏的菜,但是嘴却极刁。于是,我托关系去了京城好几家出名的餐厅去学习他爱吃的菜……
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取得了华夏斯诺克锦标赛的第一名,而他形象设计的名号也开始在国际上小有名气了。
我依旧一有空闲就去他那里,而他虽然依旧冷漠,但是我已经能走进他的生活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他的朋友也开始逐渐的认识我,对我极好。尤其是同样来自T市的王致轩和殷奕迅。
听说他们是在法国认识的,而他的那个初恋,也是在法国。我几次试探的问了一下,而他们都是缄口不提。
他们不提我便作罢,因为我有信心走进他的心里,驱走他心里其他女人的影子。然而一年之后的我才知道我究竟是有多高估我自己……
第二年春天,我20岁。我永远忘记不了这一年。
自此以后的许许多多的年,只要回想着一年发生的事情,我都心如刀绞,右手发抖,唯有抽烟才能缓解。
20岁这年,老师说我今年可以参加世锦赛。而且,以我的水平,极可能取得很好的成绩。
于是,老师加大了我训练的强度,去他那里的时间更加的少了。
因为放假的时间少了,其他的选手好多也不回家。趁着放假的时间好好的放松,就比如说蓝以梦。
蓝以梦同我一样,来自T市。所以在队里,我俩的关系极好。而且,她的水平仅次于我。
以前只有在训练时候形影不离的我们,如今放假也开始形影不离。
我带她去Michell那里,带她认识我的朋友们。大家也都和我一样,很喜欢单纯天真的她,当然除了对所有人都冷漠,唯独对我好一些。
距离世锦赛还有一个月的时候,老师突然降低了训练的强度。说是给我们更多放松的时间,以免神经绷得太紧,发挥失常。
于是,我和蓝以梦去Michell那里的时间开始变得多了。
一次,我和蓝以梦牵着手走进Michell的工作室的时候,就听见楼上传来了Michell的笑声。我心中一颤,相处一年,我从未听过他这样的笑。
此时我就有预感,我的梦似乎要碎了。但是,我好不甘心。
我牵着蓝以梦的手,走到了二楼。二楼有着和一楼类似的大厅,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脸笑容Michell,而他对面是一个长相极清纯温婉的女人。
当看到那女人时候,我心中一颤。这个女人的好生的熟悉,像似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Michell看见我,向我招手,然后对他对面的女人说,“紫菱,这是朋友夜梓歆。”
我顺意做到了他的旁边,而蓝以梦则是做到了那女人的旁边,与我相对。
当我坐下的时候,我清晰的看见那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流光。我心生警惕,侧过头看Michell。他正低头翻看着手里的画册,片刻后,微笑着抬头将画册递给那叫紫菱的女人,并为发现任何异常。
在那叫紫菱的女人走后,我偷偷将刚刚她的表情告诉Michell。然而,刚刚情绪还颇好的Michell,脸顿时冷了下来说,“小歆,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了耍心机了?”
我心中一痛,正想为自己辩解,却听见他又说,“在过半年就是她的婚礼了,她来是让我为她设计婚纱的……”
我突然也恍惚了,难到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嫉妒心而看错了?或许吧,或许是自己太在乎他了……
“对不起。”我不希望他生气,那么他说我错了,我就承认我错了。
他蹙起的眉毛逐渐的舒展开,然后第一次摸了摸我的头,话语温柔却带着严厉的警告说,“只此一次。”
我点头。
……
今年的斯诺克世锦赛的开始时间是4。19号。我和以梦准备4月1号随老师一起去英国参加比赛。提前几天去,也是为了适应那边的环境。
3月28日起,没有训练。3月31日晚上集合,4月1日早上准时出发。
3月28日,这辈子我都忘不了的一天。
这天早上,以梦拉着我去逛街。说是到了英国那边,很少会有时间逛街。
我说我没什么要买的,要买的家里都有给我准备好,哥哥昨天就给我送来了。
她羡慕的说,那你就当陪我好了。而且,你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你也该为Michell选这段时间的茶叶啊,生活用品什么的。
她说的那些东西其实我都有准备好了,但是,我又一想,逛逛也好,或许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给他买回去。
我们这一逛就是一天。到晚上8点钟,才吃过饭的我们便打车回去。
我极少逛街,这一天竟然比训练一天还觉得累。于是上车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却是因为听见以梦的哭声。我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在看清周围的一切后,不觉的惊出一身的冷汗。
周围是一片荒芜的废墟,而那开车的两个司机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立刻抓着以梦的手问,“司机呢?”
