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即便翻遍各种魔法书籍,询问过每位导师,却无人知悉芜所施展的魔法,甚至还认为伊芙在胡说八道。
诺亚——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芜的力量,但面对了数十名菁英刺客仍能依旧全身而退且毫发无伤,这说明了芜肯定具备着能与迪尔科特一战的实力,虽然不至于落魄的输掉,但最起码还能打个平手吧。
午间时刻,芜一下课便回到了办公室,却见自己那空荡的桌位上,竟摆着一块小蛋糕以及一张小纸条。
芜拿起小纸条并打开。
泛黄的纸上只写着“加油!”,字迹有些潦草,墨水的痕迹还断断续续,明显是毛笔的问题。
看着邻桌的汉斯,正埋首赶着公文,即便芜回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装作不知道芜已经回来一样。
故作认真的他死盯着桌上的文件,手上那破旧的毛笔不停息的写着,充满“艺术气息”的字迹快布满了整张羊皮纸。
但他却没发现,整张羊皮纸早已放反的,内容完全颠倒著。笔下的字也完全没有写到正确的字段,由此可知他的心中非常的紧张呢。
冰冷的心像是被一曙阳光照耀,乍现的温暖在芜的心头溢出,却很快的又消失在无尽的黑洞里。
芜拉开座椅并缓缓坐下,他拿起蛋糕旁的小叉子,切了一小块蛋糕并插起,接着缓缓放入口中。
毫无味觉的芜露出满意的笑容,瞥向一旁的汉斯,发现他的眼角余光正在偷看着自己,脸上露出隐隐的微笑。
芜一口接一口地吃著,很快的小蛋糕也被吃完。
故作意犹未尽的芜闭着双眼,快速的舔拭著盘上的残渣,舔的一干二净。当然自己是完全吃不出半点味道。
向来斯文沉静的芜也有舔盘子这般狼狈搞笑的模样,的确挺搞笑的。
如此大的反差让一旁偷看的汉斯憋著笑,但小小的“噗哧”声还是不争气的传出。
此时,一声突如其来的道谢声从汉斯的右旁传出。
“谢谢你啊,汉斯。”
芜小声的说著,声音被嘴前的盘子挡住,变得更不清楚。
即便声音含糊,汉斯仍然听得很清楚,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自以为隐藏的很成功的他停下手中的毛笔,终于肯将整张面孔看向一旁的芜。
那一脸诚挚的微笑,正毫不掩饰的表露在芜的脸上。
这是汉斯第一次见到芜的笑容,这和蔼的笑容与往日的冷酷丝毫不同——微凹的酒窝与红润的双唇,加深了这般美妙的笑容。
汉斯看傻了眼,被这张冷淡的笑容吓得愣在一旁,一句话都说不出。
放下手中洁白的盘子,芜指向了汉斯桌上的文件,小声地说道:
“放反了喔,你的文件。”
话一说完,芜随手整理著桌上的文件,带着空盘与叉子离开了座位,走出办公室。
“呃……啊!?”
汉斯看着不知何时被写乱的文件,懊悔的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暴露了。
离开办公室的芜独自一人走到学院顶楼的阳台上,独自一人的坐在地上望着天上的白雲,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不论是以怎样的身分生活,自己喜欢悠闲的个性依旧不变。纵使自身所在之处有所不同,这片蓝天永远都是心中那依存的温情与美景。
享受与弥留之际,意识中的尼克斯主动的向芜搭了话。
“小子,关于明天的战斗,你果真打算杀掉对方吗?”
尼克斯好奇的问著。看来他也听到了自己与迪尔科特的战帖了。
“怎样?又希望我把灵魂送入你的冥界之中吗?”
“这倒不是,只是就这么杀掉不觉得可惜吗?他好歹也是这座城镇的大人物,将他掌握在手中不是更加有利于你的计划吗?”
面对尼克斯的问题,芜选了沉默,但并不是有意的拒回,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刚进入饕餮的身体时,自己本不想杀掉任何一个人类,甚至是伤害。即便得知自己拥有毁天灭的的力量,也从未想过要翻覆这个世界。
然而身体却反射性的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无辜人类,每次的杀害都体现著自己的暴戾之气,也不免承认了自己相当享受于杀戮的快感。
其实尼克斯的问题自己早就有盘算,迪尔科特的存在与身分对于自己的任务而言,绝对有实质上的帮助,虽然杀掉并没有损失,但相对的也没有半点理由。既然如此,我究竟是为何想要杀掉迪尔科特?
又有谁会知道答案呢?毕竟就连自己都不清楚。
为何自己要毫无意义的杀掉迪尔科特呢?明明他的死对任务没有实质上的帮助,更不会让黑蛇瞬间消失,那么自己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为了力量!为了吞噬并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但自己并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故才未能理解其缘由,又或著说自己是故意否定这个答案。即便得到了新身分,那逃避的懦弱心态仍然不变。
一旦吞噬了更强大的力量,“暴食”的副作用便会更加严重,这也意味着自己将会更加迷失原本的自我,蜕变成“下一个饕餮”。
曾经,自己打算试着拒绝使用任何半点饕餮的力量,以防止这股力量反噬自己的惨境。
但事实非常残酷——我失败了。倘若是不用饕餮的力量,我便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小子?小子!怎么不说话了?”
