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德十八年九月六日夜子时,王笛骑着马飞奔在登高街的路上,登高街位于京都内城区靠近皇城,是京都各大官员的居住场所,按照惯例每到亥时此地都是要执行宵禁的,但今晚身为御药房总管的王笛却在这条大街上骑马狂奔,而理应在此地巡逻的巡防营却未曾见到一人,只见王迪来到了丞相府邸前,翻身下马,一个没踩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开门!快开门!”王笛不顾翻身下马时的疼痛,急速的敲着大门。
“谁呀?”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门房从门缝中探出头来,刚问一句话,王笛便直接将大门推开径直冲了进去。“来人!有刺客!”门房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叫到。
王笛急速的在相府的小道里奔跑,心脏砰砰直跳,全身渗着大汗,突然他被人扑倒在地,接着七八名壮汉便扑到了他的身上。
“放开我!我是御药房总管王笛!我要见丞相大人!”
王笛拼命地嘶喊着,可身上的壮汉可不管他,依旧将其死死压住,直到一名类似保安队长的人,举着火把来到了王笛面前
“我看看,是哪个瘪犊子敢来相府闹事。”
男子举着火把靠近王笛面前,这才看清楚人“哎呦我去,王公公,赶快松开!”看清王笛长相后,男子连忙命令手下松开王笛。
从地上爬起来的王笛狠狠瞪了男子一眼后,便连忙继续向目标地点狂奔。
很快他便来到一间房前,一脚将门踹开,左右望了望来到床前使劲摇晃着熟睡的男子“丞相!丞相快醒醒!出大事了!”
熟睡的这名男子,是大赵当朝丞相萧云州。
“何人?”正在熟睡的萧云州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来人后有气无力的问道“王公公啊,大半夜的什么事?”
“丞相!皇帝病重大限将至!禁军已封锁皇宫!死士马上就要来了!”见萧云州如此,王笛急的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把掌直接把萧云州拍醒,他本欲发火,但听到王笛说的话后立马冷静下来“仔细说!”
“下午皇帝突然胸口疼,在御药房拿了药之后便一直在休息,直到戌时,皇帝突然起身直接吐了一大口血,太医诊断说,说皇帝的心脉全都断了!皇帝直接下令封锁了金龙殿,我当时是在后殿熬药,趁机跑了出来,丞相!快拿主意吧!”
萧云州眯着双眼看着跪王笛,双手拇指来回搓着食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如果王笛说的是真的,那么只要自己动作够快,这次便是自己扶持新帝,掌控朝政的绝佳机会,也是家族百年不遇的机会,可,如果这是皇帝设的一个局,那他一这动便是万劫不复。
当朝皇帝楚平雄,二十四岁继位,继位后改革兵制,鼓励生产,劝课农桑,并派兵收复失陷的北境六十二县,在他的治理下赵国一扫熹宗时期的阴霾,国力蒸蒸日上,可惜到如今皇帝也未生一子。
皇帝已到中年却还没有皇子诞生,这就让很多人产生了别的想法,诸多大臣也纷纷站队以保证自己未来的福贵。
“丞相!别犹豫了!快做决定吧!”王笛突然的喊话将萧云州拉回了现实里“把大公子叫过来!快!赶快!”想了一想他准备赌一把,他就赌皇帝真的命不久矣,于是便命人将他的大儿子叫到了他的房间。
不一会,一名青年来到了萧云州的房里“洪儿,你和王总管马上带人前往江州,接九江王进京。”见到男子前来,未待其说话,萧云州便连忙让他码人去江州。
见萧云州如此反常,男子有一些疑惑“父亲,究竟何事?要如此着急?”看着满脸疑惑,迟迟不动身的儿子,萧云州一脚踹上去“快去!”
王笛见状拉着男子便往后门走去“公子快走,具体原因吾路上给你讲清。”而这时门房来报,死士已经将相府围困,宣旨太监已经在正房等候。
“走暗道!”萧云州一边惊叹死士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一边更加确信了皇帝真的命不久矣。
子时同一时间,皇城,福宁宫内,当朝皇后皇后慕容雪鸢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小太监,轻声问道:“你确定老太医真的这么说了?”
听到她问话,那名小太监立马趴在地上颤抖的说道:“这件事情,小的怎么敢欺骗娘娘。”看着小太监的神情,慕容雪鸢确定了皇帝真的不行了,但皇帝又没有子嗣,他为何要封锁皇宫严禁消息,不让有继承权的王爷知到消息,还要封闭长乐宫,不让她在身边照顾?这一切便代表着,他有着合适的继承人,并且这个人在朝中根基不深甚至于没有根基,皇帝干的这一切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派人出宫通知那些有实力的王爷与其竞争皇位。
想到这里,再想一想自己曾经听到过的传闻,有人说皇上当年还在浅邸时,曾与一女子育有一子,只不过当年因为战乱皇帝被迫与女子失联,想到这里慕容雪鸢不由得心底一寒。
“别害怕,你做的很好,这些都是你的。”看了看底下瑟瑟发抖的太监,慕容雪鸢笑着掀开身边的一个盘子,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到跟前。
看见盘子里的黄金,本来是帕金森晚期患者的小太监,此刻仿佛博尔特附体飞快的爬到慕容雪鸢脚下,不断叩谢着慕容雪鸢的大恩。
“不要磕了,你要记住,你从来都没有来过福宁宫,什么话也都没有说过。”慕容雪鸢用手勾起小太监的头微笑着轻声说道。
“奴才记住了,奴才今天一天都在御书房打扫房间,一步也没出去过。”说完,小太监便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房间,见小太监离开慕容雪鸢招过旁边的一名宫女“让云海告诉王爷,马上进京,时机不等人。告诉慕容将军,福宁宫今晚丢了一批珠宝让他帮忙查查。”
“告诉楚楼王,让他迅速进京!”
