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恪,夏恪,醒醒。”
夏恪慢慢睁眼,那张脸在眼前消失,出现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男人。
李逢深拍打着他的脸,说:“到了,下车。”
说完他率先拉开门,门外的雪花一拥而上,纷纷落进车厢里。
冷风也随着雪灌入车厢里面。
“我刚刚睡醒,你稍微体贴点,把门关上。”
“你快点下来吧,磨蹭什么呢,刚刚做梦了?还要回味?”
夏恪短暂地停顿几秒,然后下车,关上车门。
“走吧。”
两个人沿着小路走向农家乐的位置。
“我刚刚确实做了个梦。”夏恪抬脚,慢慢地走着,“大致记不太清楚了,只是……”
“怎么?”
“你有没有梦见过像是过几年才会发生的事情?”
“那是什么?过几年才会发生,难不成是把自己当成了预言家?”
“算了。”夏恪走在乡间小路上,也不打算再解释更多,手拨开丛生的杂草,却又觉察到一些不同,招呼李逢深来看。
“怎么了?”
“这些草不是我们自己踩的,是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过。而且,和我们到这里的时间隔得不久,你看这些草,虽然有些折弯了,但是并没有枯萎,上面也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渍。”
李逢深是警察,很快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比我们来得早。这些草因为被他们踩过,所以和旁边的草丛覆盖的雪不同。”
“嗯。”
李逢深蹲下身,细细察看,同时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发现旁边有脚印的痕迹。
乡间的小路在下雪时必然泥泞,有脚印并不稀奇。但是如此清晰,只能说明这些人刚来不久。
“这里有三种脚印……”李逢深说,碰了碰那些泥土,“一女两男,女生的脚要窄上许多,和我的脚对比起来……”
李逢深虎口张开,比了一下:“你看。”
夏恪端详着三种脚印,说:“不,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这三个人中有两个人是一起的。”
夏恪指着深一些的脚印:“这个人应该胖一些,他的脚印很深。但是另外一个人脚印很轻,甚至被这个深一点的脚印覆盖上去了。因为有草丛遮盖着,所以看不太清楚。”
“也就是说,之前这里来过一个人,之后又来了两个人。”李逢深说,“这里是农家乐,有人来并不奇怪。现在快六点了,天色不早,我们先去问话,问完之后再说。”
夏恪:“好。”
两个人走了不远,来到了农家乐的小院门前。
门松松地掩着,还是老式的乡下木门,最近应该是刷上了新漆,但是有一些没有被照顾到的边角还有一些深色的烂木头暴露出来。
“有人在吗?”夏恪声音提高了些,站在门口问。
夏恪和李逢深对视一眼,李逢深点点头,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门。门本来虚掩着,这一下就被推开了一半,但是没有完全打开,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李逢深抬脚往里走,眼神一凛,伸手按上那人的颈动脉位置,已经没有心跳了。
尸体还是温热的,刚死没多久。
夏恪紧随着李逢深进了门,看到地上倒着的尸体也是一怔,几乎是下意识蹲下来就要伸手检查他的伤口。
“你做什么?”
李逢深伸手拦住了夏恪:“保留现场,暂时先不要动。”
夏恪手被挡了一下之后,心中明白这样确实鲁莽。但是这伸手触碰感觉像是他的习惯性动作,至于为什么习惯,他也说不太明白。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在车上做的那个梦来,难不成是自己想当个医生,早已经不断给了自己暗示?
李逢深在一旁打完电话,应该是联系了人来收拾现场。至于打的电话是医院急救中心还是警方相关人员不得而知。
夏恪没有踏进房间里,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往里看了看。
家具凌乱一片,歪七倒八,抽屉也是大开,里面的衣物乱糟糟地搭着,应该是被什么人翻过。
“该问的没问着。”
李逢深环视着现场,说:“刚刚你说……三个人中,两个人是一起来的。”
两个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有可能这两个人是凶手,又或者这余下的一个人才是凶手!
“应该还没走远,我去追。”
……
雪下得更猛了,不用手挡着,雪花落到石瑶的脸上,几乎看不清前路。
石瑶双手撑成伞状挡在自己额头上,同潘小村说话:“大概还有多久他们才能到?”
