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自牢狱出，天下迷雾。--《野史》

“姓名？”

“李竞，不对，李几应。”

“来了啊，身份证带了吗?”

“没带。”

“姓名？”

“李几应。”

李几应老实回答着眼前穿着制服的，胸口贴着铭牌一脸严肃的熊霸，熊霸什么的?是代号吗？李竞想着自己从书上看来的，正被记录的名字--李几应。高尝君谈冠而歌，响应者几何。出自不知名的野史，高尝君这个人他闻所未闻，不过读书时他历史一塌糊涂，因此也情有可原。

“工作？”

“自媒体运营。”

“做什么的？”

“视频还有直播。”

“住址。”

“住址也要？”

“宇宙的尽头是什么？”

“宇宙有尽头吗？”

“是公务员。”

熊霸看着李几应，头发乱糟糟的，左后脑勺上边有束头发翘起，看着很油，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洗澡，简单的短袖，及膝短裤，上身白，下身黑，拖鞋，指甲没有修剪，是个不太在意个人细节的人。

“加入自然灾害应急管理局后，你便享有公务员的待遇，以及独属灾害或者说是迷雾局的福利，你应该不会不想要吧？”

“东部景秀小区15栋502号。”

“迷雾局可以用代号吧。”

“可以。”

“好了，接下来便是重点了。你在迷雾中的能力是？”

“将身体变成迷雾一样的东西，在迷雾中自由移动，并且视野不受迷雾影响。”

“自由移动是指能飞?”

“是的，但不能飞太高。”

“雾形态下能载物吗？”

“不能。”

“雾形态能否免疫物理性质的攻击？”

“不清楚，但应该能，我感觉就是变成和笼罩整个岛的迷雾一样的物质，只不过能由我自身来控制行动。”

“迷雾中有没有杀过人。”

“......没有。”

“你也有那种附近存在异能者所带来的心脏的刺痛感吧，心变得越来越狂躁，那种抑制不住的冲动，让你不自觉想杀了他，仿佛那就是你的存在的意义，杀了他你就能得到解脱，说出来吧，没关系的，我也有这种冲动，在这种冲动下我险些杀了我最亲密的战友，当我清醒时，我的双手正要扭断他的脖子，他已经被打的昏厥，左半脸颊全被血染红，就像是戴上了变脸的面具，他脸颊的血温热，从我指缝中流向土里，凝结的血旺留在我掌心里，我生平第一次害怕血，为血感到想吐。说吧，你杀了人吧。”

熊霸盯着李几应，面目狰狞地讲述着，李几应无意识低下头，眼睛看着桌面，顺着纸上信息一行行无神地看下去，双手放在大腿上，握紧裤子，比平常更小声说，没，我没杀人。熊霸看着李几应，俯下身子，低声说：

“你杀了谁？”

“我没杀人。”

“他是谁，什么异能？”

“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

“有什么关系呢？当迷雾笼罩整个西西岛，你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有像我们这些拥有异能的人，才能在迷雾中更好的生存，谁知道下一次迷雾什么时候到来呢？又会持续多久?难道这不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机会吗？让我们从这岛屿，这社会的底层脱身的最好机会，我们再也不用受上级的鸟气，再也不用在生活和金钱的夹缝里生存，凭什么普通人也能站在我们头上？我们要将这座岛变成我们的，由我们来主宰，由我们来制定规则，由我们来分配资源，从海口到海角，从前湖到海珠，所能看到的一切，一切都是我们的。”

“你在试探我吗？我并不想成为你所说的这样，尽管现在的生活我并不是很满意，你的描述也挺诱人的，但是这不一定适合我吧，我也并不觉得我有那份能力去成为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很难在迷雾中活下去，照你的描述，这就像是胜者得到一切的游戏，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虽然一些规则让人不满，我也常常向人抱怨，但正是这些规则存在才能让像我一样的普通人好好活着吧，我并没有反社会心理，这一点请放心。”

“为什么不去尝试着这样做呢？你知道第一次迷雾有多少人死亡吗？”

“有异能的人很多吗？”

“你是我今天接待的第5个，其中三个是我的战友，还有一个是上面的人，虽然有部分你赶得挺早的原因，我在对面叫的面都还没送过来，你吃早饭了吗？死的人还没统计出来，估摸着不下一百个，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你杀了异能者吧，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以为人会很多，想着早点来就不用排队了，对面的面好吃吗？”

熊霸看着我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挂着第一碗面牌子的小店。

“味道还行，能报销，味道嘛，中规中矩就好，能吃饱喝好就行，你说呢？”

“嗯。”

李几应心下一愣，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还需留待观察，但做好自己的本分，就不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李几应向熊霸示意走了后，背身离开了挂着自然灾害应急管理局牌子，坐落于海口区的迷雾局，牌子很新，看着刚挂上不久，这里离李几应上班的地方不远，这是这个月他的第二次请假，这个月的全勤离他而去了，不过幸好，至少有了公务员的福利。

时间回到三天前，迷雾散去后的第一天，李几应被6点半的闹钟叫醒，起床打开窗户睡眼惺忪地朝楼下看去，入眼不再是浓稠得不见人的雾气，他这次能清晰见着光叔在楼下摆的小馄饨摊子腾腾升起的蒸汽，被小摊黄色的小灯涂上了温暖的色彩。这是他时隔一个星期之后再次见着的熟悉景色，却带来了恍若隔世的错感。光叔在迷雾升起时候便没再来摆摊，他仿佛许久没在凌晨听见小车压过巷子中不平小道所传来的碗勺碰撞声，浓稠的雾气像是给人眼前蒙上了一层纱布，叫人辩不明方向。

景秀小区是坐落于岛东的老旧小区，修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在当时象征着时代之光，吸引着从内地蜂拥而来的淘金客，说是淘金客，也不过是些寻求出路的打工人。他们被上层政策吸引，用了一生时间在时代之光的景秀小区买下一套房，而后开发重心移向岛西北部，那里兴建港口，大力招商引资，一直发展到如今，岛东则逐渐没落，而因此，李几应才能用8百元的月租在这儿租下一房一厅。这住的都是老一辈的人，他们与西北部被大山隔着，虽早几年就通了电车，但他们大多时候也只在东部生活。李几应的房东便是如此，在岛上打拼了40载，在景秀买下了6套房，如今分管着东部的治安工作，迷雾管理局的告示便是由他张贴的，在景秀小区的保安室门口，为应对海啸，极端迷雾天气等自然灾害而成立，特招自然灾害经验丰富，表现突出，天赋异禀，以及意于从事治理极端自然灾害的社会人士。

地址：海口街南华路158号。

李几应是在帮助楼下王阿姨张贴寻猫启事时看见的，她家的猫总在晚上从阳台窗户偷溜出去，然后出现在王阿姨买早点的路上，不过最近听王阿姨说，现在只有运气好才能见着，她如今一周要贴两三回寻物启事。告示写的非常简陋，夹杂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猫猫狗狗里，显得十分可笑，不过这也贴合东西部的之间的关系，西部政策大多执行不到东部，东部文化也传不到西部去。房东陈老说这是旧时代的遗毒，是长在人心里的毒疮，不过等他们这一代老人离去，这些毒疮就会慢慢痊愈，到那时大家就会成为拥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李几应张贴玩寻物启事想，所谓的自然灾害应急管理局，应该指的是持续一星期的迷雾，而所谓的经验丰富，表现突出，天赋异禀中，天赋异禀才是关键，他们想招的是在迷雾中显现出异能的人才是。李几应感慨政府动作真快，他问过陈老之后才得知告示在迷雾过后第一天清晨便张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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