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行人进入宝鸡门地界。
天空昏暗,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
卓璇觉得奇怪,虽然离宗门核心区域尚有百里之遥,但照例该有宝鸡门的弟子前来引路。
今日走了许久,却不曾见到任何宝鸡门下弟子。
如果不是远远看到四周村落炊烟袅袅,恐怕都要疑心是不是误入了什么荒芜之地。
漠天行慵懒地伸了个大懒腰,苏醒过来。
只见他神采奕奕,目光炯炯,一改往日虚弱病态。
“你好了?”卓璇有些不可思议,手搭脉门查探漠天行气穴情况,却发现已经被高人设下了障眼法,以她的修为竟然无法看清。
漠天行沉浸心神探视己身,气穴内已经逐渐恢复原本天高海阔之景。
天空中大道种子如烈日一般滴溜溜地旋转,发出七彩光芒,干涸的河床清泉涌出,彩蝶与神鸟在空中翩翩起舞,一座大山高耸入云矗立在岸边,从山脚起渐次披上绿色的植被。
山顶正中刚刚露出一株火红的小树苗,仔细看去树叶竟是由阳火构成。
树苗每长高一寸,便会多出一片火焰叶子。
这便是始祖元阳诀带来的变化么?
漠天行隐隐觉得他只要持续运转始祖元阳诀,吸收足够多的天地精气,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恢复炼气境巅峰的修为,再次冲击大炼气师。
“恢复了七七八八,再过几日应该就能痊愈。”
孙曦一下子凑过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老气横秋道:“看你气色不错,想必是真恢复了,没枉费姐姐我一番苦心。”
孙曦也不多想,她还以为是那些疗伤丹药终于喂出效果来了。
“多谢曦姐姐一番苦心。”漠天行拱手笑道,“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
“哈哈,哪里哪里。”孙曦摆了摆手道。
卓璇与陈楚然对视一眼,试探着问道:“没想到对于你区区一个蓝脉的内门弟子,玄真宗都如此重视。”
“不知是哪一位脉主替你疗伤的?是青脉的祁祯,还是绿脉的阮清?”
依照卓璇的最初的猜测,能为漠天行护道的无非是玄真宗的高层。
从与蓝脉关系亲疏和资历来看,最有可能的便是祁祯和阮清。
有传闻祁祯与蓝脉前脉主关系密切,而阮清在玄真宗六位脉主中资历较浅,最易受到支使。
但很快卓璇就否决掉了这几个猜测,祁祯或是阮清若是有这个实力,能在不知不觉中让她中招,当日慈昂也就进不到玄真宗腹地。
漠天行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是一位认识的前辈,并非出自玄真宗。”
他说的有些模凌两可,始碧元未在众人面前露面,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
卓璇不再多问,对漠天行又高看了一眼,觉得漠天行的背景可能没有表面上那般简单。
陈楚然拍了拍漠天行肩膀道:“漠小兄弟福缘深厚,背后又有高人指点,难怪修行能够一日千里,大炼气师迟早是囊中之物。”
陈楚然察觉到漠天行的境界正在不断恢复中,已经连破数个小境界,重新回到了炼气九段,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而且他的气息还在不断暴涨,周围的天地精气似乎正受到某种牵引,持续向漠天行气穴涌去。
连孙曦都发现了异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漠天行:“你怎么一下子就炼气九段了?”
漠天行挠了挠头道:“我本来就是炼气九段,差一点就是大炼气师了。”
“但这恢复也太快了,才过去半天,你就这么睡了一觉。”孙曦瞪圆了双眸,小手比划道,“你知道跌境以后要重新恢复原本实力有多难,得闯过多少难关么?”
“你就这么恢复了,得气死多少师兄师姐!”
卓璇当日受创,时至今日还未痊愈,孙曦自然知道。
漠天行受的乃是濒死之伤,是她耗光了卓璇的家底一口接一口汤药才救回来了的,她原本还想着找机会请老祖替漠天行看看。
“大概是曦姐姐给的疗伤丹药好,吃得多了,才能恢复那么快。”漠天行脸不红心不跳道,他心里清楚孙曦的丹药最多是吊住了他的命,而真正让他复原的是吸收了土系灵气的树种和始碧元传授的始祖元阳诀功法。
“好小子,你可得牢记师尊和我对你的好,为了救你,我们可是把身上的丹药都掏空了。”
漠天行使劲点头:“不会忘的,谁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
“这个,漠小兄弟,卓仙子可是我的人,你可不能记在心里念念不忘,哈哈!”陈楚然打趣道。
卓璇微红了脸,啐了一声。
她二人自幼相识,可谓青梅竹马,陈楚然对她相敬如宾,始终如一,她内心既温暖,又充满感激。
孙曦大笑着使劲拍漠天行后背,这是数月来她最开心的一天,即将结束历练,回到宗门,一切都向好的发展。
一行人有说有笑,逐渐进入宝鸡门核心地带。
天已入夜,一轮红月高挂夜空。
终于有人发现了宁静中透出的一丝诡谲。
静,死一般的静。
连鸟鸣虫吟都没有。
“不对,有问题!”陈楚然警觉地观察四周,周围渐渐聚拢起血红色的雾气。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拉车的灵马嘶鸣不已,拼命想要挣脱缰绳。
“快,都下车,往回走。”陈楚然翻身下车,佩剑在手,三缕剑气盘桓周身,护着众人往后退去。
陈楚然正想带着众人飞行离去,很快便被四面八方而来的红雾笼罩其中。
“五行遮天大阵?”陈楚然暗道不妙,身处红雾之中,五感感知程度至少下降了三成。
“是宝鸡门的护山大阵?我们这是被针对了?”卓璇疑惑道。
“不像是宝鸡门能使出的手段,不管是谁出手,总之我们先离开此地。”陈楚然面色严峻,方才他运转功法,发现竟已无法吸纳天地精气。
红雾之内,已然成了无法之地,陈楚然差点道心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