雪有些大,潘小村怕风盖过自己的声音,也将声音放大了些:“下雪天,他们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能到。”
石瑶钻进车里,也示意潘小村到车里说话。
石瑶:“这里是农家乐,我来的时候看过地图,和上一个路口相聚不远。”
“要不我们在这个农家乐住一宿。”
石瑶嘴唇抖了抖,终于说出自己的疑虑:“那个农家乐,刚刚还有人在,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个老板。”
“什么意思?”
“你记不记得那个门框上的手——那只手不是老板的手,是别人的手,皮肤更白。农家乐的老板,怎么可能皮肤那么光滑,如果是常常在田间劳作,手却比寻常人更加细嫩,明显不对。”
潘小村听完她的话,说:“那我们现在在这里等救援队来吗?”
石瑶说:“那人最后把门关上,似乎不想让老板和我们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我们呆在这里不好,还是先往前走一走。大雪天,汽车抛锚,如果我们在这里等着人救,车上没有暖气,估计会被冻死。”
潘小村认同她的看法:“我来的时候看过农家乐的位置,这个农家乐要偏一些。我们可以往前走一些,大约一千米的地方,我记得有很多农家乐聚集在那里,都是这同一个村子改换的。等到了地方,我们可以在这里暂住一宿,等这阵风雪过去,我们再想办法回公司。”
两个人达成一致,穿戴上了车里存的一些保暖的衣物,就开始步行向着目的地前行。
李逢深和夏恪上了车,车开始慢慢地向前移动。
“咱们来的时候,有一辆车从我们旁边经过。是辆黑色的车。”李逢深说着,打开导航,“我们可以沿着他们的方向去追。”
“是凶手?”
“不能肯定。那三个人我们也不清楚谁和谁是一伙儿,只能简单地推断一下。下着这么大的雪,凶手能够在我们来之前很快逃脱,很有可能开了车。”
夏恪沉吟:“如果说凶手是在我们来的时候朝着田野走……”
“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李逢深扫了一眼后视镜,继续缓慢开车行进,“我们先去看看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你看前面。”
李逢深踩下刹车,车灯打在前面黑色大众的车身上,他一眼就辨认出是之前的那辆。
他快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朝那辆车跑去。
夏恪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眼光中瞥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是……
李逢深敲敲车窗:“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
有了之前的经历,李逢深立刻就要拉开门查看,头一偏,看到窗户上一个戴着帽子的人,手上握着刀,向他刺来!
李逢深及时弯下身,躲开他的第一刀。
那人一击不中,立刻变换方向,从下方继续刺去。
李逢深站的位置被车身挡住,难以大幅度地转身,只能侧了侧,刀顷刻便划破了他的手臂,留下自上而下长长的一条伤痕。
李逢深咬牙,警校的训练让他能扛住这种应急的情况,但是因为失了先手优势,对面看起来也差不多是个成年男性,想要制服他实属不易。
与此同时,他的手臂还在汩汩流血,这种疼痛让他的进攻和躲避也慢了许多。
两个人纠缠不过几分钟,后面来了一个人抬脚一踹,力度很大,那个人直接从路上擦了很远。
“夏恪?”
夏恪按年纪说不过是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小孩儿。这个力道看起来却好像有受过专业的训练。
而且夏恪摘了眼镜,让他有些不习惯。
狂风暴雪中,几个人的呼吸声都被压住。李逢深趁那人不备,扑到他身上,死死用身子压住了他的双腿,令他不得动弹。然后双手将那个人的两手抓住,按到他的肩膀两侧。
那个人也并非等闲之辈,被制住了一小会儿,开始疯狂挣扎。他左右滚动,然后用力把腿部弓起,狠狠地蹬开李逢深的的桎梏。
李逢深忍着疼痛,没有松开。
夏恪掰开他的手,夺走了他的刀,然后狠狠地扎入他的掌心!
“啊!——”
那人的叫声十分凄厉,整个人身子因为被制住无法蜷缩,开始止不住地颤抖。饶是李逢深也怔了半秒:
没想到这小子出手这么狠!
夏恪跪坐在那人的头颅旁边,迅速拔出了刚刚的那把刀,然后再次狠狠往下一扎!
刀子从那人的另一只手穿过,扎在地面上。
巨大的疼痛轮番袭来,那个人生理性的眼泪和汗水止不住地一起流出。
夏恪正准备伸出手拔出刀,被李逢深制止了。
“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