她哭着说,“我也也不知道,醒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心生疑惑,这是什么情况?绑架?若是绑架,对方却不见了踪影?还是因为临时因为什么事情改变了计划?不过,无论因为什么,至少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我伸出手臂,搂着瑟瑟发抖的以梦说,“不哭,我们开车回去。”
“你会开车?”她惊讶的问我。
我边下车边说,“嗯。”
我坐的了驾驶室,却发现车子无论如何都发动不起来。正焦急的时候,我隐约的从后视镜看到以梦脸上划过一道诡异的笑。在我仔细想要看清的时候,却发现她仍是那副梨花带雨的脸。
我心里懊恼,一定是因为要比赛了,太过于紧张了。
“小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边好想有人家,亮着灯呢。”以梦带着哭腔指着不远处的灯光说。
“也只能如此了,”我点头说。
当走进那灯光我们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人家,而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进那仓库,而当进去后,里面的场景又是令我心中一惊。
仓库的角落里面正卷曲着一个被撕烂衣服,头发凌乱的女人。这样的情况不用猜,都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同情的像那女人走了过去,而那女人却是极怕我。她颤抖着,哭着说,“不要过来……我要结婚……我不会和你抢Michell……”
我心中一颤,她是紫菱?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了声响。我疑惑的回头,看见闯进来的人们。
闯进了的一群人,手里都拿着枪。而为首的是一个面相极其凶狠阴冷的人,光看他的眼睛,我心里都有发颤。
我开始有些瑟瑟的发抖。我发抖并不是因为看了这人阴厉的眼睛,而是他旁边的Michell眼里那深深的失望。
我突然明白,我中了圈套。
我颤抖的抓着以梦的胳膊说,“以梦,你告诉他们真相。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今天……”
“小歆,”以梦突然推开我的手,哭着说,“我劝过你多少次了,她都要结婚了,就不要计较了……你非但不听,还拉我下水。有你这样的姐妹么?”
我顿时傻了,“以梦?”
“拉她出去!”那个阴厉的男人说,“要怎么做,你们知道的。”
听见他的吩咐,两个壮汉立刻过来拉我。
我哭着看向Michell,“Michell,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他不为所动,仍旧蹙眉看着我。
两个壮汉拖着我向外走,无论我如何挣扎,却不能抵抗得住分毫。
“Michell,我真没有!”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哭着求着他相信我,“我们相处这么久,就这一点信任都没有么?”
他仍旧不为所动,只是看向角落里卷曲的紫菱。
没人知道,此时的我究竟有多绝望。我傻笑,他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又怎么会相信我呢?我这么多年痴痴的等待,和这两年的努力在他眼里或许只是一场笑话罢了。最后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我心如刀绞。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好不甘心啊,真的好不甘心!
在被拖到门口的时候,我决定最后一搏。我用尽最后的力量喊出,“你说过,你会保护我……”
话没说完,我的嘴就被人堵住了。
我闭上眼,我知道,我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被扔到仓库外面的一个角落,六七个壮汉围着我。我知道接下将要发生什么。若是那样,我宁愿去死。
我企图一头撞死在墙上,可是被一只有力的手拉回来,之后就被那些畜生按在地上。
我哭着求饶,却无济于事。衣服破裂的声音,让我彻底的绝望。我恨上天,为何如此待我。若是你嫌弃我,为什么不要我早些死掉?让我受如此的侮辱,你于心何忍?
我好想死。听说咬舌自尽的人会很疼,而且并不会立刻的死。而是血流出来,堵住了呼吸系统,窒息而死。这是在我印象里,最痛苦的一种自尽的方式了。
我苦笑了一下,痛苦也好,总是比活着被凌辱,让他看见残破不堪的自己好。
我下定了决心,然后最后看了一眼星空,不知道我死后会不会变成他们其中之一?
“住手!”
一声怒喝,让刚用力想要咬舌头的我一抖。只咬破了一些,没有咬断,但是口腔里浓浓的血腥味仍旧传来。对气味敏感的我,被这血腥味道刺激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只知道,那些壮汉似乎从我身体上起来。我被抱在了一个久违了十多年的怀抱。
他不停的用手替我擦着嘴角的血,最后他用力的掰开了我的嘴。吃惊的问,“你想咬舌自尽?”
我费力的抬眼看了他一眼,用力解释说,“真的不是我。”
话一出口,我才发现我的嗓音有多沙哑。可是那些我已经不在乎,我只是想,我临死之前,他能相信我一次,我也无憾了。经历了刚刚的生死一线,我已经明白,我其实不怕死,我怕的是他不相信我,怕的是在面前被人凌辱,展现出残破不堪的一面给他。
“我会救你出去的,”他没有回应我的话,而是给了我另一个承诺。
我心里欢喜,他这是代表相信我了么?
