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战于苍穹之外（二合一）

道门天山。

天尊盘坐于穹顶，双手撑天，额头青筋鼓起如小蛇一般，汗珠已布满两鬓，看其样子，仿佛天塌下来正由他在顶着。

仰头望去，果然在他明台之上，苍穹出现一道万米长的裂缝。

裂缝深处是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裂口处紫黑色乱流四处流窜，仿佛能将任何生物都绞成齑粉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

而天尊此时的状态更像是在阻止那道裂缝继续扩大的样子，可即便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道黑色裂缝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扩大，显然，万米并非裂缝的极限。

天尊咬紧牙关，即便五指变形也要阻止裂缝继续扩大，事态严重程度可见一斑。

另一边，王川与叶永仙终于是赶到了道门。

一入道门，王川便感受到此处灵气极为稀薄，甚至快要达到枯竭的状态，再放眼望去，众道门弟子一个个萎靡不振地盘坐在地，默念道经，仿佛在抵抗着什么压力。

王川见装，心中一紧，道门果然出事了！

他赶紧抬头望向天山，可因天尊禁制存在，天山上的一切他在山下是看不见的。

“上天山！”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与叶永仙越过众道门弟子，登上了万年雪山。

穿过一层风雪禁制，二人终于看清了天山内的景象。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王川看见苍穹上那一道望不见尽头的裂缝时，仍旧忍不住心头一跳。

他嘴唇抖了抖，吐出几个字：“天裂了……”

“怎么会这样？”饶是以叶永仙的见识，也忍不住发问，头顶上的天出现一道万米长的裂缝，简直想都不敢想。

此时天尊正在竭力阻止裂缝继续扩大，虽然察觉到二人来此，但他无法分心为二人解惑。

“是因为黑雾踏入天命境的缘故嘛？天道本就有伤，如今伤上加伤了？”

王川低喃一句，他心中有所猜测但还需要得到天尊的肯定，他与叶永仙对视一眼，后者明了，轻轻点头后，一跃来到天尊身旁，双手高举，磅礴的生命本源化作擎天巨手，撑住那道裂缝。

感受到压力一轻，天尊诧异地看了叶永仙一眼：“你也？”

“问虚境。”

叶永仙只答了三个字，不是因为他高冷，而是他说不出那么多话。

只有站在这个位置，亲身感受过后，他才知道天尊一直承受的是什么样的压力，只是撑住那一瞬，他便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要崩碎一般，在寿元的不断输出下，他才能勉强坚持。

由此可见天尊到底有多强。

虽不及宗圣，但相较于初入问虚境的叶永仙，还是要强上不少。

天尊见苍穹还算稳固，并没有崩塌的迹象，不禁长舒一口气，下一刻，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徐徐下落。

坚持到现在的他，已经筋疲力尽。

王川上前一步稳稳把他接住，并搀扶着他坐到万年不变的石凳上。

刚喘吸一口气，天尊便神色紧张地问向王川：“宗圣他……？”

王川什么也没说，神色较为平静，但心里早就乱成一团糟，可瞥了眼苍穹上的裂缝后，他只能撇去一切负面情绪，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这个时候他必须冷静，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毁灭。

见他默然，天尊叹了口气，虽然心中早有感应，但真当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惆怅良多。

可天尊毕竟是天尊，身为天道代言人，他不能拥有过多属于自己的情绪，感慨稍许后，他看向王川：“你的事宗圣已经和我讲过，他说你是应劫之人，待他离去，可以多听听你的意见，想来你心中有不少疑惑……”

他抬头看了眼叶永仙，见后者还能撑得住，继续道：“趁这个时间你尽管问吧。”

本来王川是想问关于宗圣的事情的，但在看到苍穹裂缝后，他的重心有所偏移：“天尊，这苍穹之上为何会出现万米裂缝？”

提及此事，天尊目光一暗，缓缓道来：“你应该已经见到了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这个名字倒是十分贴切，但总归是把对方叫的高大上了。

