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0月柏林
凯瑟琳怀揣着对弗雷德里希的歉意和即将和他见面的激动之情,一大早就开始打扮自己,她希望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好让他原谅自己这几日竟然一直没有联系他
她换上一条雾蓝色的薄纱长裙和相配的首饰,巴尔曼夫人有些意外女儿今日竟然会如此上心,真不知道她这个架势是要去赴谁的约
看她昨天和约阿希姆的样子,应该不是他,那么难道是那个路滕伯格中尉?
凯瑟琳兴冲冲地一吃完饭,就叫来卡尔出发准备去总部
她紧张又激动地准备着一会见到弗雷德里希时的说辞,思来想去觉得都不合适,至于都开始责怪起自己为什么不在前一天晚上就准备好,她看了看出现在眼前的总部大楼,扭捏地绞了绞手
她想着和弗雷德里希第一次见面时,自己也是这样出现在大楼面前,他就是从那大楼梯上慢慢走下来,然后他们两人一同再走出来...
她紧张地看了看小镜子补了点口红,就跨出了车门。看着熟悉的一切,卫兵、值班的士兵、来来往往的公务人员,这纷杂的环境只是助长了她内心的紧张
上一次两人分开时,她还只是那个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的害羞少女,只敢偷偷地弹琴,偷偷地趴在窗口看他,期望着他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她现在已经勇敢到只身主动来到他办公的地方找他了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能让她这样
可她并不知道他的办公室在那儿,今日当班的军官她又不熟悉,正纠结着要不要直接去问那些士兵,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巴尔曼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她恍然一抬头,却发现是满脸疑问的奥托
他正从档案室出来,就看到了一身雾蓝色的凯瑟琳正有些不知所凑地站在大厅里。凯瑟琳看见奥托,心下一喜,刚想问他弗雷德里希的办公室在哪儿,突然又觉得有些唐突
好在奥托这个直肠子直接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您是来找中尉的吗?我带您过去”
她笑着点了点头,就跟着奥托一路上楼
弗雷德里希的办公室在最顶层,一路上碰到好些军官都纷纷对奥托侧目,一两个和他关系不错的甚至别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此奥托只是觉得压力山大,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昧地带路
终于两人站在了弗雷德里希的办公室前,奥托刚想敲门,那只抬起的手却被凯瑟琳按了下来
“我自己来吧”,她忽然自说自话地把奥托怀里的那叠资料都抱了过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奥托虽然觉得多少有些不妥,但也知道自己这个电灯泡当不得,于是只是轻轻地帮凯瑟琳托了托资料的底部,就离开了
凯瑟琳看着奥托走远拐进自己的办公室,对着紧闭的房门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接着抬起头用力地敲了敲门
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进来”。她推开门看到了正伏在案前的弗雷德里希,他没有抬头,只是紧锁着眉头手上快速地写着什么
经过又一夜的思忱,弗雷德里希只是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他和凯瑟琳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拥有更好的选择自己应当祝福她,而不是一昧地把自己的心思强加于她
他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自己的身份,想着德意志的振兴、家族的兴旺,这一个个的使命都加在他的身上,他又怎能让自己沉溺于这种莫须有的情意里呢
他逼迫自己拿出党卫军中尉该有的状态来,一双蓝眼中满是冷峻
方才他要奥托去取资料,这小子竟然一时半会都没有回来。他都想给档案室的人打电话了,才终于听到敲门声,他想都没想就说:“进来”
他听到了开门声,随之而来的却是方跟鞋的声音,他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抬头,却看见了微笑着的凯瑟琳
顷刻间他停了下来,脑中一瞬间的当机,他看着凯瑟琳把本该是由奥托送来的资料放在他桌上,心里不禁暗骂了奥托一声
他看着这张曾甚是想念的面孔,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她的金发…
他想到了那日出现在二楼的金发,想到了她对着约阿希姆的笑,想到了那日醉的不堪的自己…
眼神逐渐从带着些许欣喜冷了下来,但他还是站起身为凯瑟琳拉开了椅子让她坐下,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巴尔曼小姐,您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他故作随意地问道,看着凯瑟琳惊讶的神情
她看着他陌生的眼神和疏离的语气,热切地说:“我只是想来看你”。见他没有出声,“我们已经两日没有见了”
弗雷德里希看着她有些受伤的眼神,一阵心悸。正当他就要软下心来时,他看到了自己的黑色制服,那股翻涌的浓烈情绪重新涌上了他的心,推着他脱口而出