子时三刻,无数黑甲黑骑的士兵从皇城向京都各街道奔袭而出,其目标便是京都各级官员的住处,登高街!。
户部尚书府,一名身着紫袍的太监正在主厅焦急的等待,这时一名头发稀乱,衣着不整的男子一路小跑的来到了紫衣太监面前“莫总管,不知?”
但男子话还没说完,紫衣太监便将他拉到一旁“陈大人,皇帝病危,恐命不久矣,皇帝命我将此密诏给你,请你务必按此诏行事。你有一刻的时间安排。”
陈润安,赵国户部尚书,寒门出身及受当朝皇帝的信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陈润安接过密诏,仔细查看着,越往后看眉头皱的越紧,手也越来越抖,头上不断冒着粗汗,这份密诏所包含的信息,绝对超过了他的认知。
“我乃禁军八队队长,奉命出城!快开城门!”楚州门,一队骑士被拦停在大门外,为首的一名骑士指着阻拦他的士兵大声的呵斥。
“将军稍等。”士兵仔细查看了一下令牌,便连忙登上城楼请示上官。
“你们队长到底哪时候来!在这里耗了我们半个时辰!话也不说!门也不开!”见士兵不理他,男子刚想抽刀“哎呀呀,这不是皇后娘娘的胞弟,慕容亢大人吗?失敬失敬啊。”一名甲士从楼梯走了下来,挡在了慕容亢面前。
“你是何人!巡防营的张虎呢?”见下来的人并不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慕容云海下意识的问道,见他问道张虎,男子笑着说道:“张大人因为贪污,刚才已经被撤职查办了,在下是新任三小队队长,赵强。不知慕容大人问他是有何事呀?”
巡防营第三小队的队长昨天还是张虎,今天怎么就变成了此人?但此时的慕容亢管不了这么多了,连忙让对方开门“哼!别问那么多,赶快开门!”
“不行啊,弟兄们也是奉皇命镇守在这里,也不能随随便便给您开门啊。”赵强一脸笑容的站在原地就是不给慕容亢开门。
慕容亢听出来这人是话中有话,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子甩给了他,赵强笑嘻嘻的接过金子,掂了掂分量让人将门打开,放了他们出去。
京都外二十里地的树林里,一队骑兵正在往九江方向狂奔,突然!跑在前面的两匹马被猛然绊倒,两名骑士被直接甩飞了出去,后面的人见状急忙将马勒停。
待众人还在疑惑哪里来的绳子时,无数支飞箭便朝他们射来“破甲箭!”
为首的队长看着飞来的箭矢连忙大喊,可事发突然并且对方使用的是连重甲都可破开的箭矢,更别说他们全都穿戴的轻甲了。
当箭矢接触他们的时候,三十多人的队伍瞬间便少了一半,为首之人也被七八支箭穿透身体倒在地上。
就当剩余的人懵逼之时,又是一波箭雨彻底将所有人射倒在地,之后从两旁的树林中窜出上百人,在进行补刀并且确认了人数之后,便将尸体拖走恢复了道路原本的样子。
皇城金龙殿外,数百名刚从老婆小妾的被窝里爬出来的大臣,在死士与禁军的注视下战战兢兢的谈论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这时萧云州在死士的“押送”下来到了这里,众人见到萧云州到来,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围到了他的身旁。
“丞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为何突然将我等叫入宫中啊!”
“丞相您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萧云州本就极其烦躁,现在这群人又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叨叨的不停,气得他直翻白眼,拍了拍双腿大声喊道“都别说了!乱七八糟的成何体统!”
萧云州冷眼扫视了一圈后,众人也都不敢再大声说话,吏部侍郎安泽乡凑到萧云州身旁悄声说道:“丞相,陛下那么晚将我等叫来,你说会不会是.......”
安泽乡还没说完,萧云州便瞪了他一眼“萧大人是嫌脑袋挂在脖子上太累了吗?”
“没有,没有”
“啪!”一名站在台阶上的太监,挥动了自己手中的铁鞭,一声巨响见众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在他旁边另一名太监高声喊道“诏:丞相萧云州觐见!”
待萧云州进入殿中发现,金龙殿内站满了持刀的甲士,等到进入内殿,那殿中甲士的眼神让他发寒,仿佛这这些甲士是为他而专门准备,仅仅从外殿到内殿这短短的几百来步,萧云州仿佛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通。
待其走进了内殿,看到了躺在床上脸庞肖廋双眼却极其凛冽等着自己的皇帝,和站在皇帝旁边眼神复杂的陈润安,以及坐在凳子上死死盯着他的当朝太后。