“宗圣曾言你是往生者，你说在未来的某一日，暗月降临，天魔会屠戮众生掀起大覆灭，在那个世界里，我死了，宗圣死了，天下沦陷了，天道崩塌了……”

天尊看了王川一眼，惭愧道：“起初我是不信的，我不相信这天下间除了我还有谁能伤到宗圣，即便是师尊曾经说过的天魔，我也不相信他能做得到，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天魔竟然能达到天命境，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王川心中一叹：“是因为他的力量来源自域外，不被天道之内是么？”

“是。”天尊并不意外王川知道此事，他继续说道：“天道有损，导致我们这片世界的修行者，无法成就天命境，即便是儒家圣人也只能知天命，而无法踏入。”

他抬头看了眼苍穹：“天道已经无法支持天命境的出现，但天魔来自域外，不属于天道之下，他依旧可以凭借域外本源成长到天命境，而这片裂缝，便是天魔破境天命所带来的后果。”

王川眉头皱了皱：“即便是天命境也无法撕裂苍穹吧？”

“单凭他自己自然是做不到，可你别忘了，他可以沟通域外啊！”

天尊的一句话直接在王川脑袋里炸开。

他看了眼天尊，又抬头看了眼苍穹，难以置信道：“天尊是说，当裂缝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将有数不清的域外天魔降临世界？”

“恐怕是这样。”虽然天尊很不想承认，但天道给他的明示就是如此。

域外……天魔……

王川在嘴里不断咀嚼这几个字，神色愈发难看，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

现在可以确定，在【立命】中的天魔与万妖国出现的天魔完全不是一个，若当世只有万妖国那一个天魔的话，那域外天魔降临已经是无法改变的历史。

难不成暗月降临就是指的天魔降临吗？

难度未免太大了点。

眼下宗圣陨落，原始天魔已经踏入天命境，就以现在的阵容，两方打起来，他们的胜算都不大，此时又多出个域外因素，内外合击还怎么打。

怕不是炼狱副本吧。

就在他被无形的压力，压的有些难受的时候，天尊在旁突然道：“你也不必如此，事情还没发展到山穷水尽时候。”

“嗯？天尊的意思还有转机？”王川眼睛稍微多了些亮光。

天尊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宗圣临走前曾对我说，他会为我们争取百年时间，他会以生命为代价困住原始天魔百年，百年之内，我们只需要守住苍穹裂口便好，不过你也看到了，由于裂缝存在，我们这片世界的灵气正在不断锐减，怕是百年后将会降到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此事还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是啊，大隋时期的灵气不及现在的三四成，原来都是苍穹裂缝的缘由。

若不能在百年之内将裂缝修补好，待到灵气枯竭，天魔降临，终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心中惆怅之时，王川突然恍惚一下，身体一个没站稳，脚步凌乱几下，才稳住身形。

“你怎么了？”天尊起身问道，虽没有表情流露，但语气中的关怀却是藏不住的。

王川捏了捏太阳穴，摇头道：“我没事，应该是消耗太大了，休息休息就好。”

他没有说谎，出现刚才的状况，确实是消耗过大，只不过这个消耗指的不是灵气，也不是寿元，而是王川的精神力，他降临太玄世界已经很久了，且经过一场血战，此时他的精神力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天尊松了一口气，说道：“宗圣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一定不能出事，裂缝有我和叶永仙撑着，暂时出不了岔子，你先修养好，再来天山寻我。”

王川叹了一口气，哎，只能如此了……

下一刻，他被迫回到了御灵世界。

魂灵果榨汁，王川吨吨喝了两口，才缓解了眩晕感。

闭眼休息片刻，他才开始回想着太玄世界所发生的一切，有些事他当时来不及想，现在回到御灵世界刚好有时间。

首先是天魔眼线。

天魔既然处心积虑布下陷阱引宗圣入局，在此之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我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宗圣必定会现身，这是最基本的逻辑基点。

他是如何知道的……

一周目中对方只是利用他清理十三世家，并没有以他设局围杀宗圣，因为一周目中他与宗圣必无交集，所以，天魔也想不到如此利用自己。

以此为基础，不难猜测，二周目中，他的身边有内鬼！

这一刻，无数个熟悉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夜幕山，山外山，皇宫，国子监，李家……

