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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11月柏林
弗雷德里希吻了上去,他尝到了她唇间的血,一股熟悉的铁锈味
面前的可人儿像个瓷娃娃一样任他摆布,好在热水终于让她的身体热了起来
但她还是反应全无,只有一双手稍稍颤抖着紧抓着他的
她的眼中有惊愕,有受伤,也有愤怒,更多的却是失去安全感后的恐惧
“我去给你做些吃的好吗”,离开她的唇,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失焦的双眼
闻言她微微将头转向他这一侧,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他
他渐渐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掌中腾挪出来
“弗里茨,不要走”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颤抖着,长长的睫毛缠着泪珠扑闪着
“好,我不走”,他重新握紧了她的双手,不顾身上的衣衫,他坐在了地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头
“我不走”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谁都没有讲话
隔着窗户,火红的夕阳逐渐消失在天际尽头,房间里的光被一丝丝抽走
触了触盆里的水,已经快凉透了,他一手抽来一条大毛巾,微微低头,“再这样要着凉了”
她兀自站了起来,些许水花随着她的动作溅到了他脸上,他却毫无怒意
将毛巾围住她的身子,他把她打横抱起,走到卧室
为她拿来换洗的衣服,刚想为她穿戴,就听到她说,“我自己来”
他看着她飞快地换好衣服,窜进了被窝里,把自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自己
他喉头一哽,“我去做些吃的”,就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被子里的凯瑟琳看着他的身影愈来愈远,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里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忙咬住手掌来压抑住自己的抽泣
我现在很安全,这儿是弗里茨家,这儿很安全,她不住地对着自己低声默念
弯着腰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她把头埋进了自己的颈窝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醒转,翻了个身,她感受到了身旁的温暖
本能地朝着暖源挪去,她触到了他的肌肤
弗雷德里希原先为她烧了一道高汤,小心翼翼地端过来却发现她已经入睡
独自用完晚饭又收拾好厨房后,他匆匆洗了个澡,只为了在她醒转时自己能在她身侧
靠在床上,他读着一本史书却完全看不进去,余光总是瞟向一旁的小女人
所以她一醒,他就察觉了
马上把手中的书放在床头柜上,他轻柔地问,“感到饿吗”
她贴着被子摇了摇头,“快睡吧”,她嘟囔着
“好”,他微微起身熄灭房里的灯,房内顿时一片漆黑
他钻进被窝,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双手紧紧环着她的腰
不稍一会,怀中传出了轻轻的呼吸声,他这才放心地睡去
清晨时分,他突然醒转
他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碰醒的
凯瑟琳突然把自己的整条大腿都架在了他的腰上,她自己还在呼呼大睡,他却只好一动不动
苦不堪言的他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她醒过来
凯瑟琳一醒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姿势有些不对,她快速收回那条腿,顺带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弗雷德里希,却正好和他对上了眼
“醒了”,“嗯”
“感觉好些了吗”,“嗯”
他紧紧抱住她,两人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此时无声胜有声
“弗里茨,知道我昨天有多怕吗”,她眼角湿润,低颤着说
“我知道,卡特,已经没事了”,他抚着她的脊背,亲吻着她晶莹的泪滴
余光瞟到一旁的钟,时间已经逼近他寻常和奥托见面的时间了
“你能不去吗”,凯瑟琳看见他视线的转移,垂眸说
“好,我不去”
“弗里茨,你说,这是天父在惩罚我吗?”,她在他怀中喃喃
短短一天之内,光是去看雅各布就已经让她无法自已,却没想到下午她还差点被…
她开始有些相信因果报应了
“你无罪,该受惩罚的人是我”,他紧紧搂住她
若非他平时纵容那些爪牙们为他做事,他们怎会嚣张到骑到她头上来,都是他的错
还好你没事,卡特
死在他枪下的人不少,单单在那地下室里就不下几十人,更别提他在捷克时的那些行径
他从来就不是个虔诚的人,但如此的血海罪孽也让他有些忌惮自己
“你会下十三层地狱的”,这是那些可怜的人们在被他处死前最常和他说的话
呵,下地狱吗
他当然怕,试问哪个人会不怕被活生生地下油锅呢
他从不奢望自己能入那天堂,这样保不得还要见到那些死在他枪下的冤魂,倒还不如待在地狱
只希望那些恶鬼看见自己时不要乱了手脚…
他也并不是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嗜血屠夫的
记得儿时一箭射穿了母鹿的咽喉,看着她哽死在自己面前,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的力量,主宰其他生灵的力量
那感觉是如此美好,以至于他失神地看着冷下来的母鹿尸体,丝毫没有听进去一旁父亲对他箭术的称赞
但他第一次杀人是在训练营,因为出色的成绩,他被提前委派了任务,是协同剿灭一伙藏在山林中的反动分子
他看着那些人像受惊的动物一样在茂密的灌木丛中逃窜,又一个个在枪响后怦然倒下
原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这样的生物也会像动物一样任人宰割
他没有开枪,只是站在小队长身后看着火光穿过深林,听着眼前由犬吠、枪响和尖叫谱成的惊魂曲
那次任务很顺利,他们抓到了反动分子的头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不停地咒骂着他们,咒骂着元首,咒骂着德意志,以至于小队长直接在她头上来了一记枪托
审问只进行了三个小时,那女人什么都不肯说,尽管她身上布满了鞭痕,牙齿被敲碎了,指甲也没有完整的,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们会把德意志带向灭亡的”,最后她蔑笑着轻轻说道
他的眼睛微张,初出茅庐,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境下,她还会选择激怒他们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小队长看着她被血模糊的面庞,稍稍侧向他,“处理了吧”
像处刑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儿,他们一向都是不屑于做的,自然是交给他这样的新兵蛋子
“是”,他有些兴奋地握了握腰间的配枪,他的射击成绩一向很优秀
那女人怔住了,抬起头稍稍看了眼站在小队长身后不起眼的弗雷德里希
面庞白皙,只是个新人
死在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人手下,也许是上天在逼她解恨吧,而不是带着对小队长滔天的恨意死去
狱卒把女人拖到了外面的空地上,绑在了木桩上
不知怎的,方才还一脸桀骜不驯的她,眉眼间流露出了一丝害怕,但也只是一瞬
她是在怕什么,方才的酷刑难道还如一颗子弹来得爽快吗
她一身深褐,睁着大大的眼睛,风吹起她的一缕碎发,月光把她的毛发勾勒得纤毫毕现
她眼中没有恨,也没有惧,只是一种平静面对命运的释然
她仰起头靠在木桩上,把自己柔软的脖颈暴露在他眼前
不知怎的,时隔十余年,他的眼前忽然又出现了那只母鹿的样子
她们是那样的相像,曾经是只鹿,现在是个人
弗雷德里希·冯·路滕伯格,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不等他作何想法,手却先他一步扣下了扳机
嘭的一下,女人软倒在木桩上,一旁候着的狱卒马上上前给她松绑,拖着她的尸体走向了一旁的埋尸处
只有他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枪口冒出的丝丝热烟
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