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之上，古老的宫殿群之中，克莱恩脸上的焦虑和担忧随着汤姆召唤出一道虚空门户迈步而入之后彻底凝固在脸上。
“这是什么啊？”
“emmm。。。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回城的既视感？”
“说起来，先前恶魔的请求真要算起来不就是等于在身上绑定了一条直通灰雾的超链接吗？”
克莱恩摸着下巴吐槽了两句就重新坐回了高背椅上，开始好奇地观看起这次的汤姆历险记。
随着神秘学联系的不断减弱，直播的画面也越来越模糊，同时克莱恩的脸色也越发精彩起来。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然后连忙用手捂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幕。
他以前也看过类似的场景，所以此时不免有些缅怀...
这让克莱恩回想起前世那些把鸡扔进鳄鱼窝的短视频。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几只鳄鱼的围攻下凌波微波，纵横腾挪的身影是真的伟岸啊。
明明是那么危险的场景，可它除了掉了一地鸡毛外，什么伤势都没有，真是让人不由感叹生命的伟大啊。
“噗！”
“不行，克莱恩，你不能笑，忍住，你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明明恶魔先生还处于危险之中险象环生呢！”
“噗”
“哈哈”
“哈哈哈哈哈”
“忍不住了，哈哈哈。”
“对不起，恶魔先生，哈哈哈哈。”
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之后，克莱恩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的泪花都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随着克莱恩不断地观察，他显然也认出了恶魔先生这是行走在灵界。
灵界穿梭什么的，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上班摸鱼的时候和伦纳德他们一起吹牛键政的时候也听他们提到过。
原本小克对此都快要羡慕嫉妒恨到质壁分离了，凭什么你只是从我这薅了一缕灰雾就解锁传送了？
我这个灰雾的主人还不会啊？大家都是序列九啊，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啊！
随后的汤姆历险记则是将克莱恩所有的羡慕嫉妒全都消泯灭了。
现在的小克只是希望汤姆跑的在快一点，不要被身后那几个大家伙给咬到。
小克此时翘起了二郎腿，忍着笑毫无负担地看着直播，一方面汤姆跑的确实快，另一方面，他现在也真的爱莫能助了。
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序列九啊，他也绝望啊！
克莱恩看着汤姆身上又被锋利的牙齿划开一道血口，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的同时还不忘在心里暗暗摇头。
“恶魔先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勇啊。”
“只有一条命还敢一个人开这么高难度的本！”
伴随着克莱恩的感叹，虚幻的光幕彻底消失了，他也失去了汤姆那边的视野。
克莱恩其实不是很担心恶魔先生，毕竟见识过恶魔先生那灵活的走位之后，他感觉恶魔先生还能再挣扎一会。
但他也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灰雾，万一等会恶魔先生绝望之下向自己祈祷呢？
他好歹也要听听遗憾吧？
在寂静灰雾之上，在仿佛亘古不变的宫殿群之中，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小克在等待之中也感到有些无聊，他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有些见猎心喜地离开高背椅。
“咳咳”
迈步来到一块空旷的地方，小克还是自顾自咳嗽了两下，然后睁开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了一下周围确实没有人之后，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小克压低了身体开始向着前方冲去，他的身体在冲锋的过程中不断左右摇摆着变换着身形，偶尔在空中一个前扑，然后就地一滚，像是冲出了某些包围一样。
偶尔在极速的前冲中一个滑铲低空像是略过了两只怪物的嘶哑，偶尔单手撑着来了几个连续的后空翻像是躲闪着什么追击。
然后这看似帅气飘逸的姿态不过全都是某人的自我美化罢了。
诚然，拜托了肉身的束缚，灵异确实可以做到很多原先做不到的动作。
但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感我剑法，真的放在旁人眼里那和只是辣眼睛的瞎几把坎。
更何况是走位和身法这种要求更高的项目呢？
我们的愚者先生也就是仗着灰雾之上空无一人才能这么童心泛滥的吧？
丝毫不担心自己的黑历史＋1！
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走位成功在多为恐怖存在嘴下险死还生的小克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睁开了眼睛。
虽然确实是很累，但回想起自己刚才那行云流水的身法，他就感觉自己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等我将这套自创的身法修炼到圆满，就算是子弹都打不中我。”
克莱恩笑了笑，对着空无一人的身旁调侃了一句，嘴角闪过一丝苦涩，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嗡”
一股振动声响起，小克愕然地回头看去，就看到代表恶魔的那颗深红星辰体表荡漾着一道道的波纹。
深红的星辰伸缩明灭间嗡嗡的震动声回荡在灰雾之上
克莱恩脸色古怪地伸手点了一下深红星辰，忍不住吐槽道：
“我只是说让你可以简化招呼仪式。”
“结果你连祈祷都省了，直接给我打电话是吧？还开的振动模式？”
“算了，接着看直播吧，希望恶魔先生人没事。”
还不等小克继续吐槽，同意了对方连接申请之后，一道虚幻的献祭之门浮现而出，一个燃烧着苍白色火焰的光球从中飞了出来。
克莱恩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汤姆新开的高难副本上，随手不经意间接住...