首先可以排除国子监，因为那是圣人的地盘，其次可以排除李家，除非李朝典是个深水倒钩狼，随后是山外山，因为他们只是下属，并不知道王川的动向，皇宫……也可以排除，禹帝若是出了问题，天魔也不用等到现在再动手。

如此算来，只有夜幕山了……

“会是他嘛？”

王川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喉咙连续滚动数下，嘴里微微发苦，悠悠叹道：“或许是我太过敏感了吧。”

在没能抓住证据之前，他不想妄下结论。

除了天魔眼线之外，还有一件事很重要，那便是下一代圣人。

他不知道宗圣是否留有交代，如果按照【立命】中记载，下一代圣人应是颜渊，不过一想到十分跳脱的小颜渊，王川总觉得宗圣不会让他做下一代圣人，反倒是他的兄长颜青更加合适一些。

若是宗圣想要颜青继承他的衣钵，王川不知道应不应该强行干涉，毕竟历史早已给了他正确的答案，就如同天魔必将降临一样。

此事还要静观其变。

片刻后，王川感觉精神力恢复了不少，便重新看向英灵绘卷。

【夏历二十二年，桂月十九。】

【天降血雨，圣人殇，你与叶永仙回到大夏，听从宗圣意愿，第一时间前往天山。】

【与天山上，你见到苍穹裂缝，并从天尊口中得知，裂缝奔溃之日，便是域外天魔降临之时。】

【你心中震惊，却想不出破解之法，天尊又言，宗师曾言会为天下争取百年时间，望你振作起来。】

【夏历二十二年，桂月二十。】

【你在皇宫深处悠悠醒来，身边是一脸焦急的夏月儿，昨日你因伤势过重，在天山晕了过去，因天尊与叶永仙无法脱身，他便命弟子将你送到皇宫。】

【躺在美人怀里，感受着阔别已久的宁静，你叹息，如果不用打打杀杀该多好。】

【有过两日，你伤势痊愈，李朝典也醒了过来，在他昏迷后的事情你没有告诉他，只是叮嘱他莫要再提及此事。】

【李朝典虽然疑惑，但见你态度强硬，便不再多问，倒是把狼妃先安放在帝都，自己则是回家交差去了。】

【夏历二十二年，桂月二十三。】

【享受三日闲暇时光，你不得不告别夏月儿，再次踏上征程。】

【美人倚在怀里，轻念，望君平安。】

【同禹帝打过招呼，你离开皇宫，前往国子监。】

【于国子监内你得知，宗圣之后，下一代圣人是复圣颜青，颜青虽年轻，但得宗圣真传，手握二人夺的他，倒有几分圣人威严。】

【你回首问颜渊心中可有想法，颜渊却说，正合他意。】

【面对颜渊的回答，你选择……】

【a：坐视不管，b：助颜渊成圣，c：自身成圣，d：自主干涉。】

王川看着颜渊闪光的眼睛想了想，算了，宗圣曾说过，虽有出入，但或许，历史本就如此。

【a：坐视不管】

【得到颜渊回答，你离开国子监，前往天山。】

【望着两位颇为疲惫的问虚境，你选择……】

【a：与其分担，b：撕开裂缝，c：寻求破境，d：自主干涉。】

那道裂缝……

画面中，那道苍穹裂缝气息可见，王川目测较之三天前，裂缝又扩大了一些。

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若是天魔降临不可逆，还不如主动放其进来，趁着原始天魔被宗圣封印，先与意外天魔展开决战。

怕是不妥。

王川摇了摇头，将所有天魔都放进来，怕是要将这方天地打碎，即便他们赢了，守下的也是天道崩殂的世界。

如此看来，怕是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许破解之法就在他身上。

【d：自主干涉】

天山，王川踏天而上，立于天尊身侧。

天尊传音：“何事？”

王川眼中燃起战意，轻笑道：“我要战于苍穹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