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玔这才眉头舒展,迈着碎步也跟了上来。
两人出了夹道、过东西穿堂、就到了抱厦前。
史毅站在矮栏外,朝小院里张望了几眼,院中并没有人行出。
金钏面容犹豫道:“毅大爷,你不会想直接闯林姑娘房间吧?”
史毅转身吩咐道:“金钏姐姐,你帮我看着点儿人,我进去和林妹妹说两句话就走。”
言罢,大步就朝院里走去,金钏慌忙上前几步拉住他。
低声劝道:“毅大爷,你可万莫冲动哩,若是惹了林姑娘不开心,老太太哪儿您可就不好交代啦!”
这话说的委婉,史毅就这么不顾礼态直接闯进去是万万不能的。
毕竟他比宝玉还大几岁高了半个头,自不能像宝二爷那般毫无顾忌的进出姑娘闺房。
且又听说过不少,这位爷声名在外的光荣事迹,金钏自然担心害怕他又做出格的事来。
史毅轻轻把她小手扒开,笑道:“金钏姐姐,你莫非以为我会那么莽撞?”
金钏疑惑的眨了眨大眼睛。
史毅抚颌想了想,“金钏姐姐不如你想办法帮我把紫鹃那丫头引开,我隔着窗户和林妹妹说两句话就成。”
“毅大爷....”金钏愣了愣,小嘴微张。
史毅却没想给她多考虑的时间,双手推着她走到门前,抬手扣了两下门。
“多谢姐姐了。”
史毅笑着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跑到昨晚的窗棂下待着,金钏反应过来时,焦急的直跺脚,她还没想出借口呢!
“谁呀?”
门打开,紫鹃掀帘子迎出。
“金玔姐姐?你怎么来了。”
金钏咬着嘴唇,强制冷静了下来,抬眼笑道:“是太太让我过来,问一下林姑娘还缺什么。”
紫鹃也没多想,掀帘子请她:“金玔姐姐,外边冷你先进来说。”
“好...”金钏挤出个笑容,进去时小手在背后偷偷比了个手势。
史毅见状会心一笑,贴近窗边仔细朝里张望,就见纱窗下隐约坐着个伊人儿,正低头认真看书。
不用想,定是黛玉。
史毅兴兴的低声叫了一句:“林妹妹?”
“毅哥哥!”暖榻上黛玉忽地一愣,待细听时又没了声儿,以为听恍了。
“玉儿妹妹~”
未几又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这听清了,黛玉芳心一喜,就掀开帘子去瞧。
霎时间,就看见窗外男儿那张熟悉的俊脸。
“呀!”黛玉顿时羞的拉回了帘子。
史毅笑道:“玉儿妹妹给我的那张猪头小画,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寻思着家里从我祖父那一代就没养过猪,特意来求妹妹解答呢!”
黛玉绣帕掩面笑了笑,道:“那请问毅哥哥认为是何意?”
史毅假装斟酌了会,说道:”妹妹旁边还附赠了首小诗。
雨过横塘水满堤......惟有青青草色齐。
我想玉儿妹妹的意思是,青草长得茂盛需要猪来吃。”
黛玉嗔笑道:“胡说,我明明写的是。
天北天南绕路边,托根无处不延绵。
萋萋总是无情物,吹绿东风又一年。”
史毅摸着鼻梁骨,笑道:“嘿嘿,都差不多,反正一个是猪思乡,一个是猪吃草。”
“呸,你才是猪呢!那画也是给你画的。”黛玉红着脸碎了一句。
见她心情轻快了些,史毅清了清嗓子又道:“今儿个来,还有一事望妹妹能答允。”
黛玉俏脸微愣,还没等她回应。
就听史毅继续说:“玉儿妹妹不必忧心,倒也没什么,就是昨晚冥思苦想做了一首词。
自己那字儿实在不入眼,索性就想请妹妹帮我代笔写出来。”
黛玉笑道:“那毅哥哥且先说吧!”转头便吩咐一旁雪雁准备纸笔。
史毅张口念道:“红酥手,黄藤酒,两个黄鹂鸣翠柳。
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
本来就是一首正经平淡的词,史毅口中念出却满是深情抒发的语气,听着不觉怪异别扭。
“玉儿妹妹,这首词怎么样?”
黛玉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毅哥哥,这莫非是你拼凑出来的词?”
史毅解释道:“这可是我翻了一晚上诗词经书才作出来的,连成缀句又要通顺,可真真是不容易。”
黛玉碎道:“毅哥哥这词就和普通集句一样简单,还花这么多功夫。”
史毅挠头笑道:“妹妹知书达理,我自然比不得。
之前也就喜读兵书,若非见着妹妹,我都不会碰这些诗词经书的。”
这话稍显直白
黛玉闻言小脸一红,低眉默不作声。
史毅接着说道:“表舅整日逼着我读书都不成,怎知见了妹妹一面就不觉改性了也是奇怪。”
黛玉听了,俏脸更加羞红,转过身去小手绞着帕子。
史毅又继续说:“我看不如,就请妹妹来做我先生,教我写诗作词,妹妹不说话就当是答应了啊,学生这就先磕几个头。”
“啊!毅哥哥,这可使不得......”黛玉急忙掀帘打开雕窗,抬眼却见史毅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
史毅双手一摊,笑道:“妹妹得先等等,容我找到蒲团。”
知是在故意逗趣她。
黛玉又羞又恼,碎道:“我不理你了。”就要关上窗户。
史毅眼疾手快,赶紧将手膀臂伸进去,放在窗槛上。
短短几秒时间,黛玉也没反应过来,用力拉上窗户时恰巧夹到他的手。
史毅顺势面容痛苦的喊了声“哎哟”收回手赶紧将袖子翻开,又用力将手腕拧得通红。
黛玉见误伤了他的手,慌了神儿,忙又打开窗:“毅哥哥,你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史毅强行憋气涨红了脸,咬牙笑道:“妹妹别担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嘶.....好疼。”
伸手给她瞧看,手腕处通红一圈。
见他言语不由心,黛玉眼中泛泪,低声:“骗子!”拿出帕子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腕。
这里的动静自然也引来了,隔断外正在闲话交谈的紫鹃和金玔两丫头。
“姑娘,这....毅大爷又何时过来的?
紫鹃见状一脸茫然,遂转头看向旁边金玔。
金钏内含心虚,吞吐道:“我...我不知道。”
见她这副样子,紫鹃那还能不明白,一时发急的直跺脚。
这时,只听黛玉跌声吩咐道:“紫鹃,你快去取黄酒、化瘀经络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