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风吹过,桌上酒杯哗啦啦倾倒,酒水流淌了一地。
太守胡须飘起,被掌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来人,有刺客!”他忍着胸口的闷意,高声呼喊道。
嗡!
掌剑相接,长剑如同撞上了墙壁,幻化出无数横向的弯曲残影。
这长剑居然是软剑,虽然已经被巨力压迫的隆起,如同拱桥一般,却没有断裂。
显然是极其罕见的神兵利器。
力道沿着剑身传导,长剑也如同浪潮起伏一般,浪尖沿着长剑从剑尖到剑柄不断行进。
那蒙面人先是面带不屑,但当力道传导到剑柄时,立刻化为了惊恐。
他紧急撒手,将长剑抛下。
长剑被巨大的力道打飞,化为一道银光,如同闪电飞到了远处,没入墙壁之中。
但老者还是双眼瞪圆。
另一只手掌已经轰然打在了他的胸膛。
人影倒飞而出,轰隆一声,撞塌了一面墙壁,才被埋在瓦砾堆下。
“死了?”太守喜道。
“还没有。”张晋道。
瓦砾中,传来哗哗声音。
一道人影从中跃出,无数碎石从身上滚下。
面罩已经破碎,露出一张满是仇恨的苍老面容。
听到声音的士兵手持长枪,快步前来,将院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参将惊叫道:“卢人杰!你竟敢行刺太守!把他拿下!”
但他却只是指挥士兵,自身并不敢上前。
别人不知,他却知道这卢家老家主的厉害。
是武威郡数位隐世不出的五境高手之一。
当日卢家被抓了上百口,他才被惊动,破关而出。
当时要不是他心存顾忌,主动避让官兵,遁逃出卢府,恐怕在场的所有官兵都得死。
眼下来行刺太守,恐怕是发现卢家与太守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故而痛下杀手。
“大人快撤!”参将喊道,就要拉着太守离去。
同时,他心中忐忑,毫不看好张晋的下场。
被五境高手盯上,必死无疑!
老者见身份已经暴露,干脆一把将面罩扯下。
从面色来看,老者并无大碍。
刚刚紧急之下,他运用了极其高超的卸力法门,将打在身上的大部分力道卸了开。
饶是如此,他也被剩余的掌力轰飞,受了重伤。
不过他强行催动气血,动用了家传的秘传功法,自认为封住了伤势。
刚刚不过是一时大意罢了,自己还有家传的神功,必能将太守与张晋毙于掌下!
在他看来,张晋是害他孙儿失踪的罪魁祸首,而太守也是借题发挥的敌人。
先杀张晋,再杀太守,为卢府中人出一口气!
他发出桀桀狂笑:“小狗,狗官,狼狈为奸,你们都要死!”
太守面色煞白,已经感受到了老者身上传来的澎湃杀意。
他固然知道张晋身手不凡,但能否挡住如此高手,让他心里也打起了鼓。
张晋点了点头,对老者的生命力表示肯定。
这老者不愧是通脏高手,居然没被打死。
虽然自己刚刚没什么怒气,七杀燃血诀才把身体力道增强了一倍左右,匆忙之间,威力并不大。
但这老者能受自己一掌而不死,还能站着说话,不愧是五境的通脏高手。
就是不知道,他锤炼的是哪个脏腑。
张晋心中思量着,心道打死了再慢慢研究好了。
从刚刚那一下交手,他便摸清了老者的深浅。
力道不足,横练也没有,全仗着五境的气血护身。
他眼中泛着青光,正是长春功早已发动,判断出了这老者的气血强弱。
虽然是五境高手,但这气血旺盛程度,连朱家庄的围墙都不如。
他正准备唤出金刚鞭刃,将老者擒下,慢慢研究五境的奥秘。
但随后脸色变化,露出怪异的神色。
“休要故弄玄虚……”老者冷笑道:“心理战术对我没用!”
他奋起全身力气,就准备与张晋大战。
众人都纷纷紧张起来。
五境高手要是动真格的,那威力必然开碑裂石,无人能挡。
张晋摇了摇头,有些遗憾,恐怕擒下他的愿望要失败了。
眼中青光闪烁,他将老者的虚实看的一清二楚。
在那些透明的丝线中,已经有一道绿色的丝线,如同蒲公英般散开,在体内悄然绽放。
“三,二,一……点火!”张晋轻声道。
正在疾冲的老者忽然停下了脚步。
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整个身子如同凝固在了原地。
他指着张晋,手指颤抖,却一步也不挪开脚步。
嘴唇嗫嚅,却发不出声音。
随后,青色火苗从九窍透体而出。
轰隆一下,老者身体化为了灰烬。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这?
参将已经呆立在原地。
这可是五境高手啊。
就挨了张晋一掌,居然就化为了飞灰。
这张晋究竟是何方妖孽!
张晋感受到参将灼热的目光,扫了一眼。
参将立刻低下头,大汗淋漓。
外面哗啦啦有更多官员赶来,其中便包含那案牍库小吏。
听到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小吏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得罪过什么样恐怖的人物。
他满脸冷汗,几乎站不住脚,冲着张晋行了个大礼。
张晋笑了笑,他没空跟这种小角色计较,从小吏面前走过。
小吏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打定主意,今后见到什么人,必然都要戒骄戒躁,以礼待人。
张晋走到那堆灰烬前,颇为遗憾。
这绿色火焰确实好用,打在死物身上便是内部爆破效果,打在活物身上便是燃烧效果,可谓无物不克。
只可惜,有些费敌人。
烧的连渣都不剩了。
这老者不是寒门,也没有留下血珠之类的东西,也没留下什么丹药。
虽然打赢了,似乎没什么收获啊,太亏了。
在张晋看来,打完敌人,没赚就是血亏。
见墙上插着那柄剑,他随手拔下。
总不能让自己空手走,好歹也算些战利品。
经此一战,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目前在江湖中是出于什么层次了。
除了真正的寒门与门阀,恐怕整个江湖,已经很少有人是自己的对手了。
他拱了拱手,跟太守告辞,所有人纷纷避让,闪出一条通路。
太守先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后看着那团灰烬,面色铁青。
“卢家竟然敢在太守府行刺,太猖狂了!”
他重重一拍桌子,“所有狱中人员,严刑拷打!胆敢不交代的,打死勿论!”
张晋离开太守府,等到了家中,信手将软剑扔到一旁,忽然咦了一声。
他又拿起软剑,轻轻敲了敲,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随后,他将剑身弯成将近九十度,却仍未折断。
他皱了皱眉,掌心泛出绿色,一掌拍在剑身上。
剑身嘭的一下,化为碎片四散,掉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