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几应眯着眼睛，阳光暖烘烘照在身上，海风钻进鼻子里，带着海水特有的气味，没过一会儿，他便睡了过去。等到醒来，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停留在2点28分，不到2到30分，也不到3点。时间何以停留在这一个不尴不尬的时刻呢？他晃了晃脑子，随后又用右手拍了拍，左手则作为支撑直直立着。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准确说来是大概40分钟，他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眯上眼的短暂时间里，他便沉沉睡去，意识不省人事。但也说不准是一个漫长的时间里他才得以睡去，闭上眼的时间里，为了躲避穿透眼帘化成火球的太阳钻进脑海，他侧身躺着，眼前一片黑暗，而时间在这黑暗里流逝的不知快慢，好像失去时间所特有严谨的准确性，变得随意任性起来。

睡醒之后，头同宿醉醒来一般，沉甸甸的，好像一切都被抽空转而塞入了其他什么物质，大脑分辨不出，脖子也不堪重负。直至右手仿佛输入大门密码一般敲击后，塞入物质才无声无息消失，随后原先大脑中的一切又重新流入，这期间出现短暂的眩晕，如同从宕机中重新得到唤醒。李几应转头去看身边躺着的老饶，他睡的正熟，意识逃去了别的什么地方，说不准正在海底游泳，口水从他嘴角不停流到身下沙滩巾。坐直身子，李几应向不远的海面看去，太阳此时被云层遮住，海面呈现清澈的蓝色。李几应发现坐在沙滩吴柳的身影。

“没睡吗？”

李几应坐在吴柳身边，海水不停在她脚下起起伏伏，白色气泡迅速鼓胀后炸裂。

“眯了一会儿，碰上太阳被遮住，就出来坐一会儿。”

“娟姐呢？”

“睡着了。”

“老饶也正睡着。”

“为什么醒了？时间还有一会儿。”

“觉着好像有什么要失去，浑身上下空落落的，连睡意也失去，醒来就见着你坐在这里。”

“什么意思？在撩我吗？”

“我刚看了消息，她们会在3点准时到，现在说不定已经在路上。”

“嗯，拍完今天就结束了。”

吴柳伸出手掬起一团涌上的海水，海水在手尚未抬起时便全部流逝，像在说人白费努力。吴柳再没说话，沉默粘合剂一样封住她的嘴巴。情况一直持续到内地网红到来，这期间只有海水翻涌、滚动的声音，在这声音里，李几应觉着自身听见吴柳缓慢坚定的心跳声，听见爱从心脏流向全身四肢的声音。声音起初微小，潜藏在海浪里，被击打地支离破碎，而后才逐渐清晰，成了维持人活着的动力。这声音随着内地网红到来，在她亲切打招呼地声音里消失不见。内地网红如同老饶所说的一样，长了张可爱的脸，但此时她的妆容将可爱破坏的无影无踪，只剩一种不伦不类的意味，就像手中苹果突然变成香蕉。李几应明白了老饶的话语。

“我一直很喜欢你，吴柳，好像回到最开始做网红的时候。”透明水母说道。

“我也非常喜欢你的视频，拍的非常漂亮。”吴柳笑着回应。

“那我们直接开始吧，晚上两人一起吃完饭可行？”

“大家一起？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地方。”

“那行，这么多人方便吗？”透明水母眼睛环顾四周，嘴中轻声说着人数。“好像也不多。”

“怎么称呼？叫透明水母就好？”

“叫我曾红也行，我的本名。”

吴柳同曾红介绍起李几应同娟姐以及老饶，随后曾红介绍她的团队。她的团队人数算不上多，比吴柳4人多出一人，是专门的随行助理。一个个子不高的女性，带着鸭舌帽，走起来相当迅速。视频拍摄内容并不多，也称不上困难，只是相当琐碎，需要不停寻找合适的光线角度。这就是户外拍起来比室内麻烦的原因，光线问题对于并非老练的摄影师来说难以把握。这次主要由曾红的团队进行拍摄，老饶从旁帮忙。拍的是夏日泳装系列，曾红同吴柳的身材都称不上前凸后翘的完美比例。曾红偏瘦，即便在网红当中，也算李几应见过人中最为瘦弱的之一，胸几乎称不上有，臀亦然，腿又细又长，看着像是踩了高跷。吴柳的胸稍大，但臀因久坐的原因并不挺翘，双腿长直，有较为明显的肉感，虽然并不粗。两人换上泳衣拍摄时，尽管曾红划着成熟妩媚的妆，也尽力摆出性感的姿势，看上去依然像是穿着儿童泳衣的成年人般，充满苹果皮里包着是香蕉的错乱和扭曲感。老饶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对拍摄效果一直无法满意，曾红团队对此并不在意，他们早已从最开始的不适应转变为现在的习惯。吴柳则较为顺利，这种类似写真的视频她算得上轻车熟路。只是两人合拍时，一切都脱离了正轨，原本高冷性感的吴柳看上去显得青涩可爱起来，站在旁边的曾红则像是懵懂无知的女孩。两人一同站在摄像机里，就仿佛跳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的吴柳青涩可爱，曾红懵懂无知。

“这是怎么回事？”老饶指着画面问道。

“我也不清楚，以前虽然也稍显违和，但从未出现这样的情况，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方说道。

“为何连吴柳也带偏了？单独拍时明显没有这个问题。”

“我不了解这其中的缘由，要不换个角度，换的地方试试？”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老饶指挥吴柳同曾红去到另一个地方，两人分开时，那种奇异的隔离感一下子消失不见，两人又重回正常。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碰到，李几应看着两人，两人没有任何异常，摄影机拍到的画面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悄悄打开自身缝隙传来的画面。李几应不明所以，猜测或许是异能的原因，但并未起雾，也无起雾的迹象，世界一如往常。老饶同曾红的摄影师选取另一新的角度，另一新的地方，但出现在摄影机中的仍旧是从另一个世界缝隙中传来的画面，青涩可爱的吴柳以及懵懂无知的曾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