“呃,抱歉,在想些事情。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我说——你不觉得杀掉那个叫迪尔科特的家伙很可惜吗?他好歹也是这个城镇的重要人物呢。”
“恩……这的确是很恼人的选择,要是杀了他,也许就能吞噬他的力量,获得新的力量。若是不杀他的话就像你说的,我能利用‘精神窜改’使他成为自己的棋子,以此揪出黑蛇的底细。”
“是嘛,那还真是不容易的抉择呢。”
“是啊……”
抱着无奈的叹气声从芜的口中细水长流的发出,迷茫的双眼只能继续看着雲朵发著呆。
陡然间,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开门声,吸引了芜的注意。
“是谁?”
“是我啦,凯拉。”
“凯拉?”
芜转过头一看,凯拉的左手正提着便当,右手正朝芜挥着手。
与先前一样,凯拉的双手都戴着纯白的手套,看那提着便当双手不再发抖,看来贫血的症状已经解决了。
“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方便一起吃饭吗?”
“恩,没问题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
凯拉愉悦的小跑步到芜的身边,一屁股的坐在地上,兴高彩烈的打开便当盒。
盖子一掀开,丰富的菜色令人垂涎三尺。
热腾腾的白饭、新鲜的红萝卜丝炒高丽菜、烤秋刀鱼片、两颗烤肉丸与一支炸鸡腿。满满的白饭再堆上厚厚的配料,一个小小的便当盒都快要爆满,也间接证明了凯拉那惊人的食量。
“凯拉同学,你平常都吃这么多吗?”
芜略为惊讶的问著,凯拉一听变得有些羞涩,低着头的喃喃道:
“原来这样算多啊……”
这样还算不多吗!?这食量还真惊人。不过从那天买的面包量来看,这女孩的食量的确不是普通的可怕。
但食量这话题似乎是女生之间的禁忌,这样继续说似乎有点太不解风情。为了不伤凯拉的心,芜只好连忙说道:
“不,我只是觉得你的摆盘让菜量看起来很多,而且闻起来也是那么的垂涎动人。”
“真的吗!?既然如此……”
凯拉小心翼翼的挟起其中一颗烤肉丸,并将其递到芜的嘴前。
“老师,您要吃一颗吗?”
刚刚自己的失言似乎有些伤人,现在要是再拒绝凯拉的好意,只怕成为二度伤害凯拉的导火线。
芜闭上双眼,“啊”的一声,一口便咬下筷子中的肉丸。
饱满的肉丸吸满了浓郁的烤肉酱,肉汁随烤肉酱在口中喷出,扎实的肉感进攻著芜的味蕾,在嘴中谱出一段美好的乐章。
可惜芜没有味觉,没能享受着这般美妙。
凯拉紧张的盯着芜,仿佛新婚妻子期待着老公的夸赞。只见芜嚼了几口,不久后便比著“ok”的手势,表示对这颗肉丸的肯定。
这样的肯定无疑让凯拉更加欣喜若狂,再次夹起一把高丽菜并喂给了芜。
若是拒绝,只怕凯拉会误会自己在逞强吃着他的饭菜。
无奈之下,芜只好一口接着一口的吃下凯拉的饭菜。不一会,便当一扫而尽,凯拉一口都没吃到,而芜却被喂到都无法张嘴说话了。
双颊鼓的像只青蛙,完全没有平时的沉静。芜自从以饕餮的肉体生活后,就未被迫表现得如此狼狈。这般搞笑样实在难以想像刚刚的多愁善感,也让体内的尼克斯失心疯的大笑着,在整个脑海里全都是疯狂的大笑声。
“闭嘴,尼克斯。”
“啊哈哈哈!你这样子还真好笑,我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呢!”
“……”
受不了尼克斯的嘲讽声,芜主动切断了与尼克斯的连接,暂时隔绝了尼克斯的意识。
凯拉虽然一口都没吃到,但她仍旧非常高兴。
“凯拉同学,这不是你的便当吗?全部给我吃这样好吗?”
“那有什么关系呢~”
“是吗……”
要是生前的自己,这样菜量肯定会让自己吃到吐……
原先十一分满的便当,如今全都积累到芜的肚内。虽然没吃到半口饭菜,凯拉仍然幸福的收起空荡的便当盒,两人也静静的看着天上的雲朵。
凯拉似乎非常享受着与芜在一起的时光,幸福洋溢的脸神毫不修饰的显露。
“对了,凯拉同学,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嗯!!是什么问题呢?”
“那就是关于那天的约会。临走前你看起来十分痛苦,现在好多了吗?”