“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浑身一抖,他用力抱紧我。
“歆儿,”他第一次这样叫我。
我曾想幻想无数次他这样唤着我,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情形下。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我伸出手,想要去摸那我夜夜都梦见的脸,然而手却被他抓住了。
“歆儿,对不起。”他握着我的手,内疚的说,“紫菱她……他哥哥想要同等的待遇对你……”
我心中一颤,我哭着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你还是不相信我?还是想要把我推给那些畜生?”
“不会!”他用力制止我的挣扎,果断的说,“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即便伤,也只能是我伤你。”
我呆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抱着我走进仓库内,让人将我按在了地上,拉出右手。我突然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是想要废了我的右手啊。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你知道我的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的!”
他不为所动,接过别人递给他的铁棒子。
若说刚刚他不信我,被人拉去凌辱时候我是绝望的想要去死,那么现在的绝望却是当时的几千倍。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非但不信我,还要夺走我生命力除了他外另一件重要的东西。泪水在一次决堤似的打在仓库的水泥地上,映出淡粉的颜色。
“我求求你,放过我的手吧,”我卑微的哭着哀求道,“你讨厌我,那么以后我就离你远远的……只是求你,不要伤害我的手……呜呜……我知道错了……不该爱你……我不爱你了……再也不爱了……不爱了……求求你放过我手……让我死吧……”
他举起铁棒的手微微一颤,停在了半空。许久后,他低沉的声音问仍然在抽泣求饶的我,“你的手比你的命还重要?”
“我不怕死……但是怕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后,生不如死的活着……要么,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让你死……”
“啊——”铁棒的用力的打在了我的手上,我疼的几乎要晕死过去。
那压着我的人,也在此时起身,踢了我一脚便不在理我。
我强忍着要昏厥的的疼痛,用另一只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了那半只钱币的项链,扔到了他的脚下,“我们两清了……”
在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望着医院天花板苦笑,他为什么不让我死?是想要我活着受折磨,以报紫菱的伤害?他果然心里只有那女人。
“你醒了?”一个熟悉而有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
我侧过头,看着满脸胡子的他,心里却再也升不起一点波澜。
“歆儿,十四年前明明就是你,你为什么当初不承认?”他痛苦的问道。
我木讷的看着他,那些答案如今说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
“歆儿,我会治好你的手的。以后都会照顾你……”他捧起我抱着纱布的手说道。
“我睡了几天了?”我声音沙哑的问道。
“五天。”
我心中一痛,老师他们都走了。我闭上眼,想着整件事情,不难发现蓝以梦在其中的扮演的角色。她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想必老师那也不会怀疑她。而如今,家里人也没在病房内,想必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我侧过头,看着他说,“我想吃冰激凌了。”
听到我的话,他显然被我跳跃性的话弄得一愣,随后欣喜的说,“好,我这就去给你买,你等着。”
看见他走出病房后,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拿起床头的电话,向他出去相反的方向,从医院的后门逃离。
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给哥哥打电话。哥哥告诉我一个地点,他的朋友会在那里接我。
20分钟后,出租车到了一个别墅小区的门口。车刚停下来,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帮我付了钱,然后带我上了他的车。
他问我都需要他帮什么帮,我说要帮我定两张明天是机票去英国。一张是我的,另一张是哥哥的。
第二天,哥哥的朋友送我去机场,我到的时候哥哥还没有到。闲着无聊,哥哥的朋友给我买了几本杂志。
当看到杂志的封面新闻的时候,我心里忍不住苦笑,还说什么会照顾,全是骗人的。半个月后就是他的婚礼,在看狼狈的自己,多么讽刺……
我用左手压着胸口以减轻疼痛,然而呼吸却依然很困难。
“小歆!”
是哥哥,他来了。这些天的委屈化成了决堤的眼泪流淌不止。我起身扑来过去。
哥哥抱紧我,看见我的手的时候,心疼又愤怒的问我事情的经过。我只是摇头,不说任何信息。
虽然我不说,但是我知道哥哥有也办法查清。哥哥许也是这么想的,最后不再问我。只是问我,这样的手还能比赛么?