“啊！啊！啊！”
“滋！滋！”
伴随着一声惨叫，克莱恩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整个人抱着手臂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他的手掌之上，根根白色的羽毛自生长出来，不断吸食着小克的灵体。
不同于肉体接触死灵能量的汤姆，灵体接触到这股不详力量的小克此时无疑更惨。
根根白色羽毛穿破灵体生长而出，一股股撕裂灵魂的痛苦直冲小克的大脑，寂静的灰雾之上回荡起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呐喊。
不知过了一分钟，又或者好久，等小克身上的污染被一点点祛除之后，他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小克有些后怕地看向了灰雾其它地方，寻找着刚刚被他丢出去的光球，但却哪里都没有找到。
“该不会？”
他有些心虚地看向了象征恶魔的深红星辰，然后就看到原本明亮的星晨上长出了根根白色的羽毛。
看到那熟悉的白色羽毛，小克动作迅速地后退三步，果断地和恶魔的深...苍白星辰拉开了距离。
“恶魔先生...不会凉了吧？”
克莱恩看着长满白毛的深红星辰，嘴角抽了抽，颇为复杂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克莱恩发现那颗星辰上沾染的白毛并没有扩散的痕迹，其次那颗苍白的星辰虽然被白毛所覆盖，但依旧闪烁着光芒...
根据小克的大胆假设和小心判断，既然星辰还在不断闪烁，那恶魔先生应该还有呼吸！
“当务之急是先确定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因为极致的痛苦，克莱恩并没有怎么注意汤姆那边的直播内容，现在的话随着献祭之门的关闭，虚幻的直播光幕也早已消失。
克莱恩挪动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语气嘶哑地道，“我还会梦境占卜，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莱恩强忍着疲惫坐在了那张属于愚者的高背椅上，心中默念三次“刚才的画面”，然后身体向后一靠直接睡了过去。
在虚幻朦胧的梦境之中，克莱恩看到那颗被自己不小心扔出去的光球被汤姆一口吞下。
然后又看到了汤姆身上开始生长出根根细长的白色羽毛而不自知。
看到了汤姆发现自己身上长满白毛之后，那眼神里的无助和惊恐。
看到了汤姆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却依旧没有放弃，仍然强撑着逐渐失去控制的身体召唤出了一道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大门然后拼尽最后的力量摔了进去。
看到了原本狰狞可怖的灵界生物颇为嫌弃地绕着汤姆走，看向汤姆的眼神就像是看到腐肉那般嫌弃。
画面截然而止...
“刚刚恶魔先生是闯进某个邪教祭祀现场了吗？”
“运气真是有点背啊！”
“不过好歹还活着，而且没有向我祈祷，估计没事？”
灵性耗尽的克莱恩在心底为恶魔向女神祈祷了一会，然后疲惫的离开了灰雾之上。
......