“喔!那个啊……”
凯拉的神情从愉悦转为一丝的紧张,但并没有很明显。
“已经好了,非常谢谢您的关心。”
“是吗?那就好。”
故作理解的点着头,而眼神却相当戒备着那双洁白的诡异的手套。初步观察之下与第一次的感觉一样,似乎不是魔道具,只是普通的手套。
但倘若真的贫血,那双手也不应该表现出诡异的抖动,那天的不自然震动,简直就像双手痛得不由自主的颤抖著。
此时午休结束的钟声再次响起,也中断了两人之间得谈话。
“回去上课吧,凯拉。”
“是的!”
愉悦的凯拉拿起便当并站起身来,她深深的向芜一鞠躬,便以轻快的脚步走离了天台。
待凯拉离开后,芜也将恢复了尼克斯的意识,将其与自己的意识重新连动。
然而即便过了一段时间,那一阵嘲笑声仍然没有半点锐减。
“啊哈哈哈哈!真的是笑死我了……”
很明显的,尼克斯还在未了刚刚那副丑态大笑着,照着这豪迈的笑声,看来将是跟着自己一辈子的笑柄。
无奈的芜摇著头,再次将尼克斯的意识切断。
繁烁星空的夜晚,冰凉的微风刺激著每根神经,平静祥和的蝉鸣声中,掺杂着两人的聊天声。
早已喝得烂醉的汉斯一口灌下酒瓶,倒著空酒瓶确认没酒后,他就随意丢向一旁的酒瓶堆。
这已经是第三十六瓶酒了。
到底该说他酒量好还是不好,每天这样喝真的没问题吗?
向来不沾酒的芜只是静静的看着美妙的星空,也瞄向一旁正在打开新酒瓶的汉斯。
两人已经坐在师生宿舍前的花圃长达一小时了,过程中保持着欢快的氛围聊著天,谈话内容相当轻松甚至无理头。
不过纵使内容相当幼稚,但在这层幼稚的包裹下,核心与涵义却相当的真实。
理想、生活、兴趣、习惯……,两人有着许多共同的特色,也有不少的相异之处。
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谈话风格非常契合,像是认识了一百年之久般,用词毫不掩饰,甚至连许多难懂的幽默都能一听即懂。
半夜时分,这时间本就是师生就寝的时间,以致于附近没有闲杂人等,除了轻柔的风吹草动与柔和的蝉鸣声外,也只有两人的谈话声。
想当初几天前,这里正是芜与汉斯第一次会面的地方,也是发生冲突的开始。
从刚开始的不理解到现在的把酒言欢,虽然芜在汉斯心中仍然是个谜,而芜也仍未仔细了解过汉斯,不过相较于一开始的陌生感,现在的亲近感更是增温两人之间的友谊。
不,应该说只有一个人的友谊。毕竟连芜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怀着饕餮的性格与汉斯成为好友。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若是原本的自己,那汉斯肯定可以成为与格罗萨尔相似的知心好友。
早已喝得满脸通红的汉斯仍然停不下手中的酒瓶,一瓶接着一瓶的烈酒不该是一次灌入肚内,但在酒鬼汉斯面前就像是白开水一样清淡,不存在着酒精浓度的问题。
“今天的酒还真是好喝啊!额——”
一阵感叹声后接着一长串的打嗝声,满脸通红的汉斯终于放下手中的酒瓶,将略感悲伤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芜。
“福特斯啊!你真的不打算弃权吗?迪尔科特大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触及的对手啊!”
“你在担心我吗?”
“那不是废话吗?对方可是蔷薇骑士团的副团长,拥有仅次于院长大人的实力,这当然很危险!弃权吧,现在跟院长大人说还来得及!”
乘着酒意的催发之下,汉斯的情绪愈发激动,语气也开始颤抖起来。
芜凝望着繁星,没有看向一旁的汉斯。
“话说,蔷薇骑士团的成员到底有谁?”
“欸!你别转移我的话题……”
“汉斯!就算你再怎么说服我,我也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一双坚定的眼神凝视著汉斯,不再逃避。决心全写在芜的脸上,让激昂的汉斯顿时哑口无言,沉默一阵子后便放弃了说服。
回想着刚刚的问题,汉斯自我抚平着心中那不安的情绪,故作冷静的解释道:
“‘蔷薇骑士团’——一开始是由院长大人与一位自称‘垃圾之王’的大人所成立的民间自卫集团,团体内的成员无不都是埃利尔内最优秀的魔导师与天选者,也是经由两位大人挑选的菁英。”
垃圾之王……应该就是指九狗罗吧……
“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并不是想加入就加入,还得经过两人的选拔吗?”
“是的,据说考验的并不只是战斗实力,还包括了最基本的品格与人性,在两位大人的慧眼之下,这才群聚如今的‘蔷薇骑士团’。”
“这样看来,这骑士团的实力还真让人放心呢。”
要是这个猜测没错的话,也许这个组织成立的意义并不是为了保护埃利尔,只是为了巩固九狗罗在埃利尔中的势力而成立的军团。
而芙罗尔就是替九狗罗监控整个骑士团的监护人。
不愧是商人,不论是交际手腕或是手段都这么有风格。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刚刚提到骑士团原本的领导人只有院长大人与九狗罗,那迪尔科特是如何加入,且还成为副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