我倔强的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哥哥的朋友有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说,若是我坚持用这只手去比赛,比赛结束后,我的手很可能就废了。
我之所以坚持是因为,我以后都不会再参加比赛了,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一想到比赛,我就会想起他,想毁掉我梦想的他。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在蓝以梦的算计中。她知道我有多爱他。她想废我的手有许多的办法,而如今她选了一个最惨烈的方式,就是想要我看见球杆就受到煎熬。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得不说她的计划很周全,而且我也正如她所愿,时时刻刻都备受煎熬,想要彻底退出我的第二生命,体坛。
但是,我夜梓歆即便是我退出,我也要华丽的退场!
……
到了英国,哥哥给我请来很权威的医生为我医治。我悄悄的给老师打电话,简要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当然隐匿了蓝以梦在其中的作用。因为在老师的眼里,我和她都是好孩子,是不会接受她害我的事实,况且我也没有证据。
老师极度震惊,似乎不能相信我手被废了的事。他只是以为,我家里有事,比赛当天才会来而已。
我说我还参加比赛,让他帮我安排。老师并不知道我的手伤的有多严重,听见我还去比赛,极开心。
到了比赛我出场的那天,我从蓝以梦眼里看出了惊愕和不屑。我没理会,忍着疼痛参加比赛。
每次比赛一结束,我都疼得几欲昏厥。哥哥会立刻护着我去看医生。
五月,世锦赛终于结束了。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取得了冠军。单干成绩持平纪录。虽然没有破纪录,但是足够她蓝以梦两辈子的能力都无法超越了。
比赛全结束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晕倒在赛场。
再次醒来时,一个医生正在检查我的手。他和哥哥说,我的手还有救。
哥哥欣喜若狂,但是我却依旧提不起半分的精神来。正如蓝以梦所计划的,我即便是手恢复了,仍旧没法在比赛了。
后来,果然如那个医生所说,我的手复原了。
离开英国那日,我才知道,那个医生就是美国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古怪医生,乔。
我问哥哥是怎么请到他的,哥哥并不回答。只是劝我好好休息,明年继续比赛。
回到华夏,我便和哥哥回到了T市的一个小县城,夜家历代守护的地方,闭门不出。
转眼间,第二年的春天就到了。
今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要寒冷。往年的春天,我都会躲进舅舅家的庄园,可是现在,连舅舅家我都不敢去了。害怕想起那令我伤心的回忆。
突然有一天,贪玩的小南希从外面折来我最爱的梨花,讨好似的送到了我面前。企图让整日面无表情的我露出些许的笑颜。
当我颤抖的接过雪白的梨花枝的一刹那,心中万分的绞痛。一口压抑许久的鲜血竟然喷到了那雪白的梨花上。
小南希顿时吓得脸失去了颜色,哭喊着叫人来帮忙。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小南希终于知道我吐血的原因后,在心里种下了阴影。自此以后,他再也不相信爱情。
之后的日子,我更加颓废了。家里人看着毫无生气的我,怕我想不开。于是,哥哥为我建了一个高达5层的台球厅。可是,我去不敢进去。
因为看见那球杆我的手就会不自觉的发抖。看着发抖的手,我都不清楚,我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完成比赛的。
第一次进那个台球厅是因为,哥哥以夜家的名义和别人打赌,五局三胜,连输了两局。小南希跑来找我,让我去救场。
哥哥的能耐我是知道的,虽比不上专业的,但是非专业的少有人是他的对手。而且,哥哥一向是冷静的人,怎么会去和别人以夜家的名义打赌呢?想来,是要让我去罢了。
正欲拒绝的我突然听见小南希说,“小姑姑,你快去吧。爸爸本是不想理他们的,可是蓝家的人太嚣张了。”
我心中一颤,“蓝家”?即便我知道,这可能是哥哥的激将法,但是我还是去了。
去之前,我偷了爸爸的烟。
走进大厅后,我发现,颤抖的不只是我手,还有我的心。久别了的场地,久别了的第二生命,我终于回来了……我颤都的拿起烟,点燃,深吸了两口。
哥哥看我样子正想阻止,可是被嫂子拉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嫂子也在。想必,他们为了我能走出心理的阴影,付出真的不少。
……
自那以后,我便整日在台球厅里度过。但是,却离不开了烟。没有烟,我心会痛,手也会发抖。
尤其是每年的春天,我见不得半点梨花。每夜都会醒来,依旧是枕巾微凉。
有人说,哀莫大于心死。但是我却羡慕极了那些心死的人。若是能心死,那也何尝不是件幸福的事。
……
如今距离我二十岁已经十年了,心中的伤口却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日积月累,更加的痛了。
在几年前,他搬到我对面开了一个理发店。他和我解释了当年他的苦衷,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有误会。
可是,那又怎么样?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痛还正在痛着……
心痛之余,我不禁叹息:繁华落尽,爱已成往事,记忆终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