熟悉的下水道里，一条浑身长满白色羽毛的身影在地上挣扎地扭动着。
它的身影一会像是一条羽蛇，一会又化为人形，身体在地上不断抽搐痉挛着。
不知过了多久，白蛇渐渐稳定住了身体的状态，它嘶鸣了两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哒哒哒”
低沉的脚步声在这片无人的下水道中响起，黑暗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羽蛇将身体攀谈，直勾勾地盯着来人的方向。
“大人，您在这里吗？我来了。”
走到近处，伊恩也看到了那条巨大的羽蛇，对方身上洁白的羽毛，眼神中燃烧的苍白火焰都与周围的黑暗格格不入。
伊恩有些恐惧，可身上发热的黑魔标记告诉他，这就是那位大人。
而且缠绕在他脖颈上的黑蛇也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大人，你要我准备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伊恩恭敬地弯腰说道，不敢直视那苍白冷血的眼神。
“嘶”
“嘶嘶”
“嘶嘶嘶”
羽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下达了之后的命令。
通过黑魔标记的翻译，伊恩听懂了羽蛇的意思。
他从自己背的大袋子里取出一个坩埚的，还有一些其余的辅助材料。
“嘶嘶”
小黑听到羽蛇的命令之后，听话地将自己尾巴上挂着的小袋子递给伊恩。
伊恩接过袋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根叶片极为锋利的草还有一颗蓝色的结晶。
之后按照汤姆的指示将这些材料全部都一一放进坩埚里开始搅动。
伊恩只搅动了两下就看到自己用来搅动的筷子有被腐蚀的迹象，吓的小男子赶紧将筷子收回来。
“咕噜咕噜”
坩埚中的液体还是沸腾地想要从飞溅出来，最后又化作了一块浓稠的黑膏。
整体散发着诡异不详的气息，想要诱惑接触到的人将他喝下去。
或许是处于环境，伊恩并没有升起任何将眼前魔药吞下的愚蠢想法，他只是恭恭敬敬地将坩埚递给了汤姆。
汤姆看了坩埚中的黑色粘稠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奖道：
“嘶嘶”
伊恩听到汤姆先是一喜，然后犹豫着开口道，“谢谢大人赏赐，那我先退下了。”
伊恩既喜且忧的重新走向来时的黑暗之中。
喜的是这次的报酬很丰厚，这位大人出手一向很阔绰。
忧的是刚刚那位大人安慰他说，让他不要羡慕他手里的魔药，只要他好好做事，以后会有他的一份。
可是...他一点都不羡慕啊！
做个人有什么不好？
当然，这些话他没敢说出来就是了。
等到伊恩走后，下水道里只剩下一白一黑两条蛇。
羽蛇也不浪费时间一口将坩埚中的魔药吞下。
然后它的身体就像触电般僵直了一下，身体从延长的蛇身开始急剧膨胀为头角狰狞的恶魔。
巨大的反关节羊蹄，背后宽大的双翼，头顶狰狞的双角...
这些都没有生长出来，就重新向着羽蛇转变。
在两股力量的不断拉锯之下，汤姆不断忍受着血肉被扭曲的痛苦。
晋升过程中精神层次的冲击反倒被他较为轻松地抗了下来，然后他有意地放开了对精神冲击的抵抗，主动引导着自己失控畸变。
随着汤姆血肉的不断重塑，汤姆肉身沾染污染也在对冲中不断消磨。
虽然从层级上来说，白色羽毛带来的污染无疑更为高级，但它残留在汤姆肉身上的污染终究是无根之水，只能被汤姆自身序列失控产生的污染一点点蚕食消磨。
等到羽蛇的污染被蚕食的差不多了，失控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晋升所带来的精神错乱也被汤姆直接按了回去。
重新恢复成正常人类的汤姆光溜溜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本的衣物在刚刚的畸变中已经破碎成一地布片了。
至于白色羽毛对灵体的污染？
“呵呵，这次倒是要多谢愚者先生了！”
也许是经过了一次蜕变，汤姆的话语更多了一层阴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