“您要办公务的话一楼大厅就可以解决,帝国士兵们的效率值得您相信,不必一切都来找我”,他眯着眼看着难以置信的凯瑟琳,她似乎被搪塞地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见她茫然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办公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两人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凯瑟琳张大双眼看着弗雷德里希,只想从他幽深的眸子里看出他分毫的情绪
而对方只是随意地眯着眼看着她,那副样子仿佛已经把自己给看了个透
她的心猛地一跳,纵有千万个不解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他看着她那双他魂牵梦萦的狐眼,不疾不徐地说:“托您的福,我很好”
接着捞过那叠资料,微笑着对她说:“麻烦您了,不过奥托那家伙竟敢劳烦您来干这些,真当罚一罚他”
凯瑟琳对眼前的弗雷德里希感到十分陌生,两人只是两天没有见,他怎会变成这样。明明两人相处时他一直都是个十分温柔、十分懂得照顾她情绪的人,现在他怎会变得如此生硬
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针对自己,她想知道他转变的原因,这么冷酷地对待自己的原因,他到底怎么了?
她知道自己这两天没有来找他,她本就有歉意,为此也对自己有些生气,但她罪不至此吧!她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看着对方这样却什么都说不出口,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她看着他拨通奥托的电话,听着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奥托副官,以后不要随便带不相干的人来我的办公室,记住,下不为例”
接着就挂掉了电话。他这句话瞬间将她的意识炸的稀巴烂,如果说她先前还是急切地想要挽回弗雷德里希,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现在她只觉得自己今天出现在这儿是个错误
没错,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没错,她一直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感到懊悔,但他何德何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这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但从来就没有人胆敢这么对她讲话!
弗雷德里希看着凯瑟琳眼中升腾的怒气,他见到的她向来都是波澜不惊的,他从未见过她发脾气,但她发怒时的低气压还是让他有些心惊,让他想起来巴尔曼先生身上的那种威压
凯瑟琳看着对方处事不惊的样子,这幅样子更是助长了他原有的那股肃杀之气。她逼着自己拿出巴尔曼家小姐的样子,既然他如此冷酷地对待自己,那自己也无需退让了
她本是好心,冒着名声被损的风险过来找他,却被他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真是可笑
约阿希姆从来就不会这样对她,不,她认识的人里从来就没有人会这样对她。呵,党卫军里果然都是一群不知礼数的家伙
事已至此,她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了,既然他这样无情地赶她走,她何不顺着他的意
这时接到电话的奥托敲了敲门,敲门声打断了两人无声的眼神博弈,弗雷德里希吐了一个字,“进”
凯瑟琳听着背后奥托脚步的声音,淡淡地说:“奥托副官,麻烦你送我下去”
奥托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气氛的僵持,听到凯瑟琳的话,下意识地说:“好”
他看了眼长官的脸色就在门旁等着凯瑟琳。凯瑟琳慢慢起身,拿上自己的挎包,在转身前波澜不惊地对着仍看着她的弗雷德里希说:“那么再见路滕伯格中尉,日安”
接着转过身子挺直腰板就向着门走去。她转身时极快的动作带起了她薄纱裙摆的幅度,弗雷德里希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她慢慢离开的身影
奥托为凯瑟琳打开门,在跟着她出去前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一眼自家长官的神色,这才匆匆走了出去又为他轻轻关上门
凯瑟琳昂首挺胸地走在前头,一路上依旧有很多人对她侧目,但她却一眼都没有看他们
看着两人离开的弗雷德里希面色痛苦地用双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低头沉思。方才要不是奥托的出现,他其实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任凭他想着的计划是怎么的好,实施出来却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剔除出去了,他在对她这般说话时,内心还是会一阵一阵地痛呢
那种心悸的感觉,让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自己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奥托一直把凯瑟琳送到了总部的大门口,在了解到她的司机不在时,还提出自己可以送她回家,被凯瑟琳婉言拒绝了,她谎称自己之后还有邀约
奥托没有想多,和凯瑟琳道别之后,看着她朝着街口走去,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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